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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呢？”
“啊？”钟瑜问她，“可以说了吗？”
庄青鱼刚点头，钟瑜直往崔玲琅屋里跑，边跑边喊：“娘！姐姐回来了！”
天知道这一嗓子她憋了多久！
钟瑜像个长腿的喇叭，一路叫到崔玲琅屋里。
推门进屋时，屋里大大小小几双眼睛都朝她看过来。
“你们大白天在聊什么，还贴隔音符？”钟瑜扫一眼门上飘动的明黄符。
“这不是在聊那人的搜查情况么。”崔玲琅看她，问，“找你的时候不见你人，你做什么跑这么急？”
“那人不用找了。”钟瑜抬手，大拇指擦擦鼻尖，“姐姐已经把他解决了。”
崔玲琅头疼，“你这孩子，前不搭后在说些什么？”
“姐姐回来了啊！”
钟瑜踮脚，原地转个圈，再闪到一旁，让崔玲琅她们更好地看到她身后跟来的庄青鱼和聂寅聂辰。
乍一见庄青鱼出现在眼前，崔玲琅按住桌沿，站了两下才站起来。
大白天的，这不能是做梦吧？
第305章 继续走下去（1）
“师父！”
庄青鱼大步走到崔玲琅面前，拱手弯腰，郑重行礼。
崔玲琅听到她的声音，伸手摸摸她的两条胳膊，这会儿还没缓过神。
“不是、青鱼，你怎么回来的？”
庄青鱼给出无比质朴的回答：“突破到仙尊境，就能跨越断天崖禁制。”
屋内突然安静下去。
梁宏明看看屋外，今天太阳真好。
“庄道友，别来无恙。”
他先见礼，屋内周礼兄弟姐妹五人反应过来，纷纷起身。
“青鱼师姐！”
师姐回得实在太突然，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钟瑜在旁边哼哼，问崔玲琅：“娘，我说的是胡话吗？”
崔玲琅抬手，作势要敲她。
“你姐姐回来你不早说？”
钟瑜跳到庄青鱼身后，“姐姐让那人放松警惕再处理他，我当然得保密。”
庄青鱼也解释：“是我让小瑜先别外传的。”
听了这话，崔玲琅勉强收回手，“饶你一次。”
说完，她看向门外撑伞的两名男子。
“我哥哥，聂寅。我弟弟，聂辰。”庄青鱼简短介绍。
聂寅和聂辰并没有进屋的打算，站在门外，朝屋内几人微微颔首。
鬼王聂辰，与下界修土的关系称不上好。
“师父，这些东西是崔平朗师祖、宋宜师祖、师祖还有师公托我带给你的，这些是宫翎师伯托我带给洪崖师兄、寒夜师兄和皎皎师姐的。”
随后，庄青鱼看向周礼他们，再掏储物戒。
“这些是师公给五位师弟师妹的，你们自已分一分。”
“多谢师姐。”
周礼上前接过。
多年不见，他还真有些忘记从前是如何与青鱼师姐相处的了。
庄青鱼再取出一方储物盒，“这里面装的，是上界众多凌霄宗老祖为下界同门准备的修炼资源，辛苦师父这趟回去交给宗主。”
上界凌霄宗省吃俭用才备下这些，意义非凡。
崔玲琅慎重接过，收进储物戒，这才问：“青鱼，你不回宗门吗？”
“会回去的，但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些日子再回。”
崔玲琅看看屋外，点头，“那好，你回来就传音我们。宗门许久没有热闹过了，都聚一聚。”
“嗯。”
庄青鱼应下，作揖道别，转身出门。
钟瑜追上她们的脚步，把她们送出铸剑山庄，挥手送别。
她知道，这大概是她和姐姐的弟弟，唯一一次见面。
……
回下界冥府一趟，给府上晚辈送些修炼资源过去，庄青鱼和聂寅拿到鬼都仙冢的启阵令牌，动身前往鬼都。
二十多个春秋，花开花谢。
曾经鬼气森森的鬼都，如今也有蝴蝶在此飞舞。
一队冥府弟子守在此地，守在仙冢旁。
见庄青鱼前来，他们恭敬行礼，收起令牌，启动阵法，放庄青鱼她们进入仙冢。
进入仙冢后，聂寅取出客栈那具封印残破魂魄的尸体。
兄妹两人安静布阵，以血祭奠，抽炼魂力，助聂辰强健魂体。
“辰儿。”
“姐姐来吧，我准备好了。”
聂辰摊开双臂，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这具傀儡身躯好像都神采奕奕。
哥哥姐姐已经是大陆尊者，当年仇家死绝，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能够威胁他们两人，他这身修为没有用了。
那他，也可以解脱了。
