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完全没有自己吹头发的力气了,这种时候当然要抓男朋友当苦力。
同一个夜晚,有人抱着保险柜吃零食,有人从沙坑滚到水池挨了一晚上的打,谁嫉妒谁我不说。
叮咚~
侦探社门口的风铃响起,江户川乱步放下吃到一半的薯片,冲到门口。
“乱步先生!”我抱住他的脖子呜呜假哭,“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打人这么痛,我下次打你一定少用点力气。”
江户川乱步掰过我的脸仔细看了看,青的紫的红的,严重倒是不严重,像张调色盘。
我的异能可怕,打人专打脸。
江户川乱步一检查,女朋友头发湿了,脸被打了,身上也青青紫紫有伤,一时间三头六臂都处理不完。
他板着脸拿来吹风机和医药箱,把薯片塞进我手里。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后背靠着的热源暖呼呼的,吹风机的热风吹过发丝,寒意慢慢从身体中抽离。
打架是个体力活,我飞快炫完一袋薯片,又拆开一袋手撕面包。
在我干饭的时候,江户川乱步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撩起我的黑发,在热风中动作轻缓地按揉。
呜呜,舒服得快要融化了,没回家来侦探社找男朋友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流体,像一滩液体向下滑动,窝进乱步先生怀里。
“好了。”江户川乱步收起吹风机,没了呼呼的杂音我才发现他一直没说话,比起之前沉默得可怕。
想起来了,我的异能以命运的谏言告诉我:你男朋友在生气。
他起身想去拿旁边的医药箱,被我拦腰抱住。
“好痛哦。”我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乱步先生,“我的异能打我打得好痛,我还没办法报警把她抓起来,好亏。”
江户川乱步没说话,绿眸中浮现出“活该”二字。
谁叫我自己跟反派走了呢,安吾先生他们在飞机上成功避开了迷雾,没人被暴揍一整晚。
“不过我打赢了。”我高兴地说,“不愧是我的异能,和我一样菜。”
“她输就输在没有乱步先生给的护身符。”我从口袋中拿出完好无损的黑框眼镜,单手戴在江户川乱步脸上,轻轻推了推镜架。
“物归原主,人在镜在。”我笑了笑,“没有食言吧。”
“我才不关心呢。”江户川乱步终于开口了,一开口便是气呼呼的语气,“栗子是笨蛋笨蛋大笨蛋!”
“随便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他闷闷地说,“我很担心你啊。”
“那就亲亲我。”我点了点脸颊上的伤口,“这里痛,这里也痛,还有这里……”
江户川乱步本来还想生气的,至少要生气到笨蛋忏悔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
但女孩子真的好可怜,漂亮的脸上多了好多伤口,多狠心的人才下得了手?犯人没有心的吗?
全村最会算命的神婆:是的,没有。
我们异能体超无情。
江户川乱步低下头。
在他的唇瓣碰触到伤口之前,镜片冰得我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不摘。”我按住乱步先生的手,帮他扶稳眼镜。
“受伤了脑子里还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江户川乱步指骨敲了敲我的额头。
他顺着伤口的痕迹逐一亲吻,冰凉的镜片被皮肤熨热。
疼痛减轻了好多,其实我的异能也没有那么狠心,等我回家睡一觉伤口就没有大碍了。
四舍五入这次还是赚了,开心。
雾散天明,晨曦温暖的阳光照亮伤痕累累的横滨。
武装侦探社的社员陆陆续续回来,在医务室的床上安详躺下。
聪明的小鸟土匪顺着侦探社打开的窗户飞进来,蹲在我掌心讨要摸摸。
除了太宰治,所有人都挨了一晚上打。
中岛敦特别惨,挨了好几顿打,幸亏孩子皮实。
“我也被揍了一拳啊。”太宰治捂住红肿的腮帮,“可恶的充满报复心的小矮人。”
“老实交代,太宰。”国木田独步锁死太宰治的咽喉,“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我窝在乱步先生怀里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栗子也在犯罪现场。”太宰治立刻出卖我,视我与他狐朋狗友的友情于无物,“她到骸塞的时间比我还早。”
我:“涩泽龙彦先给你准备的团服。”
太宰治:“会议室第一把椅子是你先坐的。”
我:“代表你的苹果一开始就摆在桌上。”
太宰治:“你的苹果压在最上面。”
我:“你内鬼!”
他:“你投敌!”
友谊的小船摇摇欲坠,风吹浪打。
“我明白了。”国木田独步铁面无私地说,“你们两个一起交代。”
当谜语人是要遭报应的,悲。
太宰治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了一通,着重强调他被涩泽龙彦捅了一刀还被中原中也揍了一拳,好惨好可怜,根本没有人们想象中幕后黑手摇晃红酒杯的潇洒。
我:“假的,我们挨打他睡觉。”
还是在龙身体里睡觉,旁人想都不敢想。
太宰治不满我屡次拆台,眼珠一转:“乱步先生,我在看见栗子第一眼就劝她赶快离开去安全的地方,她偏说自己来都来了,非要带她一个。”
从背后揽住我的手收紧,我快不能呼吸了,可恶的太宰治!
