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这才想起来,她看自己的眼神,的确是想通过自己看到另一个人,是看爱人才会有的深情眼神,她是将自己当成了皇长兄。
想起秦宓病得昏沉,昏迷不醒,也不知哪天才能醒过来。思及此,他便将薛雁搂在怀中,亲吻她的额头和鼻尖,“王妃曾说过,要与本王长长久久的在一处,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本王定会护着你,出了任何事都绝不会让王妃一个人面对。绝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秦娘子。”
薛雁听了秦宓的事,心中感慨万千,“原来她竟从未忘了皇太子。皇太子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爱上了那般好的人,放下才是最难的。”
余下的一生,她只怕要在痛苦和悲伤中度过了。
原来外面的传言非虚,秦宓因先太子之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时常出现幻觉,久而久之便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这才将宁王当成了先太子,说话颠三倒四,举止失常。
秦宓昏迷不醒,便只能继续留在流云观养病。
只是霍钰临走前,青莲真人将先太子与秦宓来往的信件都交给了霍钰,希望他能从这些信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薛雁问道:“王爷可曾在那些信中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
霍钰摇了摇头,那些信都是再寻常不过了,在大婚前,皇长兄曾被派往雷州,他为了替秦宓备一份大婚礼物,和渔民一道出海,亲自前往深海下海取珠。
那些信中的贝壳,应该皇长兄在雷州写信,一道送来的,
信中写了他在海上的遭遇,出海遇到过暴雨天气,船驶入深海时,还遇到了巨大的漩涡,差点命丧大海。
可以想象到秦宓看到这些信时,她心里的紧张和担心。
皇太子却从未在信中提起那南珠首饰,霍钰看完了最后一封信,便从折叠好的信笺中发现了两朵小花。
只不过放了太久,这花朵已经干了。
薛雁道:“这是杏花。我记得那日秦娘子说过,太子殿下生前约她去杏林相见,她却并未赴约,难道在那时,她便已经知道皇太子会出事?”
倘若皇太子之死与薛家和薛贵妃有关,秦宓或许知道真相,可眼下她却昏迷不醒,倘若真是薛家所为,霍钰会如何对付薛家,又会如何对付她的家人?
她一定要想办法问清楚真相,等到她和姐姐换回,她也要提醒姐姐,一定要小心宁王。
正在这时,辛荣策马前来,对马车里的宁王说道:“王爷,宫里有消息传来。”
霍钰出了马车,薛雁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便昏昏沉沉睡去。
直到次日马车进城,宁王便匆匆进宫。
薛雁终于摆脱了宁王,正好找机会去薛府探望祖母,早在苏州时,薛雁便已经将长兄被寻回的消息传信给家里,祖母得知兄长回来的消息便已经苏醒,全家上下都是一片喜色,唯独父亲面色铁青,说要打死薛燃不孝子,薛雁心想有母亲拦着,想必也不会出事。
薛雁本来已经和姐姐在信中约好于今日换回,可如今天色暗沉,却仍不见姐姐的身影,她等得有些心急了,便去问慧儿。
慧儿却阴阳怪气的说:“大小姐病了,二小姐有什么事等大小姐的病好了再说。”
“姐姐竟然病了,可病得严重?”
慧儿瞪了薛雁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大小姐才会……”
慧儿想起薛凝的吩咐,赶紧闭嘴,只是愤愤不平地说道:“二小姐也管好自个儿的行为举止,毕竟你和大小姐只是暂时换亲,真正的王妃是大小姐而不是你,你需牢牢记住这一点,不要逾矩才是。王爷是你的姐夫,而非你的夫君。”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已久,如今为大小姐打抱不平,说了这番话之后,心里头觉得爽快多了。
她心想应该是大小姐介意二小姐和宁王有了夫妻之实,这才不愿和二小姐换回。
薛雁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二小姐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非得让奴婢说破吗?大小姐求你换亲,也是为了救谢二公子的性命,她和谢二公子发乎情止乎礼,但二小姐竟真的去和宁王圆房!”
薛雁并未辩解,而是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之上的守宫砂。
慧儿顿时哑口无言,“可分明那天,我亲眼见到床上的血迹……”
薛雁笑道:“是我忘了和你说了,那是我为了掩护桂嬷嬷,同宁王演戏。慧儿,现在姐姐肯见我了吗?”
