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牵着池鸯的手往集结地里走,后面跟着银宵几人,温度和干燥的空气让姜且很不舒服。
沙漠的集结地有点像古时候的埃及,一块一块还不及人高的土堆裹着黄沙砌成的墙,形成一个个凹型的空间。
沙漠的兽人们就住在这些露天的小空间里。
或者是缺水的缘故,沙漠中用来装水的兽皮袋子密封效果格外的好,装的圆鼓鼓的竟然也没有漏出任何水来。
想着他们在沙漠赶路,水的消耗肯定是很大的,更别提还有个姜且。而他们自已的兽皮袋子装上水后不一会儿就能漏大半。
于是银宵找着买水的兽人,打探完价格和消息后,给每人买了个兽皮袋子用来装水,思考过后也只先装了两袋,剩下的等出发前再装,节省些力气。
池鸯握着白霜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突然,她眯着眼看着一个人晃悠悠的从远处走过来,看身形,竟然有点像玄砾。
池鸯连忙拉了拉白霜的手,示意他看过去,白霜随着池鸯手指的方向,发现那人真的是玄砾!
于是白霜把池鸯交到歌慕的手里,他往玄砾的方向走过去。
玄砾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太阳照的他浑身发烫,他垂着头,呼吸很沉,耳旁也全是自已呼吸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已在哪里,只是迈着步伐踉踉跄跄的往前。
周围的兽人看玄砾那副状态都躲避着,就连他们的说话声传进玄砾的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杂音。仿佛耳朵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
忽然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耳旁也传来一声声的呼唤。玄砾眼神涣散的吃力抬头,想看清楚挡在面前的是谁。
随着呼唤声越来越大,听力终于是回归了,模糊的视线也逐渐对焦,玄砾终于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白霜。
白霜皱着眉看着面前状态明显不对的玄砾,心里升起担忧来,他正想回头喊银宵来看看,没想到玄砾剧烈咳嗽后,喷出了一口黑血。
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挡,那口血沾染在白霜的手臂上,滋啦一下冒着黑气,钻心的疼传来。雪豹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却不想玄砾的身体重重的倒下,口中吐出大量黑血,再也没了动静。
时间好像就这样静止了下来,随着一声尖叫,身为集结地的管理,骆驼族兽人们手握着削尖的长竹,把白霜团团围住。
白霜捂着手臂,疼痛使得他右手止不住的发颤。
“当街杀害统领主的儿子,把他抓起来!押往雕^族!”
骆驼族族长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手一挥围着白霜的兽人又往前更近了一步,那尖锐的竹子直逼面门。
原来说的引子就是这个?竟然用自已亲生儿子的生命作为圈套,好狠的心!
白霜动用魂力想要脱困,却不想心脏此刻也传来了钻心的痛,玄砾喷在他手臂上的黑血已经形成了灼烧般的伤口,毒素也随着血液流向了心脏。
“白霜!低头!”
远处传来银宵的声音,白霜没有怀疑,随后立刻照做。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流星般砸过来,骆驼族兽人们也忍不住惊呼着后退,这也给包围圈露出了个缺口。
歌慕变回了兽形,迈着四只腿往白霜的方向奔过去,从缺口处把白霜给接应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早已藏在人群中的骆驼族兽人们纷纷冲了出来,阻挡着几人的脚步。
忽然,他们冲到一半就动弹不得,仿佛身体被定在了原地,维持着那拿着长竹举过头的动作,唯一还能动的眼睛转悠着,发现漂浮在空中的银色粉末。
早就被姜且带到安全地带的池鸯抬着手,动用魂力替三人困住了敌人。
“走!”
在银宵三人终于跑出集结地后,骆驼族的兽人们竟然变回兽形,明显是不将他们抓住了势必不罢休。
于是在银宵一声令下,几人往沙漠的深处跑去。
第194章 卑鄙的手段
在沙漠里自然是跑不过原住民的,没留意脚下的池鸯一个踩空,竟然从沙漠的坡上滚了下去,牵着她的姜且试图拉住她,也被惯性带着滚了下去。
姜且在途中把池鸯往怀里带,把她护在怀中。
好在沙子软和,并没有受伤。
看着他们俩滚下去后,银宵来不及多想,一把薅着狮子的尾巴,把他往后一拉,疼的歌慕就差鬼哭狼嚎了,连同背上的白霜一起从坡上掉了下去。
这处坡并不高,但因为是背风坡,形成了视线的盲区。几人躲在下面,听着骆驼们从上面奔跑过去,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不觉松了口气。
这时候银宵才有空查看一下白霜的情况,雪豹睁着眼,看上去状态不错。但是手上被毒灼伤的伤却很严重,皮肉模糊一片,有的地方竟然能隐隐看见白骨。
毒素有麻痹身体的能力,白霜现在只觉得动弹不得,浑身都在发麻,只剩下眼睛能眨巴,其他地方都控制不了。
银宵边嘲笑,边拿出才买的水,对着白霜的伤口浇下去冲洗。那酸爽,直接把白霜的冷汗都给逼了出来。
“你就庆幸吧,我出门的时候带了药。”毕竟敌人中有个玩毒的家伙,所以这次出门前,银宵不仅仅带了肉干,思索过后,还带上了荀老配的几副解毒药。
把草药塞进兽皮袋子后,银宵就燃着火加热,熬了会儿后给白霜喂下去。
荀老配的药就是厉害,没多久,白霜的手指就有了知觉,渐渐的重新得到了身体控制权。
“玄砾他,死了吗。”池鸯想着刚刚的事,还有点心有余悸,她当时只看见玄砾往后一倒,周围早就准备好的兽人便冲上来把白霜团团围住。
也得亏银宵和歌慕反应快,让姜且带着池鸯先出了集结地,他们二人去接应白霜出来,才没有让对面得逞。
白霜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可是玄砾的状态看上去不好,脸色苍白,还止不住的吐血。
“那可是他自已的儿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啊!”
