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弃的看着九爷:“九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老四的东西,他愿意给老爷子就给了呗,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九爷好容易止住咳嗽,拿帕子擦了擦嘴,恶狠狠的瞪了十爷一眼,嘴下毫不留情:“你也蠢。老四送给老爷子的是医书吗?啊?”
九爷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说:“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要是爷有这本书,就专门开个药膳堂,一份药膳卖他个几十两,京城这么多福晋夫人,只这一家铺子,爷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更别说和京城同样富庶的江南了。”
可惜啊,这等好东西,竟然不是他的。
那年氏长的不仅貌美,家世又好,如今还能给老四这般帮助,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老四给占了?
九爷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
十爷恍然大悟:“九哥,你既然这么想赚钱,不如和老四合作好了。”
“合作?”九爷立即合上折扇往十爷头上敲了一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爷和老四是仇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合作的。”
小时候老四剪了他辫子的仇,他到现在都没忘呢。
十爷躲开九爷的攻击,撇了撇嘴:“既然这样,那九哥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从你眼前溜走喽。”
被十爷这么一说,九爷只觉得自己心头梗的厉害。
对于一个喜欢经商,喜欢银子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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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在八福晋找来之后,到底没忍住,也求到了年淳雅面前。
郭氏能有这般心思,年淳雅并不觉得意外,且郭氏依附她这么久,年淳雅也不可能会拒绝,只是她也不会傻到让何嬷嬷亲自给她调理。
“何嬷嬷那本家传的药膳方子,爷已经送到了太医院,等太医院研究透彻后,我会让李太医为你看诊。”
年淳雅答应的爽快,郭氏感激涕零的行了大礼:“多谢侧福晋,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
“快起来,不必如此。”
年淳雅让金风把人扶起来,又叮嘱道:“只是有一点,我需提前同你说明白。”
郭氏擦着眼角的泪,面上的喜色还未褪去:“侧福晋请说。”
年淳雅一个眼神,玉露就递上了一本册子给郭氏:“这本册子上,记录了我这一年多来调理身子的所有花销。”
郭氏识得几个字,看本册子也不难。
待看了几页后,郭氏捧着册子的手就有些发抖,她看向年淳雅:“这...这花销,这般大吗?”
单单只看了几页,就已经花费了两千多两,可这两千多两,就已经是她难以承受的数字了。
最终的结果,她没那个勇气去看,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承担不起。
年淳雅看懂了郭氏眼里的祈求,但她并不应承。
答应替郭氏请来李太医为她调养,已经是看在郭氏陪伴她的情分上了。
她并不欠郭氏什么,更不会替郭氏出这笔钱。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郭氏眼里的希冀破灭,精神萎靡的从雅园离开。
金风望着郭氏的背影,轻叹道:“但愿郭氏不是个白眼狼,不会因此记恨侧福晋。”
年淳雅比较看得开,“若真是因此记恨我,只能说明我与郭氏本就不是一路人。”
就是可惜了以后会没人陪她下棋解闷了。
叹息过后,年淳雅想起了何嬷嬷:“去把何嬷嬷叫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何嬷嬷一家子都卖了身,卖身契也在她手里,按照清朝的律法来说,何嬷嬷上交的药膳书册就是她这个主子的东西。
但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既用了人家的东西,怎么着也得给出相应的补偿才是。
第88章
这边年淳雅许了何嬷嬷诸多好处,包括但不限于等她的孙子长大后,放了她孙子的奴籍,好让她孙子能够恢复良籍,以及等她孙女到了年岁后,让她孙女来王府伺候,日后给她孙女许个好人家。
何嬷嬷满怀心喜的退下,郭氏那边却气氛低迷。
郭氏家里只是普通的旗人包衣,家里条件不好,往年在宫里做奴婢的时候,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和打赏,大半都要给家里。
后来有幸做了四爷的格格,月例是比做宫女的多了些。
可格格位份虽然不高,但到底大小是个主子,吃穿用度上不能太寒酸,所以再多的月例也不大够用,每个月送回家的银子自然而然的就少了许多。
好在她身份不同,家里有些事还指望着她,就是有意见,也没闹腾。
依附了年侧福晋后,有了年侧福晋时不时的赏赐,她的日子就更好过了,为银子发愁的滋味,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
巧芸拿来了郭氏装体己银钱的匣子,打开数了数,银子不足五百两。
郭氏捏着一枚小巧的银元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原来就算侧福晋愿意帮我,我也没银子吃药。”
郭氏入府不足三年,能在补贴娘家的情况下,还存下几百两,已经够多了,但这几百两,比起吃药所花费的银子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巧芸想了个法子:“不如...您再去求求侧福晋?”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送佛送到西嘛。
反正侧福晋都让李太医为格格调养身子了,那就索性连药材也一起当做恩典赏了不就好了,何至于让格格为了药钱发愁?
