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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茉的英雄主义——没有羊毛【完结】

时间:2024-07-28 14:31:47  作者:没有羊毛【完结】
  看起来这趟公务出差还是挺爽的,不是很忙的样子。
  陈茉想了想,顺便就去私聊敲裴少飞,很客气地问他能不能帮一个忙,裴少飞很干脆地一口答应,陈茉把购票网站的链接和开票时间发了过去。
  当然聊了两句,请人帮忙要讲清楚前因后果,陈茉告诉裴少飞闺蜜和男友下个月要去香港的事情,裴少飞又提到,之前两个人共同喜欢的剧团下个月在香港也有演出。
  陈茉当然知道,她一直密切关注,然后,就聊了一会儿红|的舞台视听效果,亲临现场的话一定非常震撼,陈茉感叹说:“我还没去过,就怕票抢不到!”
  “抢到票你会去吗?”
  “抢到再说吧。”
  裴少飞回答:“肯定能的。”
  张学友的演唱会开票后裴少飞很快买好,发来电子票二维码,陈茉大力感谢,裴少飞突然说:“还买了另外一场,两张。”
  他发来剧团的红|演出票。
  “天啊,你抢到了!太厉害了,羡慕。”
  “不用羡慕。”裴少飞似乎在对话框那头轻笑,“下个月要不要一起飞香港?”
  陈茉在下班路上收到微信,风中凌乱了一会儿,随即心跳如落雨。
  夏莉闹着要看“帮了大忙”的裴律师长什么样,陈茉给她看了朋友圈,夏莉翻了一遍之后说:“什么嘛,都看不清脸。”
  裴少飞确实很少发自己的照片,看来看去只有维港那张,而且他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陈茉就把他头像放大了给夏莉看,就是那张商务西装照,夏莉端详一阵,点点头:“还蛮帅的,就是按刻板印象来说,这种男的往往有点衣冠……”
  毕竟“帮了大忙”,夏莉念头一转改了口:“……楚楚。”
  陈茉喃喃地纠结着:“我要去吗?”
  “去嘛,有什么不行的,是他先递来的橄榄枝,茉茉,你从来也不是这么纠结的人啊。”
  陈茉不答,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纠结里。
  夏莉凑过来,在陈茉耳边,突然用那种恶魔低语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在纠结周遇。”
  陈茉马上把她的脑袋推开:“不是。”
  “那你纠结什么嘛!”夏莉两手一摊,“请你看个演出而已,你不会连孩子在哪上幼儿园都想好了吧!”
  陈茉露出一种很不常见、很钝感、很迷茫的表情,她想起了她以前分手后的一些状态和言论。
  但是现在好像变了,好像怎么努力也回不到之前的那种洒脱自然的状态,而夏莉果然替她说了出来。
  “你要想走出现在的感情状态,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注意力投给新人,新的来了,旧的自然就去了,对吧?”
  “我现在还不急着走出来。”
  “我没在说周遇。”夏莉笑眯眯地说,“难道你不想趁这个机会走出你吴哥吗?”
  “我靠……”陈茉忍不住骂了一句,轻轻踢了一脚夏莉的凳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茉本以为上次吃饭把吴研凌暗怼一顿,再高的分数也已经降成负分,只用安心等着自己被他拒绝,从而给杨兰一个交代,自己脱离苦海。
  没想到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吴研凌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不仅反复约她,而且还开始送花。
  陈茉再次复盘,分析出来应该是上次不小心在吴研凌面前流了眼泪,因此前功尽弃。
  有些男人的脑回路像密不透风的钢板,形成了固定闭环之后谁都改变不了,吴研凌坚持认为陈茉是情感很脆弱的小姑娘,凌厉的妆容只是一种伪装,她在等待被人放在手心呵护。
  吴研凌说他愿意做那个人,陈茉快崩溃了。
  她起码说了五遍她哭和他没关系,但是无济于事。
  花是直接送到家里来的,杨兰满心欢喜,不停地说:“林科长总在问呢,你俩要是成了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大媒人!”
