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你心有不安,惺惺作态罢了!瑶儿的伤我看过了,是带了些力道的,若不是你狠狠将碗摔在地上,不会如此!”
话音未落,沈水瑶一席翠色罗衫裙姗姗来迟,看到沈凌烟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惊异。
她一向对容貌不甚在意,如今怎么打扮起来了。
沈水瑶戴着面纱,楚楚可怜的走向于香梅:“母亲,别怪姐姐,都怪我不小心……”
“瑶儿!此事我已调查清楚了,你就别偏袒她了!你平时对她掏心掏肺,如今她是怎么对你的……”于香梅痛心疾首道。
“母亲,姐姐大概也是一时糊涂,不要怪她了……”沈水瑶小心翼翼的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围观的民众听了个一清二楚。
若是以前的沈凌烟,此时应该已经在拼命解释,极力消除误会了。
如今看着母女二人做戏,沈凌烟只想冷笑。她打断沈水瑶的惺惺作态,开口道:
“沈水瑶进屋后,我从未碰过什么碗,在场数人皆可作证!”她抬手让紫莹去唤昨日房中的婢女。
不一会儿,三位婢女来齐了,沈水瑶默默地扫视着她们,仿佛在警告什么。
瞧见这目光,三人纷纷低下了头,其中祥云微微颤栗地着。
沈凌烟边踱步边对着她们冷冷道:“昨日我有没有动那碗,你们心知肚明。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我要你们详细说出事情经过。
如若你们之中有人撒谎,她的答案必将与另外两人不同,到时,我必将那人以军中之法处置。
你们几个谁先说?另两个人先带走堵住耳朵!”
话音刚落,祥云颤抖的喊道:“没有!昨日我瞧的真切,那碗是自己掉在地上的,大小姐并未碰过那碗!”
另外两个婢女也顺势跟道:“大小姐一直在床上,并未碰过什么碗啊!”
沈凌烟声音带着浓浓的失望:“姨母,我一直敬重你,怜爱瑶儿。
你可知沈府虽有陛下御赐的特权,却从未真正动用过,为了妹妹我打破了爹爹制定的原则,为何你却来污蔑我?”
又对着沈水瑶已经发白的面色道:“妹妹,我又没有动那碗,是否对你关心有加,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又为何装作无辜的样子?”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纷纷讨论起来:
“就是说嘛,大小姐常在军中,再怎样也不会做出恶毒之事,哪会这样!”
“如此看来,这府中的姨娘也真是个不好相与的,竟办出陷害嫡女这种事!”
“大小姐对她如此,她还这样恩将仇报,颠倒黑白,真是……”
见二人不语,沈凌烟朗声道:“一大早便被你吵醒,如此污蔑于我,不该给我道歉吗?
于春梅脸色铁青,眼珠一转:“你定是用了内力!偷偷将那碗击落!”
沈凌烟勾勾唇,夺目的眼睛看着她:“我受伤之后,并无内力。此事军营上下皆知,你若不信,现在就请李太医请来验一验。”
沈水瑶见形势不妙,泪水涟涟道:“姐姐,我一直信你,不必去麻烦李太医了。
我娘也是爱女心切,糊涂了今日我替她向你道歉。”
“那边可以当众污蔑于我吗?”沈凌烟甩开沈水瑶谄媚的手,冷冷开口。
那边于春梅终于受不住众多目光的谴责,艰难开口道:
“今日之事,是姨娘冲动了,以后定会探查清楚再行事。”
沈凌烟状似无意道:“姨娘,妹妹,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既然入了将军府,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不要把以前那些下作的做派带进来,将军府规矩森严,容不得沙子。”
“你……”于香梅咬牙道,此话戳中她痛点,听着极其刺耳。
只是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又不得发作。
闷闷的对沈凌烟道了歉,快步离开了。
人潮散去,沈凌烟正欲回屋,祥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抽泣道:“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您让我回来吧!”
沈凌烟知道她不过是想要解药,又怕回去免不了一顿毒打,才急于留下。
她轻笑道:“你且安心跟她们走吧。”
说完便撇下她,留祥云跪在地上哭泣。
她不明白,为何一桩小事,就遭来了如此惩罚?
回到屋中,紫莹憋不住笑道:“小姐,瞧于姨娘那脸色青的,我看了都骇人。
这么多人围观,她恐怕是要传为笑柄了!”
沈凌烟笑着吩咐道:“她们之恶毒不可想象,不要掉以轻心。派人把今日之事加速传播下去。”
眼看日落西山,沈凌烟吩咐道:“为我备一匹快马。”
前世的今晚,是九皇子楚云昭流落宫外十年后,第一次秘密进京。
在途中,他掉下悬崖,摔断了腿,毁了容貌,性情也变得疯疯癫癫。
因此,他令皇帝大失所望,朝中再无能与三皇子楚云泽比肩的皇子。楚云泽也顺水推舟求娶了自己,折磨自己多年。
自己定要救下他,不能让三皇子如意,还要问一问他何为血祭……
第4章 姨娘道歉
夜色昏暗,细雨飘洒,路径难辨。
沈凌烟策马离悬崖下的郊外十米开外,便听到了叫骂声夹杂着打斗声,在寂静的荒野外如此骇人。
她心中一紧,将马鞭扬起,加速向前!
