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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柱元心，整片大陆的元力来源，大地支柱。
这样的力量，任何生灵都无法承受。
吸取地柱元心之力，唯有一死，唯有炸得身死魂消。
聂寅就是要用这股大地至强的力量，加上庄宥之自身的仙尊境大圆满之力，炸毁地柱元心，让整片大陆炸得山崩地裂。
而庄眷悯将这股力量吸走，就是要以她这副身躯作器，护这大陆所有她想护之人。
“庄眷悯！”
聂寅赶来时，庄眷悯已经开始吸取庄宥之身上的地柱元心之力。
庄宥之也逐渐清醒。
悯悯……
她开始挣扎，试图脱离庄眷悯的大阵，打断她的吸取。
“庄眷悯，你停下！”
她这样下去会魂飞魄散，连成为鬼修的机会都不会有！
聂寅御剑撞上她的阵法边缘，取出阴阳箜篌，弦音织造魂力幻境，引庄眷悯的魂识入阵，诱导她停下吸取。
就在此时，五爪金龙化为原形，遮云蔽日。
敖琰的庞大身躯将此行所有修土全部卷入他怀中，一身金鳞如同世间最坚硬的盔甲。
聂寅被龙尾卷走，于金光缝隙间，亲眼看见庄眷悯御剑升空。
“悯儿！！”
度化开始。
庄眷悯升上无垠天穹，于空中自毁身躯。
在自已身死魂消前，竭力将庄宥之送入轮回道，让她和叶擎苍一起回冥府的葬身墓地避险。
「不！悯悯！」
庄宥之目眦欲裂，几乎癫狂。
在被庄眷悯彻底度化之前，她一双银瞳费力搜寻。
终于，在东南方被劈裂的大陆一角，她找到可保庄眷悯不会魂飞魄散的药材――
九尾狐心！
那颗心脏随着度化大阵的牵引，和庄宥之的力量一起赠与庄眷悯。
无垠天穹，陡然一声轰炸。
天地震颤，寂灭终止。
庄眷悯重伤残破的魂魄，在九尾狐心疗愈下，勉强没有魂飞魄散。
九尾狐心护住魂魄，直接落入刚开启的秘境天地，坠入即将出生的胎儿体内。
原本要落入胎儿体内的那道转世之魂，还没投胎就被人夺舍，只能回归天上，去寻找下一个将出生的胎儿。
就这样，九尾狐心做药材，在她身上三百年温养，使得那道残破魂魄渐渐恢复昔日修为。
秘境天地中，那个胎儿诞下，名叫庄青鱼。
因魂魄撕裂未愈，她没有过往记忆，宛如新生婴孩。
……
客栈房中，商徵羽根本不敢停下。
他持续往前追溯，像是要在令狐璇回神之前，先让众人看到庄青鱼幼时的凄惨。
――
时光往前，不论是拖着一副残躯扛过雷劫，还是被身体原因约束，幼时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难于其余人。
庄眷悯的一生，顽强不屈，自强不息。
众人看完她的一生，看到她刚扶墙学走路时的样子。
那时，聂寅聂辰的父母还在。
聂母蹲在她前面，柔声鼓励：“悯儿就这样，再走两步，咱们就能吃饼饼了。”
庄眷悯抬头，脑袋扭向声音来源。雪色缎带下，一张小脸被擦拭得白白净净，脚上的虎头鞋绣工精致。
听到吃饼饼，她跨大脚步，顺着墙边栽下去。
在她眼里，一道莹白魂魄朝她冲过来，想要接住她。
她小小的身体栽下去，直直穿过那道魂魄。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有力地将她托住，扶她站稳，拉着她的小手扶上墙面。
“悯儿不怕啊，娘亲在呢。咱们再走最后两步，悯儿是最棒的，一定能走过来。”
庄宥之的魂魄与聂母的身影重合，两位母亲在这冥府小院伴她成长。
虽身体残缺，但庄眷悯对幼时的幸福十分知足。
或许是老府主的祷告真的感动上天，又或许是那名坐化老祖的心脏带着他的残念，坚持着为庄眷悯撑了太久。
天地眷顾，大道怜悯。
庄眷悯真的活到渡劫前夕，渡九天神雷，重塑身体。
可那时，等她摘下那条雪色缎带，她的两对父母都已经不在身边。
……
杜冉抬起手，遮住发红的眼睛。
洪大威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青鱼这倒霉孩子，咋啥事都让她摊上了。
在令狐璇有动作之前，钟兴鹤抢先一步，起身将庄青鱼拉到他身后，声音干涩沙哑：
“狐后，这并非青鱼本意。”
任谁都能看出，大寂灭一战，庄眷悯已做足准备殉道，根本没有打算再活下来。
剖腹取心，实属……庄宥之爱女心切。
跌下悬崖的人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手边哪怕是株草，她都会牢牢紧抓。
