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我走!”年若薇气的起身疾步离开了养心殿,回到了自己所居的永寿宫。
“来人,将永寿宫大门统统落锁,除了弘啵本宫谁都不见!”
“娘娘,皇上见吗?”
“尤其是皇上!本宫最不想见!”
年若薇气呼呼的躺到了床榻之上,方才那一顿怒火,气的她心口疼的要命,人都开始晕晕乎乎。
锦秋看到娘娘面色不大好,赶忙慌里慌张的去请来太医。
年氏怒火烧心,肝火郁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站在永寿宫大门口的胤G耳中。
他默默片刻,语气有些慌乱道:“让弘嗉纯倘牍觐见。”
.....
傍晚时分,果郡王弘嘤敫=一道入了永寿宫,年若薇冷眼瞧见四爷巴巴儿的跟在了儿子和儿媳妇身后悄摸跟来,顿时被他气笑了。
“臣弘嘈福晋瓜尔佳氏,谨祝皇后娘娘凤体...”
“换一句,我不爱听这个。”年若薇打断弘嗌疏客套的话,沉着脸怒喝道。
跪在地上的弘嘌劬Ψ汉欤继而哽咽道:“儿臣携嫡福晋瓜尔佳氏,谨祝皇额娘风体安康,万福金安。”
年若薇看到儿子含泪叩拜的委屈样子,顿时眸中含泪的瞪了一眼四爷。
“你就是我的儿子,谁敢将你过继给旁人,我和他拼了!”
“咳..”胤G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此时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皇额娘,儿臣愿意当十七叔的嗣子。”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你汗阿玛对你威逼利诱了?儿啊,你别理他!万事自有额娘替你做主!”
弘嗟母=瓜尔佳氏出自世家大族,此刻听到婆母皇后娘娘这般狂悖之言,登时吓得浑身冒冷汗。
“你瞪我做甚!没人让你跟来!”年若薇看到四爷委屈的瞪向她,登时气的把后腰的软枕攥在手里,冷哼着丢向四爷。
“哎呀哎呀,娘娘您且息怒啊。”苏培盛眼疾手快接着软枕,巴巴儿的开始说软话。
“皇额娘您别怪汗阿玛,儿臣生来克母,儿臣不愿再当您的儿子。儿臣已忤逆不孝连累您险些丧命,儿臣又岂能再连累您,您看看儿臣当了旁人的儿子之后,您如今果然身体康健的站在了儿臣面前。”
“只要您长命百岁,儿臣即便是当畜生,都甘之如饴。”
“呜呜呜呜,都怪你,你给我出去,你瞧瞧你把我儿子都逼成什么样了,呜呜呜..”
听到弘嘈⌒囊硪淼挠锲,年若薇心疼的直掉泪,抱着儿子的肩膀,哭的声泪俱下。
“是不是旁的兄弟们都欺负你了,你瞧瞧你都瘦了。”年若薇心疼的抚着儿子憔悴消瘦的脸颊。
“没。”弘喑冻鲆桓銮G康男θ荩轻声说道。
他这比哭还让人心疼的笑,让年若薇心如刀割。
“孩子,你告诉额娘,你想陪在额娘身边给额娘养老送终,还是要恢复皇子的身份?”
年若薇此时做了一个决定,倘若弘嗖荒饺ü螅她就将弘嗔粼谏肀摺
“皇额娘,儿臣想陪在您身边照顾...”弘嗫吹胶拱⒙暧发阴鸷的眼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恐惧。
“你理他做甚?他能耐大的能把我儿子过继给旁人,哪儿还管我们母子的死活。今后额娘就让你来养老送终,咱娘两过日子。”
“咳..朕没说不让他在你身边伺候尽孝。”
“你还想丢下爷去哪?不准去。”
“我和果亲王生了儿子,我要让我儿子给我养老送终,皇上,如今我是你弟媳了。”年若薇阴阳怪气的揶揄道。
胤G:“......”
.....
果郡王弘啾还继给皇后年氏为嫡子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开来。
此时年若薇将四爷赶走之后,正与弘喾蚋径人一道用晚膳,忽而恩普来报,说和亲王府又在办丧事了。
听到又,年若薇登时哭笑不得,当即就让人准备车马,她要去瞧瞧弘昼这个浑小子。
“额娘,五哥这些年来,跟着十二叔主持了皇族好些人的丧事,包括皇玛法的嫂子,大伯公的福晋,五哥说他胸无大志,要组建皇家专业丧礼团队,当送终专业户。”
年若薇头疼扶额:“....”
她和四爷的所有儿子里,唯独弘昼最为荒唐不羁,十二爷胤更是个奇葩,尤其擅长主持丧礼,专注主持皇室成员丧仪,被戏称为大清皇族治丧委员会会长,被民间戏称为唢呐之王,皇家丧礼司仪。
十二爷虽然手握重兵,但并未参与九子夺嫡,所以四爷素来待他宽厚。
而十二爷在历史上也不负众望,用精湛专业的治丧水平,送走了包括四爷在内的所有九龙夺嫡参赛选手。
马车才靠近和亲王府,年若薇就听到了唢呐哀乐的声音。
她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入了王府内,此刻王府前厅被布置成了灵堂,超度诵经的喇嘛和僧道将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都下去!!”年若薇看到弘昼躺在棺材里,正伸手拿祭品的糊涂样子,就气的浑身发抖。
“皇额娘您怎么来了?”