  陈茉受不了了,但是杨兰油盐不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我和他合不来”,就挡一句“你总是不会发现别人的闪光点”,说“我没办法喜欢他”,就挡一句“你们慢慢相处不着急”,这样一看,夏莉的建议看起来就很实用。
  如果陈茉身边出现新的可能性,那么也许父母就不会那么热切地关注她和吴研凌的进展。
  而且裴少飞没有什么不好的,长相、事业、家世、谈吐、性格,完美的就像偶像剧里隆重登场的男主角,唯独只有一点……
  那就是陈茉很难确定自己到底是那个万中选一的女主角,还是被淹没在背景介绍里为男主角增加魅力点的露水情缘。
  但是她本该不在乎这一点,以前的她确实不怎么在乎。
  她原本是一个非常擅长把人忘在脑后的人,所以只为当下负责,很少会想以后。
  最终陈茉还是去了香港,因为下个月杨兰的单位工会组织秋季健康徒步,鼓励带家属,杨兰报了名要去,吴研凌的妈妈也会去。
  陈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杨兰会干什么,因此先下手为强,亮出自己办好的港澳通行证脚底抹油跑了。
  行程短暂,就当是散散心,夏莉和程翊二人世界,陈茉和裴少飞一起去看了演出。
  虽然是听过好几遍的《红与黑》,但是陈茉依然沉醉其中,红|的观众席的确和舞台好近好近,陈茉贪婪地靠近着,她甚至能直接看清演员们闪闪发亮的眼睛。
  灵魂和热情在其间燃烧,陈茉感动得眼眶湿润,裴少飞时不时看向她,在合适的时机贴心地递上纸巾。
  散场之后,裴少飞问陈茉还想去哪里。
  陈茉在全然黝黑的夜色中打量着裴少飞。
  他确实是极有分寸的老手,谨慎地把话筒交给女方,因此一定不会出错。如果女孩子要求直接回酒店,那么做个绅士就好,如果说要去夜市,那么就问一问是庙街、旺角还是深水叮是真的想吃东西还是想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那万一要去中环呢,就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女孩子,如果说了维多利亚港,就又是一种类型,如果要去兰桂坊,则更是直接很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无论如何,不会出错,不会冒犯,不会难堪。
  当然以上皆是陈茉的猜测,也许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说不定,或许是她以貌取人,又或者雷达可能出错了,裴律师是佳婿良配,他们应该试着认真地了解彼此。
  但是……他真的像吗?
  陈茉没那么天真,没法说服自己这只是纯洁而普通的异性友谊,裴少飞什么目的也没有,只为了一起看一场演出。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第一次私人行程,此前的交集不过五六次,除去第一次令人尴尬的意外,此后都是工作范畴。
  裴少飞送了陈茉一只玩偶,帮了她一个小忙,然后顺水推舟地送来一张她喜欢的剧团演出票。
  他们算不上熟悉,也不及暧昧,充其量是 crush网络用语,可以理解成一时上头的短暂关系而已。
  现在,此刻,陈茉和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一同站在陌生土地的夜风之中。
  从陈茉的视角来看,裴少飞脱下了西装套装之后,也一并脱下了工作伙伴和社会身份给他带来的一层安全光环,这个男人仅凭长相和气质来说,无疑是非常“危险”的类型。南国四季温暖,他穿上印着大大英文字母的黑色短袖衬衫,锁骨上带着一根银链,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显得非常年轻、松弛且自信。
  当不打发胶向后梳之后,裴少飞的半长额发也放下来略略扫过眉毛,让那双凤眼变得更柔和了,也更含情万分,仿佛久别重逢,因此总是静静望着人,挪不开眼。
  他身上有清淡而好闻的香水味,他合人心意的就像是一个量身打造的礼物,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一个人刚刚分手不久的时候。
  就连他的态度也无可指摘,陈茉故意不接话,说:“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随便走走。”
  裴少飞只是笑了笑,很轻快地答应:“好,那就走走。”
第54章 裴律师会和我结婚吗
  在微风中两个人沿江而行,向着尖沙咀方向慢慢走着,聊着刚刚的演出,聊野心勃勃的于连,用爱情做利刃,要荣耀为之俯首,也聊司汤达的原著,聊漫长而复杂横跨欧洲的波旁王朝。
  陈茉抛出一个问题,忽然轻轻微笑着看向裴少飞。
  “一个女人创作的爱情故事就只是爱情故事,一个男人创作的爱情故事却可以被称作名著和史诗,裴律师,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裴少飞想了想说,“男人看待爱情总是没有女人那么纯粹。”
  陈茉有了兴趣:“怎么讲?”
  “男人们笔下的爱情,好像总是更残忍一些,于连是为了攀登荣耀之路,小仲马笔下回归上流社会的是阿尔芒,陨落消散的只有玛格丽特,包法利夫人的两次偷情没有给她带来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反而是令她债台高筑,最终自尽。”
  裴少飞换了种语气,略带轻柔地含着笑意说:“可是简爱、傲慢与偏见就完全不同,呼啸山庄的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就算是相互折磨,也仅在爱情范畴,女作家可以仅仅只是谈论爱,男人们总要掺杂其他东西。”
  “哪一种才是事实和真相?”
  “或许都是,只是女人更懂得爱,男人更擅长伤害。”
  陈茉撇撇嘴:“这听起来像一句讨好人的哄骗, 在花言巧语的范畴内。”
  一个男人发表的两性关系言论如果听起来极为舒心,那么目的往往也没有那么单纯。
  裴少飞不否认:“是吗?那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陈茉停了下来,含笑望他一眼,把吹乱的发丝从容不迫地整理到耳后,毫不遮掩地露出质问的眼神,弯了弯嘴角:“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裴少飞也停了下来,站在她身前,然而他们靠得很近,远远超过安全距离,盈盈水色融在他的眼睛里面,他的声音轻得像气声。
  “可以吗?”
