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跟在他身后的禅院家下人却像是被迷惑了一般,反过来指责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模仿直哉少爷!”
“冒牌货!”
直哉愤怒地喊道:“我不是!你们瞎了吗!”
“直哉”也讥笑道:“你不是?怎么能证明呢?”
自证是件相当难的事,尤其是证明自己是自己的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直哉”的身影扭曲了一下,变得更加凝实了,而直哉这个本体反而变得有些透明。
过于诡异的景象让直哉心脏狠狠一跳,接着警惕起来。
是敌袭,那个冒牌货是咒灵!
没有被波及到,静观事态发展的浅川遥弯了弯眉眼。
――那是【亡灵】,根据《亡灵》而诞生的傀儡,可以任意切换样貌,直到彻底取代目标人物或者被破坏才会消散。
是继【旧枷场村】之后遥捏造的产物。
在【旧枷场村】诞生时,浅川遥便隐约意识到,这些和她小说高度重合的产物在诞生时是受到读者恐惧情绪的导向,而不是由她主关意愿决定。
因此,【亡灵】诞生是没有再生成新的结界,而是独立的个体。
在显现时甚至和咒灵的波动没有区别。
【亡灵】单体攻击性不强,但伤害和混乱属性是点满的。
“直哉”脚尖一转,竟是要带着已经被迷惑的禅院家下人离开巷子,到宽敞的马路上去。
显而易见,越多的人认可它是直哉,原本的直哉便会越发的虚弱。
直哉大喝,“可恶,你给我站住!”
偏偏那个女人还在笑着说风凉话。
“嗯?那是咒灵吗?”遥笑吟吟地说,“直哉那么强,一定可以顺利解决吧?”
禅院直哉咬牙,那个女人分明没有咒力波动,显然不可能驱使得动他面前等级不低的咒灵。
可恶!
禅院遥又是这幅表情!带着讨人厌的笑,然后让他卷入麻烦中,偏偏又能让所有的事情看起来与她自己无关!
但直哉知道,这样巧合的时间点,绝对和禅院遥有关系!
直哉的攻击落在那模仿他的咒灵身上,竟是无比的坚硬。
“直哉”带着本尊相同弧度的笑回头,“冒牌货,你就是这么证明你自己的?”
可恶可恶!
“加油啊,直哉。”浅川遥抱起小惠,看样子竟是准备直接从巷子另一头直接离开。
她笑着说:“看样子是棘手的咒灵呢。”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恶可恶可恶!!
第45章
浅川遥带着小惠走出巷子,甚尔迎面走来,一看就是没太走心。
“臭小子别乱跑啊。”上来就是抱怨。
惠:==
接着,甚尔想起来什么,对浅川遥说:“我看到禅院家的人了,大呼小叫的到处乱跑,啧。”
“你说直哉啊。”浅川遥反应平平,“许久不见还是那么讨厌,我放出了【亡灵】把他赶走了。”
一起返程的甚尔顿了顿,“他看到你们了?”
“是的。”浅川遥风轻云淡地说,“小惠的事藏不住了,做好近期回一趟禅院家处理这件事的准备吧。”
甚尔:“……”
提起禅院家,兄妹两人的气压都低了许多,然后甚尔说道:
“你带小惠去。”
“或许你应该记得,你才是小惠的亲生父亲。”浅川遥说,“你带小惠去,谢谢。”
“我不想去,你是监护人。”甚尔拒绝,熟练地推出其他人,“要不让三日月去。”
这个烂人!关三日月什么事啊!
小惠听着两位成年人的争吵,眼神死掉了。
为什么所有搭配都有他啊!又不是他把自己卖掉了!
“因为你是商品主体。”甚尔说,“要不你自己去把事办了算了。”
怎么办?他直接送自己到禅院家然后甚尔收尾款吗?
小惠抗议:“我讨厌禅院家!我不去!”
浅川遥赶紧接上:“说得太好了宝贝,我也是。”
甚尔慢了一步,“我也是。总之我不去那破地方。”
三个人争吵着和大部队汇合。
知道他们在争吵什么后,三日月给出魔鬼提议:
“那不如大家都去吧。”
遥和甚尔异口同声:“不行!”
这方面兄妹俩倒是很有默契。
吵了许久,最后还是各退一步。
家里的其他孩子肯定是不可以一起去的,要托付给孔时雨照顾。
成人组则全员出席,三日月回到本体,由浅川遥携带,以及关键人物小惠。
“感不感动?”浅川遥问惠,“大家为了你都在努力呢。”
小惠看了眼马上就要出发,还穿着潦草的家居服看赌马节目的甚尔。
桌子边捧着茶杯发呆的三日月。
还有利用夹缝时间写稿子浅川遥。
伏黑惠认真回答:“不敢动。”也没看出来哪里努力了。
浅川遥看了看时间,把笔一扔,“哎呀细节不重要,总之出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惠:。
没听错的话,遥是用了“打”这个词对吧?
