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阴影突然移开了。
“那我可要尝试去邀请一下别人了,总不能一直等你吧,小鸟。”他拍了拍我的头,乔治也走上来站在他兄弟旁边。
“小心不要踩中那块消失的地板。”弗雷德又指着一个地方说,我看过去,这才意识到这条楼梯就是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我在会消失的那块楼梯上卡住了腿,这才得以和韦斯莱兄弟结识。
“卡住也没关系,只需要挠一挠。”乔治笑嘻嘻地做了一个手势。
随后两人和我告别:“再见,小鸟!”
“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去跳开场舞了——”弗雷德在离开前突然凑在我耳朵旁边说,“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但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没办法将我心头那块沉甸甸的重石挪走。自从那个天台,我们发生过那样的对话,发生了那样一个吻后,面对弗雷德时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
有一句话我没有和他说,那就是我真的很感谢他——他真的让我意识到,我在被很多朋友们真切的爱着。
我慢慢地走到那个台阶上面几阶的位置坐下。
好像没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大家都去上课或者待在休息室,霍格沃茨确实不是个娱乐设施很多的地方。
四周有画像在互相聊天,他们见到我坐下,很惊讶地窃窃私语,讨论着我是不是为情所困,或者被斯内普骂了一顿。
我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事实上,还没看过去我已经知道是谁,这个人的气息和体温,我感受了五年。
“嘿,塞德。”我偏过头去打招呼。
他微微笑着看向我,因为腿太长,只能放在下面两阶楼梯:“我看到你在这里坐着。”
我没有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图书馆——但我没有问,就像我没有问为什么那天弗雷德突然出现在了天台一样。
有些东西不必去问。
“……唔,我看到韦斯莱双胞胎刚刚离开。”他好像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乔治……还是弗雷德?他邀请你参加舞会了,是吗?”
“是弗雷德。”我一想起大家都分不清他们,就觉得很有趣,“是的。”
塞德里克似乎突然觉得这两阶楼梯很长,他将腿收了回来,整理了一下书包的位置,又觉得这样缩着脚不舒服,重新把脚放了下去。
“……那你同意了吗,维拉?”他问。
“你本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塞德?”我没有回答,却看向他的眼睛。塞德里克触电似地挪开眼神,但很快又挪了回来。
我们就对视。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他声音很轻,但我听得一清二楚,因为除此之外,我已经听不到任何画像发出的私语声。
“如果我说我已经答应弗雷德了呢?”我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温热——那种熟悉的酸涩像潮湿的苔藓般爬满我的心脏。
塞德里克垂下眼沉默,我出神地盯着他眼睫,直而纤长,如今正像振翅的蝶似的颤动。
此时此刻也会有蝴蝶在他心脏里震颤吗?如同我一样。
“那我只能问斯普劳特教授勇士能不能不上场了,”他有些焦虑地搓着自己的手,好像手上沾着一块巴弗里虫的粘液,“……或者我自己上去转一圈?我是说,她总不能强制要求勇士有个女伴跳舞不是吗,或者……”
“我拒绝他了。”我打断他。
塞德里克愣了一下,那对振翅的蝴蝶翩飞,露出里面灰色的柔软内核。
“什么?”
“我说,我拒绝了他。”第二次。
“噢……你拒绝了他。”塞德里克好像提前露出了笑意,但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并不代表我答应他的邀请,于是那还未完全展开的笑意又收回去,“那你愿意,嗯……我觉得斯普劳特教授应该不会同意我不开场,或者自己一个人上去,有点太给霍格沃茨丢脸了……”
我眼里盈着一点点眼泪,笑着看着他。
塞德里克就停下话头,他的视线好像逡巡了一下我的面庞,随后定在我的眼中。
“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吗,维拉?”他问,“我……我只想和你跳舞。而且——那天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他再次问,好像不等到一个答案,他就会一直问下去。
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一滴泪坠崖似的跌落我的眼眶。
他愣了一下,伸出手碰了碰我的下眼睑,轻得像触摸一朵花的花瓣。
“我愿意,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你。
我没有说出这句话,以免那种长久的心动和爱恋在不经意间倾泻太多。但塞德里克丝毫不在意,他猛地握住我的手,又一下子放开:“那我们说好了!维拉,弗雷德回头要是找不到女伴,你可不要答应他。”
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弗雷德找不到女伴的结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认为我会出尔反尔。
他站起来,朝我伸出一只手。我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
站高了一级台阶的我可以和他平视了。
“噢,这是那条楼梯。”塞德里克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他非常自然地握住我的手腕,“小心,它会消失。”
那么多年来,哪怕我已经记得这里有一块会消失的楼梯,也掌握了万一被卡住破解的办法,他还是习惯性在走这条楼梯时握住我的手腕,提醒我跨过这阶楼梯。
他自然地、并不为求任何回报地关怀、照顾了我很多年。
我说不出一个不爱上他的理由。
我双腿并拢跳过它,塞德里克好像轻轻笑了一声,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盈着笑意的眼睛。
“你笑什么。”我瞪了他一眼。
’很可爱……唔,我怕舞伴把自己摔伤了。”他咧嘴笑开,我假意往他身上锤了两下。
我们并肩往休息室走去,期间墙壁上的画像仍在对我们的关系争论不休,但我们俩都没有理会。
就像我没有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样,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掉下那颗眼泪。
又好像他忘记放开握着我的手一样。
我也没有提醒他放开。
第83章 如果你刚好也喜欢我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凯瑟琳才知道这件事。
她问我答应了谁做舞伴。
“拉文克劳那个克拉夫是不是邀请了你,你答应了吗维拉?“她问,”他长得还不错,不是吗?就是鼻头雀斑有点多。”
“是克里夫,”我好笑地纠正她,“没有,我没有答应和他去。”
“那是谁,你还没答应任何人吗?”