这些话,巧芸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出口的。
在雅园看到那账册,郭氏心中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她还没说出口,年侧福晋就变相的拒绝了。
郭氏把银元宝丢回匣子里,语气不明的说:“巧芸,做人,还是要看清自己的地位。”
郭氏最终还是没有放弃调养身子,但她也没向年淳雅张口,而是有多少银子,就喝多少药,即便银子花的所剩无几,可等郭氏的月例一发下来,就又拿去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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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在热河行宫待的久了,总觉得今年夏天格外的热。”
年淳雅半靠在铺了玉簟的榻上,用银签扎着切好的西瓜,边吃边发牢骚。
屋里四个角都摆放了冰鉴,就连年淳雅身旁不远处也有个小巧的冰盆,桃夭在旁轻轻的打扇,好让微凉的风能吹到年淳雅。
玉露和金风坐在小杌子上,捧着一盘葡萄分着。
玉露往嘴里塞了个葡萄,耿直道:“分明是和往年的夏天一样。”
金风细细的剥着葡萄皮,温柔的调侃:“依奴婢看,不是夏天热,是侧福晋想念在行宫里的日子了吧?”
一说起热河行宫,玉露就酸溜溜的:“奴婢听金风姐姐说,在热河行宫,侧福晋白日四处游玩,晚上还有主子爷陪着,日子过得可是自在极了,难怪侧福晋惦记着呢。”
去热河行宫没带玉露,回来后可是没少听玉露拈酸吃醋。
金风一听这话,头都大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着?”
玉露斜了金风一眼,哼了一声,抱着盘子侧过身:“不给你吃了。”
金风也不和她计较,“不吃就不吃吧,反正这葡萄酸的很。”
口中葡萄甜腻的味道还在,玉露闻言,不自信的又往嘴里塞了个葡萄,还是甜的。
她哼道:“分明是甜的,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打扇的桃夭听到这儿,忍不住轻笑:“玉露姐姐,金风姐姐哪里是在说葡萄酸。”
玉露闻言,很快反应过来:“好哇,你竟敢说我酸,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把盘子放在地上就去挠金风的痒痒。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金风最是怕痒这个弱点,可是被玉露给拿捏的死死的。
玉露的手一放在金风的腰身两侧,金风就狂笑不止。
年淳雅看着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从中叫停:“行了,都别闹了,待会儿若是被爷回来撞见,定是又要说你们没规矩了。”
四爷这个人,既重规矩,又不重规矩。
为何这么说呢,那是因为,他的重规矩,都是约束底下奴才的,而不重规矩,则是要看这件事,这个人,能不能让他破例。
很显然年淳雅就是这个让他破例的人。
金风玉露若是前院的丫鬟,指不定被罚多少板子了。
可就因为她们二人是年淳雅的陪嫁丫鬟,四爷罚过她们二人最重的,也只是月银而已。
一听到四爷的名号,两人立即安静下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就又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金风看见年淳雅手边一盘切好的西瓜都快被吃完了,忙阻止:“西瓜性寒,何嬷嬷说了,不让您多吃的。也不知是谁上的果盘,竟给您切了这么多。”
眼睁睁看着剩下的西瓜从身边飞走,年淳雅不服:“去年还在调养身体,不能吃也就罢了,今年为什么又不能吃?”
西瓜在清朝也是比较珍贵的瓜果,她侧福晋的份例中是没有的,这瓜还是四爷给的,总共也就四个。
一个西瓜切开后,必须要当天吃完,不然冰镇的再好,味道也会变。
也就是说,她只能吃四次瓜,每次还被严格控制着数量,连一个瓜的八分之一都没有。
玉露三两口把剩下的西瓜吃完,金风的视线落在年淳雅的肚子上,笑的温柔。
年淳雅知道金风什么意思,她暗自翻了个白眼儿:“何嬷嬷几乎每日都会请脉,要是有了身孕,哪里会不知道。”
四爷从怀恪郡主香消玉殒的悲痛中走出来后,就一心盼着她有孕,最近折腾她的次数都比以前要多,用的姿势更是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一些助孕的。
要不是年淳雅吃够了药膳,说什么都不肯再吃,四爷差点儿就又让何嬷嬷给她准备易孕的药膳了。
金风反驳道:“那也得小心点儿,您多小心一分,怀上小主子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说起怀孕,身边所有人都要比年淳雅自己更重视。
年淳雅干笑了两声,不想和金风讨论这个话题,那老生常谈又唠唠叨叨的,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生硬的转移话题:“最近几日怎么郭格格一次也没来?”
