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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谭枝——溪月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31 23:05:32  作者:溪月眠【完结+番外】
  甚至还有传闻,云崇原本是想要立她为皇后的。
  可惜太过薄命啊,不过二七便撒手人寰。
  再后来,也是因云霄从未让人失望过的学业和待人之道,众朝臣才开始纷纷正视这个出身低微的皇子。
  只是不过几年,云霄便死于火海之中,有人悲,有人唏嘘。
  当真是与他母亲那般薄命。
  自云霄离去,无论皇宫还是整个京城,关于他的一切都被人刻意抹去,众人也心照不宣的不敢再提这个名字。
  可是今日,云霄二字却被人提起,
  时隔多年,这个名字重新响彻在人耳畔,众人只觉如大梦初醒般,有些不真实之感,似乎昨日,云霄太子还在金銮殿上恭敬又温和的说着昨日暗访长街的见解与改善建议。
  谢靖乍一听闻鸿胪寺卿提到云霄,脸色当即大变,看似问他,实则在向众人言云霄太子之死与他有关,谢靖在云崇身边多年,怎会不知什么是他不可触碰的底线。
  当即忙怒道:“鸿胪寺卿疯魔了不成?云霄太子乃是意外走水,又与本相何干?”
  “我可没说云霄太子之死不是意外,丞相这般着急解释,是心虚什么?”鸿胪寺卿不平不淡道。
  谢靖咬牙,若不是出身文臣,众人又在,他真想上去一脚踹死鸿胪寺卿。
  为官多年,他从未发现这鸿胪寺卿竟这般的惹人厌恶!
  云崇眸色暗沉,似是陷入了某种境地。
  三年前。
  大火。
  定国将军府。
  又是三年前,温栖之死。
  再是忽然被提起的云霄,亦是一场大火,只是那是十三年前,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似乎三年前不是特别好的一年,竟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若不是今日云霄再被人提起,云崇都忘了,三年前竟是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而正是因为有人提起云霄,还是云霄师兄鸿胪寺卿,这才不得不让云崇审视回想近日发生的一切。
  似乎,冥冥之中就是有一双这样的大手,将他朝这里推来。
  先是抑郁而终的温栖,忽然就不是抑郁而终,而是被谢靖与秦氏联手杀害,紧接着再是温凛归京,牵扯出定国将军府一事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两个案子一个进展都还没有,云霄二字又忽然重现。
  那可是十三年来都从未被人提起过的,如今突然提起,其中定有不同寻常。
  而鸿胪寺卿的话,不是个傻子都能听明白。
  云崇……更是明白,这三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否则,怎的会一件接一件,还让人如此的措不及防。
  会是谁在操控?指引他。
  莫非……燕恒?
  云崇看向燕恒,却见他只看向谢谭幽的方向,而谢谭幽双眉微拧,似是不知云霄一事。
  云崇又低头看手中竹简。
  谢谭幽竟是不知吗?那背后之人想必是燕恒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可就真的太奇怪了。
  云崇皱紧眉头。
  他留着谢靖还有用,可这些事的矛头又都指向了他,他可不信,一人之势可以做如此多的事,还是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其后必定有人。
  云崇心头闷闷之感怎么都散不去。
  有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脑海中似乎有人在唤他,他用力攥紧拳头,其余的事他可以不管,但云霄……若真是被人杀害,他定要将那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鸿胪寺卿留下。”过了很久,云崇才出声,“其余人先退下。”
  说着,又看向谢谭幽:“你母亲唤朕一声皇兄,自当是朕的妹妹,若当真是被人杀害,朕绝不会轻饶凶手,案件就暂时交与大理寺卿彻查,朕会亲自过目,定严惩凶手。”
  谢谭幽一直沉浸在自己脑海深处的记忆,忽而听闻云崇的声音,回过神来,恭敬道:“民女叩谢陛下。”
  “你不是民。”云崇道:“你母亲是公主之尊,外祖又是定国将军,如今还有云风将军这样的表哥,再过一段日子,又会是漓国的燕王妃,如此,又怎会是民?”
  也不知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云霄,原本,十分厌恶谢谭幽如此行劲的云崇,说话都变得温柔些许,竟是不拿,她执意要与生父断绝关系一事说事了。
  “谢陛下。”谢谭幽再一次叩首。
  云崇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宫,鸿胪寺卿跟在他身后进去。
  朝臣纷纷下跪:“臣等恭送陛下。”
  直到看不见云崇的身影才又起身,有先前与定国将军府交好的,上前与温凛打招呼又问候了这些年过得如何才离开。
  待人散去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宫门外,冷风嗖嗖,四人对望。
  燕恒与萧然,谢谭幽与温凛。
  谢谭幽一直盯着燕恒身上看,红色的长袍已经成暗红,想必留了很多血,伤口也很重,她刚刚与温凛被围在正中,还以为燕恒走了,不想,人散去,一抬眼便见到他正看着自己。
  眸色深深,冷又幽,只是看着她时,有种道不明的情绪。
  “你还是快些回府。”谢谭幽上前一步,眉眼之间隐隐担忧:“流了那样多的血,得找大夫看一看。”
  燕恒颔首,看她一眼却又看向身后的温凛,四目相对,温凛淡淡扯唇:“许久未见燕王,倒是差点认不出来。”
  萧然:“?”