浅川遥站起身招呼家人们出发。
倒是甚尔随口问了一句,“不用换衣服?”
“真麻烦。”浅川遥抱怨一句,“要不是看在家主还算讲理的份上。”
传统的和服本丸仓库要多少有多少,但浅川家所有人都更喜欢现代化的着装。
浅川遥催眠自己,就当是回去探望没有分寸的亲戚了,何况还欠着人家的钱。
本丸的和服都是时之政府提供给审神者的工作服,质量很好,既适合在正式场合出席,又兼顾了战斗时不会碍手碍脚。
再加上这座本丸实际经历过很多任审神者,各种尺码的新和服在仓库中多到数不清。
“好了。”浅川遥闭着眼睛都能穿好这种衣服,草草换好便帮忙给小惠整理衣服。
另一边,伏黑甚尔也找到了适合的尺码,又随手披上羽织。
简直和过去的禅院甚尔一模一样。
遥和甚尔面对面,前者露出笑容,“哎呀,真是久违的感觉。”
甚尔则道:“笑得好恶心,你想挨揍吗?”
啧。
浅川遥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穿上这种风格的衣服就忍不住要阴阳怪气呢,我这不是先演练演练。”
她补充道:“倒是你,穿成这样是在cos禅院甚尔吗?”
甚尔挖了挖耳朵,“那谁?”
一副和过去的自己撇清关系的态度。
三日月回到了本体中,由遥携带,随时等待召唤。
伏黑惠看看两个和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大人,有些新奇。
遥和甚尔从不是注重着装的人,在回到那个据说很烂的禅院家时,却都像换了个人一样。
甚尔看起来一点就爆,而遥的笑容变多,但感觉更可怕了。
毫无疑问,两个成年人的心情都不算好,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低气压。
下一秒浅川遥便掏出相机,围着伏黑惠照个不停。
“咦,小惠穿这身怪可爱的!”浅川遥手里的相机连连闪烁,“机会难得,多拍几张!纪香一定会很喜欢――惠,快换个姿势!”
甚尔在一旁试图和纪香沟通,“在家等着我就好……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纪香,你一定要去?不行,很危险!”
伏黑惠:“……快走吧,要迟到了。”
好聒噪的成年人们。
*
禅院家还是老样子,浅川遥怀疑再过个一百年这里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低矮的房檐落下阴影,视野变窄,惹得人心生不快。
对于禅院家来说,许久失去联络的禅院遥和禅院甚尔忽然提出拜访,是件令人惊讶的事。
这两名被认作是禅院家的废物,离开时分别闹得轰轰烈烈。
不过那都是近十年前的事了,新的一代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理解过去的事情。
天与暴君就算了,怎么另一个没有咒力的女人也能将禅院家闹得天翻地覆?
存在着看热闹的心情,拜帖迅速通过,也传到了家主耳中。
因为女性并不受重视,于是下人只报告了伏黑甚尔的到来。
“哦?甚尔居然会老老实实投拜贴?”禅院直橙颂嶙啪疲一身酒气,“给我看看。”
他拿着拜帖,对下人哼笑,“真是的,原来还有一个。够嚣张的啊,都改了姓氏。”
下人不知所措,“家主大人,要驳回吗?”
“还以为再见面会是一路打进来呢,投拜贴估计是遥的主意……是她的风格。”禅院直橙俗怨俗运档溃“那就见见吧。”
此时的禅院直哉还在东京与【亡灵】斗智斗勇,他也存在着其他心思,因此外面出现了“十种影法术”还未传到禅院家。
浅川遥和伏黑甚尔顺利地进入到了禅院家的范畴内。
因为早就尝试过穿越高专的结界,浅川遥在通过禅院家的大门时没有触发任何安全警报。
三日月也在时政黑科技下完美隐藏,就外观来看,遥和甚尔以及小惠都是以手无寸铁的姿态出现的。
实际上,三日月宗近就挂在遥的腰上,作为移动武器库的丑宝被团成咒灵球藏在甚尔的胃里;以及小惠可以随时召唤出式神。
一进入禅院家,浅川遥就感到暗地里不少窥视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意义不明。
和浅川遥预料的一样,在禅院家注定不会顺利。
“女人就应该走在男人身后,你是谁家的女眷这么不懂规矩?”
