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吃了,还是她最了解自己,一旦破了一次戒, 就会一直想吃。
她用尽了一生为数不多, 全用在这上面的自制力, 制止了还想再打开盒子吃一颗的手。
“一、二、三…七。”里面还有七份小木盒装着的点心, 刚好回去分给剩下六个人——
多出来的一份是优花的,优花特别喜欢吃这种东西, 只吃一份, 怕是只会引起她的馋虫, 再偷偷一个人去买。
到时候就会见到一个肚皮圆滚滚, 嗓子像是被糖果粘起来的偶像了。
似乎可以想象出她的样子,真奈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 起身, 准备回去。
有人在等着她回家, 于是她步子迈得很快, 同时又走得很稳, 和果子一点也不会再撒出来。
真奈一边走, 一边哼起了她们马上就要在公众面前揭露的出道曲。
好事将近, 人的状态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力量似乎变得更强了,走路也更加脚底生风。
她们团主要走清纯少女风,社长怕她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不懂事, 不小心做出什么损害团队形象的事情, 基本上黄昏后的一个小时内就要进行点名。
出道的事情让她精神太疲倦了, 趁着出来买个慰问品的功夫,就在路边散步走了走, 现在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彻底放松了的真奈看着路边的花坛,欣赏了一下开得正盛的锦簇的花团,并不要脸地在心里把它们比作自己的团体,臭屁地穿过打开着的黑色铁架大门,走向社长给她们预定的民宿酒店。
“我回来了!”真奈敲了敲大门,她居然没带钥出门,果然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么。
“萌萌姐!你回来了!”优花蹦跳着打开门,热情地扑向了真奈…手里的和果子点袋子。
“不行!”她还没扑中,就被人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留着一大股右侧麻花辫的女孩扯住优花的后领,语气温柔却严厉地对她和真奈同时说:“不行的,优花酱,你已经买了那么多点心回来了,现在又吃,只想胖成一颗球吗?”
“呜呜┭┮﹏┭┮,我的胃还没装满嘛,不会变成球的。”
真奈拿着那袋子点心不知所措,她知道,等下接受审判的就是她了。
教育完不懂事的优花,麻花辫女孩的视线立马转移到了真奈身上,“萌萌,你也真是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买这些点心回来,刚好又和小优花凑一起了。”她扶了扶额头,似乎很是无奈。
这女孩是真奈所在的地下偶像团体里年纪最大的,说是最大,也就比她们这些人大了一岁,由于偶像行业就是剥削人青春的行业,大家的年龄整体都不大。
可一个团体中,总有人要站出来当老大,如果说优花的人设是本色出演一个性格和精神不稳定的腹黑小偶像,偶尔捉弄捉弄队长,真奈的人设就是脸美却执意走卖萌路线,有时会因为表演痕迹太明显而显得有些傻乎乎的团欺队长的角色。
不许她们两个吃甜品的麻花辫姐姐就是温柔担当,一开始她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只是扮演得多了自己也就入了戏。
于是可以想象,真奈带回来的点心最后以被没收进冰箱而结束,吃了好几大块点心的优花哭哭啼啼,抗议放久了甜点会坏,早就在外面偷吃一颗的真奈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吃了一点。
屋子里现在就只有三个人,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发呆。
就在刚刚照镜子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穿了一身特别丑的衣服,不仅版型设计得一般,勾勒不出少女美妙清纯的身体曲线,颜色更是土得掉渣。