我连忙解释:“我是想看魔人费奥多尔一眼。”
太宰治:“哦,原来是为了看别的男人才坚持留下来。”
肋骨!我的肋骨好痛!
猫猫醋意大发,在哄不好的边缘摇摆。
不要什么话都信啊,我连魔人的全名都没记住,到现在都只会叫他费奥多尔·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斯基。
这个好记又独特的名字将取代他的原名伴他终身。
我用眼神示意:太宰先生,再胡乱拱火你嗑的CP就要BE了。
太宰治这才好心地补充下半句:“托栗子的福,我知道了魔人的异能力。”
武装侦探社社员们侧耳倾听,得到了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答案。
我:“理论上费奥多尔想从横滨逃回俄罗斯可以一路让人杀死他,靠一换一位移。”
这一秒他在海岸边,下一秒他挑衅一位游轮上的乘客向他开枪,异能发动,他免费乘船。
只要死的次数够多,白嫖环游世界不是不可能。
我兴致勃勃地描述了奇迹陀思环游世界的小游戏构思,所有人都用看魔鬼的眼神看我。
地狱空荡荡,我在人间。
“也有道理。”太宰治忍不住想,“现在的魔人还是最初的魔人吗?”
俄罗斯版忒修斯之船。
罪与罚,人如其名,充满哲♂学的气息。
“想要对付魔人,只能靠人间失格了吗?”国木田独步沉思。
太宰治:是的没错我就是横滨救世主,还不快快将我本月迟到早退的记录一笔勾销并原谅我摸鱼失踪入水盗刷同事信用卡的一系列行为。
日后请称呼他太宰·救世之星·治。
“NONONO.”我摇手指,“国木田先生,你缺少一点儿急智。”
“怎么可以教唆太宰先生杀人呢?”我一本正经地说,“一刀捅下去那么多血,他很害怕的啊。”
曾和中岛敦一起打扫侦探社储物柜看见与谢野晶子柜子中流出的神秘红色液体后说出“可是人家超怕血”的太宰治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
仿佛他过往人生辉煌的履历从来不存在似的。
“杀死魔人的人会变成魔人。”我抠字眼,“而人是一种动物,一种哺乳动物。”
“因此费奥多尔的异能最准确的描述是‘杀死陀思的生物会变成陀思’。如此一来,可操控空间就大了。”
我提出了以下几种方案:
第一种,猫猫杀人。魔人费奥多尔变成费奥多尔喵,我们可以联系猫咖将它卖身为奴,终生打工养活自己,出卖色相和身体。
第二种,熊熊杀人。尊重他人国籍从侦探社做起,将魔人费奥多尔还给他的祖国,费奥多尔熊放生深山老林,体会大自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残酷定律。
第三种,鼠鼠杀人。听说魔人费奥多尔酷爱老鼠,连自己组织的名字都叫死屋之鼠,何不成全了他,让他成为一只为人类科学做出贡献的实验小白鼠。
第四种……
“可以了魔鬼小姐!”武装侦探社紧急叫停,“魔人罪不至此。”
我可惜地住嘴,不是自愿的,是乱步先生的手从后面伸出来,捏住了我的嘴。
我:“唔唔唔!”你以为我是小鸭子吗?
“小鸭子可不会咬人。”江户川乱步给我看他手指上的牙印。
我瞅他一眼,伸出舌尖舔了舔。
被当成小狗就要一狗到底,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国木田独步:“那个,我们还在讨论对付魔人的严肃问题……你们能不能……”
我:私密马赛忘记这里还有别人了。
知道费奥多尔的异能后如何处理他是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我是良民型侦探,谋杀什么的和我无关啦。
“阿嚏!”我小小地打了个喷嚏,震飞了肩膀上的土匪。
我揉揉鼻尖,站起身告辞:“我先回公寓看看,看看我今天还有没有地方住。”
虽然我泡在喷泉里看完了整场中原中也屠龙大战,被他拔地而起的那栋楼不是我居住的公寓,但万一呢,横滨的建筑物比豆腐更易碎。
“不用乱步先生送啦。”我按住下意识起身的江户川乱步,“侦探社的工作不是很多么?”
