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云松卿遭受到的折磨绝对远远不止这些。
他身上之所以全部被水打湿,可能就是因为挑断手筋的痛感无法承受,于是他晕了过去。
晕了便用水将他泼醒,再挑,再泼水,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这双手彻底废掉,连一个儿童都不如。
到底是多么可恨的血海深仇才能做出如此有悖人伦的事啊!
“渊爷……”时无月走到厉云渊身边,小心地把手上的信封递过去:“这是我在仓库地上捡到的。”
她没敢打开来看,但也希望这里面会有一些线索,至少能够为云松卿洗清耻辱。
出乎意料的是,厉云渊仿佛完全没听见她的话,只怔怔地看着急救中三个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鲜少有如此出神的状态,至少在时无月认识他之后是没见过的。
可一队几个人都知道,温林曦在医院宣布抢救无效的时候,厉云渊就是这样失魂落魄地站在外面。
那天之后,厉云渊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训练室不眠不休练了三天,再次出来便成了众人口中的‘活阎王’。
“他怎么了?”时无月踱步到凤楚乐身边小声问。
凤楚乐和她并肩走到阳台上透气,仰着头望向星空说:“老大啊,难受呗,毕竟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难受?”时无月微微挑眉,确认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厉云渊。
“看不出来啊。”她轻声地喃喃自语。
凤楚乐低笑一声,很直白地说道:“他这个人,除了生气还有什么情绪是别人能看出来的?”
时无月紧绷的神经都因为这句话放松了,她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要不然他怎么会被称为活阎王呢。”凤楚乐突然有些低落,下巴搁在栏杆上说道。
云松卿的伤势不轻,没那么快出来。
凤楚乐的话闸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其实老大这人真挺重情义的,至少对我们这帮人是这样。”
闻言,时无月赞许地颔首,的确看得出来。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老大对二队也不错,除了一些不求上进的和触碰到底线的,其他人都被他护着呢。”
时无月再次点头,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角色。
她最后长叹一口气,看着厉云渊的方向说:“自从目睹林曦手术失败去世,老大就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
这次时无月没有点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远处的星空和暗夜,眸色有些深沉。
似乎是意识到身边的宁静,凤楚乐一转头就看见了时无月飘扬的长发和沉思的目光。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不是,小月亮,你别误会,老大跟林曦没什么关系,我刚才那么说是因为我和林曦……”
“我知道。”时无月轻轻地开口,嗓音如同一缕清风。
她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在怀疑什么,我只是单纯、纯粹地羡慕温林曦,觉得她很厉害而已。”
凤楚乐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认可地附和道:“她的确是真的厉害。”
其实第一次知道温林曦的事迹时,时无月还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
但现在她终于明白,像温林曦这样一心扑在一件事上,才能真正把这件事做好。
而她自己,说着要复仇,这么长时间了却也没把工作室做出成绩,反而莫名其妙地进了娱乐圈。
如果没有天赋,她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各方面都不行的六边形废物。
时氏家大业大,时无月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好!”时无月暗自下定决心,慷慨激昂地给自己鼓气。
一旁的凤楚乐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你没事吧?”
时无月笑得温柔又坚定:“没事啊,我决定退出娱乐圈了。”
凤楚乐浑身一激灵:“不是,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粉丝增长多么恐怖啊?”
她抓着时无月的肩膀摇晃:“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也能趁此给工作室做宣传,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时无月被她摇得头晕,只能用力挣脱那两只钳子似的手臂:“停!我都想好了,没打算改变主意。”
凤楚乐再次启唇,时无月却提前伸手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曝光的确会给祁遇带来好处,但我更需要的是实力。”
是实打实的能力,是过硬的手段和解决办法,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祁遇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不能再被迷惑了,演戏是她的梦想,绝不是和祁遇并列的工作,贪心只会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见她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朵在寒霜傲雪中盛放的梅花,极美极寒。
凤楚乐笑着抬头,眯着眼用手抓住月亮:“小月亮……好像比之前更亮了呢。”
半小时后,凤楚乐优哉游哉地坐回在凉椅上等,但没有人知道,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掌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在阳台待着是为了透气,回来是因为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吹风。
急救中的字样迟迟未灭,外面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一队几人目光愈发深沉地看着手术室。
这么长时间,只怕云松卿现在是生死未卜了。
五点刚过,手术室的门打开:“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啊?”
