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小倌带着遮挡整张脸的玄色面具,又换上了一身玄色长衫,外罩一件价值不菲的墨狐氅衣,被苏妈妈刻意打扮的贵气逼人。
眼前之人气质身型愈发像四阿哥了。
年若薇忍不住站起身来,疾步走到他面前,靠近才发现,那小倌的眼神都如四阿哥那般清冷淡漠。
她心中仿佛有一头左突右撞的猛兽,不断的在蛊惑她靠近那小倌。
理智与她的癫狂野望,在心中来回拉扯,最后随着她仰头与那清冷的目光对视,她终于失控的投入那替身的怀抱中。
“不准说话,抱紧我,就像你无比渴望想要我那般。”
“呜呜呜..我爱你,可我们不合适....祝你儿孙满堂,夫妻和睦。”
年若薇忘情趴在那替身怀中痛哭流涕。
腰间传来一阵蛮横的桎梏,她被那替身紧紧揉进胸膛,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她猛的推开他。
“抱歉,方才将你看成我的心上人,一时意乱情迷,我们言归正传吧。”
见那替身点头应允,年若薇开始板着脸,严肃教导他该如何做,紧接着她又破费雇了一辆马车,在附近采买了一些礼物,与那替身一道前往年府。
马车很快来到年府门前,远远地就看见她娘赵氏和弟弟年羹尧,站在侧门处时不时往外探头。
年若薇焦急伸头探出马车窗子,笑眼盈盈朝着娘和弟弟招手:“娘,弟弟,我回来了!”
“薇儿!”
“姐!”
赵氏母子二人疾步跑到马车前头,年羹尧本想掀开马车帘子,却被赵氏伸手拍开他鲁莽的手。
“你姐夫也在呢,如此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薇儿,贤婿,娘方便帮你们掀开马车帘子吗?”赵氏柔声询问。
“我自己来!”年若薇满脸笑容,正要伸手掀开马车帘子,蓦然间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抢先将马车帘子掀开。
那小倌很识趣的先跃下马车后,朝她伸出手来。
年若薇愣怔片刻,按照二人约定好的脚本,将手放在那小倌掌心,二人十指紧扣,站在娘亲和弟弟面前。
“娘,我未婚夫前几日不小心伤着脸和嘴,这几日口不能言,以免牵动嘴上的伤口,他担心脸上的伤口吓着你们,今日特意戴着面具,娘和弟弟莫要怪罪。”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疏,你脱了面具也无妨,好孩子,让娘看看你脸上的伤口严不严重。”
赵氏见心心念念的女婿此刻只露出一张嘴,急的就要伸手去揭开未来女婿的面具,年若薇赶忙挡在那替身面前。
“娘,他面皮薄,您就给他留些面子吧。”
“好好好,来日方长,娘以后再看。”见女儿有些不高兴,赵氏忍着好奇,讪讪的收回手。
早有小厮将马车上的礼物搬入内,年若薇本想松开替身的手,去娘亲身边,可左手却被那替身攥紧,她不动声色甩了几下,见甩不脱,只能任由那替身继续与她十指紧扣。
赵氏偷眼瞧见女儿和女婿恩爱有加形影不离,心中窃喜。
“一会你们先到娘院里坐坐,歇息片刻后,我们需立即去饭厅,你母亲和你爹,还有大房那两个孩子都在等你们夫妇二人来用午膳呢。”
“我不想去,要不咱去说一声,我们就在自己院里吃饭..”
年若薇有些反常的任性,只因为她身边的未婚夫是个冒牌货,她担心人多眼杂,会被人拆穿。
“娘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我们就去饭厅做做样子就回来吃饭,娘也不想去,可今日你们夫妇二人需给老爷夫人斟茶,必须去。”
年若薇无奈的应了一声,走出几步路之后,她竟然发现娘的院子挪地方了。
新院子不仅挨着她爹年遐龄的前院,院内花鸟虫鱼一应俱全,屋内更是布置精巧。
“娘,曹氏近来那没为难您吧。”
“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发了话,曹氏若再敢欺负娘,曹家第一个不放过她。”
“什么大人物?”年若薇诧异,她爹年遐龄老实本分,素来不站队更不会结党营私,怎么莫名其妙开始找靠山了?