走出侦探社,我又打了个喷嚏。
不好,貌似在喷泉池泡太久了,有些着凉。
是涩泽龙彦的错,他准备的衣服太吸水了,湿衣服紧紧贴着皮肤,不感冒才是怪事。
我和土匪回到公寓,万幸公寓楼完好无损,感谢仁慈的中也先生没让孩子感冒时睡大街。
我冲了个热水澡,又灌了一大壶姜汁可乐,翻出感冒冲剂喝了两包,躺在床上把边边角角的被子都掖好。
直到万无一失才放心地闭上眼休息。
安心安心,我是独具四年生活经验丰富的成年人,非常擅长照顾自己。
不过是在冷水里泡了半夜,和人互殴出了一身汗,伤口进冷水,穿湿衣服被呼啸的夜风吹来吹去罢了,不可能打倒我。
我沉沉入睡。
卧室的门没有关,黑鸟自由地在屋里飞来飞去。
土匪吃完了碗里的花生,跳到茶几上用爪子扒拉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漫才频道,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它一边看一边发出嘎嘎的笑声,笑得东倒西歪,不小心踩到了遥控器的音量加号键。
电视机猛然升高的声音吓了黑鸟一跳,它受惊地在客厅飞了两圈才落回茶几上,啪嗒按下关机键。
人类的世界真的好危险嘎,话说栗子好像在睡觉,突然被超大声的漫才吵醒肯定会生气地跳下床打鸟鸟屁股。
土匪贼兮兮地藏在沙发底下,准备等主人出来再犯个贱吓她一跳。
小鸟等啊等,卧室毫无动静。
“嘎?”土匪歪歪脑袋。
黑鸟钻出沙发,滑翔飞向主卧,踩在隆起的被子包上。
“嗯……”裹在被子里的人发出一声难受的梦呓,红到不正常的脸色映入黑鸟的豆豆眼中。
“嘎!”
第86章 玄学VS推理的第八十六天
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是蒸笼里一只包子。
煮沸的水汽顺着蒸锅向上涌,我挪动笨笨的包子身躯努力蹦跶,想用脑袋顶开锅盖,却屡屡被压回锅里,热到打滚。
“热……”
紧闭的蒸笼被掀开一条缝,柔软的毛巾轻轻拭去后背的薄汗。
冰冰凉凉的毛巾贴在额头上,我迷迷瞪瞪睁开眼,胳膊凑到嘴边,咬了手臂一口。
“咦?”我不解道,“包子呢?”
“什么包子?”坐在床沿边的人伸手试了试我的体温,“彻底烧成笨蛋了吗?”
“你才笨蛋。”我自动捕捉关键词回击,手指揉揉太阳穴,“我脑袋里在煮一锅粥,配包子肯定好吃。”
“不可能。”江户川乱步说,拿起床头柜上温热的蜂蜜水递到我唇边,“栗子脑袋里都是浆糊,熬不了粥。”
我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蜂蜜水,甜甜的糖水润泽干哑的嗓子,我咕噜噜喝完了一整杯。
“胃口还挺好。”江户川乱步把空杯子放到旁边,拿出体温计,“应该烧得不是太严重,再量一次体温。”
我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我用手背贴了贴脸颊,察觉不到热度,因为我的手和我的脸一样热。
“过来,过来。”我朝乱步先生招手,掌心往他脸上凑。
黑发绿眸的青年瞥我一眼,侧过头,脸颊贴在我掌心。
“好凉。”我,神医发言,“乱步先生你生病了。”
江户川乱步: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之人。
“建议某些笨蛋在责怪别人之前先反思自己。”江户川乱步把温度计递给我看,“38度,低烧。”
“我不信。”我推开体温计,拒绝接受事实,“我身体超好的。”
“的确。”江户川乱步居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在冷水里泡了大半夜,穿湿衣服吹夜风,挨打,伤口感染,脑子进水,一套组合拳下来竟然只是低烧,栗子身体确实很好。”
我:你是不是悄悄夹带私货了!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
人的脑子不可以又熬粥又搅浆糊又进水,我只有那么大点儿脑子。“与谢野医生开了药。”江户川乱步把几颗胶囊、几颗小白片和几包冲剂都拿过来。
他拿着说明书看了看,决定遵循与谢野医生的医嘱:“她没说吃多少,那就都吃。”
我:低烧不能打败我,但药物中毒可以。
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乱步先生怎么知道我生病了?”我转移话题,“难道我们心有灵犀隔着几条街你都能听见我濒死的求救声?”
或者求生的欲望使我梦游,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拨打了江户川乱步的电话,他听见电话对面仿佛丧尸觉醒的声音,毅然决然赶来救我。
江户川乱步看向窗户,手指勾了勾,一只黑色的鹩哥呼啦啦飞进来,激动地狂啄我的头发。
“栗子,寄了!寄了!”土匪嗷嗷叫。
我还没死呢!
半小时前,黑鸟慌不择路地飞进武装侦探社,追着江户川乱步猛啄他的脑袋,啄得名侦探眼冒泪花哇哇大叫,才停下来张嘴说话:“不好了!栗子寄了!”
96/104 首页 上一页 94 95 96 97 98 9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