这个问题不仅池鸯想不通,在场的谁也想不通,虎毒还不食子呢。
沉默了会儿后,池鸯指尖凝结出一只银色蝴蝶。
“去找莫慎,别被发现了。”
接到命令后,蝴蝶扇着翅膀走掉了。
池鸯隐隐觉得,这背后恐怕还有什么针对他们的计划,而莫慎现在的身份尴尬,他们的位置也在自动。就算想要给她传递消息也找不到办法,不如送去蝴蝶,让莫慎看着办。
追出去的骆驼族兽人无功而返,被骆驼族族长大骂了一顿后,他转身回了住所,关上门后,对着里面坐着的人点头哈腰道:“没能追上,沙漠太大了让他们跑掉了,不过你放心,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他们都给抓回来。”
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的,正是摩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骆驼族族长,直勾勾的眼神将人盯的心里发毛。
而在这种眼光下,骆驼族族长的头也越垂越低。
“可没有时间,当初就说好了,若是不能把他们困在集结地,那就没有办法了。”摩罗轻飘飘的话却让骆驼族族长猛地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给他点时间。
摩罗站起身,透过缝隙看着外面集结地的景象,冷笑着说:“族长,不能太贪心,你不能既要保护族人们,又要保护这些与你无关的兽人们,你说对吧。”
听到这话的骆驼族族长浑身一颤,像是脱力一般,瞬间苍老了十岁,嘴唇颤抖的说他知道了。
摩罗满意的看着颓废的骆驼族族长,脸上带着笑容。
这时候的骆驼族兽人把玄砾也从外面带了回来,他身上沾满了黑色的血液,也到处都是被毒腐蚀灼烧的伤口,骆驼族兽人不敢用手碰他,只能是用长棍架着带了过来。
摩罗捂着鼻子退了几步,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把玄砾给丢了,连他父亲都不在乎他的死活,那么自已又何必去管呢,反正也活不下去了,不如丢远一点。
骆驼族兽人们见自已族长没有意见,便将玄砾又架着,像是抛弃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丢出了集结地。
而在骆驼族兽人们走后,一个身影悄悄地从集结地走出来,他拿着一块兽皮,把兽皮拉成长条从玄砾的腋下穿过去,吃力的拖着他往远处走,那里有一处被风吹刮出来的魔鬼城。
白霜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这时候的天也暗了下来,沙漠里的昼夜温差太大了,几人便没急着走,就在这处背风坡下蜷缩着,因为怕被发现,连火都没有点。
终于是熬到了天亮,而这个时候池鸯的蝴蝶也飞了回来,莫慎的声音通过蝴蝶直接传入池鸯的脑子里,而随着池鸯越听瞳孔睁的越大,她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面上带着难以置信。
“怎么了?”银宵去握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被赤狐拢着放在嘴边哈气暖着。
池鸯张嘴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深呼吸了好几次后终于是找回了自已的声音。
“他们,没有抓住我们,于是准备把集结地的兽人们全杀了,然后一把火烧了集结地,最后再把这个罪名嫁祸给我们。”
这是怎样残忍的做法,又是怎样卑鄙的手段。在场的几人都惊了。
没有做什么商量,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回赶,想要赶在这个事情发生前阻止。
集结地的兽人来自沙漠的各个部落,人数也多,那可是生命啊,数不尽的生命!