她像身上爬了蚂蚁,浑身难受,赶紧把衣服脱下来,看见里面穿着的内搭是一件简约的大牌修身打底,才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很好,看来她没疯,居然穿着这么丑的外套出门。
她看了看大牌的商标,总觉得这件衣服和其他的款式有点不同,又不记得是哪里特殊,上网搜索了一下,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五十万日元的衣服也买来穿?!”这件内衬看似普通,却是某个私人定制奢侈品牌手工定制的商品,单纯一件这样的衣服,就值五十万张福泽谕吉。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银行卡余额,输入熟悉的密码,没有看到那串熟悉的,每个月都差不多会像洗过澡一般干干静静的数字,而是一大串数都数不过来的钱。
震惊了0.1s,她就感到了愤怒,哥哥居然又给她打钱了,不是说好了以后和柊家井水不犯河水吗,就算哥哥说这是他的私房钱,她也不要。
穷人的银行卡有限额,不能一次性转账,真奈嫌麻烦,打算直接把整张银行卡一起送给哥哥算了。她狠狠地批评了自己居然用不应该用的钱买了这么贵的衣服,然后认命地把衣服摊平,重新放好。
这么金贵的玩意,可不能弄坏了,她要留着当作传家宝。
有人在门口敲门,真奈做贼似的把衣服收好,贵的那件,她铺平藏在了被子里,丑的那套外套,她怕被人看见嘲笑她,随手塞进了一处角落里。
优花和麻花辫姐姐叫她一起去参加彩排,真奈刚好换了一套运动服,没有耽误多久就跟着她们一起到了练习室。
“萌萌酱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一个成员打趣她道。
真奈顿了一下,两人没说上几句话,花钱聘请的兼职的舞蹈老师就来了,成员们随着音乐开始跳舞。
“停、停、停,”舞蹈老师把杂志卷成圆筒状,敲了优花一下,“怎么回事小优花,今天跳起来格外迟钝啊。”
有个人在后面悄悄地告黑状:“因为优花酱现在吃饱了点心,肚子圆滚滚的,当然跳不起来了。”
舞蹈老师的眼神越来越凶悍,害怕的优花还想挣扎:“老师,你别听她们乱说,我才没有吃得圆滚滚的,刚才就是没站稳。”
“行,我们快点跳吧,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赶去下一个地方了,我先给你们抠抠动作的细节。”舞蹈老师放过了优花酱,招呼学员们继续开始练习。
为了准备出道,每个人都训练得很辛苦,舞蹈动作更是像肌肉记忆一样刻在了骨子里,身体自动地就开始跳舞。
接近尾声,舞蹈老师满意地擦了擦汗,接过优花讨好地递过来的水,说:“大家今天表现的都还不错,”她擦了擦汗,却对着真奈说,“但是萌萌,该说你进步了呢,还是退步了呢,你的舞蹈动作好像突然换了一个风格,虽然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跳得是不错啦,但是我记得你的人设好像是...”
“笨蛋。”优花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出来大笑,抢着说。
舞蹈老师想起来了,“对,好像是手脚不太协调的笨蛋人设来着,一下子突然变了风格,会不会反差太大了?从撒娇卖萌的软绵绵的感觉,好像突然变成了像是立马要去打架一样,是打算换营销策略,体现人设的反差感了吗?”
再闲聊了几句,舞蹈老师看着手机,赶紧抓着手机要去赶下一班地铁,这些地偶的公司都比较抠门,日本打车贵,老板是不会报销通勤费的。
她离开,随后进来的是男性声乐老师。
他进来,带着这些半路出家的偶像们唱了一会儿,不满地对其中几个人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练习的,怎么现在还会跑调,到时候在舞台上是要表演唱歌事故吗?”
真奈被他批评得最惨,“萌萌子,你是有多少天没有练习了,怎么嗓子像没很久没开过嗓的一样,你是觉得出道了就不需要训练了吗?”