薛雁以为姐姐是因为这件事生她的气,如今都解释清楚了,姐姐应该会答应和她换回来了吧,更何况宁王已经知道了真相,若是被他抓住把柄,恐会对薛家不利。
“大小姐不想见你,有什么事,等她好了再说吧。”
见慧儿态度坚决,薛雁只得先回王府,又担心姐姐始终因为这件事生她的气,她又去而折返,担心姐姐借口不见她。
可她又始终不放心,便瞒着桂嬷嬷,偷偷打算翻墙去谢府找姐姐。
*
从月妃宫出来,霍钰便骑马回王府,他问向辛荣,“那件事可查清楚了?”
辛荣答道:“都查清楚了,薛家长女薛凝擅抚琴吟诗,是闻名京城的才女,与赵文婕称京城双姝。”
“擅抚琴?”
霍钰想起那日在大雅琴行与她初见时,她同言观讨价还价,显然她根本不懂琴,也不懂音律,更不会弹琴。
她到底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那薛家次女呢?”
辛荣道:“薛家次女薛雁,眼下一点朱砂痣,擅长经商算账,曾随义父许怀山外出做生意,见多识广,聪慧机敏,但于琴棋书画却一窍不通。”
霍钰笑道:“好,果然是她。”果然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原来从一开始他遇见的便是薛雁,他真正想娶的王妃也是薛雁。
既然弄错了,那便应该及时纠正。
薛凝喜欢谢玉卿,待他与薛凝说明这一切,与她和离,再促成她和谢玉卿的婚事,正式娶薛雁为王妃。
她骗得他好苦啊!原来从一开始他想娶的便是薛雁。
“哈哈哈!”
彻底弄清楚这一切后,霍钰心情大好。
辛荣却不知为何方才主子进宫还一脸沉重,可今日竟然如此高兴,便当头一盆冷水泼下,“但属下还打探到,三年前谢玉卿对薛二小姐有救命之恩,从此薛二小姐对谢二公子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辛荣的话犹如利箭穿心,霍钰猛一抬眼,便见到薛雁已经翻墙出了王府,而谢玉卿则抱着琴痴痴的等在王府门外,俨然望妻石一般。
霍钰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第37章
薛雁四顾无人之后,便要从墙头往下跳,却突然见到谢玉卿正抱着琴出现在王府外,她震惊了一瞬,却忘了往下跳。
心想天都已经黑了,竟在王府外遇到谢玉卿,若是被人撞见,还以为她顶着宁王妃的名号和谢玉卿幽会。再者三更半夜,她和谢玉卿见面,被人看到,怕是有口说不清。
她便打算先返回到王府,再找机会去谢府找姐姐。
这几天,谢玉卿每晚都受在宁王府外,听说宁王和宁王妃已经回府,便想来碰碰运气,看能否见到薛雁。
此番却正好抬眼看到了打算翻墙出府的薛雁,“雁儿这是?”
薛雁抬头看天,坐在院墙上,晃荡着双腿,说道:“今夜的风景不错啊,月亮又圆又大,正是赏月的好时机。”
谢玉卿望天空望去,只见天空黑沉,灰蒙蒙的一片,不禁扑哧一笑,“哪来的美景可赏,雁儿小心摔着,先下来吧,我接住你。”
说着,他便对薛雁伸出手。
薛雁怔怔地望着谢玉卿那深情温柔的眼眸,当初她便是被这般好看的眉眼吸引,曾经无数次望向月亮时,想到的也是这双含情的桃花眸。
见谢玉卿深情望着她时,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薛雁有一瞬间的失神,这般温柔儒雅的少年郎,眼神中带着温柔宠溺,也难怪当初她会被表哥深深吸引,被他看得久了,薛雁也红了脸。
“雁儿放心,我这次一定接住你的。”
倘若换做以前,心心念念的二表哥对她说出那番话,她必定心花怒放,可当她彻底放下对谢玉卿的感情,再次面对他时,心中再无波澜。
她和谢玉卿就像是多日未见的好友,薛雁尴尬的打招呼:“二表哥,好久不见,不过我自己可以下来。请二表哥站远些。”
王府的院墙并不高,毕竟这是宁王的府邸,没人胆敢去翻宁王府的墙。而且小时候,她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玩耍时,也曾爬树摘果子,那桃树就比宁王府的院墙高多了。
薛雁轻盈从墙头跃下,谢玉卿担心她会伤害,便想上前接住她,可却因为右脚跛足,难免觉得行动不便,她终究是快了一步。谢玉卿见她已经跳了下去,稳稳落地。他心里竟然微微感到有些失落。
薛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二表哥这么晚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玉卿迟迟不进王府,且他和宁王并无交情,应该不是来找宁王的。
“难道是谢府又出了事?”