“事实上——”塞德里克清了一下喉咙,他早上一来就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我邀请了维拉,而且她答应了。”
我感觉亚伦好像微微凝视了我一会儿,等我看过去,他那双美丽的蓝绿色眼眸已经落在了面前盘子里的香肠上,切割香肠的动作优美得像是在解剖千年前的遗迹。
“啊哈,我早该想到的。”凯瑟琳笑嘻嘻地往自己的面包上抹黄油,“我实在想不出塞德里克还能和谁跳舞。亚伦,你有舞伴了不,我邀请你一起去跳吧。”
“布斯巴顿那个女孩子没邀请你吗?”我八卦地问。
“谁?”亚伦疑惑。
“就是那个经常走在德拉库尔身边的女孩。”我补充,凯瑟琳在旁边帮忙描述:“金色头发那个!”
“噢,”亚伦好像终于想了起来她是谁:“我拒绝了。”
“你用什么理由去拒绝一个美女的呀?”凯瑟琳真诚求教。
“我说……我有想要一起跳舞的人了,我想等一等。”亚伦很坦诚地将拒绝复述给凯瑟琳。
我的心忽然没来由地微微一动。
凯瑟琳看着他:“你居然能编出那么真的谎话……好吧,所以说你现在没有舞伴咯?我怎么样?”
她再次提起,这次轮到塞德里克忍不住打岔:“泰特没有邀请你吗?”
“噢,他邀请了。”凯瑟琳耸耸肩,“……但我不太想——我害怕那天我们又吵架。”
这倒是,自从那次媚娃血统事件之后,凯瑟琳和泰特之间就一直怪怪的。
亚伦擦了擦手,向凯瑟琳递出左手:“那尊敬的艾伯特小姐,你愿意和我共赴舞会吗?”
凯瑟琳咯咯笑了起来,将右手搭上去:“我当然愿意,怀特先生。”
他们上下晃了晃交握的手,甚至各用叉子叉了一根香肠以示“干杯”。
我和塞德里克面面相觑。
自从昨晚的邀请后,其实我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但我们俩好像都比自己预料的要平静。我们仍然一起吃饭、上课、在秘密基地里做作业——
只是偶尔在不经意对视上眼神时,我们会突然移开视线,似乎对视到一起就会发生火星撞地球的大事来。
我也没有办法单独和塞德里克待在一起。晚上回到休息室,本来我们三个人好好地坐在沙发上,凯瑟琳一走,我就像跟屁虫一样要和她回去。
“你不是作业还没写完吗?”凯瑟琳疑惑。
“噢,可是我也困了。”我睁着大大的眼睛说瞎话。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塞德里克的轻笑声。
舞会那天……塞德里克要说的那件事,会和我想得一样吗?我反复回想他邀请我那天的场景,一会儿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让人费解,一会儿又不安自己是不是揣摩错了他的意思——或许他根本无意于制造暧昧。
只是我等待太久了。
幸而圣诞节那天来得很快,没有给我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一早醒来,我和凯瑟琳先各自拆开了自己收到的圣诞节礼物,才下楼在礼堂和塞德里克及亚伦碰头吃早餐。吃完我们在秘密基地里荒废了一个上午——
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干和学习相关的任何事情,我和凯瑟琳窝在沙发上读着同一本绘本,时不时对书里的情节发表一些看法;塞德里克在和亚伦下巫师棋,他们很沉静地关注着棋局,偶尔抬头看我们一眼。
看着看着,我居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我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一角呢,身上披着塞德里克的长袍,身后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非常催眠,我几乎忍不住再次倒头睡过去。
但我靠着顽强的毅力爬了起来。
“你醒了维拉,”凯瑟琳从后面抱住我,“我们还在说要不要帮你把午饭带过来呢!”