  听闻这句话,他那句快要从喉咙里吐出的阿凛二字突然就是一梗,不上不下的,憋得他脸色涨红的难受。
  燕恒收回视线,并未言语。
  垂眸,与谢谭幽道了句:“我回府了,你路上慢些。”
  大许是谢谭幽眉间的担忧浓重,燕恒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过这般的在意担忧,抿了抿唇,在这种事情上,其实不太相信谢谭幽真的会担忧在意自己,可是瞧着眼下的她,燕恒还是道:“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担忧一个人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在上一世又或是这一世,他有过很多次,很难受,想谢谭幽为他如此,可心里还是不愿谢谭幽为他如此。
  他只想她爱笑一点,开心一些。
  谢谭幽点头,看着燕恒走远了,她才看向身后的温凛,笑了笑道:“表哥,我们也回家吧。”
  “好。”
  梦中唤了多声表哥无人应,如今终是有人应,有人陪她一起回家了。
  谢谭幽鼻尖酸了酸,将快要涌上眼圈的泪水憋了回去,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不该哭的,要开心。
  手中有证人证据,母亲之事很快便能大白于天,棘手是的定国将军府一事,可温凛在,谢谭幽便也不怕前路凶险。
  在这途中,她将她的小酒馆开起,闲来时酿酿梅花酿,赚点银子,到所有真相大白之时,她若是想离开京城,便也不惧未来之路。
  *
  谢谭幽与温凛是步行回府的。
  路上,谢谭幽还是没忍住,最先问出声:“表哥,这三年你都在淋州?”
  温凛摇头:“我去过很多地方。”
  “那三年前,定国将军府……”
  “是遭人暗害,也是祖父,父亲叔伯们大意了,竟是信了身边人。”温凛语音平静,可传进谢谭幽耳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死了。
  先前是疑心,没有证据,如今亲耳听到,她整个人都有些愣怔,脚步就这么顿住了,直直望着温凛:“表哥可知凶手?”
  温凛脚步也顿住,抬眼看向谢谭幽,眸中隐隐心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谁?”
  只是看温凛这神情,还有联合之前的猜测谢谭幽便已经猜到了,可她还是想亲耳听温凛说。
  “三年前,我刚被救醒时只是怀疑,后来多番彻查才查清了一部分,此事牵扯的人很多,这两人也只是被推出来的,真正的凶手还在后头。”
  “一人是秦国公,另外一人。”温凛顿了顿,还是接着道:“谢靖。”
  谢谭幽浑身一震。
  “幽幽,你可否记得大火燃起那夜?姑姑带着你来了定国将军府,众人围坐火堆旁,你还缠着祖父给你讲战场之事,母亲和姑姑舅母们商量着待府中男人走后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温凛眼底有笑意,似是又看见了那一年,那一夜。
  “当真好不快乐啊。”
  “后来,谢靖也来了,还提来了两壶酒,说是姑姑亲手酿的,祖父最是疼姑姑了,又常在战场,从未尝过姑姑做的东西,谢靖才说,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碗,酒香迷人,父亲叔伯还有哥哥们也没忍住,只想着明日出征,今日就轻轻喝一点。”
  “谁曾想,就只是那一点便要了全府众人之命,舅母母亲哭声惨烈,祖父,父亲叔伯哥哥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动不了分毫,我亦是。”
  温凛闭眼,脑中全是那一夜。
  一家人坐在树下畅饮,谈理想未来,几个少年脸颊微红,情窦初开,说着各自喜欢的女子,而父亲叔伯们时而认真时而调侃又哈哈大笑,一家人,当真其乐融融。
  后半夜,突起大火,全府尖叫,几个将军欲要动身却发现身子软的不行,动弹不了分毫,额头青筋暴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烧死自己的亲人爱人和自己,那种绝望恐惧,不是人能承受的地步。
  而当时的温凛,每每醉了酒便喜欢爬树,说是站的高,便能看见心仪的女子,众人笑他,他却不语,唯有他知,心中之人在离他不远处,他却无法正大光明的告知家人。
  只等着此次立一个军功,用军功换一个婚姻自由,得以向心仪女子提亲,他已经和祖父父亲商量好,只剩下云崇那关。
  可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关。
  他连百姓都没护成,府中便起了大火,最后关头,若不是有人赶来救他,他亦是会死在那一夜,他恨死所有人了,更恨自己,为什么不一起死了。
  是有人骂醒了他。
