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薛雁笑道:“听说公主从小习武,不喜读书,便知公主并不喜欢那些字画。但听说挞拔王极宠爱公主,想必你们兄妹的关系一定很好,便猜想公主和我一样,应该很爱很爱自己的哥哥。便猜测是挞拔王喜欢中原文化吧,喜欢中原的字画和瓷器,对吗?”
“我和皇兄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
薛雁又道:“这幅字是我父亲珍藏多年的宝贝,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连多看一眼他都舍不得,他愿意将这幅字送给贵国的王上,感谢王上愿意促成两国的和平,促成两国的贸易往来。另外我为公主准备了几本游记,希望公主会喜欢。”
挞拔长忆自是十分满意,对薛雁送的礼更是爱不释手,将那幅珍稀字画抱在怀中,“皇兄若见到这幅字画定会很欢喜。你们中原人狡诈多端,如今我算是领教了你们中原人的厉害。不过,我很喜欢你。”
薛雁道:“我就当是公主在夸奖我了。”
“哈哈哈…”
薛雁将挞拔长忆送出了云霓坊,送上回北狄的马车,“公主也并未如传言那般胸无点墨,刁蛮任性,实际上公主见识广博,有勇有谋。”
挞拔长忆一怔,而后拱手对薛雁行北狄的礼,笑道:“季留步,不必再相送了。若有机会欢迎季掌柜和季掌柜的兄长来北狄做客。”她看向站在薛雁身边薛籍,红了脸,笑道:“谢谢你。”
见那北狄公主的马车走远,众人见公主对薛籍的态度,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薛雁狡黠笑道:“看来二哥哥和北狄公主有故事啊?”
薛籍赶紧摇头否认,却红了脸,“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次偶遇,有机会同她说了几句话。”
“二哥害羞了,那肯定是风流韵事!”
薛籍红着脸说道:“真的不是,只是我见这几日妹妹的胃口不好,便去西市的信丰斋为妹妹买她最喜欢的杏仁素和栗子酥,那天恰巧碰到了那位北狄公主,她也来买点心,没带随从,心情看上去也很好,可天色突变,突然下起了暴雨,暴雨洗去了她脸上的妆容,露出了眼下那块胎记,围观的路人见她原本光洁的脸颊上竟然突然出现了块青色的胎记,都骂她是妖怪,口出恶言。她便要抽出鞭子打人,可不知为何,她看了那些围观众人脸上的神色惧怕和厌恶的神色,她却扔了鞭子便跑进了大雨中。”
薛籍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我便一直跟着她,发现她躲在桥洞下哭。”
薛况接过话头,“二哥安慰了她,所以她很感激二哥?”
“也算不上安慰。”
薛籍只是将伞留给她,说,“你越是在乎这块胎记,它便成了旁人拿捏你的软肋,人人都可因为此事伤害你。但倘若你自己都不在乎,便是无坚可摧。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在我们在出生前,天神会挑他们喜欢的孩子,在孩子的身上做一个记号,而带着记号出身的孩子便是上天、是神眷顾的孩子。公主不必为此感到自卑,而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薛况追问道:“二哥说的是真的?”
薛籍轻敲三弟的脑袋,“当然是假的。从前我给我的那些学生授课之时,他们总是嫌书上文字晦涩难懂,我便琢磨着怎样才能将书上的内容讲得生动有趣一些,好叫他们记住,便为他们讲一些历史故事和典籍,有时候也随口编几个。”
薛雁笑道:“二哥哥比举实在高明,说北狄公主是受到神眷顾的孩子,北狄人信奉天神,从此以后,那位北狄公主哪怕不遮挡脸上的胎记,她也能自信又美丽的活着。再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但愿她能真正放下旁人的看法。”
薛雁笑道:“谈成了这桩生意,两位兄长,华裳娘子,还有福宝都立下了大功,咱们开庆功宴。”
众人其声欢呼,“开庆功宴庆祝!”