钟兴鹤也有女儿，他能理解庄宥之当时情急之下的反应。
同时，同为父母，他也能理解令狐璇对鬼帝的恨意。
剖腹取心，最痛的不是晏池。
断尾续心，三百年成长，最担惊受怕的也不是晏池。
是令狐璇！
是生他养他的令狐璇！
“所以，你是被我的血祭大阵召来的……”
令狐璇动作缓慢，单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来，看向被钟兴鹤挡在身后的庄青鱼。
“她如今已是此方至强，我伤不了她，你们大可放心。”
她的目光直直锁定庄青鱼。
庄青鱼抬起手，将钟兴鹤轻轻推到旁边。
随后，她抬头看向令狐璇。
“这趟回去，我将心脏还给师弟。鬼王傀儡的心脏足够我撑到渡劫，有劳伯母，亲自动刀。”
她一直以为，血瞳目破虚妄，只是不能窥其主。
没想到血瞳是可以的。
是她，是她自已！
冥府先祖在寿元耗尽前，将自已的心脏炼化给她，为她续命，换她存活。
从小到大，她一直知道，自已体内还有另一人的命。
先祖疼惜后辈，那颗早已衰老的心带着他的残念，苦苦支撑，将她送到真仙门前。
残破的身躯在雷劫中湮灭，重塑的身躯犹如新生，处处不受限制。
可只有她知道，那颗心脏为了她，在雷劫下湮灭成灰。
血瞳不可窥其主，不是不能，是她不允！
她的新生，抹去了先祖最后一丝存在的痕迹。
庄青鱼尝试催动咒诀，解开自已体内，她曾经亲手为血瞳设下的禁制。
禁制打开，她窥见体内脏器。
左胸那颗心脏与常人心脏一般无二，只是在收缩舒张，阵阵怦跳时，散发一圈又一圈的养魂之力。
“这样便好，不必去找鬼王傀儡的心脏，池儿狐尾已断，本也续接不上。他狐尾炼化的那颗心脏，足够你如今人族之躯使用。”
鬼王驱使的傀儡有怨念沾染，用傀儡的心，会干扰道心。
令狐璇一字一句，往下说：“此事非你本意，可我母子所受苦痛却因你而起。唯愿你能记得池儿的心脏，这三百年对你救命养魂之恩，好生待他！
“心脏换回之日，我就当庄眷悯已为苍生殉道，你只是庄青鱼，此恨一笔勾销！”
大寂灭一战，庄眷悯救下的那些人里，还有她白狐一族的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亲口立誓，‘护她主府后辈，如护我狐族后辈’。
以恩抵仇，她还能如何？
池儿心动，她还能如何？
这三百年所受的一切苦痛，她只能自已往下咽。
也罢，池儿能活就好。
第226章 看不懂的慈爱（2）
令狐璇看向杜冉她们四位凌霄宗老祖。
“你们宗内的洗炼池，再开一次，先让她进去洗经伐髓，将体魄提升，这三日所耗资源算我的。”
庄青鱼一旦出事，以她儿子那个心性，八成要为她半死不活。
她能如何，除了爱屋及乌还能如何？
“不劳烦狐后，青鱼是我们凌霄宗弟子，只要她有需要，我们会为她开洗炼池。”杜冉站出来。
崔景三人陆续点头。
令狐璇把视线从庄青鱼身上移开，只道：“我回狐族，等你过来。”
“嗯。”
在令狐璇出门前，庄青鱼想了想，还是喊住她：“今日之事有劳伯母，在换心之前不要告诉师弟，否则他未必愿意配合。
“至于之后，伯母随意。”
之后，即使令狐璇愿意不说，她也会与他说清。
她们母子的苦痛，确实因她而起。
“好。”
令狐璇开门，离开客栈。
真相让人难以接受，但庄青鱼此人骨子里的担当，她却可以信任。
如她所说，需要先想个什么理由，瞒住池儿。
否则他真有可能连自已的心都不要了，就这样告诉她和他爹，他能够自已扛过雷劫，重塑身体。
令狐璇离开后，客栈房内，硬撑到现在的庄青鱼抬手捂紧胸口。
一行血从她嘴角流出，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姐姐！」
“青鱼！”
“师叔祖！”
庄青鱼眼前发昏，被宫翎和钟兴鹤扶住。
杜冉取出清心养魂的天阶丹药，一瓶一瓶往下灌，直到庄青鱼脸色好些才停下。
……
接下来。
杜冉几人回宗，准备开启洗炼池的修炼资源。
庄青鱼撕掉传送符，绕道北宿王朝边境，从海岸线一路向东北方。
龙岛禁制松动，通道打开一条缝。
小金龙伸手把庄青鱼拉进去，赶紧关门。
可见，崔玲琅和钟兴鹤上次潜入他家，追他三年，确实给他造成了一定阴影。
“你那朵花我给你养出来了，快拿走。”
能看不能吃，还要天天过去拉屎拉尿，真折磨龙。
庄青鱼跟着他走过去，摘花之前，先问他：“你父亲是不是叫敖琰？”
