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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谭枝——溪月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31 23:05:32  作者:溪月眠【完结+番外】
  “身为女子,会管家本就常事,而男子从小学的又不是这些,如何能与本就会之人相比?就如,若是比才学,女子定然比不过我们,所以,既是无才,女子又如何能为官?”
  “如你所说,不过是各自领域罢了,女子有不如男子的地方,男子亦是有不如女子的地方,可若是女子自小与男子学的一样,又如何不能与男子相提并论呢?”
  温雅倾走进学子之中,道:“而不论男女,为何一定要有那么多规矩阻拦?想必,诸位定然记得我那唯一的关门弟子,云霄太子。”
  提起云霄,温雅倾眸中满是怀念骄傲,他缓缓开口:“我门下共有一百零八个弟子,而云霄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男子。”
  此话出,众人窃窃私语。
  一百零八个,唯有云霄是男弟子……
  “温老先生此话可是真的?”有太多人不敢置信,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想拜他为师,可他却只收了云霄为关门弟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也是因此,众人也只知,他只有云霄一个弟子,却不想,他竟是有一百零七个女弟子。
  “自然。”温雅倾道:“宁月公主温栖便是其中一个,太傅之女箫婉也是,收云霄那年,我本想再收一个关门弟子,可那小姑娘心高气傲,竟是不愿意。”
  “普天之下,还有人不愿意拜老先生为师?”
  “如何没有呢?每个人都有自主想法,而我此次入京,便是为她而来。”
  “……”
  谢谭幽捋了捋长衫,眸子微湿,深吸一口气,还是朝温雅倾方向一拜,而后转身回了马车内,温雅倾来了,她便能猜测到此事的最后结果,也应当是时候回去准备了。
第91章
  谢谭幽不知道温雅倾入宫与云崇说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武德门那里的学子纷纷回了家,平常下了学就想着饮酒作乐的,也未在酒楼出现,而是早早归家。
  而三日后,一道圣旨出,响彻整个漓国。
  临渊十四年起,漓国可许女子科举为官,令设女子学堂,准许女子识字,今年的春闱也推迟到四月开始。
  上至朝堂下至百姓无一不震惊,却再无人逼迫云崇,或是学子前去闹事。
  又过一日,不知从哪里开始传出,云崇如此是在走先帝未走到的路,看先帝未看到过的盛世漓国,孝心可见,全国上下,又无一不称赞云崇待先帝孝心,更是有人称他与先帝一样,爱漓国万千,为百姓考虑,乃一位明君。
  宫中,云崇听着高公公的回禀,龙心大悦,不止一次觉得此次这条路赌对了,大手一挥,免了百姓三年赋税,百姓纷纷跪地感激,更是将云崇说成千古难得的好皇帝。
  长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真的是从未见过的景象,除了欢声笑语再无其他,是漓国上上下下都统一的欢快,这样看着,倒是仿佛让人看见了多年之后的漓国盛世,再无战争的太平之国。
  *
  三月十五。
  宫中传来消息,太后身体痊愈,又赶上了寿辰日,云崇特地备了宫宴,邀众臣为太后贺寿。
  谢谭幽起了个大早,任由着几个婢女为她梳妆打扮,既是要以燕王妃身份入宫,自然不能再穿平时便装,不然,又要惹得一些无聊之人指点。
  将近一个时辰才全部弄好,望着镜中的自己,谢谭幽总算松下一口气,也没有再耽搁,抬脚便出了屋,身边还是只带了黑云和银杏。
  燕恒已经在院外等她,见她来了,眸色涌上淡淡笑意。
  淡蓝色的华贵衣裙,长长墨发挽成飞天鬓,面上湿粉黛,清冷中又带了丝温婉。
  谢谭幽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燕恒,抬脚走到他身侧,二人对视一眼,谢谭幽最先移开,上下打量他,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好像很喜欢红色。”
  燕恒怔了一瞬,又轻轻颔首。
  二人抬脚往府外而去,上了马车,谢谭幽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燕恒身上。
  “怎么了?”燕恒察觉她目光,也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袍,“红色怪异?”
  “倒不是。”谢谭幽摇头,仔细斟酌了一下说辞才道:“我只是从未见过,有一个男子会将红色穿的那样好看。”
  “……”
  马车中默了一会,才响起燕恒低笑声。
  见状,谢谭幽有些懵,脸颊渐渐升起热气,刚才轻松的情绪忽而就变得有几分紧张来。
  一路再无言,可却异常煎熬,因为,燕恒笑了很久,笑过,又抬眸看她,那双眸子不知道有什么,看的她越发紧张,甚至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直到马车停下,燕恒下了马车,谢谭幽才大松一口气,掀开帘子出去,燕恒就在一旁等着她,谢谭幽垂眸,还是缓缓伸手搭上燕恒伸过来的手臂,顺着他的力度,下了马车。
  “其实可以不用扶。”谢谭幽道:“我摔不了。”
  “你知道你摔不了,所以说不用扶。”燕恒道:“但我心头担忧,所以一定要扶着你,等着你。”
  “……”
  谢谭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太后寿宴就设在慈宁宫,与上次的冷清相比,这次显然要热闹许多,谢谭幽与燕恒才一进去,便惹得在场众人频频回望,有不少女子看到她,神色怪异,说不出是何种情绪来。
  谢谭幽朝自己席位走去,才坐下,身旁空位便有人坐下了,余光扫过,是许久不见的云裳,她心头觉得好笑,似乎每次宴会,不论燕王府还是宫中,云裳都在她身侧,二人竟如此有缘吗?
