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杭思潼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笑着说:“这话我就先收着,我得去见一见老板,万一他觉得我业务好,非要留我,那我现在答应就有点浪费你的心意了。”
听见杭思潼这么说,许兵富立马反应过来,老板既然都要杭思潼来交代细节了,这不就是留下来的机会吗?
许兵富摸摸脑袋:“明白了明白了,你说得对,赶紧去吧,别让老板等急了,加油!好好说!”
跟许兵富说了再见,杭思潼转身往办公楼跑,一进楼,她脸上的笑容就浅了点,应该是不能留下的,但她要想别的办法,让梁时清接受她在身边周围出现。
或者,从此对她稍微上心点,因为什么上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关注自己,目光盯着一样东西久了,感觉总会不一样的。
刚上到三楼,杭思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附近的年轻男人,杭思潼一眼认出来,他是贺叔办公室里的人,也是那天晚上找狗的,现在第三次出现,看来不是梁时清的秘书就是助理,身份很亲近。
杭思潼装作好奇的样子:“咦?你是那天找狗狗的人,你也在这工作吗?那天你找到狗狗了吗?”
秘书一愣,他本来就被梁时清安排在这等着等会儿给杭思潼带路,没想到是杭思潼先认出他来:“杭小姐你好,我是小梁总的秘书严玉江,你可以叫我严秘书,小梁总等你很久了,跟我来。”
说完,严秘书直接往前走,没有搭理杭思潼套近乎的想法。
杭思潼在他身后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撇撇嘴,克制住了自己做鬼脸的冲动——附近有监控,还是得克制点的。
三楼杭思潼不熟悉,只来过几次,都是找贺叔签字,严秘书将她带到了三楼最大的一间办公室里,屋内只有梁时清一个人坐在巨大的书桌后。
严秘书将杭思潼请进门后就离开了,还不忘关上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杭思潼跟梁时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杭思潼迟疑了一下,上前两步:“小梁总,您找我是要面谈什么?”
梁时清本来盯着电脑装模作样地看文件,听见杭思潼开口才抬头,最先看见的不是杭思潼那张漂亮的脸蛋,而是她身上眼熟的羽绒服。
几次见面,杭思潼穿的都是这件羽绒服,像是没有其他衣服穿了。
且不说杭思潼是不是跟陈金麟有关系,那天梁时清明明赔了一万五给她,居然也不买件衣服换着穿。
梁时清轻咳一声:“咳,你先坐下。”
杭思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搞不懂梁时清到底查到了什么,态度太奇怪了,饶是她已经做过诸多分析,此时都猜不出来,梁时清到底想跟她说什么事情。
于是杭思潼到旁边的吧台,挪了一把椅子过来,在书桌前坐下。
梁时清觉得说这种东西十分尴尬,他跟陈金麟只是那种一表三千里的表亲,平时见着了都是陈家上赶着认亲,他其实从没想管别家的事,但他可以不管,老太太那一辈的人却觉得到底是一家人,不能放任。
“唔……其实找你来,也是想了解一下内情,你是花姑推荐来的,本来没什么意外的话,你应该一直可以工作下去,现在你说私人原因要辞职,也觉得是农场客户的针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跟陈金麟之间,是有什么特殊的恩怨在里面?”梁时清斟酌着用词,不想说得太伤人。
“陈金麟是谁?”杭思潼不解地问。
梁时清刚要接着劝杭思潼坦白,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话:“等等,你不认识陈金麟?”
杭思潼沉默地看他一会儿:“我应该认识吗?”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懵,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应该漏掉的剧情。
梁时清缓缓往后靠,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不对,你不认识陈金麟,那他为什么要说你弄错了货物?你还一句没辩解,直接就辞职了?”
杭思潼恍然大悟:“哦,你说他啊?其实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之间也不认识,我们之间的恩怨……说起来……可能有点长,也不是那么重要。”
“我觉得很重要,”梁时清严肃地回答,他还是觉得,杭思潼可能跟陈金麟之间有什么难以明说的过去,以至于闹到现在,“有点长你就慢慢说,反正现在你暂时没有工作,要是你们没什么问题,我还能让你回来工作,农场不会委屈任何一个员工的。”
见梁时清坚持,杭思潼只好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针对我的动机是什么,因为他认出我来,是因为他认识我前任老板。”
梁时清愣住了,他默默拿出纸笔:“你前任老板是谁?”
杭思潼没隐瞒:“滨城,苏伊尘,您可能也认识的,事情简单说呢,就是苏伊尘有个白月光,他照顾白月光很多年,但是白月光的白月光回来了,他们两情相悦,白月光又不想伤害苏伊尘,所以很为难,于是苏伊尘找到我,让我扮演他的对象,以此来让白月光安心跟她的白月光在一起,能明白吗?”
啪嗒——梁时清手中的笔掉了下来,眼神呆滞,看得出,他脸上写满了四个字:贵圈真乱。
梁时清花了点时间才捋清楚谁是谁的白月光,他稍微凑近了点:“苏伊尘那人我知道,可是他说你就干啊?”
“五百万,你干不干?”杭思潼跟着靠近,两人像在书桌上密谋什么似的。
“有点少,我的身价不允许我答应。”梁时清诚恳地说。
杭思潼冷漠:“所以他请的是我。”这该死的有钱人,身价高了不起啊?
梁时清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很失礼的话,忙道歉:“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但是,这里面又跟陈金麟有什么关系?”
