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铭就爱吃海鲜,这些他都会收拾,第一个沾汤汁之后就先给熠月,熠月吃这样大的鲍鱼,她家里吃的海鲜,都是飒飒拿去的,要是花钱买那是不太可能,有钱也舍不得买。
吃的很过瘾,等走的时候,刘子铭送楼下去,顺带着垃圾要提着扔了,不然一股味道,“等着你回家跟家里人说说,看看下周末有空,大家吃个饭吧。”
熠月闷着头,心里已经很愿意了,但是又觉得顺利的不可思议,因为她以前也谈过,不是这样的,要么男的差劲一点儿对她,她就摁着人家给她花钱,花的不情不愿的感情就更差了。
等着到见家长这一步,就更寥寥无几了,有的家长再端着架子,再瞧不上她买的两盒子水果,她就更来火气,吵着吵着就算了。
刘子铭爸妈,对自己很好,她闷着头想。
这乍然的好,让这个没太受过别人善待的有点势利有点自私但本性醇厚善良的姑娘,有点不切实际的虚幻感,这是她要过的日子吗?
这这样温馨的房子里面,大家热热闹闹吃好吃的,吃完了不用洗碗不用表现,坐在沙发上喝茶吃的消化的零食,然后倒倒垃圾出去散散步。
自己只管着挣钱,对象儿晃晃荡荡的跟个闲人一样,他没个好工作,当个临时工好歹不是个废人,但是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围着你转,还对你好,人家庭好养出来孩子脾性也好,对人开朗有礼貌,也有几分血性,除了有点不大上进。
她仔细考虑着,心里跟一杆秤一样,把自己隐秘的心事,一件一件地放上去,左边右边,称完了,还是那句话,想嫁。
想嫁这个人,他的父母是个坚强的后盾,遮风挡雨的可以为小夫妻遮挡三四十年,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四十年,她跟刘子铭会舒服多少。
“嗯,我回家跟他们说。”
刘子铭站在那里,守着垃圾桶,有些忐忑地问着,“她们肯定喜欢我吧。”
“你等我的消息,我喜欢他们就喜欢。”
“那你什么时候说?”他把垃圾扔进去,跟投篮一样的,地上有点脏污的垃圾,给他实打实地踩着。
“今晚我不上班了,请个假回去说。”
刘子铭就笑了,难得,这人不上班,从来不请假的,知道熠月一晚上赚多少钱,一天假就是损失一天的钱,“今晚的提成,我补给你。”
他口袋里面鼓囊囊的,他妈给的恋爱经费呢,掏出来三千,“给你,拿着。”
熠月笑了笑,等着想结婚了,觉得要结婚了,反而不太想拿他钱,占他便宜了,“你这段时间老花钱,今天我就不拿了,姑娘我高兴呢。”
“你高兴就行,我留着钱没有,留着也是给你花的,省的比晚上心疼的睡不着,爱钱才好呢,不爱钱我还怕把钱败坏了。”
真动听,这样动听的话,少有男的说出来,她使唤着人给她买鞋买衣服,带她吃饭逛街,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打开始那些男的就没有这样跟她掏心掏肺说过话。
别说山盟海誓不中用,她连山盟海誓都没听到过,因为没有被真心喜爱过,为什么没有,因为开始要么她为了证明被爱干那些强迫人花钱的事情,一个劲督促着人家付出,人家恼了。
要么就开始不爱她,她有察觉,所以变本加厉地去索取,这都是一个结果,分手。
而且非常意难平且不体面的分手。
现在她咋摸着熠熠曾经痛骂她的话,也许,遇见个真爱她的人,也许不管她满肚子算计都不计较,人还是宽和地喜欢她,那她也宽和,她心里痛快地想着,等着回去跟老小说,那珊瑚胸针掏出来的时候,她一点不心疼,现在特不心疼,她愿意。
以前都是那些男的不想,她恨恨地想着,他们不行,显得自己也不行一样的。
晚上就开大会,拉着人都回来,她请客,她得钱以后也不会死死的攥着了,该花的就得花,这些年上班,没有请家里人吃一顿饭。
体力活跑腿的靠老大,花钱的事儿靠老小,以后家里的事情她也可以担一担。
熠明接了电话,他还在乡下跑呢,是的,受前女友父亲的影响,单位里面给他调动下放了,到基层去,也不要在机关里面待着了,人家女儿还在多尴尬啊,遇见了闲言碎语的,男同志谈谈话,就下放到基层去了。
农业推广的变成了技术员,大夏天的在麦地里面扔铁框子,测测亩产量,大冬天的去看看土质,来回采样地给人实验室化验化验。
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天天来回,喘着粗气儿,脸上的结痂开始掉,下面的颜色稍微有点难看,“行,我跟爸妈说,你几点回来啊,有班车没有?”