  可云裳只看她一眼,并未与她说话。
  谢谭幽抬眼看她,却只见云裳目光定定落在男子席位上的燕恒身上,眸中情绪悲又不舍,还有浓重情意。
  ……
  谢谭幽心头一震,先前她从未认真观察过云裳,如今仔细看,才发现,云裳竟是喜欢燕恒吗。
  那她先前多番帮自己,是为什么?
  “太后娘娘到。”殿外,有太监高声道。
  闻言,热闹的大殿之中缓缓静了下来,纷纷朝一处看去。
  没一会,太后便带领着满宫嫔妃走进来,谢谭幽上次见到太后,太后还是一副病弱之态,如今,面容倒是无一丝虚弱,反而光鲜,淡淡笑着也是有威仪,一步一步朝主位上去,待她坐下,众人才起身跪地:“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唇角含笑:“今日哀家寿辰,诸位不必拘礼,都起来吧。”
  “多谢太后。”众人起身。
  “谭幽。”太后看向谢谭幽,眉眼多了柔和,“许久未见,发生好多事,待宴会结束,你可愿陪着哀家在这慈宁宫说一说心头话?”
  谢谭幽站起身来,恭敬道:“自是愿的。”
  “也是苦了你了,哀家竟不知宁月还遭受了那般苦。”太后是真的心疼温栖,可又万般无奈痛苦,眼下,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为她难过伤心。
  回想当初,得知那事,她恨不得杀了谢靖,可她始终是皇帝生母,面对自己儿子多番分析,又如何能再坚持,直到云崇限制了她自由,她那一颗心才彻底冷下,她将儿子放在第一,到头来,云崇还是防着她。
  眼下,恢复自由身,还是不能做什么,但她总归是想看一看温栖的女儿,是否过得安心快乐。
  没一会,云崇也是到来了。
  每次宫中宴会似乎都是如此,大臣子女献舞或作诗,博皇帝太后青睐,今日也是一样,只不过有些许不同,今日,云裳最先起身。
  “皇祖母近年来生了病,如今终得痊愈,云裳万分高兴,今日又遇皇祖母寿辰,可谓是双喜,是以,云裳特地准备一舞,祝贺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京中人人知,云裳脾气暴躁,什么都不会,若不是有个公主身份,任谁都不愿与她交好,眼下,听闻她要跳舞,倒是让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坐在云崇身旁的皇后也是一脸惊讶,死死攥着手帕,深怕云裳出丑,惹得云崇和太后不快,疯狂向云裳使眼色,让她别乱来,可云裳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毅然走向大殿之中。
  为她奏乐的是贴身婢女。
  云裳朝主位上的太后,还有云崇皇后又是一拜。
  琴声微扬,云裳缓缓挪步。
  众人就眼睁睁看着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见状,吓了众人一跳,皇后脸色当即就白了,想出声制止,可殿中的云裳已然开始。
  她执剑,随着琴声出剑又收回辗转身姿,眉目清丽,长裙飞扬。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惊吓过后又是惊叹。
  谢谭幽看着那舞池中央持剑飞扬的女子,她步伐稳而轻,明显是有武功底子的,可看刚才皇后那样子,显然是不知道的,又下意识看向燕恒方向,正好与他视线触碰,怔了一瞬,又轻轻移开。
  “……”
  宫宴上,最有看头的就是少年少女们比舞或是吟诗,燕恒竟是一眼不看?那这么多年,他赴宫宴,岂不是最无聊。
  琴声停下,云裳手中动作也慢慢收回。
  “好。”太后最先出声,眉眼笑意浓烈:“哀家真是老了,竟不知我们云裳这般厉害了。”
  “回想以前,好像你昨日才只是个只知缠着祖母要宝贝的小姑娘,这一转眼。”太后不禁感慨:“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云裳喉头发疼,她忍着眸中酸涩,强扯出笑容来:“皇祖母不老,云裳还想着皇祖母能再陪着云裳荡秋千呢。”
  “来。”太后招手:“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
  云裳将手中剑递给婢女,提起裙子下摆朝太后而去,太后拉着她坐在身侧,她顺势抱着太后,太后无奈失笑:“皇祖母倒是想知道,你今日怎的想起舞剑了?何时学的?”
  云裳道:“皇兄为我寻了一个武功很厉害的师傅,我学了不过几日,很多地方并不是很好,还请皇祖母不要怪罪才是。”
  “皇祖母觉得,我们云裳刚刚很棒!”