郭氏调养身子归调养身子,但并未疏远和年淳雅的关系,来雅园的频率还是平均两日一次。
而最近一次郭氏来,已经是四日前了。
金风道:“此事奴婢倒是知道,听说郭格格家中母亲病了,让人递了信到府上,问郭格格要银子治病。可郭格格光吃药就不剩银子了,哪里还拿得出来。好在福晋仁慈,让账房给郭格格支了五十两送回家中。”
“只是不知为何,前日郭家又来人了,郭格格身边的巧芸去见了一面,好像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奴婢觉得,郭格格许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来。”
年淳雅瞪了金风一眼:“这事儿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金风摸了摸脸,讪讪道:“奴婢一时给忘了。”
最近她和玉露一闲下来不用伺候侧福晋,就都在跟何嬷嬷学习怎么照顾孕妇,以及一些孕妇的禁忌。
郭格格的事儿,要是侧福晋不问,她还想不起来呢。
“去取二百两给郭氏送去。”
吩咐完,年淳雅又交代道:“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四十两。”
明面儿总不好她给的比福晋给的还要多,那不是打脸嘛。
玉露吃饱喝足,领了这差事:“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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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两,听着不多,都不够喝上一个月的药的,但这也是郭氏两年的月银。
玉露走后,郭氏看着两张银票,沉默不语。
巧芸悄悄看了眼郭氏的神色,小声请示:“格格,奴婢给收起来吧?”
郭氏艰难的点了点头,巧芸立即取来匣子,一打开,就露出了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
巧芸正要把那两张银票放入其中,郭氏忽然抢先一步把银票拿走,死死的握在手中,涩着嗓音道:“你说,若是侧福晋知道了我做的事,还会如从前一般待我吗?”
“格格您胡思乱想什么呢。”巧芸轻巧的笑道:“您只是给了夫人几张药膳方子而已,旁的可什么也没做。至于这银子,也是夫人给的,其他的,您什么也不知道。”
这话听着看似是安慰,实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郭氏眼底透着浓浓的疲惫:“收起来吧,我累了,想去歇着了。”
玉露亲眼看见郭氏的精神不好,回去后如实的说了,年淳雅便以为郭氏是为了娘家的事烦心,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就没再多问什么。
晚上四爷依旧是来雅园留宿。
照例狠狠折腾了年淳雅一番后,浑身汗淋淋的抱着年淳雅,宽厚的手心透着灼热的温度,覆上年淳雅的小腹:“爷都这般努力了,怎么还是没听到好消息?”
四爷是附在年淳雅耳边说的这句话,声带的震动夹杂着沙哑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听的年淳雅身子直颤。
她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热~”
她最是不喜夏日做造人运动,四爷老古板,白天能用四个冰鉴,晚上屋里只能留一个,没感觉到凉快不说,还热的出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偏四爷火气旺盛,又推不开人,年淳雅只觉得被四爷触摸的 皮肤位置好似要着火了一般。
四爷不许她躲,牢牢的禁锢着她,眼神柔和:“爷很期待。”
第89章
康熙五十六年七月,策妄阿拉布坦遣其部将策凌敦多布入侵西藏,杀死拉藏汗。四川提督康泰率兵出黄胜关,军中哗变,引军而还。
年羹尧遣参将杨尽信抚谕大军,密奏康熙,康泰失了兵心,不可重用,请求亲赴松潘协理军务。
届时众位阿哥皆在乾清宫议事,康熙对年羹尧大加赞扬,并准其所奏。
然十四爷对此并不喜闻乐见,于是进言:“皇阿玛,年羹尧确是实心实意为了大清,但他毕竟是科举入仕,实属文官,于领兵一途许是缺乏经验。”
十四爷反对,四爷并不意外,只是他也没什么反应,更没有反驳十四爷的话为年羹尧说话。
康熙合上折子,意味深长道:“哦?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安排才是妥当?”
十四爷拱手回话,不慌不忙道:“儿臣以为,为了稳妥,当派人协助年羹尧。”
四爷心中轻嗤,什么协助,无非就是分权分功罢了。
不知康熙心中是怎么想的,他问十四爷:“那你觉得,该派谁去?”
十四爷想了想,从脑海中筛选出来一个人:“都统法喇。”
康熙一锤定音:“那便派都统法喇率兵前往四川协助。”
议事结束,去后宫给自己额娘请安的请安,回府的回府,乾清宫外就只剩下四爷,九爷,十爷和十四爷了。
四爷和这三人都是面不和,心也不和的,不欲和他们说话,正要回府,就被十四爷叫住了:“四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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