  告诉他,若是死了满门忠骨该如何是好?他们不是死于战场,而是他人陷害,若他再死,正中旁人心意。
  而他,亦不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与他一样,流着温家的血,等着他回去。
  他当做的是查明真相,为家人报仇,这样,死了后才能在与家人团聚时,毫无愧疚的跪于他们面前,唤一声祖父,父亲,叔伯。
  谢谭幽眼睫一颤,晶莹泪珠掉落。
  竟是这般。
  难怪。
  一场大火能要了所有人之命,原来,他们竟是浑身无力,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到自己面前。
  那夜,究竟是如何的悲惨又绝望啊。
  她只是想到就心痛的不能自已,温凛却是亲眼见到,这三年里,想必他比任何人都难受,煎熬。
  “幽幽不哭。”温凛擦去谢谭幽泪水,故作轻松道:“都过去了,现在表哥回来了,不会让祖父,父亲白死的。”
  “表哥。”谢谭幽再也克制不住,哭出声来。
  “我一直以为这三年我过得很不好,其实表哥才是最辛苦的人。”
  “哪有啊,我们幽幽才更辛苦。”
第52章
  树梢之上,雪花零零散散掉落,成片或是成水滴状,被寒风夹裹着迎面而来,寒气席卷全身,令人止不住的发颤。
  谢谭幽泪水啪嗒啪嗒落下,这三年,在青龙寺时,她有时病痛缠绕,过得浑浑噩噩,每每昏迷之时又是噩梦连连,是外祖家的一场大火,亦是一片绝望凄厉的惨叫声,她听的很清楚,是有人在喊救命。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也是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还有前世悲惨的种种。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迷茫又很难过,不知如何是好。
  回京当日,她遇到险境,险些被土匪毁了清白,最后关头,是一箭射来,土匪皆身死,鲜血流了一地,那样的雪地里,竟是成了小小血河。
  她惊恐抬眼。
  威武摄人的军队,旗帜飞扬,上面赫然是一个燕字,笔锋缭乱却有力,稍有不慎便能夺人之命。
  隔着风雪,泪眼迷离,她看到了燕恒面具之下的那双冷眸死死凝着她,杀意尽显,弓箭还在手中,是她的方向,她身子微颤,惧怕之心太过明显。
  燕恒放手,弓箭朝她而来,她一颗心提起,眸子死死睁大,不可置信又恐惧,可疼痛没有到来,身后有人倒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她回眸。
  原来,是还有存活的土匪。
  燕恒以一箭便将人喉咙射穿。
  也是那时,她方知晓,面前之人不是普通人。
  他是燕恒。
  是燕家最出色勇猛的少年将军。
  是在战场之上一箭便可射穿敌军将领头颅,使对方军心大乱,以最快速度拿下对方城池的赫桀将军。
  赫桀二字,乃云崇所赐。
  意他战功赫赫,桀骜不驯,骑于烈马之上,斩尽他国胆敢犯我国之贼人。
  那年,他十六,与云崇还是至交好友,一个在朝堂,保朝堂安定,一个在战场,保百姓安康,无一人死于敌国刀下。
  后来,老燕王身死,他继承燕王爵位,带领八十万燕家军踏平当时扬言要灭我国之国,一举让燕家军重现列国,成为漓国继定国军后的第一军队。
  至此,虽生逢乱世,列国却无人再敢来犯。
  只因,此处有燕恒。
  想起燕恒,谢谭幽忽然惊觉,似乎从回京那日第一次见到燕恒之后,她虽还是会做很多噩梦,却不再担惊受怕,像是心底深处,有一个人一直为她撑着她脆弱的脊背,让她不用弯腰低头,永远高傲做自己。
  谢谭幽擦去泪水,抬头看温凛:“表哥,那燕恒呢?”
  “你与他可是旧识?”
  他们二人相望时,有种故人相见之感,而且,温凛似乎还知道他很多的事。
  “还有,你说他母妃会死,为什么?”
  温凛抬脚往前走,谢谭幽跟在他身旁,看着她那模样就是是会听漏了什么一样。
  温凛笑出声:“我们幽幽的心意还能在明显些吗?”
  谢谭幽心头一跳,反应过来温凛是在打趣他,脸颊止不住的发热,深怕温凛一直盯着她看,忙伸手搂住他手臂,拖着他一直往前走,头轻轻微垂着,声音轻轻:“我就是好奇。”
  “只是好奇?”温凛尾音故意拉的很长,就是特别的喜欢逗谢谭幽,是以,她头垂下,他便低头去看。
  “表哥你就别逗我了。”谢谭幽一张脸红的不行,用力伸手去推温凛:“我与他是未婚夫妻,他待我不错,多次护我,我自然也要知晓他的事,在他需要之时护着他。”
  “他不容忍旁人欺我,我又怎能容忍旁人欺他。”
  “这样啊?”温凛道:“我还以为……”
  “表哥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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