“你怎么知道？”
小金龙脸上一脸戒备，这不是还没去上界呢吗，他还没说呢，她怎么知道的？
“突然想起来，前世和他有点交情。”
她在大寂灭一战中受损的魂魄，一直都没彻底恢复。哪怕前世魂力修为仙帝境，也只恢复了大半。
还得养养。
等魂魄养到彻底恢复，她的记忆就会随之恢复。
“你和我爹？”
小金龙半信半疑，想到庄青鱼的魂力修为和他爹是一个境界的，有交情好像也不奇怪。
庄青鱼朝他点头。
“你确认你父亲活着，对吧？”
小金龙重重点头，“对！活着，就是不知道在哪，好像在很奇怪的地方。”
庄青鱼挖出混沌噬元花，离开前交代：“不要随意开门，守着你弟弟妹妹，我到上界会去找你父亲的。”
敖琰一群人，那么多强者，当时都被他的金鳞护住。
在她自毁的元力和魂力冲击下，只要敖琰没死，其余人应该也都活着。
但聂辰的仇还未报，大道还未偿本。
作恶者也还活着。
敖琰一群人，众多仙帝仙尊，当日与她立誓，报她未报之仇，杀她未杀之人。如果他们一起动手，三百年，那些作恶者早该死绝。
小金龙又说，他爹在很奇怪的地方。
敖琰他们恐怕被什么绊住了。
她得尽快回上界去，查看情况。
小金龙摸摸脑袋，应一声“好”，送庄青鱼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人今天看他的眼神，莫名有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慈爱。
莫非，她和他爹的交情很好？
……
六天时间，庄青鱼赶回凌霄宗。
脚下刚进宗门，就接到来自晏池的传音。
“师姐！”
庄青鱼放慢速度，也放柔声音，“师弟？”
“师姐，你肯定猜不到我要告诉你什么，快猜快猜。”
庄青鱼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
还不等庄青鱼猜，晏池的事叭叭地往外抖：“爹娘去鬼都那边采药，在鬼王以前藏宝的禁地，发现了我的心脏！”
“当真？”
庄青鱼声音里笑意渐浓，只道：“那师弟就能健健康康的与我举办结侣仪式了。”
玉简那边，晏池俊脸通红。
“……嗯！”
庄青鱼再问：“伯父伯母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晏池挠挠下巴，有些期待，问她，“到时候爹娘回来，师姐你会来陪着我吗？”
这破碎的身体要恢复，他竟然还有些紧张。
“当然，师弟在家等我，很快，我突破就过去。”
“嗯！”
师姐真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修土！
――
庄青鱼回到化龙峰小院，钟瑜飞扑上来给她一个熊抱，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脖子上。
“姐姐！”
钟瑜在她怀里，两只胳膊“唰唰”地变换姿势，“没有鬼王，小瑜以后可以和姐姐出去行侠仗义，走遍四方！”
她听先回来的那些师祖说，姐姐现在是此方第一强者。
姐姐最最最厉害！
庄青鱼单手抱住她，往院里走，笑得宠溺。
“师公呢？”
“不知道爹爹在干什么，好忙的样子，让我自已玩。”钟瑜挠挠下巴，下巴上都是肉乎乎的。
庄青鱼伸手捏捏她的第二层下巴，轻笑出声。
钟瑜也跟着她傻乐，笑得露出八颗小白牙。
“为师的天下第一乖大徒～”
崔玲琅听见动静，从屋里飘出来，贴在庄青鱼身边，小声问她：“青鱼啊，你和你师祖说什么了？你师祖这趟回来好不对劲啊，她居然夸我是个好师父。”
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崔玲琅大胆猜测：“你师祖她老人家，不能是在鬼都被什么玩意儿附体夺舍了吧？”
“应该不能。”
庄青鱼答得正经。
“我也觉得，这应该不能啊。”崔玲琅拧紧眉头，嘀咕，“兴哥和爷爷也奇奇怪怪，洪师伯更奇怪。”
洪师伯？
洪大威？
“洪师祖如何奇怪？”庄青鱼不动声色地问。
崔玲琅毫无察觉地答：“听说你成了此方第一强者，你林泉师兄特激动，说他以后要当你的狗腿子，傍个大的，让他爹戳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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