  云裳笑了,“皇祖母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
  云裳开心极了,眸光若有似无扫过燕恒,见他不是垂眸饮酒,便是抬眼看向对面的谢谭幽,面上笑容淡了些,心头失落之感沉重,深吸一口气才努力假装不在意。
  本就不该抱有期望的。
  早就知道,无论何时,燕恒的眸光只会落在一个人身上。
  云裳抬眼看向殿中另一个跳舞的女子,笑了笑,没再看向燕恒。
  席间的谢谭幽却是微微皱眉,今日也不知怎么,她一双眼睛总是克制不住的去看云裳与燕恒。
  她知道,云裳舞剑之时看了燕恒十三次,燕恒没有看她,走向太后时,又看了一次,燕恒在饮酒,在太后身边落座时,看了燕恒三次,第一次燕恒在饮酒,后两次,燕恒朝她看了过来。
  她轻轻抿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就是无端的……好像在云裳刚在自己旁边坐下之时,看她看燕恒的神情开始,她心头就又闷又怪的。
  已经回想了这么多日子以来的与燕恒相处和见到云裳的几次。
  昨夜,她去炊烟记时,还听到有人讨论,最开始,云崇有意将云裳许给燕恒。
  ……
  当时并未在意,而今,看云裳目光所到之处几乎都是燕恒,她忽然好像……就在意了。
  嗯。
  应该是在意的。
  不然她不会有什么情绪。
  为什么在意呢……
  忽而感受到一道灼热目光,谢谭幽抬眸,怔住,只见,燕恒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定定望着她,薄唇轻启:“不开心的话我们可以离开。”
  “……”
  谢谭幽心头砰砰砰跳动,太过剧烈,她几乎要受不了。
  与燕恒视线对上,只是一瞬间,谢谭幽忽然明白心跳加速和闷闷情绪的原因。
  好像不是因为燕恒的近距离,也不是因为他的话。
  而是,因为。
  她好像在意燕恒。
  换句话说。
  她好像喜欢上燕恒了。
第92章
  她好像喜欢上燕恒了。
  心头冒出这个想法时,谢谭幽一时间都忘了呼吸,眸子瞪大,定定望着对面之人。
  眼前,像是走马观灯,前世今生一切重现。
  她看到很多种燕恒。
  在她嫁给云启当夜,就连云启都沉浸在那热闹之时,唯有她的院落冷清,她其实也没感觉到孤单,因为当时心境,是嫁给喜欢的人。
  可转头,燕恒竟然提了桃花酥来看她,在清冷月色下陪了她好久。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燕恒心头是什么感觉,他心痛吗,难过吗又孤单吗,但他好像没有管自己,而是前来陪着她,没有让她孤单一人。
  后来,云启很忙,忙到没时间陪她,云启说,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常出府,陛下会怪罪他二人,虽疑惑,她也没有反驳,就一个人在院中时而喂喂鱼逗逗鸟。
  有一天,燕恒又来了,还是戴着面具,没有自报身份,就只是在她身旁坐下,说起了最近城中很热闹的花灯节。
  真可惜啊。
  她没有见到。
  那个时候,她已经三个月没有逛长街。
  后来,燕恒便时常来七皇子府邸,给她说京中趣事,每次来都带着她喜欢的桃花酥或是一束梅花。
  二人也从陌生到相识,又到可以一同偷偷饮酒的好友,酒过三巡,她口中总是云启,而燕恒口中都是他喜欢很久的少女。
  之后,实在是没忍住,她偷偷溜出府,却是撞见了庄嬷嬷和月欢,她也得知了母亲真正死因,她绝望,想报仇,所以,她带着银杏回了相府,要质问谢靖,可却连谢靖都没见到,她与银杏被秦氏和谢音柔欺负的好惨,要不是云启赶来,她估计会死在那里。
  那夜,云启看着她,头一次暴露野心。
  他说:“阿谭,我想做人上人,有至高权力,然后我就可以护着你,让你不在受欺负,还可以为你报仇。”
  “所以,你与我站在一起,我们一起受万人朝拜好不好?”
  当时,她哭了了很久,心头满是仇恨,点头应下。
  唯有人上之人,才可以手刃仇人。
  所以,她与谢靖断绝关系,即便被百姓或朝臣谩骂她都不在乎,她不想与谢靖那狼心狗肺之人有任何的关系,云启一直为她说话,护着她,那个时候,她身边只有云启,如何能不依赖他呢。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发现,白日辱骂她的人,晚上就死了,简直离谱的可怕,一直以为是云启,直到很多年后才知不是。
  之后,就是云启越来越忙,她越来越孤单,有心帮忙却什么也帮不上,这种感觉最是难受,所以,云启娶了谢音柔。
  那个差点杀死她的谢音柔啊。
  她与云启大吵一架,或许是气上心头,云启直言,只有娶了谢音柔他才能直上,他需要谢靖的支持,同样都是谢靖女儿,却只有谢音柔受谢靖宠爱帮扶,所以,他需要谢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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