和亲王弘昼赶忙咽下口中的葡萄,从棺材里坐起身来。
年若薇看到儿子嬉皮笑脸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心疼。
弘昼这孩子打小就是兄弟中最为聪慧的,可自从弘历为太子之后,他就开始朝着不学无术,荒唐不羁的纨绔子弟发展。
“孩子,额娘知道你故意装作荒唐,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毫无夺嫡之心,额娘不准你再如此作践自己,额娘心疼极了。”
弘昼嘴角不羁的笑容僵住,忽而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来额娘最懂他,额娘知道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知道他故意荒诞不经是为何。
“额娘,儿臣只是想让四哥和汗阿玛放心些。”
“你心中韬略,不比你汗阿玛和你四哥逊色,昼儿,你若想当皇帝,就别拘束在大清,世界之大,你可自己开疆拓土,成就霸业。”
“你去寻你姑母荣宪,她会教你如何做,还有你大哥,你和你大哥一块去。”
“不不不,额娘要给额娘和汗阿玛尽孝,父母在不远游。”
“傻孩子,你又不是不回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额娘指着你当新大陆的皇上。”
“额娘,儿子是不是太大逆不道?竟然觊觎太子之位?”
“不会,额娘只恨帝王之位只有一个,你们兄弟压根就不够分。”
.....
年若薇安抚好弘昼之后,又前往长子弘晖的王府里探望,长子弘晖最为敦厚老实,却也藏着夺嫡之心。
这些年来,她的亲骨肉为了夺嫡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她都听说了。
甚至当年弘晖中毒,都是他在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夺嫡之战,年若薇知道长子存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想。
所以他当年身为长兄,却并未劝导兄弟和睦,而是自导自演中毒,敛起夺嫡锋芒。
至于小七和小八兄弟年幼,还没那么多的心思,年若薇决定等孩子们成年后再做打算。
小公主最为粘着太子弘历,有四爷和弘历的宠爱,年若薇相信她的女儿定不需再远嫁抚蒙。
晖儿听到额娘让他与五弟一道出海开疆拓土,当即就一口拒绝:“皇额娘,儿臣是长兄,理应辅佐四弟治理大清江山。”
“真不去吗?”
“儿臣这些年来处理的政务多了,就发现同一件事上四弟总比儿臣想的更为深远,处理的更为妥当,儿臣自叹不如,愿意对四弟俯身称臣。”
年若薇紧张的盯着晖儿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真切,她只能无奈的点头应允。
“你若受委屈,额娘给你做主。”
“都是额娘的亲儿子,儿臣能力不如四弟,何来委屈之说?”
“晖儿,长兄如父,今后你需好好辅佐你四弟成为一代明君,维护这盛世繁华。”
“儿臣定为了大清鞠躬尽瘁。”
年若薇最后一站来到了毓庆宫,她对弘历的态度很复杂。
弘历是几个儿子中,脾气秉性最像四爷的,最为无情和工于心计。
太子弘历得了消息,步履匆匆赶来。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弘历,想必今儿额娘去你那几个兄弟府邸都做了什么,与他们都说了几句话,你都已知晓了吧。”
弘历嘴角温煦的笑容依旧,只镇定从容的应了一声:“是。”
“弘历,额娘已安抚好你的兄弟,再无人会与你争夺皇位,但你需答应额娘,不得禁海,不得废除你汗阿玛的新政。”
“更不得残害兄弟手足,不得禁止洋人来大清,不得恢复贱籍!”
年若薇记得历史上,乾隆帝几乎推翻了四爷所有的新政,包括四爷废除贱籍的新政,也被弘历偷换概念,改为贱籍四代清白之后,方能改为良民。
而臭名昭著的闭关锁国,也被弘历发扬光大。
“额娘,朝堂之事素来瞬息万变,有时为君王并非一言堂,也需跟着大势所趋,来决断。”
年若薇听出弘历暗地里拒绝她的意思,她无奈的摇头道:“你我母子缘尽,太子,雍正十三年之后,你就是新帝。”
“皇额娘,您这是何意?为何你对其他的兄弟们都是好声好气,可唯独对儿臣却如此无情,甚至如今还要与儿臣断绝母子情份!”
“这些年你到底做过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郭络罗氏为何给我致命一箭,你也许比谁都清楚,可怜对你忠心耿耿的八爷,却被你反手出卖邀功,他的福晋因你的利诱而惨死,而你却在你汗阿玛盛怒之时,不忘火上浇油。”
“你借着你汗阿玛的手铲除异己,你的手倒是干干净净的,却让你汗阿玛背负戕害手足兄弟的千古骂名。”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你汗阿玛说的没错,你的确是最合适的新帝人选,你足够无情和冷血。”
“额娘,汗阿玛他....”