时间一到,给学生们魔鬼加训完的声乐老师气哄哄地走了,只留下无缝训练累趴下的女孩子们盘腿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好久没有这么被劈头盖脸骂过,真奈的自尊心有些受挫——她被公司安排了笨蛋美少女人设的原因,不仅仅社长认为队伍里需要这样的角色,也因为她的实力确实不怎么样,舞姿倒还算看得过眼,唱歌就经常游走于跑调与不跑调的边缘。
声乐老师不知道为她开了多少次小灶,才让她能勉强找准调子,不然真奈唱歌只能唱出钢琴两个白键之间的黑键。
想到哥哥以前夸自己歌喉像百灵鸟一样动听,而真相信了的她,居然还拉着哥哥和家仆们一起听她唱歌的黑历史,真奈就想钻进地里去。
马上就要出道了,这时就算训练再辛苦一样,似乎也甘之如饴,女孩子们互相调侃完对方的表现,就一个靠着一个,叽叽喳喳聚成一团回到了住宿的地方。
训练了一天的真奈似乎大脑还兴奋着,身体受了这么大的训练量也还感觉不到累,她洗完澡吹干头,躺在床上刷手机。
在她们的官方网站上,最新一条的留言ID很眼熟,内容是这样的:
【我真是受够了,这个团体里的人水平一般也都能出道,尤其是萌萌子这样的花瓶,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没人觉得萌萌子的表演很作吗?明明优花比她可爱得多,却从不装可爱,倒是萌萌子,每次都要故意装可爱,我差点都要恶心吐了。】
下面有几条她和优花的cp粉的回复,还有她自己的粉丝。
【我们萌萌子就是这么可爱,谁说甜妹是丑的遮羞布了,我们萌萌子颜值全团最高好不好,而且你真是没品位,不觉得她那拙劣的装可爱表演真的很更可爱吗,我就喜欢笨蛋美少女。】
骂架持续了几十楼,尽管有不同的id参战,但真奈知道,这些消息应该都是两个人发的,一个是她死忠粉,一个是莫名其妙的黑粉。
黑粉似乎很讨厌她,尽管可以眼不见为净,可每次都会关注她,甚至还会花钱买她单人的物料,然后再在她专属的讨论页面下打字骂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人其实是太喜欢她,因爱生恨才这样做的。
简直就像她对那个家伙一样....
奇怪,那个家伙是谁?
真奈迷迷糊糊地想,困意逐渐蔓延上来,她没想那么多,维持着看手机的姿势,就这样睡着了。
一大早,她就被其他的成员敲门给叫醒了,在华丽的舞台后台,一直没露面的社长大忙人出现了。
社长爱财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真奈没想到他居然审美变得这么奇葩了,右边肩膀上带着一只金色的丑蟾蜍,样子有一种怪异的恶心。
”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大家可要多赚一点,记得和粉丝说,希望他们多买些周边。”社长说这,他肩膀上的丑蟾蜍吐出舌头,在他的脸部舔了一圈,又在最靠近社长的优花脸上舔了一遍。
不恶心吗?
真奈见社长和优花毫无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没等到她有机会说出这件事,外面粉丝的呼喊声就响了起来。
社长连忙催促她们出去,队长真奈走在最前面上台,开始表演。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她不小心唱破音的地方,也立马有人接着,帮她掩盖了过去,粉丝挥舞应援棒的动作越来越激动。
忽然,优花在跳舞的时候,捂着心口,痛苦地倒了下去。
她身边的女孩也忘了做动作,在原地愣了好几秒,观众们开始大声喝彩——
“优花在恶作剧!”
优花喜欢在表演时故意制造一些“事故”,来戏弄她的队友和粉丝们,等到大家都愣住了,她又调皮地站起来,继续开始表演。
只不过优花的度每次都把握得很好,不会对舞台表演造成太多的影响,这回,她像是玩笑开大了,半天不起来。
“优花?”她旁边的女孩,小声叫着她的名字,准备过去扶她,突然被优花吓得尖叫起来。
漂成白金色短发的优花,面部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蟾蜍的模样,从她口里吐出一条红红的舌头,刺穿了女孩的腹部,那女孩尖叫着,眼里逐渐失去光芒。
所有的人都开始惊慌逃窜,台上的人向往后台跑,台下的人想往外跑,却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引发了许多起踩踏事件。
优花酱...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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