血肉之躯承载元力，魂魄承载魂力，这才是正常的修炼。
如果失去肉体，只剩魂体，魂体既承载魂力又承载元力，可以想象这多痛多累。
“对了，要记得火葬。我不想被虫子咬，也不想被人扒我的棺材看我的尸体。”聂辰一本正经叮嘱两人。
今天的聂寅和庄青鱼，有些忘了人是怎么哭的。
真正到这一天，好像连伤心都感受不到了。
度化大阵启。
聂辰的魂体从傀儡中脱离，在阳光下卸去一切，怨恨也好修为也罢，他一身轻松，完成度化。
聂寅指尖燃起青色火焰，将他要吃的那些东西一一焚烧。
仙冢下。
聂辰的尸身，细看可见丝线缝合。
他当年是自爆而亡。
怕虫也好，怕被挖墓也好，再或者，怕被聂寅和庄青鱼看到也好。
如他所说，死者为大。
他想要火葬，聂寅和庄青鱼依他意思，将他尸身焚烧。
鬼都三百多年阴暗无光，此刻聂辰终于感受到一丝温度。
聂寅取出一个白玉储物瓶，将它缩小到小拇指大小，绑绳系在自已脖子上。
“辰儿还有太多没去过的地方，没吃过的东西。”
他说着，庄青鱼看向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聂辰的骨灰尽数装进白玉瓶。
聂寅抬手，轻轻握住挂在他脖子上的白玉瓶。
“在他步入轮回前，在他淡忘我们之前，就让我带他走遍大江南北，他想吃什么就给他烧什么。
“等他真的什么都快忘了，什么都吃不下了，我再带他回冥府安葬。”
就让他再陪他最后一段时间。
当是为了辰儿，也当是为了他。
……
聂寅和庄青鱼离开仙冢，鬼都里面所有冥府弟子被她们遣散，撤回冥府。
鬼都里面最重要的已经不在了。
不必再守。
――
离开鬼都后，聂寅跟在庄青鱼身边，来到北宿帝都。
普通亡魂十分脆弱，一路上聂寅都在以自身魂力为聂辰织护甲，让聂辰在人群上空安全飘荡。
看见什么吃的，也会都烧给聂辰尝尝。
两人一魂保持这样的阵容，来到北宿帝都，进入朱府。
朱府前厅。
邹恒至今只见过两件事能让朱钰提前从炼器室出来。
一是太奶奶当年被天衍摄政王打得扭了腰。
二是今天庄青鱼拜访。
“庄青鱼，我把你揣心里，你把我坑沟里？”
人未到声先至。
朱钰大步迈进前厅，看看庄青鱼，想保持傲气，又觉得多年不见该亲近些。
二者难选，她选择折中，多唠叨两句：“虽然不是你主动开口出卖我的，但我的纯阳之体是从你这儿暴露的，你是不知道你那宫翎师伯有多难缠。”
朱钰走到主位坐下，再问：“你不是飞升上界了吗，怎么回的？”
“今天才发现，你说话也挺大方，多说字不扣钱。”
庄青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朱钰摸不着头脑。
随后只听庄青鱼继续说：“晋升仙尊境，自然就能跨过断天崖回来。我今天过来，是受你父母所托，为你送些东西。”
庄青鱼取出储物盒。
朱钰从椅子上弹起来，走过去边接储物盒边问：“你怎么遇见我爹娘的，他们现在还好吗，上界日子好不好过？”
“他们加入凌霄宗，我们是同门，自然就遇见了。现在他们应该算过得不错，毕竟是我的同门。”
朱钰：“……”
还是她熟悉的庄青鱼。
总给她一种平平淡淡的强感。
第306章 继续走下去（2）
从朱府离开，庄青鱼和聂寅就近转去龙岛。
还是小金龙过来给她开门。
二十多年过去，小金龙依旧是那副男童模样，外表半点都没长大。
“伯母快进来，爹在陪四妹练枪。”
小金龙将两人迎上岛，带去敖琰那里。
“爹，眷悯伯母来了。”
敖琰闻言起身，摸摸红角女童的脑袋，再摸摸金角男童的脑袋，“你先陪你妹妹练练。”
小金龙顿时一脸惊恐，“我？？”
“出息！”
敖琰把他推到小炎龙面前，不再管他们兄妹切磋，带庄青鱼和聂寅去礁石滩喝酒。
――
海风掀起微澜，偶尔有海浪层层叠叠拍打过来。
避世之地总是格外宁静。
“你们俩。”敖琰的目光在兄妹两人身上打量，“那人解决了吗，什么情况？”
“解决了，尘埃落定。”
聂寅靠在礁石上，望着无边无际的海。
一切都结束了。
敖琰把他的酒杯往身后一抛，再把聂寅和庄青鱼的酒杯也抛出去。
三只酒杯先后撞在礁石上，碎裂声清脆。
敖琰直接搬出酒坛，三坛酒摆在各自身边。
“看看你们两个那死气沉沉的鬼样，没话说就喝。”敖琰单手提起酒坛，碰在两人的酒坛上。
庄青鱼和聂寅看看他，先后提起酒坛。
烈酒下喉，烧得胸口发热。
三个都没话说，酒喝空一坛又一坛。