可是当几人马不停蹄的冲回集结地时,远远的就已经看见了那燃至天际的火光,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他们来晚了。
到面前时,滚烫的热浪逼的众人都不能再前进一步,银宵燃起魂力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冲进了火焰里,想要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池鸯腰间的魂玉也闪着红光,她抬手握住魂玉,而后抬腿也跟着银宵冲了进去。
“鸯鸯!”池鸯毕竟还没有完全找到象征之物,白霜心一惊想要阻止。
可是他看着那滚烫的火舌在靠近池鸯后像是被什么透明的屏障隔绝在外后,便稍稍放下了些心。
第195章 圣墟塔下的哭诉
四周的火焰像是有生命般避开了池鸯,她追上银宵,握住了他的手,火焰也就顺势避开了银宵。
脚下踩着的沙子被鲜血浸染成深色,再加上火焰的高温,血液几乎是瞬间就凝固在了沙子上。
周围的气味也并不好闻,混杂着各种被烧焦的味道,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炼狱。
到处都是已经被杀死变回兽形的兽人,倒在沙地上被火焰吞噬。
越往里走,靠近起火点,那些尸体也烧得更严重。
池鸯与银宵进了火焰后,外面三人也没闲着,围着集结地的外围转了一圈。
可是看到的场景却让他们忍不住皱眉。
这到底是多残忍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大概是杀戮开始时,集结地内的兽人们发现了情况的不对,有不少靠近边缘的兽人们在求生欲的催使下,翻越矮土堆想要逃到外面去。
却没想到外面早就有骆驼族兽人守着,那些尖锐的长竹,对准着攀爬在矮土堆上的兽人们,狠狠扎了上去。
那矮土堆也被染成了深一片浅一片的模样,有的尸体便瘫在墙头被火烧着。
待到池鸯与银宵从里面走出来时,那沉默难看的脸色也说明了一切。
这场屠杀,无一生还。
池鸯的身体发着抖,她握着银宵的手很紧很紧,指尖都泛着白。她的脑海里是里面那被火焰烧成一块块的尸体。混杂着动物皮毛的臭味,直逼大脑。
有凌乱的脚印从集结地延续着往远处去,这恐怕就是骆驼族离开的方向。
这场火烧了很久,几人都站在外面没有离开,看着这象征着罪恶的火焰是如何烧之殆尽的。
“真可笑,骆驼族怎么会觉得,和一个连自已亲生儿子都能舍去的人合作后,他们,还能好好活着呢?”
池鸯盯着那一路消失在天边的脚步,轻声说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了。
往圣墟塔赶去的骆驼族中途停在绿洲补充着水分,而摩罗趁着他们不注意,将收集起来的玄砾吐的黑血倒在了绿洲的水里。
黑色的血滴落在水中后,便化成一缕缕的丝,最后与水融为了一体。
他哼着曲儿,抱着手站在远处,斜靠在树上,冷言看着那喝了水的骆驼族们慢慢的毒发。
哀嚎声响起,他们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想减轻疼痛,却没能有任何用处。
见骆驼族都中招了,摩罗便拿着解毒草药走到骆驼族族长的面前,给他喂下。
“你,是你干的!为什么!明明说好不伤我族人!”骆驼族族长喘着粗气,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倒在地上的族人们愤怒道。
摩罗只是笑着,蹲在骆驼族族长的面前,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而后又捏着他的脖子说道:“一族之长能这么天真?开始给过你机会不是吗?是你没能把他们都抓住,这才导致了必须用另外的计划。”
“而杀了集结地那么多人,骆驼族的兽人一个都没死,这怎么可能呢?你说对吧?总得死一些啊。”
说着,摩罗把手里剩余的解毒草药丢到了骆驼族族长的面前,站起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剩余的草药还能救你几个族人,你自已挑挑看救谁吧。你要记住,集结地的兽人可都是你们杀的,我可从没出手。若是你或者你救的族人说漏了嘴,没能成功把这个事嫁祸给他们,你们就等着被灭族吧。”
“哦对,还有你那三个伴侣,好像有一个,还怀着孕是吧,啧啧啧,可惜了。”
“我明白!我明白,不要伤害她们,我绝对不会说漏嘴的,是他们,是他们杀了集结地的兽人们还一把火烧了集结地!”
骆驼族族长连滚带爬的拿起地上的草药,心痛的看着倒成一片的族人,在或是失望或是希望的眼神里选中了几人后喂下了解药。
摩罗冷眼看着,心中却忍不住悲寂。
多像啊,当年的豺族不也是这样吗?被赶鸭子上架着去刺杀凤凰,到头来只剩下几人像过街老鼠那般,躲在阴暗处苟延残喘。
可是那抹悲寂也只存在了一瞬间,他可没有同情别人的心情。
等到骆驼族族长带着仅剩的几名族人赶到圣墟塔,跪在圣墟塔下哭诉着,说着雪豹族白霜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了雕^族族长的儿子玄砾。
之后为了逃脱罪名,还杀光了沙漠集结地当时在的所有兽人,最后一把火烧毁证据。
说若不是族人们拼命相救,连他都可能要葬身火海。
字字泣泪,听者伤心。
可骆驼族族长状告人中,有雪地的白先生,也有平原统领主的儿子,还有那在众人心中大概率是凤凰的池鸯。
这么些人物,又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便能让人信服的。于是最后,骆驼族族长撞死在了圣墟塔的台阶上,以死明志。
死前还紧紧盯着沙漠的方向,那不是舍不得,而是在让雕^族族长和摩罗遵守承诺,放了他的伴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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