挞拔长忆还未出得京城,便派人送来了十五万两银子。
货品约定在三个月内交货,第一批货物中有许氏绸缎坊提供绸缎和上好的布匹,锦绣坊的绣娘们抓紧赶工绣品,珍宝阁的工匠们用金银玉石制作的新品首饰。
薛雁已经算过利润,她提供给北狄的都是现成的货物,且选的货品的品质不能太差,单凭锦绣坊和珍宝阁还不足以供应这次北狄所需货物,还需从其它的铺子采购。
扣除成本之后,利润只有三层,三十万两银子的利润便是九万两银子,但若是第一批货物送到北狄,能得到北狄王的认可,今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薛雁留下一部分银子去购买了粮食,让驿站和镖局分批前往幽州送粮食。
第一批粮食送到幽州之后,为了不被中山王盯上,更是为了避免大肆采购粮食导致京城的粮价大涨。
她便让人去青州和冀州购粮食,由当地的镖局押送前往幽州。
三个月期限未到,
薛雁便提前和北狄人交了货,顺道从北狄入京的商人的手上购得皮货和香料。
再将这些卖入大燕,赚取差价。
忙完第一批送货事宜,薛雁便让福宝买了菜,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准备了上好的美酒,办庆功宴。
今夜,薛雁的心情不错,高举手里的酒杯,庆祝谈成了第一次大生意,她此前也从未想过自己能独当一面,自立门户之后,谈成的第一笔生意竟然有三十万两银子。
此番又解决了义军的粮草问题,而北狄退了兵,中山王再无援兵,霍钰再无后顾之忧,剿灭叛军,收复被占领的城池指日可待。
华裳举起酒盏,“我敬薛娘子一杯,多亏了薛娘子智计无双,帮王爷度过了比次难关,他日王爷击退京城,薛娘子当计首功。”
薛雁看着天上的圆月,想到了远在幽州的霍钰,心想那日他冒死出城迎战,当时的情形定是十分危机,可霍钰每一次上战场,都是生死考验,她不禁为他感到担忧,她盼着能早日剿灭叛军,盼着他能早日回京。
想起他,她便觉得眼睛酸酸的,心中怅然若失,不禁又多喝了几杯。
华裳问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分明那北狄公主已经决定离开,到底薛娘子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改变了主意。”
“此事我知道。”薛况一直想找机会和华裳说话,华裳却一直不理他。
见华裳看薛雁时那般崇敬的眼神,他也想华裳用这种眼神看她,抓紧时间表现。
“几天前,妹妹将自己这些年攒的首饰和珍宝全都换成了银子,还找我们借了一些钱,去了京城三个官员的府邸。将凑来的一万五千两银子送给了统领三大营的刘将军、花将军和覃将军的夫人。当初陆枭能用银子收买这三位将军,如今妹妹也能用银子收买他们的夫人。妹妹带这三位夫人去逛街采买,还让桂嬷嬷出面将那三位夫人请去了温泉别院小住。”
薛况又道:“那夜,几位夫人分别给自己的夫君去了书信,并告知三位将军,她们此刻正在宁王的温泉别院小住。”
三大营的三位副将得知自己的夫人在宁王别院,以为她们被扣留,连夜叛变,将麾下将士前往幽州,表明自己投诚的决心。
华裳激动地道:“这种人殿下就不该留。”
薛况笑道:“你放心吧!这种见利忘义之人,宁王殿下又怎会留下这些祸害。”
宁王当场将那三个人捆了,当着将士们的面军法处置,三大营本就是宁王旧部,自然便趁机归顺了宁王。
薛况笑道:“妹妹手中的最大的筹码便是三大营重回宁王殿下的手上,那北狄公主知道了这个消息,便会想到当年雁门关一战,北狄惨败,全军覆没,还不赶紧夹着尾巴逃回北狄。哈哈哈!”
华裳对薛雁竖起了拇指,“还好有薛娘子在,宁王殿下才能在前线心无旁骛地打仗。”
这时,辛荣带来了宁王的家书,薛雁迫不及待地将那家书来打开。那信笺上写着:我想你。
薛雁弯着眼眸,红了脸笑了。
她提笔回信:夫君,我想你。
她很满意,要将那信笺折起来,交给辛荣,却见三个脑袋都探了过来,薛雁赶紧捂住信笺,嗔怒道:“不许偷看。”
华裳和薛氏兄弟赶紧转过身去,低声道:“没想到宁王殿下私底下却是那样的人。”
薛氏兄弟道:“没想到妹妹也这样肉麻。”
薛雁怒吼道:“薛籍,薛况!华裳!”
“哎呀,头好晕啊!这酒好生厉害,我好像醉了!”三人异口同声道。
薛雁起身准备回房,今日她心里高兴,不禁喝多了,感到一阵头晕,身子摇摇晃晃差点跌倒,幸而被人搀扶着,薛雁抬眼看向那白衣男子,头晕的很,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是王爷回来了吗?”