“呵,他都知道,他知道你在利用他铲除登基后的所有障碍,可他说他不在乎,要留下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给你。”
“太子,希望你别辜负你汗阿玛的苦心!”
年若薇含泪转身离开,这个儿子,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一面。
.......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酉时刚过,年若薇正在圆明园内与四爷一道给菜圃松土,忽而四周围的山寺不约而同的敲响洪钟。
“今儿不是初一,也并非十五,庙里的大和尚怎么这会子敲钟了?”年若薇纳闷的捂着耳朵。
“丧龙钟。”胤G感慨万千的沉声说道。
年若薇愣怔片刻,含泪看向身侧一身明黄龙袍的四爷。
“丧龙钟响,帝王驾崩,天地同悲!”苏培盛边抹泪边哽咽说道。
......
年若薇和四爷在人群中,目送大行皇帝的送葬队伍前往四爷早年间修建的泰陵之后,就牵着四爷的手踏上马车。
“夫君,江南的安澜园早建好了,移栽过去的连枝桃树,今年生的桃子比往年的都好,我馋了。”
“夫人,我们明日就去江南。”
“老奴都准备好了行装。”苏培盛合时宜的将老奴挂在了嘴边,此刻开始,再无帝王和皇妃,他伺候的是胤家四爷和夫人。
......
乾隆二十二年,这是弘历第二次南巡。
此时他站在海宁陈家的安澜园内,心情忐忑紧张。
头发花白的苏培盛佝偻着腰,施施然来到乾隆爷面前,毕恭毕敬道:“万岁爷,老爷和夫人让您别再来了,这辈子缘分到了。”
“苏安达,可否帮朕再说说好话?”
弘历终于坐上皇位之后,这才发现帝王之路空无一人,为了皇位,他舍弃了亲情,友情,献祭了他的爱情。
原来帝王之路只剩下孤家寡人,如今他除了皇位和江山,已然一无所有。
.......
乾隆二十七年,弘历第三次下江南,依旧被挡在了安澜园外。
无奈之下,他乔装打扮成了家丁,悄悄潜入安澜园内。
此时天井下三个男人正在饮茶闲坐。
“真不见他吗?他都来三回了,旁人都在传他每回下江南都来安澜园,是因为他是陈家的孩子,谣言还说他是来与父母团聚的。”
陈文宴拄着拐,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有什么打紧的!回头我让戏园子编排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你们记得赏脸来瞧瞧。”大阿哥胤A翘着二郎腿揶揄道。
“再吵杀了便是。”胤G冷哼了一声。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与争斗半辈子的大哥胤A一道隐居在江南。
“你倒是狠人。”胤A忍不住感慨道。
他这辈子最恨也最钦佩四弟胤G。
早年间胤A得知了年氏女短寿,是因年家先祖早年负了会巫蛊之术的苗女,巫女下了蛊,是以年家生出的女子,世世代代都红颜薄命,从无善终。
这些年来胤A只做一件事,就是让映月好好活着,他几乎踏遍了湘西苗疆,终于寻巫蛊苗人寻来同心蛊。
所谓同心蛊,分子母蛊,子蛊随母蛊同生共死,子蛊亡,而母蛊不受影响。
四弟这狠人竟然也寻来同心蛊,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生吞了那子蛊虫,一声不吭七窍流血了大半个月。
为何说四弟是狠人?只因胤A也求来了那同心蛊,子蛊虫钻心的难忍剧痛,让他这个驰骋疆场多年之人,都生生疼哭了大半个月。
“那两个女人又去哪碎嘴去了?这都到饭点了!”
胤A将手里的杂书随手甩给了伺候在一旁的奴才,起身就要去寻映月。
此时恩普心急如焚的入内:“不好了,大夫人和四夫人又...又又又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谁敢打老子的女人,老子拧断他脖子!”胤A气的撸起袖子,嚷嚷着让奴才带路。
巷子口的枇杷树下,年若薇和映月姐姐挎着菜篮子,正在与两个人高马大的泼妇扭打着。
“你这碎催的,你再说雍正爷是昏君试试,你亲眼瞧见他脑袋被刺客吕四娘砍下来了?我今儿高低都要扯烂你这张碎嘴!”
“谁说直郡王是大草包的,你丫的!我今儿非打烂你这臭嘴。”
“哎呦哎呦,你们这两个泼妇,老娘脸都被你们挠破相了,呜呜呜,当家的,有人欺负你婆娘!快来人啊!”
那两个泼妇此刻瑟瑟发抖,赶忙扯着嗓子,朝着深巷里哭嚎起来。
年若薇此刻发髻都歪了,她披头散发,气喘吁吁的俯身从菜篮子里拿出两根脆黄瓜,递给了同样骂得口干舌燥的映月姐姐。
两个女人满脸怒容单手叉腰,啃着嫩黄瓜解渴。
“谁家的泼妇在这撒野,我打断你们两个婆娘的腿!”
此时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抓着一根扁担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自家婆娘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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