“是她自己把坏了的车停在马路中间的凭什么我负主要责任啊?这不是欺负人吗?!”男人看着交警,手指着甘望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萧津渡瞥了过去,再扫了眼路中间那追尾的两辆车,大老远就看到这里有交警了,但没想是甘望舒。
不止车坏了还被撞。
他瞥了眼怼她的人:“闭上嘴,眼瞎啊。”
对方一愣,警察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有其他人来,撇来了眼神,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去和肇事方解释:“人家已经放了提示的三脚架了,你把三脚架撞倒了一路开来,还开车看手机接电话,你不负主要责任谁负?”
“可要不是她乱他妈停车我至于……”
萧津渡夹着烟的手抬起来指了指他。男人口中的粗话戛然而止。右手边是两个交警,可压迫感还没有左手边男人夹烟的手强。
萧津渡:“你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会儿得哭出来。”
对方愣了愣,怂下去,但是转瞬想到这里有警察,又一下子带着怒火转头看交警:“人这么威胁我你们听到没有??靠!我要报警。”
两个交警都无奈做记录,没人吱声,烦躁的表情有点压不住。
拖车来了,打乱了这边僵滞而危险的气氛。
甘望舒的特助看到萧津渡着实大吃一惊,走过去的时候在她的暗示下半个字没敢乱说,只弱弱问她:“走吗?”
“要去哪儿啊?我送你得了。”萧津渡定睛瞅了眼来人,“你同事?”
甘望舒点头,对他说:“刚刚谢谢。我坐同事车就行,去谈个事。”
萧津渡也没有过分热情,只是随口道:“大晚上别应酬太晚了。对了,就你一人?”
“嗯。”
“什么地方来着?”
“去汉盛喝个咖啡。”她轻描淡写地说了茶馆隔壁的一个地址。
“嗯?顺路啊,我就去隔壁。”
“……”
特助此刻比甘望舒还慌,看看她又看看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帮腔了。
甘望舒还是努力端庄地拒绝:“你看我同事都来了,算了,我坐他车子就行。谢谢。”
萧津渡慢条斯理地点了一下头,“你不需要就算了。”
“……”
他没有马上走,缓了缓在她的困惑下,又开口:“但你坐我车不是更方便?你同事可以回家了,也不陪你应酬,何必劳烦人去一趟。”
“……”
特助在他的言语里感受到了一点明显的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一个大男人晚上让女同事自己应酬……合理吗?
甘望舒也听出来了,斟酌着要如何解释的时候,萧津渡却已经走人了。
她措手不及地顺着他的背影看了去。
他上车后也朝她看来。
本来应该是很自然的一眼,但这一刻,她莫名感觉他眼神里还是有些意味深长,有些不放心,不甘心的意思。
想到刚刚他下车来的关心举动,与压制对方污言秽语的话,她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接着又刹住脚步和特助说:“你回去吧。”末了走向那辆劳斯莱斯。
正要点烟的萧津渡举着打火机和烟透过车窗看她,“嗯?”
“要不,我蹭一下车好不好?”
“你同事呢?”
“我让他回去了。”
“为什么啊?”
“……”
甘望舒是真的尴尬死了,只能靠情商口才挽救自己:“想起来他有点事,不想耽误他时间。你要是不方便,我……”
“我这不是怕你不需要我热情嘛。”
他在关键时候接了她的话,让甘望舒更加无地自容,垂着眸握了握拳,有些生理性的紧张。
萧津渡堵她一句一下就后悔了,看那模样跟被人欺负似的,真是,热情也不行,冷也不行。
“上来啊,傻瓜,这么一个大美人搁窗外拦着我车我见犹怜的,明天我在圈子里就名声扫地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欠了什么还不清的情债。”
“……”
甘望舒马上绕过车头上副驾座。
一进去她就从容许多,主动说:“我其实想谢谢你。我同事他和我分工不同,今天晚上谈的事不需要他陪同,也没什么危险需要他陪同。”
“和什么人见面?女的?”
“男人,但是……”她明白他的意思,顺着解释,“是中年人,熟人。”
萧津渡启动车子,“你确实是涉世未深,真是令人惆怅,说你又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
甘望舒词穷,她不担心人身安全问题是因为在北市,认识她甘望舒的人,就算是大她两辈,见了面也得客气为她拉个椅子。
惦记她……除非连祖坟都想迁走了。
车里音响在放王菲的专辑,这一分钟倒也没有那种让人过分尴尬的宁静。
萧津渡余光里有些晃眼,瞅了过去。她今天又是旗袍,满身竹叶刺绣,精致二字都描摹不出裙子的风华。
这衣服属实给危险增添了三分火。
甘望舒被炙热的视线燎烤了几秒就不自在地扭头看过去,把话题转到他那儿,“你这么晚,也要应酬吗?”