熠月摇摇头,“我等老小来接我,她现在还休假呢,下周一才去上班儿。”
正好她的事情办完,“我去买点熟食,不要妈做了,炒个热菜就行,我爱吃土豆丝儿,多做点儿,省的老小每次跟我抢。”
要一个猪脸儿,再要一对猪耳朵,还有一对猪蹄儿,想了想,卤牛肉她一般不买,又贵他们吃着还没猪肉好吃,但是今天来点儿,要一块牛腱子,扭头回来,再要一只烧鸡。
这就是改善生活最好的一顿,吃起来过瘾又省事儿。
热热闹闹的两家人,一个月就办喜事儿,三女想说有点着急来不及订酒店的。
人熠月婆婆跟公公就商量着问刘子铭,“你问问她家里那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办,人少的话一起办,人多的话他们自己办也行,喜糖他们那边我估计最多也就十桌,一桌十个人,也就一千礼盒,我们给一起买了吧,喜烟我们一起买十条,省的他们再买,我去找人拿批发价。”
酒的话,丰俭由人,就按照他们镇上的习俗。
酒席果真是分开办的,刘子铭拉着喜烟跟喜糖盒子送家里来,“妈,这烟十条,到时候办事儿的时候用,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们没多少亲戚。”马海洋摆摆手,他老家那边是不来人的,这些年他爸没了之后来往的越来越少,三女那边亲戚几桌,也是她自己内亲。
他寻思了寻思,熠熠那时候没请她老家那边亲戚,就请了王守香来坐席,自己跟王守香打电话的,“到时候车去接你们,家里亲戚都来喝喜酒,大姐啊,孩子大了,也还是你闺女。”
“来我们这边吃席,等着婚礼那天,我再让熠熠开车接你去,咱们看孩子走台。”
原本是想不到的,三女接电话来,“我们觉得自己办事妥帖,大姐你是没见到熠月公婆,人家办事儿滴水不漏的,让人那个舒坦啊,什么都想给安排好了,结婚那天问我们要名单,说去多少人都给留好桌子,咱们不费人家那个钱,就自己人坐一桌算了。”
给了熠月十万块钱,没说是彩礼也没说别的,就打了钱跟她说以后过日子用的,也没提嫁妆的事儿,三女拉着熠熠说,怕她心里酸,“你那时候家里确实没钱,我给你做了棉被陪嫁,别的像样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只能做点被子拿着也好看,你以后也能用。”
“你二姐这会儿条件好了,我跟你爸也有点钱,不是穷的叮当响,就给你二姐体体面面出嫁,她自己拿了八万出来当陪嫁,我跟你爸买六床蚕丝被,春夏秋都有,你妈说给孩子买辆车,她给拿两万,我跟你爸出两万,你如今也不缺蚕丝被,说了你有意见没有?”
要说偏心眼,先前肯定偏小的,偏老实本分在自己身边儿的,等大了,就偏哪些让人放不下的孩子,熠月如今这样,她比熠月还高兴呢。
熠熠一刀切了蒜头,现在新鲜蒜头已经下来了,头儿一去了包裹,一头蒜马上就好了,家里总共五六桌的亲戚,不去酒店在家里吃了,她休息着把蒜头给剥开,明天请了厨子来好做菜。
蹲着在那里,她最矮,“我都知道,妈你别小瞧我,我二姐结婚,你们四万买什么车?”
三女压低了声音,“你二姐还有钱呢,她一直觉得买车没必要,以后家里养两个车费钱还闲着,其实不是,她就是心疼钱怕开销,心里可愿意买车了,我们出四万她高兴着呢。”
递过去小板凳给熠熠,这样对卵巢不好,看着她闷着头不锈钢大碗里面都满了,反手倒塑料袋里面,“嗯,等着她结婚,我给她上礼,就上一万。”
把袋子打扣,再补充一句,“我大哥那一万我给他拿。”
怕三女说她老挂着别人,怕三女觉得女婿不愿意,“飒飒说给两万的,我说一万就够了,他说等着大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两万,那时候大哥供着我上学,他其实喜欢大哥。”
俩人嘀嘀咕咕的,结婚那天的葱姜蒜就都收拾好了,怕盆不够用的,熠熠就利利索索用的塑料袋,装的干干净净的,还有花椒大料那些都给小袋子装着呢,放在一个纸箱子里面。
熠明在外面,水管哗哗地流,给院子里面洗的干干净净的,去借了的桌子跟盘子也都标记号。
熠月一会儿出来一趟,“老小,你看我这个眼睛这样化,好不好看?”