  陈茉什么都没说,香江海风吹过了几千年,温柔地为整个氛围营造出浪漫的滤镜,裴少飞抚上陈茉的肩膀,眼睫微垂注视着她,眸光闪动,令人心折。
  她看见他微微俯身,更加靠近,眼睛里的星芒放大,柔软的唇瓣近在咫尺,明明将要闭上眼睛,却忽然像神经错乱一样,陈茉开口问了一句她自己都觉得大脑短路的话。
  “裴律师会和我结婚吗?”
  裴少飞好像突然醒了似的,站直身体,掌心也从陈茉身上放了下来,凤眼微微睁了睁,表情变化不大,但是语气明显不同了,他笑了一下,很快收住。
  “我没想到……陈茉,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女孩子。”
  “开玩笑的,我不是那种女孩子。”陈茉咧开嘴,也笑了一下,“别担心。”
  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信,她盯着裴少飞的脸,研究着他的神情,笑意还在嘴边,重新强调了一遍安抚他:“我真不是那种女孩子,我是开玩笑的,逗你一下。”
  陈茉无意间向前一步,裴少飞不着痕迹地退了一下。
  氛围和滤镜一旦被打破似乎就很难被捡回,裴少飞指了指不远处:“要不要去逛逛尖东的免税店?”
  “好呀。”
  他们迈动脚步,重新启动的话题离开了虚无缥缈的文学和艺术,裴少飞从免税店想买点什么丝滑地过渡到了陈茉的个人和家庭情况。
  当然,他也说了一些自己的,非常低调地展现了一份教科书般的优质简历――江城独生子,名校的法律系,出国读了研,毕业后回国进律所,年收入五十万左右。
  不过陈茉还是有点惊讶的。
  “虽然已经很多了,但是我以为律师会挣的更多。”
  “要熬。”裴少飞简短地说,“我执业才四年。”
  他问陈茉:“你呢?未来规划是什么?”
  陈茉坦诚而老实:“我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最近有个机会升了职,看能不能努努力。”
  “恭喜。”
  裴少飞赞赏道:“先管好当下,女生是可以这样的,还年轻。”
  但他的语气里有不赞赏的音色,这场闲聊的谈话性质正在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谨慎和严肃,双方都毫无疑问地感受到了对方的评估态度,陈茉甚至能够猜出自己的分数。
  加分项都在陈家父母身上,减分项都在她自己身上,父母一个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一个是体制内有明确保障,不动产和养老资金都足够,还能从不同层面提供人脉的助力。
  而陈茉太任性,没有明确的事业规划,且极其不稳定,学历说得过去但是不够扎实,漂亮但是不够漂亮,不是带出来能艳压全场的级别。
  一个非诉律师的规划路径是相对固定的,进入律所,独立执业,然后成为合伙人,下一步是高级合伙人,选择伴侣和选择暧昧对象的标准当然不同,进度也不同,陈茉很清楚这一点,然而她的脑神经还是搭错了线。
  她越了界,不按常理出牌,在调情的时候大煞风景,但是裴少飞的处理仍然算得上是体面。
  很难说她是不是故意的,陈茉很难自我否认她不是故意的,一些隐隐约约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厌倦浮现出来――好像一直是这样,谈一个,然后下一个,这样真的很有意思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改变了。
  其实是知道的吧,当然知道,陈茉走在裴少飞身边,缓慢而遥远地想起周遇。
  裴少飞没有问题,是她本人有问题,她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个有问题的人。
  夏莉和程翊还要去澳门,陈茉一个人回了江城,裴少飞没有跟她同一班飞机,工作原因或者见什么朋友之类的,反正是蛮合理的一个理由,挑不出毛病来。
  陈茉当然明白,不过她终究也是个俗人,还是有那么几秒钟为错过这样一个男人而遗憾。
  但是当飞机起飞,陈茉看着云层下湛蓝的天色,又觉得那一点遗憾烟消云散。
  法国作家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曾经写过一个畅销全球的小故事,关于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还有一只狐狸。
  这个星球上有数不清玫瑰和数不清的狐狸,如果你曾经拥有过自己的那一支,你才会知道玫瑰和玫瑰是不一样的,狐狸和狐狸是不一样的。
  别人看起来都一样,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可是就是不一样。
  我并不特别,你也没有多么特别,可是我们在一起过,潜移默化地驯养了对方,彼此留下了心里的影子,这才特别。
  ――这件事才是最特别的。
  当闪闪发光的偶像剧男主退场,安分地待在合作律师的位置,陈茉的生活里最显眼的两件事就变成了工作和吴研凌。
  偏偏这两件事都各有各的烦。
  吴研凌就不说了,原本让陈茉觉得很高兴的升职加薪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是同主管待遇,但不是主管,郝总才是主管,她是主管助理。
  这个“同”就很灵性,跟古代“同进士”出身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又或者更夸张一点,有个形容叫做――位同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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