“嗯。”
甘望舒忽然有些担心,钟承敏那老家伙不会真的同时约了他吧?不然能那么巧,他也去茶馆。
她试探性地道:“当老板还这么辛苦啊。”
“你别心疼我了,心疼你自己一个打工的,我都心疼你,大晚上的见什么老男人。”
“……”
萧津渡又怕把小姑娘说抑郁了,一边将车开过路口,一边换了话题:“这趟在北市待多久?”
“明天就走。”
她打探他要去哪里:“送我去了会不会太晚?耽误你时间了?”
“不会,就去汉盛隔壁的茶馆,顺路。”
甘望舒屏住呼吸:“这么巧啊。”
“你又不去茶馆,顺路勉强,巧就算不上了。”
“……”那是你太严格。
甘望舒为了自己的目的,第一次厚着脸皮说:“我是想问,你大概会待多久呀?我晚上想去我妈妈那儿,方不方便回来再蹭你的车?”
“你几点走?”他有些惊喜地给予反馈。
“大概一个小时,十点前吧,刚刚耽误了一点时间。”
萧津渡蹙眉:“那我叫司机送你,我没那么早,本来约了九点半,刚刚人又和我说可能得晚点,他那边有点事耽搁了。”
甘望舒的心一瞬间死了,刚刚被人追尾后,她就给钟承敏去了消息说可能得晚点。
他们原来约的是八点半,而钟承敏约萧津渡九点半,如果一会儿姓钟的拖延一下时间,就能碰到萧津渡去了。
碰面了,钟承敏肯定要做一番和事佬姿态的,过后姓钟的再私下给她解释一下,说不知道萧津渡来早了,就完美脱身而出了……
就像前两天蓝银霜没想到萧津渡会忽然去看她一样……让他们俩个绝世大仇人来个世纪同桌。
短短时间两个一样的局,一个无心,一个有意……
钟承敏这个老狐狸。
“怎么?”萧津渡挑眉。
甘望舒回神,淡淡扯了句:“你那么晚的约,现在才九点就出门做什么?”
红绿灯前,萧津渡停了车,“北市只是限行车号,没限行时间吧?”
“……”甘望舒不自然地摇摇头,“不是呀,只是随口问问。”
“我还约了别人,不是只见一个人。”
“这么辛苦。”
他乐了:“你干嘛老心疼我?”
“……”甘望舒悲伤地解释,“你又下车帮我,又送我,我不应该说两句好话吗……”
“你之前就不说,我今儿都要受宠若惊了。”
“……”
车厢里刚好放着王菲的<因为爱情>,到高潮部分了。
依然随时可为你疯狂/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诡异到甘望舒一个唯物主义的人都觉得今天日子不好,但是萧津渡的意思,属于是百年一遇的黄道吉日了。
第5章 他是我表哥。
一路没再有人说话,相安无事地到了北市西郊胡同区,那是老市区,分布了不少有名气的老店,咖啡馆和茶馆都是其中之一。
甘望舒想起刚刚自己与萧津渡说的要蹭他的车回去,怕他真的记在心上,下车后就跟他说:“谢谢你送我过来。一会儿不用给我叫车了,我同事说要来接我。”
萧津渡点了个头,“小心点。”
甘望舒应声道谢,转身进了咖啡馆。
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甘望舒透过落地玻璃看到萧津渡在附近停了车,进了隔壁的津云茶馆。等了大概五分钟过去,确定他已经上楼进包厢了,她才出门也去了隔壁。
前台给她引去了二楼的雅字号包厢,一进去钟承敏就说他刚来三分钟,两人时间蛮巧的。
“你那车子没事吧?人也没事吧?”