她自己会化妆会盘头,就不请人了,自己办事儿的时候,可省钱了,熠熠等她走了伸脖子看不见人了,“我妈,你看我二姐没想到吧,我们都寻思她讲排场爱张扬的,以前花钱买衣服逛街打扮一点不心疼,如现在才知道,她省着呢,要在家里办席,要自己化妆,还不要司仪。”
三女也跟着嘀咕,“你二姐花别人钱舍得,花自己钱不舍得呢,她以前那是花别人钱,别人钱又不一定是她的,现在跟她说清楚办酒席剩下的钱都给她,两边都说给她,刘子铭说以后工资也给她,这可都是自己钱了。”
第87章 根儿
帮着收拾完, 晚上吃过饭就回家去了,三女把自己卤好的猪蹄子猪脸给她带着,熠明拿着刀正在拆开呢, 一个一小包的,明天中午摆席的时候直接放上去。
“我给你拆开了,猪头肉要不要切,这都是瘦肉的, 肥的你也不吃, 给你切个猪嘴儿带着吧, 拿回去飒飒吃,家里多着呢。”三女手上油花花的喊熠熠, 熠熠拎着包不要,给她追着到门口, 又领着回来了。
三女就手端着一个小盆给熠明,“这个给你妹妹,我卤的时候就专门留出来的,你看着蹄子多大, 最后留锅里比别的多煮了一会,她不愿意啃硬的。”
自己洗洗手, 等着给她拎着送车上去, 这一小段路还透着一点亮, 风在这个季节穿过巷子的时候,还是会嗖嗖嗖地刮着脸, 显得一点刻薄, 街道上安静, 各户的院子里面都有热闹的烟火。
乡镇作为一个城乡过渡地带,既有一点儿农村的祥和平静, 也有城市里面挥发出来的一些改良过的现代化东西,垃圾桶两三个摆在大路边,直拉拉地杵着在这里,里面的垃圾满满当当溢出来之后,就随意地摆在一边,三女觉得生活便利。
熠熠停下来,“什么时候有的垃圾桶,以前都是堆在沟里的。”
三女一下子来劲儿了,自己倒背着手,“啊,你不知道吧,现在人给发的,乡镇上街道都得有,以后不能乱扔垃圾了,都得扔垃圾桶里,可好了,人每天都有人打理,有垃圾车拉走呢。”
她觉得是好事儿,熠熠看着得挑剔一下,“那今天没倒垃圾吗?”
“倒了,早上起来来车收,不过可能早上也没来,有时候车不来,基本上都来,你看着多省劲,不然夏天路过那沟子都得臭死,一下雨天就指着发洪水的时候把垃圾冲走呢,什么死猪烂鸡的都在里面。”
原本想着再找找茬儿的,熠熠听见这话也歇了一口气,寻思着自己的问题,在城市生活时间长了,习惯了进步便利的公共资源服务,垃圾桶必然是不能摆在大路上的不好看,垃圾也不能满了没人收,环境跟市容保持一致。
这是她的一些刻薄的看法,跟今晚的天气一样,不能说很冷,但是有点凉薄,自己却觉不出来的一种尖酸。
人三女不假思索的,却觉得这多好,这是他们乡镇的进步,资源一点一点的配套,班车越来越多了,通往县城的路也修的极其的宽敞漂亮,“你还记得那路不?现在新修了一条在水库边上,绕着水库走到县城,以后去县城半个小时就到了,沿着那路一直走就是,你没赶上呢,你那时候在县城上学的时候,坐大巴车得两小时吧绕路,到家还得自己走一段路,人送不到镇上十字路口这里呢。”
多好的日子。
她都语气里面待着雀跃的欣喜,熠熠认真的看了一下这几个垃圾桶,最后也接受一样的看出来一点满意,她的车就停在垃圾桶对面的路牙石上面,三女扶着车门。
想着她这么晚还得赶路,路上不好走,“你明天中午饭点来就行,刚换了新岗位,不要牵挂家里,好好上班儿,到时候来吃个饭你二姐不挑你什么。”
“嗯,我知道,我明天想早点也过不来,你家里去,冷。”
三女还穿着棉袄呢,冬天过去了,春寒还在这里,她的花棉袄臃肿但轻巧的裹着她严重发福的身材,“不冷,你是不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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