脏兮兮的郊外牛棚里,泛着腐败腌臜的气味。
数十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正将一人围在中央。
那男子大概十八九岁,脸上满是血迹,牙关死死咬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满是狠戾。
他握着一把匕首,正不要命的向前砍杀着,只管进攻,不管防守,刀法狠厉又没有章法。即使是拖着条断腿,也令那群人头疼不已。
这熟悉的修罗气息……大概就是毁容前的楚云昭了!
他明显中了毒,只是靠着一股不要命的斗气才拖延至此。
她看准时机,从马上凌空而起,拔出长剑,凌空一划,冰寒的剑气卷起满天落叶,直直地朝着那群贼人斩去。
其出手精准,游刃有余,片刻后,将那几人斩了个一干二净。
沈凌烟持凌霜剑抵住领头人的脖子,冷冷道:“谁指示你的?”
“妈的,我怎么知道……”男人恶狠狠地骂道,突然他注意到沈凌烟面纱下明媚的凤眸,猥琐调笑道:“美人,剑法好生凌厉,师承何派啊?”
下一秒,白光闪现,竟是一道九天之雷直直劈在他身上。瞬间,他浑身颤抖着倒地,口鼻涌出大量鲜血,不一会就没了生息。
这雷来的蹊跷,亦震碎了沈凌烟头上的帷帽。
这时,她感到一道灼灼的目光。
她转过头,只见楚云昭握着一把钴蓝色匕首,防备而凶狠的看着这里。
他浑身浴血,仿佛地狱中爬出的冷面修罗。
月光倾斜在他的脸上,虽血与灰交错,仍能看出其俊美无比。
深邃的桃花眼之下,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闪着寒光。
沈凌烟翻身上马,手上捏着白玉马鞭,慢慢踱步到他面前。
皎洁的月光下,她一袭胜雪的白衣,凤眸清冷而明亮。
“你,要我带你走吗?”
沈凌烟驾马出现在京郊别院时,身后倚着一个满身血污、身量纤长的男子,此时正摇摇欲坠。
几个暗卫早就等在那里多时,合力将楚云昭放下来。
他们掩下异色,这处院子是镇国公给小姐的秘密之地。这是她第一次带人前来,还派了府中大半暗卫守护。
楚云昭落地的瞬间,从他身上滑落一枚玉佩,沈凌烟顺手拾起收好。
听说九皇子出生之时,先皇后将他的“字”印在了一枚血玉佩上,应该就是手中这枚了。
这雕龙圆形玉佩由通体鲜红的血玉制成,中间用篆文雕刻着两个字:“扶光” 。
扶光意为扶桑之光,指日光。
这样一个阴郁怪戾的人,也有这样的字吗?
“给他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他半路上昏迷了。”
楚云昭的脸已经被擦干净,正安静的躺在床上。
他眉骨突出,剑眉入鬓,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紧紧闭着。眼下一颗淡红小痣,鼻梁秀挺,薄薄的嘴唇泛着殷红色。
一张脸轮廓清隽,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沈凌烟知道,他若是睁眼,眼睛里却带着难以驯服的野性。
回过神,一抬眸,见楚云昭缓缓睁开眼睛。
他琉璃般的浅瞳凝视着她,沙哑道:“今日之事,多谢姑娘。”
他的眼神幽深,沈凌烟不自觉想起前世种种。
前世,他双腿尽断,亦能带领数千名死士杀入皇宫,乱局之中差点取了楚云泽的头颅。
若不是自己拦着……亲手将他送入天牢。他和自己都不会有那样悲惨的结局。
“无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见你路上晕了,怕中了毒,还是先替你诊断一下。”
她浅浅的搭了下脉,道:“你体内有混沌散之毒,是致使你无力晕倒无力的主因。待我开个方子,明日就能解毒。你的腿要不要我看一下?”
虽然自己救下他,没让他容貌受损。但方才自己瞧着,他的腿还是伤了。
“不必了。”楚云昭移开视线。
“可你的腿不能再拖了,须得快些治疗!”