几人都站起来,厉云渊最快应声:“我。”
第199章 选择
医生扫了眼厉云渊,显然略为诧异,但并未多言:“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厉云渊的字迹同他这个人一般,笔锋刚劲有力,落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病人目前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医生看着他们一行五六个人,默默说:“尽量不要太打扰到他。”
时无月扯出一抹笑容,端庄得体:“我们会注意的,谢谢医生。”
他们跟着病床到了门口,厉云渊办理的是VIP病房,走廊一片宁静祥和。
几人倚着墙,极为小声地问道:“这几天轮流照顾拾壹吧?”
这话才刚说出来,便遭到了凤楚乐的否定:“他们这几个大男人还是算了,一个个的哪会照顾人啊。”
她说得直白还有些不屑,但其余人还真没办法反驳。
一队中尤其是厉云渊,下手都没轻没重的,真要是让他们‘照顾’云松卿,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凤楚乐纤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和徐晓沫:“我们俩轮班,无月有空了就来帮忙。”
闻言,时无月眉头轻皱,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有照顾病患的经验,可以和你们一起轮班的。”
凤楚乐无奈地撇嘴:“有经验是有经验,但你哪来的时间跟精力啊?拾壹一天半会的好不了。”
“我……”
这次时无月话还没说完就被众人打断。
徐晓沫:“我觉得也是,无月要先处理好工作室的事,不然拾壹知道了恐怕压力挺大的。”
牧长风:“而且平时我们两人也可以来医院帮着做些小事,四个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时无月再次被打断。
厉云渊强硬地抬起手制止了她,语气不容置喙:“按他们说的来吧,你的确没时间。”
他们压低了嗓子说话,说每个字都要憋着口气,即便是训练有素也让人觉得不舒服,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时无月扶住额头垂下头去,心情很不美妙。
她和云松卿不单单是认识几天的关系,而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并肩作伴的朋友。
她本就心思细腻重感情,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得到袖手旁观?
云松卿一天不苏醒,她就一天放不下心去工作。
凤楚乐看出她的心思,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说:“无月,我知道你也很担心拾壹,但你刚刚在阳台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什么决心?”时无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啊。”凤楚乐精辟地总结道。
时无月猛地一颤,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
见她动摇,凤楚乐趁热打铁:“峰会就一天,你专心专意做准备,我保证峰会结束让你来一起照顾拾壹。”
凤楚乐朝着时无月伸出拳头,攥紧的拳在空气中划破了风。
一秒钟后,时无月下定决心,抬手和她一碰,如释重负。
这次峰会一队几个人和厉云渊恐怕都不会参加。
时无月若是想有个伴的话,只能找江贝贝。
好在峰会距离开始还有五天,足够她提前做好打算了。
凤楚乐雀跃地迈步走回病房,看起来心情大好。
她进门与厉云渊撞了个正着,后者脸色沉着地望着她,挑起一边剑眉,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凤楚乐咬牙切齿地说:“劝好了,放心吧。”
厉云渊轻轻颔首,沉稳地走出病房,只留凤楚乐一人怀疑人生。
奇了个怪,明明劝时无月是她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每次都会被厉云渊发现意图啊?
对他们的对话浑然不知的时无月早早就洗漱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迟迟不能入睡。
她一闭眼便是云松卿苍白凄美地被绑在椅子上的场景。
这个画面仿佛成了定格照片循环播放,惹得时无月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入睡实在过于艰难,时无月索性翻身起床,继续搜寻关于嘉奈的消息,同时处理祁遇投资的事宜。
时氏集团被厉晨夺走后逐渐开始走下坡路,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迟早会关停。
时无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业落得这番田地,她必须要尽快想好如何夺回时氏。
目前祁遇还不能和时氏相提并论,可祁遇正处于上升期,无论是估值还是投资都会高于时氏。
时无月撑着下巴思索,只要找到厉晨的软肋,一举将其击败,那么时氏就一定会回到她的手上。
只是……
她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还不知道陆晚晚到时候会如何作妖。
窗外旭日高升,晨曦缓缓洒落在地面和窗棂,美得像一幅油画。
时无月站在那儿放松了会,瞥了眼时间就下楼开车前往江氏。
“江总,祁遇的负责人说想要见您,我把人带过来了。”助理微微俯身。
江贝贝抬了抬手:“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她将一份文件签好字,收了笔帽看向时无月,有些疑惑地问:“你昨晚熬夜了?”