禅院家的少年拦住去路,用没礼貌的手势指着浅川遥。
领路的仆从讷讷道,“这是递了拜帖来的客人。”
浅川遥微笑着。是躯俱留队,禅院家没有术式的男性都必须加入其中,曾经的甚尔也是其中一员。
禅院家就是这么烂,有术式的看不起没有的,而没有术式的男性又理所当然压迫着女性。
以及女性要走在男性后三步位置的可笑规矩。
日子过得真快,遥想道,如今禅院家的侍从认不出她,而躯俱留的新人也没能将甚尔对上号。
仆从紧张地回头,浅川遥牵着年幼的孩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后面是满脸烦躁的伏黑甚尔。
而浅川遥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身形纤细的普通人。
躯俱留的成员皱起眉,看着浅川遥的笑脸只觉得不爽极了,他刚要说些什么,那个走在最后的高壮男人眨眼间出现在他面前。
躯俱留的成员腹部一痛,倒飞出去。、
好……好恐怖!
只有凑近,和那双猛兽般的绿眼睛对视,才能知道对方有多可怕。
“别挡道。”甚尔冷淡地说,“我乐意这么走,关你什么事。”
少年的同伴看自己人吃瘪,纷纷提起武器上前。
“你这家伙,别太嚣张!”
都是刚进躯俱留训练没多久的少年们,伏黑甚尔连与之对战的兴趣都没有,随随便便出手,对面躺倒一地。
“烦死了。”甚尔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弱的要死。”
这时,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将他认出来。
“你……你是!离开禅院家的那个废物!居然有脸回来!”
“你想干什么?禅院家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甚尔的表情更加暴躁了,“滚开,你以为我想来?”
在外多年,早已成为术师杀手的甚尔放出的杀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了的,只是在躯俱留训练的少年们立刻鸦雀无声。
浅川遥按下小惠想要召唤玉犬帮忙的手势,评价道,“真是难看。”
她又笑了一下,抛下乱七八糟的现场,和远处提着酒壶,但此时已经完全没有饮酒心情的禅院直橙蓑ナ祝
“家主大人,许久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地硬朗,真是太好了。”
禅院直橙说吡说呤掷锏木疲一瞬不瞬地盯着浅川遥身后的孩子。
那个孩子在甚尔战斗的瞬间想要帮忙,小孩子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摆出幼稚的手影。
――不是孩童幼稚的动作,那是十种影法术的起手式。
作为家主的禅院直橙司对不会看错。
禅院直橙斯哈笑道,开门见山,“遥,那是你的孩子吗?”
作为当年优选的母体,禅院直橙撕椭痹找谎误认为十种影法术是遥的孩子。
“不是哦。”浅川遥回答,“您忘了吗?我发过誓,永远都不会生下后代。这是甚尔的孩子。”
她露出苦恼的表情,“只不过现在我是他们的监护人,所以不得不一起来呢。说起来,禅院家的仆从全部换成了生面孔,真麻烦。”
真麻烦。
禅院直橙艘蚕氲溃禅院甚尔虽然武力强大,但思想某方面和禅院家脑回路如出一辙,很好谈判。
但是来的还有禅院遥。
即使是以非术师非人为理念的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橙艘膊坏貌怀腥希禅院遥虽然没有咒力,但是着实难以招架。
禅院遥从不会为外界的言论动摇,甚至会很可怕地悄悄将自己的想法渗透给他人。
起初禅院直橙酥坏彼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侍女。
别人能干的她能干,别人做不到的事她也可以很快上手。即使是女性,也很快被提拔。
毕竟大家都在钻研如何让自己的术式更进一步,总要有人来处理杂事。
禅院遥游走在禅院家被忽视的各种岗位上。
等到禅院直橙艘馐兜讲欢缘氖焙颍已经晚了。
下人们全部无意识听从浅川遥的命令,像无数条看不见的蛛丝,全部握在遥的手中。
没人知道遥是如何将他们如臂指使的。
太晚了。
所有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禅院遥离开的那一天。
那张蕴含着将禅院家劈开的符纸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禅院遥在离开时没有人做得到阻止她。
如蜉蝣般位于禅院家各处的仆从们动了起来。
各种各样意外堆叠在一起,术师们被拌住脚步,寸步难行。
要出门的话,总要换上得体的衣服吧?也得有人取来正在保养的武器对吧?
还有合适的鞋子,能够正常通行的路,健康的体魄都是必须的呢。
禅院直橙司兔患过能有那么多意外在同一天发生过,那么一定不是意外。
女眷们,仆从们和往常一样安静,仿若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般听从上位者的指挥。
但此刻,无论浅川遥是用什么办法说服这群木偶的,他们全部违背了主人的意志自顾自动了起来,为浅川遥清出离开外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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