“噢,我要自己去吃,”我抱着塞德里克的长袍站起来,“今天的午餐应该有一大堆圣诞布丁!”
现场的盛况和我猜测的相差无几,桌面上密密麻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放眼望去至少有一百只香喷喷的火鸡,还有各种口味的布丁。牛排、鸡腿一层一层地摞了起来,豌豆和玉米盛了一盆又一盆,还有堆积如山的饼干。
已经有不少人在这儿了,他们互相碰杯,整个礼堂里都是节日的欢庆气息。
下午我们来到外面的场地上打了一会儿雪仗,打了一会儿我就陷在地里没力气了,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他们打。五点钟一到,凯瑟琳立刻停下:“我们要回去做准备了!”
“你需要三个小时?”泰特看起来有些惊愕,凯瑟琳只是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过来拉着我回了休息室。
礼服是雷奥陪我去买的,虽然他总是需要我逼迫才愿意对我穿搭发表建议,但这条礼服他第一眼看上后,就买下来送了给我。
“这条送给你——你再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他摸了摸我的脑袋。
然而我也很喜欢那条裙子,所以我们就直接回了家。
裙子是一字肩的,从上往下是蓝紫色细线缠绕的夜空,渐变到浅灰蓝的薄纱裙摆,隐隐约约能看见小腿和银白色的高跟鞋。
穿上之后,我犹豫着在镜子前站了很久。
“唔……我觉得有点奇怪。”我感觉自己手往哪里放都不合适,想把手臂上的薄纱往上扯,被凯瑟琳毫不留情地制止了。
“坐下,等我帮你弄完头发你就不奇怪了。”她不容我反驳地压着我坐下来。
凯瑟琳帮我将顺直的栗色长发弄成大波浪,又将裙子配套的深蓝色坠着星光的发箍轻轻箍在发间。
“瞧,这条裙子可真配你的眼睛——”凯瑟琳感叹了一下,“是雷奥买的吗?我下次可要他帮我选一下裙子。”
“我以前也没感觉他那么会选衣服啊。”我真诚的疑惑。
镜子里的女孩已经和平时那个穿着长袍,总是随意披着一头长发的女孩不太一样了——明明只是换了个衣服和发型,我却几乎有点不敢辨认。
直到七点多,凯瑟琳拉着我一起出门,就差一个拐弯就到门厅,我却有点迈不动步子。
“怎么了?鞋子不合适?头发乱了?”凯瑟琳上下打量着我,“没有啊,一切都很完美——你很美,维拉。”
我非常感谢凯瑟琳给我的鼓励和赞美,但这一刻我的紧张无法靠这几句话化解。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很想逃回卡尔森的手提箱里。
这样就不用面对塞德里克,接下来的舞,还有他不知道要说的什么话。
但凯瑟琳根本不管我的少女心事,她拉着我的手拐了一个弯——越过那道墙,我看见的第一个事物就是塞德里克的眼睛。
他正在楼梯下方仰着头看我——梅林,不得不说莉迪亚是正确的,穿上礼袍的塞德里克俊美得有些惊人,他的黑发被梳到脑后,露出宽阔漂亮的额头和眼眉。当他微微抬着下巴仰头望过来时,怎么会有人抵抗得了不落入他灰色的专注眼眸?
我听到凯瑟琳在我身边很轻地吹了一下口哨。
万幸的是,顶着塞德里克灼热的眼神,我也没有在楼梯上崴脚。还没有踩到最后两级台阶,塞德里克就伸手过来扶我。
犹豫了一下,我将手放在他手心——那温度几乎让我下意识要往回缩,但塞德里克没有放开,他牢牢牵住了。
“怎么样,迪戈里先生,我将你的女伴好好护送过来了吧!”凯瑟琳笑着邀功,她今天穿了一条吊带的粉紫色礼服,耀眼夺目。
“谢谢你,艾伯特小姐,”塞德里克将我们牵着的手示意给她看,“我已经接到我的公主了,你的任务完美完成。”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在慢慢变红,不然这无法解释我为什么在通透的门厅变得有些呼吸困难。
凯瑟琳哈哈大笑,转身找亚伦去了。
门厅一下子就只剩我和塞德里克站着——当然,偶尔还有别的参加舞会的人经过停留——但他们的存在于我消除紧张没有作用。
我几乎下意识想去找凯瑟琳和亚伦,但塞德里克牵住我的手微微用力。
我抬头望去,他双眼含笑:”……你真美,维拉。“
现在我确定我脸红了:”噢……事实上我总觉得自己穿得怪怪的,多亏了凯瑟琳,不然我还在宿舍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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