她有些心焦,前世,他进宫后,太医均表示旧伤严重,无法根治,后来皇帝才慢慢对他对他失望。
她想看看,今世,他的腿究竟伤的如何。
看她明丽的眉眼皱起,似是担心不已。楚云昭怔了怔,犹疑了一瞬,随即疏离道:“陈年旧伤,不劳姑娘费心。”
……未曾想,他的防备心如此之重。
沈凌烟思量片刻,没再勉强,将怀中玉佩递给他:“你的玉佩,方才掉了。”
楚云昭接过玉佩,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浓睫掩盖下,看不出情绪。
他淡淡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沈,一个普通医女。”
“普通医女?”楚云昭静默了一瞬,琥珀色的瞳望着她,似是在探究什么。
沈凌烟别过头,轻声道:“天色已晚,我先离开了。今晚,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这人如此防备,看来血祭之事,还得慢慢试探,急不得。
待她走后,楚云昭缓缓行至窗边,合上眼睛,以指尖血点向额头。
须臾,一个黑衣人从窗中跳进来,半跪在地上:“公子,属下不慎被人缠住,救驾来迟。”
“无妨。”楚云昭沉吟了一下,薄唇轻启:“你去查查今晚的事。还有……这女子是何身份。”
翌日一早,将军府,紫莹推门而入。
她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小姐,您昨夜救的那个人,未等天明便离开了。”
“哦?”沈凌烟梳妆的手一滞。
第5章 渣男来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兴奋的跑进门:“小姐,三皇子殿下来了!”
什么?楚云泽来了?
想起前世他刑场上的残忍模样,霎时,沈凌烟眸中闪现杀机,叫紫莹吓了一跳:“小姐,你不是很喜欢三皇子殿下吗?”
沈凌烟噎了一瞬,是啊。此时的她,被这畜生蒙了心。任是谁,都以为她喜欢楚云泽。
“我从未喜欢过他!以后也不要提这畜牲。”
楚云泽如今是皇帝最喜爱的皇子,只是苦于毫无建树,才没有封为太子。
如今,他来自己这里,是想做什么?像前世一样利用自己的军功,让自己登上太子之位吗?
思考之间,楚云泽高大的身影已经行至院中。
“烟儿,听说你受了箭伤,我来看你了!”
前世,自己被他这一副洒脱阳光的样子骗了,谁曾想他实则心机深沉,狼心狗肺!
呵。自己回京已经几日了,才来看伤?这借口真是拙劣,自己从前怎么没看出来?
那边楚云泽假惺惺寒暄了几句,见沈凌烟自顾自的翻着医典,自觉没趣。
“烟儿,昨日我来将军府看过你。但并未寻到你,身体还未好全,去哪儿了?”
“遛马而已,多谢三皇子关心。”沈凌烟冷冷道。
楚云泽压下心中怒火,一只手要搭上沈凌烟的肩:“烟儿,我便是问问……”
哗——一声,未等楚云泽触及她,沈凌烟站起身来,行至偏房。
“烟儿,拿桶做什么?”楚云泽疑惑道。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桶泛着嗖味的脏水扑面而来!
楚云泽衣衫湿透,发冠歪斜,正滴滴哒哒的滴着水,泛着恶心的味道。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沈凌烟。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滚!”沈凌烟冷冷的指着门口,厉声道。
“你……”
这莽撞的女人,在做什么!若不是要利用她,自己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难道嫌自己来晚了?楚云泽自以为反应过来,他掩下阴霾的怒色,故作温柔道:
“你是否在怪我没来及看你?这几日事务繁忙,实在不得空闲。别生气了……”
沈凌烟几欲作呕,开口打断:“请你自重!你我本就无任何瓜葛!不要再来缠着我!”
楚云泽眼眸暗了暗,抬头笑道:“好。没关系,气话而已。本王素不爱计较这些小事,给我拿一套新衣衫来就好。”
这话让沈凌烟不免想起前世,这人也是惯会伪装成一副好脾气,自己当时还感动得紧。
沈凌烟瞥着他,讽刺道:“府中粗衣烂衫配不上您。紫莹,送客!”
“什么?!”楚云泽脸色发白,恼怒道:“你……”
“请回吧。”沈凌烟捂着鼻子,鄙视道:“您现在……呕……”
纵是他再傻,也听出这女人不是单纯的生气,是侮辱与他。这女人从来被自己骗的团团转,这是怎么了?!
自己这样子,如何出门!难道要与自己下人换衣服吗?那粗布衣料,自己只觉得掉价!
正在他纠结之际,一道娇甜的女声传来:“三殿下,听闻您来了,水瑶特地送些点心。”
沈水瑶听说三皇子临门,立刻盛装打扮,未曾想一进院门,便见三皇子立在院中,整个人衣衫凌乱潮湿,泛着浓浓的馊味,仿佛在泔水中捞出来。
“啊……这……”她忍下掩住口鼻的欲望,上前关心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楚云泽在仰慕自己的人面前出了丑,脸色愈发难看。
沈水瑶转头埋怨道:“姐姐,殿下是在你院中出的事,你也不知带殿下处理一下!”
沈凌烟冷笑道:“我怎样对他与你何干?怎么,你不嫌恶心,你带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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