“你爹没说,如今这日子过的就像做梦似的,娘都有些不踏实。”
赵氏忍不住感慨万千,她心里始终不安,不知道这种好日子能过到何时,她时常担心自己睁开眼,就看见曹氏狰狞的脸。
“姐夫,姐,茶来了,咱先给亲娘斟茶,免得便宜曹氏。”
年若薇高兴的诶了一声,与替身二人双双跪在娘亲面前,年若薇正要接过弟弟年羹尧放在托盘里的茶盏,却见赵氏取来一套红嫁衣。
“女儿,你要去科尔沁成婚,路途遥远,你爹不让为娘去,今儿趁着你们夫妇二人回来,可否当着娘的面拜堂行礼,让娘也瞧瞧我的女儿穿嫁衣的样子。”
“姐夫,你也有。”
年羹尧手里捧着一套新郎官的吉服,放到姐夫手里。
“时间有些仓促,娘用自己当姑娘时亲手绣的嫁衣改制了你的嫁衣。”
“这嫁衣崭新,娘不曾穿过,娘是妾,这辈子没资格穿红嫁衣,如今老天有眼,我的女儿终于不再是他人妾,薇儿,让娘帮你换上嫁衣。”
看到娘亲热泪盈眶,年若薇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乖乖到屏风后,换上了凤冠霞帔。
娘亲帮她挽了妇人发髻之后,她顶着沉重的凤冠缓缓走出屏风。
此时替身也换上了红色的新郎官吉服,红衣飒飒衬得他愈发身姿挺拔,皎如玉树临风前。
“咿?怎么贤婿的袖子短一截?我明明让她爹托人打听过你的身量尺寸的。”
赵氏诧异的扯了扯女婿明显短了一截的马蹄箭袖。
“清儿你在做甚?快些随为夫一道去饭厅。”
年遐龄步履匆匆来到屋内,迎面看见女儿女婿穿着婚服站在他面前,顿时百感交集。
他将目光落在未来女婿身上,总觉得他的身型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女婿长居紫禁城,也可能在哪次宫宴上见过。
年遐龄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女婿。
“你来的正好,女婿茶已备好,你不喝就滚蛋!”赵氏叉着腰柳眉倒竖。
“好好好~”年遐龄牵着清儿的手,与她一道坐在了主位上。
“娘喝茶。”年若薇故意先将茶递给自己的娘亲。
替身本已经将茶盏递给年遐龄,眼看年遐龄即将伸手去接过茶盏,他竟机灵的拐了一个大弯,将茶盏先递到了赵氏面前。
年遐龄委屈巴巴看了清儿一眼,只能乖乖接过女儿后递来的茶盏,紧接着又咧嘴笑着接过了女婿茶。
“贤婿你为何戴着面具?”
“女婿伤着脸和嘴了,说不出话来,你茶喝过就先去饭厅等着吧。”
赵氏推了推自家老爷,她担心曹氏见不到人,会来此找麻烦,耽误他们一家团圆。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走!”年遐龄皱着眉,有苦说不出。
主子叮嘱过还未到时辰,如今这舒坦日子,已是他梦寐以求,他不敢再奢求。
他只盼着主子今后能对他多加照拂,眼下他只能委屈巴巴的先离开,免得今晚敲不开清儿的房门。
年遐龄起身走到门口,转头看向女儿和女婿,此时一对璧人正背对着他。
年遐龄的目光再次落在女婿身上,顿时满脸震惊,眼前的身影与主子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年遐龄惊的陡然屏住呼吸,他终于想起来为何觉得女婿的背影如此熟悉了,原来女婿的背影和身型,与暗中扶持他的那位矜贵主子极为相似。
年遐龄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清儿再三催促让他快走。
年若薇给爹娘敬茶之后,就用眼神提醒替身别出岔子,就急急忙忙到更衣间去换衣衫。
此时赵氏端起女婿茶,满脸笑意饮下一大口。
“贤婿,今后薇儿就交给你了,她若有何做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告诉为娘,你千万不能对她动手,凡事忍一忍,夫妻方能和睦。”
赵氏忍不住抹泪,又道:“为娘今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听见你唤一声娘,好孩子,快让娘瞧瞧你脸上的伤,娘不嫌弃你,你今后就是娘的儿子,娘只是心疼你遭罪,疼不疼?”
赵氏含泪伸手,去揭女婿脸上玄色的面具,此刻他跪在她面前,竟乖乖的将脑袋凑向她。
赵氏缓缓揭开女婿脸上的面具,待看清楚女婿的面容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尚且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赵氏只知道,她的女婿!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俊俏的男子,没有之一。
“娘,请受小婿一拜。”露出真容的胤G朝着赵氏行了汉人的晚辈礼数。
赵氏乃深宅妇人,又无诰命在身,胤G笃定赵氏不曾在任何场合见过他,即便将来在别的场合见到他,赵氏为了女儿,也定不会声张。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多俊俏啊,为何不让人瞧见你?”
“她嫌我貌丑,不准我露脸说话,否则回去会挨骂。”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清冽,此刻却含着无尽的委屈。
赵氏还没来得及安慰一番委屈可怜的女婿,却见儿子年羹尧跨入门内,慌忙将面具重新扣在俊俏的像谪仙似的佳婿脸上。
“你还是遮住脸好。”
如此拔尖的佳婿,她定要藏着掖着,否则若让大房瞧见抢了去,她定欲哭无泪。
胤G:“......”