“有点工作没处理完,睡得晚了些。”时无月面不改色地说。
江贝贝随口问道:“晚了点是几点?”
此话一出,时无月沉默了。
听不到回答的江贝贝抬头,不可置信地问:“不是吧,你一夜没睡?”
时无月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怪不得啊,我说呢。”江贝贝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黑眼圈这么重,气色和精神看起来却还不错,你熬夜还有针对性啊。”江贝贝调侃道。
时无月无奈一笑:“好了,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嘉奈的事。”
“我知道啊。”江贝贝点点头,毫不震惊。
想来也是,时无月只有这一条路走得通,她能想到,江贝贝应该也考虑到了。
谁曾想江贝贝却说:“肖总很快也要过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商量。”
“谁?肖总,肖颜?”时无月扬高声音问。
江贝贝理所当然地说:“对啊,她是我们的投资商,肖氏又是受邀集团,这不是很正常吗?”
时无月一夜过度用脑,思考都变缓了不少,听了她的话再一想才明白。
第200章 好消息
肖颜的速度也的确够快,时无月只在椅子上等了不到十分钟,她便被助理带着进来了。
“哈喽,早上好啊。”肖颜笑容灿烂,眉眼如画,声音甜美。
江贝贝也扬起唇角:“肖总这是碰上什么大好事了?”
“比中彩票还好的好事。”肖颜打了个响指,清脆响亮。
“哦?能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吗?”江贝贝挑起兴致。
肖颜一手将包放下,一手挽起头发,视线在她们二人身上扫了扫:“你们不知道啊?”
江贝贝和时无月同时皱起眉头,反问道:“知道什么?”
肖颜面露疑惑:“不应该啊,这次峰会嘉奈的创始人也会去,我都打探到消息了,你俩没消息?”
要是一个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两人都没收到消息便显得有些奇怪。
这么大的事,放在新闻上都是会让网络直接崩溃的程度,以江贝贝的人脉资源,不应该不知情。
果不其然,江贝贝联系了几个合作伙伴,她们都有了风声,正打算告诉她。
“说是创始人在最后结束会上台致辞。”江贝贝沉声念道。
她抬头看向时无月,她是知道时无月之前发生过什么事的,收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是问:
“怎么样,我找找渠道,让你们见个面?”
肖颜探身凑过来:“她要攀嘉奈这根高枝啊?我倒是有办法让她见到创始人,但是嘉奈几乎不和工作室合作啊。”
江贝贝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得太明白,笼统道:“祁遇工作室正在上升期,能找到嘉奈是最好,找不到也没事。”
肖颜了然地点头,晃了晃手机说:“我帮你吧。”
“不用了肖总,这件事就不麻烦你了。”时无月委婉地拒绝。
“为什么?”肖颜脸色不是很好。
时无月斟酌着找了个理由:“这样对你来说不太方便。”
肖颜郑重地重复:“我很方便。”
气氛一度陷入僵局。
出于私心,时无月不希望肖颜帮她太多,帮得多就代表欠的人情也多。
但若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肖颜又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
时无月头脑风暴了片刻,启唇说:“我和厉总打了一个赌,我不想输,所以能够自己做到的就不麻烦别人了。”
肖颜凝重地盯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
空气中都透着无声的硝烟和战火气息,江贝贝无奈地将她们分开:
“好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峰会还有四天呢,别为了还没发生的事生气,不值得。”
肖颜撇下嘴,把手机丢到沙发上:“随便你,不想让我帮忙我就不插手了。”
时无月看出她的心情有些不太好,但还是因为这句话松了口气。
“先来谈一谈峰会吧,众所周知,峰会开始前就有很多不知名的工作室围在外面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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