她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谢玉卿,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谢玉卿的触碰,“二表哥也回京了?”
谢玉卿点了点头,道:“雁儿,你的身份暴露了,如今的京城很危险,我带你离开。”
第86章
谢玉卿刚打算将喝醉的薛雁抱回房中,却被薛况一把握住手腕,“男女授受不亲,谢二郎请自重,二妹妹如今已是宁王殿下的未婚妻子。”
自从薛氏姐妹换亲之后,薛况便看谢玉卿不顺眼,而妹妹和宁王这一路走来十分不易,他盼着妹妹和宁王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虽说薛雁和宁王还未成婚,但他早已将宁王当成了他的妹夫。
再者宁王殿下在前线打仗,为剿灭叛军护住大燕百姓而浴血奋战,豁出性命拼杀,而这个时候谢玉卿趁人之危,撬宁王的墙角,比举非是君子所为。
他不免觉得心烦。“便不劳烦谢二公子了,我送妹妹回房。”
薛况搀扶着醉得人事不省的薛雁进房,薛雁似醉得不轻,看着穿着白衣的谢玉卿,弯起眼眸,“你穿白衣真好看。”
谢玉卿心中大喜,哪只薛雁迷迷糊糊间又唤道:“王爷。”
原来她说的是宁王。谢玉卿的一颗心顿时落到了谷底,心中五味杂陈,醋意翻腾。
而后,她学着三兄的话,对谢玉卿笑道,“不劳烦谢二公子。”
谢玉卿站在原地,一颗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
薛况不再理会谢玉卿,见妹妹醉得不清,背着她进了房中,又怕妹妹难受,便吩咐福宝为妹妹准备了醒酒汤。
见谢玉卿仍未走,他心中有气,毫不客气道:“谢二公子,咱们两家是亲戚,我本应该对你客气些,但你的所为,实在算不得正人君子。当初你在薛凝和薛雁两姐妹间左右摇摆,既伤害了薛雁又伤害了薛凝,如今宁王殿下为了大燕的百姓在前线杀敌,你竟然还想着打雁儿的主意。”
只差没指着谢玉卿的鼻尖骂他是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小人。
见薛况说话毫不留情,丝毫不顾及谢玉卿情面,担心他和谢玉卿结了怨,便将薛况拉到一旁,小声道:“他是雁儿的表哥,好歹相识一场,不可闹得太僵,你也喝多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来劝劝二郎。”
在薛家三兄弟中,数薛籍和谢玉卿的关系最要好,他们彼此仰慕对方的才学,有种才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他为谢玉卿将面前的酒杯满上,笑道:“三弟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一路走来,二妹妹和宁王相伴相知,早已心意相通,比旁人更多了一份心有灵犀的默契,他们是我见过的最般配的两个人。”
见谢玉卿脸色苍白,眼圈泛红,都快要哭了,好似听不得他提起宁王,只怕他再说下去,谢玉卿恐会一蹶不振,将人说抑郁了。
他是盼着二妹妹能幸福,盼着她能和宁王底殿下能相守一生,但此事对谢玉卿还是挺残忍的。
于是他决定换个方式,清了清嗓子道:“再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放过自己才能重新开始。当初你和求旨赐婚不成,却被三公主看上,与她成了婚,那是不是表明你和二妹妹其实并无缘分呢!”
谢玉卿抿着唇一言不发,连喝了三杯酒,眼中似含着泪。
薛况抱臂躲在树下偷笑,心想还是二哥哥厉害,这话杀人不见血,专扎谢玉卿的心。
果然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着实令人佩服。
话虽说的委婉,但伤人啊!谁不知被三公主看中选为驸马是谢玉卿心里永远的痛。
今夜凉风习习,入秋之后天气寒凉,薛况却觉得格外爽快。
谢玉卿抚去眼角的泪,“你们都劝我放下,我也是受害者,若非是宁王使了手段,我何至于被三公主看上,又何至于成婚三个月便成了鳏夫,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但我今日前来,真的是想来提醒雁儿,想提醒你们,需尽快离开京城,中山王已经攻过来了。宁王远在千里之外,他无法分身前来,他护不住雁儿。只有我能护着她,带她离开。”
薛籍不解地问道:“一个月前,宁王和韩将军配合,已经从中山王的手中夺下了青州、幽州和冀州,中山王大败,宁王不日便赶回京城,届时便可皇城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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