他庆幸今日跟来,才发现年氏也钟情于他,才能亲眼见到她穿嫁衣那明艳动人的模样。
才能亲自与她拜天地,听她亲口唤他夫君。
年若薇换回衣衫之后,见那替身还敬业的跪在她娘面前,顿时满意的点点头,准备离开后,单独再给他些赏钱。
赵氏高兴的简直眉飞色舞,她高兴的挽着女儿的手,一家四口不急不缓来到饭厅。
与方才欢喜的气氛不同,饭厅内安静极了。
“都来坐下吧,贤婿,你坐到爹身边来。”坐在主位上的年遐龄见他们终于姗姗来迟,于是朝着女婿招招手。
“爹,我想与夫君坐在一块。”年若薇急的伸手扣紧替身的手,将他拽到身边坐下。
年遐龄张了张嘴,低头开始闷声喝酒。
“姐夫怎么藏头不露脸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年若荞听说荣宪公主给年若薇那贱人赐了一门婚事,她的夫君还是科尔沁的贵族。
原以为对方只是个茹毛饮血的糙汉,此时见那人风度翩翩,即便看不到面容,依旧让人忍不住侧目,她有些嫉妒,觉得面具之下,定是丑陋粗糙的面容。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合情合理。
“荞儿休得无礼,你姐夫前几日受了伤,不想吓着你们,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你休要再咄咄逼人。”年遐龄寒声警告骄纵的幼女。
“佳婿,为娘敬你一杯。”曹氏见那贱人的女儿寻到如此气度高华的女婿,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贤婿,今后你需好好爱护这孩子,她从前不懂事,错了主意从秀女沦为宫女,又曾经是四阿哥的试婚宫女,后又被孝懿皇后给贬到了辛者库,甚至还被误会与侍卫有染。”
“但无论旁人如何说,我这个当母亲的都相信薇儿绝不会如那些传闻般,是如此不堪之人。”
曹氏憋着许久的怨气,她今日就算豁出脸面,也要揭穿那贱人所生的杂种是何货色。
第50章
“来人!夫人不胜酒力胡言乱语,立即将她送回去歇息。”
年遐龄怒不可遏,将酒盏摔落在地,若非主子再三交代,暂时还不能杀这毒妇,他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年遐龄!!”
曹氏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强迫她离开饭厅,她本想继续纠缠,却见女儿不动声色朝她使眼色。
曹氏面色难堪,她愤而咬紧牙关,甩开丫鬟黯然离去,这就是她当年处心积虑抢来的好夫君,她有些后悔了。
她心中愤恨难平,年遐龄究竟投靠了何方神圣,竟引得她娘家本家嫡系最位高权重那位,都亲自开口护他。
年若荞见娘亲被人带走,并无任何慌乱表情,而是开始出言捧杀她那好姐姐。
“我娘也是关心则乱,姐姐是何秉性,姐夫在紫禁城内一问便知,我们又何须担心,我相信姐姐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
年若荞心中冷笑,年若薇那贱人在紫禁城内的名声极差,随便一打听就能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这桩婚事定成不了,即便碍于公主赐婚而不得不成婚,这二人只能沦为一对怨偶,互相折磨到白头。
她眼角余光偷瞄坐在她对面那名义上的姐夫,此时他正目光温柔给年若薇夹菜,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翩翩,她竟看得有些失神。
“姐姐,若荞还未来得及向您致谢,若非您去求四阿哥帮忙,大哥和二哥也不会安然无恙从刑部大牢回来。”
“哼,那浑不吝活该死了,竟当着众人的面胡言乱语,说姐姐在宫中与好多男人有染,甚至说您和太监都不清不楚,着实气人,若当时妹妹在场,定狠狠扇他嘴巴。”
年若薇满眼震惊,看向弟弟年羹尧,见他的眼神闪躲,瞬间明白年若荞说的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相。
她心中愧疚而感动,哥哥和弟弟原来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才与人大打出手。
“原是如此,都怪我不好,让哥哥与弟弟被我连累,我夫妇二人敬你们一杯。”
年若薇眸中含泪给替身斟满酒,二人朝着哥哥和弟弟敬酒致谢。
“维护自己的妹妹本就天经地义,我只恨当时没将他打死。”
年希尧殷勤举起酒杯,他是个温吞的性子,他与母亲和妹妹不同,被父亲年遐龄教导有方,除了和稀泥之外,他素来不会刻意去为难二房家的弟弟妹妹。
“妹妹,感谢你如此维护姐姐的名声,我也相信你与胡家二公子并未珠胎暗结,败坏门风,那些人若再敢碎嘴,我定帮你教训他们。”
“你!你胡说什么!”年若荞有些失态的厉声呵斥道。
“宫里什么流言蜚语都有,我从不相信我的妹妹品行不端,所以绝口不会把这些无稽之谈带回家。”
年若薇装作关切地望着气急败坏的年若荞:“妹妹,你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说不是呢。”
此时年遐龄也看出骄纵的次女有些反常,他面色一凛,朝着身侧的长随悄声吩咐了几句。
“自然是如此。”
年若荞面色恢复平静,镇定自若说道,接下来她开始安安静静用膳,场间一时只剩下男人们推杯换盏的声音。
待酒过三巡之后,赵氏语气淡淡的说道:“老爷,时辰也不早了,让女儿和女婿早些用完午膳就回去吧。”
年遐龄却看出他的清儿生气了,于是点点头道:“好好好,我早就准备好了诸多礼物给他们小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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