“小事,熄火了。多谢钟先生。”甘望舒在茶桌对面的太师椅落座。
钟承敏已经在烧水,见她来了便打开一罐红茶,取出一缕放入茶盅。
室内灯光夹暖意,茶香袅袅,气氛雅致。甘望舒见钟承敏格外气定神闲地在“耗费时间”的加茶泡茶,就自己主动提起来那个项目。
“名嘉国际的速度真的快,甘氏的人力都快赶不上这送上门来的饭了。”
钟承敏大笑:“你呀,难怪你们甘家人丁兴旺却最终把大权交到你手上,你是会说话、会做生意的。”
他看似挺开心,不过这个项目一提起来,就很快笑不太出来了。
甘望舒在得知他今天晚上摆明了要让她和萧津渡见面的想法后,就不再委婉,无论他怎么说,怎么诱惑,怎么保证她不会与萧安的人打交道,她都以一个理由轻飘飘地拒绝了。
――届时报纸上只要在项目表上标出各方面合作方,她就得被家里叫回去问话,这对刚接手集团的她没有好处,搞不好一个集团就被她自己整丢了。
她说得很“唯利是图”,钟承敏要做坏人,都比不上她。
一眨眼谈话已经接近一个小时,茶馆里的老式时钟报时:北市时间,十点整。
钟承敏正给她倒茶,甘望舒的手机恰好响了。
她瞄了眼,是好友发来的信息。
转头她一边端起茶杯一边抱歉地和钟承敏说:“家里有点事,可能得提前告辞了。”
钟承敏一直在等人,闻言,表情有些丝丝没有掩藏好的意外,但甘望舒没等他反应,已经起身了:“今晚的茶非常好,加上钟先生娴熟老道的泡法,令人颇有印象。下次和钟先生谈事,还来这儿。”
钟承敏只能笑着应了,起身说送她出去。
“可惜了,本想再同你谈谈,这是个大项目,是你上位之后举足轻重的项目,如果你能拿下,可以让你在家中的地位稳固不少。”
甘望舒在门口刚站停,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楼梯传来脚步声,她的心跳在这时也加速了。
她表面云淡风轻地惋惜叹气:“人各有命,我暂时不敢有那么大的胃口。”话落不等钟承敏再故意拖延寒暄,点了头就马上走了。
刚拐过弯就听到熟悉的男声传来,夹着那有些叫人耳朵发痒的吊儿郎当。
“钟先生到了。”
“萧总,哈哈哈。”钟承敏把目光从甘望舒离开的方向收回来,心中惋惜,“你怎么从楼上下来?”
“有约。”
“那正巧,我刚刚也来见人了。刚喝完茶,你来续上。”
二人步入茶室。
紫砂壶里的茶香惯满了一室,看上去喝了不少。
萧津渡在甘望舒原来的位置坐下,“钟先生,约的甘氏的人?”
“你这压根不用说,聪明着呢。”钟承敏把甘望舒的茶杯收回来,取了新茶杯倒茶,“你怎么说?其实比起甘氏那位女总,我觉得利益方面,我不需要跟你解释太多,你比她懂。”
萧津渡靠在太师椅背,漫不经心地瞅了眼对面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怎么说?甘总不懂其中的利益,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同意。”
“她说要考虑考虑,想听听你们这边的意见,大意是,如果你们不计前嫌,她们自然也不会守旧固步自封。”
萧津渡没有接话。
钟承敏:“你说说吧,需要什么条件都好谈嘛。”
“甘氏能考虑?该不会搪塞您的吧。”萧津渡淡淡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
钟承敏知道他不信,“这不会,那位女总初出茅庐,没这么高的情商和经商能力。”
“能力那么差,甘家能把家产丢给她。”他懒洋洋看着天花板。
“甘家人是多,但都没那个继承集团的命,甘兴业的大儿子常年卧病在床,二儿子从文,三儿子就是上一任甘氏总裁,不到两年就被撤下来,听说暗地里成绩没多少还干了什么惹怒甘兴业的事,所以最后这个香饽饽就落到最小的女儿身上了。命这个东西啊,很难说。”
萧津渡跟听相声似的,垂下眸眉目淡淡落在桌上飘烟的茶杯上,对这些话不置可否不予点评。
钟承敏见此,知道他三言两语糊弄不了,又主动说:“你不能像她那样,觉得这事非黑即白啊,萧总是在国外历练过多年的人,海外公司在你手底下不到三年就风生水起,萧家让你回来是来主持大局的。所以你应该懂得,你们俩家过去那点不和,与这泼天利益比起来,微不足道吧。”
“怕死后进不了祖坟,钱赚再多有什么用。”
“……”
钟承敏倒茶的手一抖,紫砂壶掉在茶盘上,把茶杯砸得七零八落。
萧津渡笑了起来。
钟承敏无奈摇头,一边捡起紫砂壶一边说:“你这话,属实是太抽象了。”
萧津渡没有接话,拿起已经不算烫的茶水喝了口。
钟承敏重新泡了茶,但是对面的年轻男人一直在四两拨千斤,他扯利益,对方扯家里命令;
他说为了孝道也是把集团发扬起来才是大孝,对方又说他这人闲散,对集团没有太长远的规划,混口饭吃得了。
总之,没答应,最后说有机会回家探探老人的口风,再说。
末了就起身了,说还有另一个局要去赴约。
这都十一点了,还有什么局。他的借口比甘望舒的家里有事还拙劣不上心,钟承敏压着气送他出门。
甘望舒从汉盛咖啡馆与好友一前一后出来,转头就见月光下隔壁的茶馆里出来一位脚步闲散的男人。
郊外这个点没什么人了,男人一出门也就注意到了这边两个女孩子站在路灯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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