敖琰最先瘫倒在地上，望着傍晚天空的云。
“你们说，为什么往往悲剧到最后，承受一切的都是活下来的人？”
“因为逝者已经承受了够多，多到生命无法承载。”庄青鱼往后，靠在她身后礁石上，看海浪拍打岛屿。
敖琰笑了笑，笑声凄苦，“也是。”
所以活下来的，要背上逝者的遗愿，继续走下去。
这么想想，他们也不是独自活着。
“既然你们两个都不吭声，那我给你们讲讲，没有冥修参与的度鬼故事。”
才听个前奏，庄青鱼和聂寅就知道，敖琰接下来要说的没好事。
“当年，我还没结侣时，一次游历路过西部边陲小镇。
“你们不知道那些被晶石点缀的女子有多漂亮，我第一次觉得人族好看，让我移不开眼，尤其是那个站在台子中间跳舞的姑娘。
“我看得呆住，她就那样在台上边跳边朝我笑。
“……”
那是当地的习俗，姑娘十五及笄可婚配。
她们穿上漂亮的舞裙，成群结伴登上祈福台，祈祷这一生平安顺遂。
站在祈福台中央的那位姑娘，就是镇上从小跳舞跳得最好的那个。
但她只是个普通人。
不是修土。
祈福台又称祈缘台，已长成的姑娘在台上旋转，绽放。
台下男子多得是比敖琰更失态的，他们大喊云香姑娘的名字，拥挤推搡。
敖琰站在人群中，被推来推去。
第一次，他觉得他能理解周围这些人族的举动。
那姑娘真的让他看了都想小心翼翼珍藏起来。
她的眼睛像天地间最灵动璀璨的宝石。
周围男子的声音越喊越大，一舞毕，姑娘们下台时，当地豪绅坐着马车过来。
那人油头肥耳，刚下车就搓着手，眯眼看向正走下台的楚云香。
楚父楚母都是本分人，膝下就这一个女儿，养得是全镇皆知的水灵，前两年开始就陆续有人家遣媒人上门。
美名远扬未必是好事，尤其在背景与实力都无法支撑起美貌的时候。
镇上豪绅放言，要楚家女儿做他第十房姨娘。
虽被楚父楚母直言拒绝，但他在外仍说楚家女儿是他定下的人。镇上与他有生意往来的人家，都不敢再找媒人上楚家说亲。
寻常百姓家，也没几个不怕他的。
台下，刚才还高喊云香姑娘的那些男子，此刻都将嘴闭得严实。
敖琰不明所以，看那头猪下了马车，搓着蹄子朝那漂亮姑娘走去。
漂亮姑娘的脸瞬间变冷，不像刚才跳舞时笑得那么开心。
那头猪伸出蹄子，要去摸人家姑娘白皙玉手。人家姑娘嫌恶避开，冷言冷语道声“自重”。
眼见那猪人脸上肉一横，做派凶悍，边骂“小蹄子给脸不要脸”，边伸手再抓，敖琰哪还看得下去？
他上去握住猪肘，反手将那猪人掀飞。
从高空落地，猪人当场咽气。
血液在地上淌开。
“啊！！”
“杀人了啊！”
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几乎叫破嗓子。
被敖琰挡在身后的楚云香也被死人这一幕惊得不轻。
他、他……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傻愣愣的俏郎君，竟然一出手就将人杀了。
“吵什么吵？刺耳！”
敖琰拂袖落印，祈福台四周所有人被禁言印封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些单音，没法再开口叫喊。
他们目光惊恐，本能地畏惧强者。
这边陲小镇，百年不出一位修炼者。镇上百姓对修仙界的了解聊胜于无，只知世上有仙人，术法可通天。
但仙人离他们这小地方太远。
他们一辈子，左不过六七十年，从出生到老死也不过是仙人一场梦的功夫。
今日，竟是亲眼看见了。
敖琰转身，直直盯着楚云香的双眼，脸上欣赏与喜欢毫不掩饰，开口便问：“你住在哪儿啊，我送你回家吧？”
楚云香被他直白的话语问得愣住，抬头对上他更直白的眼神，一时间羞红了脸。
哪有初次见面，就叫人送回家中的道理？
这郎君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吗，当真与她们俗人不一样，明明嘴上说着过界的话，眼里却一片清澈。
“这位郎君，还是先……”
楚云香指指他身后，“方才多谢郎君出手帮我，但如今闹出人命，镇长若是来查，我家中实在担不起。郎君仙术通天，能否先将此事平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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