谢玉卿赶紧摇头,“不是,谢府没有出事,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谢玉卿像是在心里犹豫了良久,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其实我每天都会来。你离开京城的这十多天,我在府中度日如年,甚至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如此糊涂,竟答应你替凝儿去王府。若非你入了王府,承诺和凝儿换十日,你便早已入谢府,成了我谢玉卿的妻。”
薛雁却打断了他的话,“二表哥别再说了……”
而王府转角的不远处的暗巷中,辛荣看向面色铁青的宁王,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王妃竟然如此胆大,敢趁王爷进宫,深夜夜会外男,更何况,她还曾与谢玉卿有过一段情。
他大气也不敢出,见宁王盯着谢玉卿紧握着薛雁的手,他顿时面沉如水,握紧了拳头,似乎就要谢玉卿血溅当场,他不禁为谢玉卿捏了一把冷汗。
王妃竟敢偷偷翻墙与谢玉卿约会,竟然还被主子抓了现场,她竟一点也不会谢玉卿考虑的吗?谢玉卿也是个不怕死的,胆敢得罪王爷。
啧啧啧……今夜怕是会闹出人命来。
“属下听说府中下人说,谢玉卿每日都会来,每一次站了好个时辰都不肯离去。”
辛荣也很讨厌谢玉卿,竟敢公然勾引王妃,自从宁王娶了王妃,他脸上的笑也多了,对王府中人也变得和颜悦色,他也盼着王爷王妃能长长久久的。
霍钰嘴角勾起凉凉的笑意,“是吗?你说谢玉卿与薛凝两情相悦,他来找本王的王妃做什么?”
辛荣赶紧纠正霍钰的话,“王妃是薛家长女薛凝,姐妹两人换了亲,可咱们府里的是薛家二小姐,并非是宁王妃。”
霍钰只看了辛荣一眼,辛荣吓得赶紧闭嘴。
“本王不用你来提醒。在本王的心里,王妃永远只有一个,便是薛雁。倒是这谢玉卿,朝秦慕楚,见异思迁,实在是讨厌又碍眼!”
薛氏姐妹换亲,那此刻在武德侯府的便是薛凝,谢玉卿应该也是知道的。既然谢玉卿和薛凝两情相悦,此番深夜前来找他的王妃做甚?
他正要上前阻止,却远远的听见谢玉卿道:“雁儿,你送我这把焦叶古琴,我一直珍藏着,你不是最喜欢听我抚琴吗?我新作了一首曲子,名为念卿入梦,我这便抚琴给你听。”
原来,这把琴是被她送给了谢玉卿。由此可见,她果然心里极在乎谢玉卿。那日她在船上说不愿他再提及谢玉卿,其实是心中在意的吧?面对他会心虚,担心自己露出破绽。
只见谢玉卿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将琴放在腿上,尽管他练习了无数次,右手小指已经被琴弦割得鲜血淋漓,琴技却还是大不如前,艰难地抚完一曲,已是疼出了一身冷汗,小指血流如注,鲜血不停地从指尖滴落下来,脸色煞白。
一曲毕,他忐忑不安地看向薛雁,“对不起,弹的并不好。”
终究是伤了手指,尽管这一曲在这之前他练习了千百遍,却仍然不能让他满意,比起以前,还是差远了。
还因为他急于表现自己,竟然弹错了一个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白玉生了瑕疵,怎么做都不够好,怎么做都不够完美。
“二表哥的手指还在流血。”
鲜血不停地从指尖滴落,谢玉卿将手藏于袖中,可鲜血却不断的沿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方才弹得不好,我再为雁儿抚琴一次,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出错。”
薛雁不忍再看了,总觉得他在自残自伤,赶紧阻止他再继续抚琴。
“都说十指连心,二表哥的手指受伤,那该有多疼啊!我来替二表哥抱扎吧?”
谢玉卿心中大喜,将手伸到薛雁的面前,薛雁拿出帕子替他裹伤,却被他反握着手,急切说道:“雁儿还是很关心我的,对不对?雁儿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我曾经伤害了你,那是我混账,那时我不知你有多好。可如今我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往后我会用一生去弥补自己去补偿你。雁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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