问题又绕回来了,杭思潼沉默一会儿:“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顶着苏伊尘的名头,我思来想去……要么是我扮演苏伊尘对象的时候得罪他了,要么他喜欢苏伊尘的白月光,不管是哪个理由,我不是很想招惹这种神经病,所以我选择辞职。”
这么一解释,整个事情就清晰了许多,梁时清大概明白了,其实这就是陈金麟想找事整人而已,至于那些什么喜不喜欢的,都是借口,他只是看到了落单的杭思潼,觉得对方可以作为一个乐子来消遣。
至于这个乐子会不会因此倒霉、痛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梁时清思索一会儿,说:“这么说,你完全就是无妄之灾,这样,你还回来干活,这件事算是农场对不住,我给你换个轻松点、工资高一点的岗位,至于陈金麟,也就是整你的人,我让他离开荆城一阵,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你觉得呢?”
第十七章
对有钱人来说, 他们觉得最重的惩罚,可能就是离开自己的主场。
杭思潼听完梁时清的话后,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楚雯蓝最后的结局。
重生后杭思潼记忆多出来的不仅是全版原文剧情,还有每章的一些长评、精华评论跟话题楼,她并不是每一章都仔细回忆, 但对于跟自己相关的情节, 总是记得清楚一些。
尤其是她死亡那部分。
刚重生, 杭思潼对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女配这件事感到可笑,但翻到自己死亡的章节,以及后续的一系列情节和读者评论后, 她笑不出来了。
关于杭思潼死亡的细节, 作者描述得不算特别详细, 因为临近末尾了, 作者不想写得花里胡哨的,跟开篇前期那些非常细腻的文字不同, 后面的剧情像是只写了大纲就发出来。
虽然剧情简单, 但杭思潼看得出来,作者的安排一开始就是那样的,逻辑顺不顺不重要,结局却是定好的, 作者想要那样的结局,所以无论情节多愚蠢、多奇怪, 都要达成最后的情节。
女配杭思潼死去, 制造了这场绑架案的楚雯蓝因为没有证据,没能受到警方的制裁, 但是封闻聿不会放过她 ,只要想到阮梦梦和杭思潼死了,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是凶手。
封闻聿本来想把楚雯蓝跟姚美辰关进精神病院折磨的,看在楚家跟楚雯蓝外公家的面子上,只把姚美辰送进了精神病院,楚雯蓝送出国。
这算不算是一种惩罚呢?
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熟悉的国家,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过自己大小姐生活,只是不能嫁给喜欢的男人,这算惩罚吗?
杭思潼不明白,读者不明白,但作者就是要这么安排。
这一章最高的话题楼是这么说的。
【原来杀人放火害妻在男人眼里还不如家族面子重要是吗?哪怕杭很恶心,是个绿茶,也贪心八百万去绑架女鹅,但楚雯蓝才是始作俑者,她害死了杭,甚至差点连带着女鹅一起害死,明明男二已经把杭赶出滨城圈子了吧?为什么作者不惩罚女配,反而是另外一个女配死了?】
有读者附和,也有读者认为,就算楚雯蓝出了钱,但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啊,那她要受什么惩罚?没有证据连警方都不能把她怎么样,把她赶出国不就是很大的惩罚了吗?
读者各执一词,作者没有回复,话题楼很高,有人是为了反驳,有人是赞同楼主的观点。
直到很后面的楼层,才出现一句话:其实,作者让杭死了,没给楚惩罚,是因为家世吧?家世好的人,他们永远给予一份属于家世的尊重,没有家世的人,死了就死了。
杭思潼看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作者写得很真实,有家世撑腰的人,就是要比没家世的人活得潇洒,同样是做出要蹲局子的事情,家世不好的,自认倒霉,家世好的,继续吃香喝辣。
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如今,杭思潼见证了第二个同样的剧情,没在文里出现过的两个男人,对着她,重演了一遍结局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杭思潼发现,自己居然跟读者一样无力。
读者改变不了作者硬要写的剧情,杭思潼也没办法在权势的压迫下拒绝。
梁时清说那句话多少暗含了点疑问,一来这实在是很无伤大雅的事情,该给的补偿他也会给到位,他就是想试探一下杭思潼面对这样的问题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二来,他真的弄不准应该给陈金麟多大的惩罚,只要杭思潼开了口,他觉得不过分,照着做就行了,过分的话,稍微做到七分也行,总之就是彼此先商量嘛。
结果,杭思潼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后,忽然愣住,莫名就红了眼眶,像是他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梁时清猛地往后退,连老板椅都被他撞得向后滑:“喂喂喂,你有某搞错啊?我某虾你哦!”
吓得梁时清连粤语都跑出来了,半天找不回普通话应该怎么说。
杭思潼被他的叫声叫回神了,抹了下脸,泪水没出来,就是眼眶红了,她也不想的,就是有些难过:“没有,想起一些事情,跟小梁总你没关系,是我触景生情了。”
来了荆城几天,杭思潼也会听一些短语了,知道梁时清刚才喊的什么意思。
梁时清警惕地盯着她,发现杭思潼真的只是红了一会儿眼眶,没真哭,才慢慢拖着老板椅坐回去,矜持地收拾了一下桌子:“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触什么景、生的什么情,但是呢,我还是想问问,你觉得我的安排OK吗?”
“哦,小梁总是说,陈先生害我丢工作这件事,你这边,补偿我一个更轻松的工作,陈先生呢,暂时不能回荆城,我能问问,这算什么惩罚吗?我其实不太理解。”杭思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
楚雯蓝被赶出国的惩罚到底如何,杭思潼不敢问封闻聿,但就陈金麟这件事,问梁时清,她还是敢的。
梁时清两手一摊:“因为这件事实际上没给你造成什么伤害,你报警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为了你们后续不再起冲突,我只能把他弄走咯。”
说来说去,就四个字——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封闻聿也没办法送楚雯蓝进局子,又因为楚家的面子,不能送她去精神病院,堂堂继承人,去精神病院太掉价了,所以封闻聿能做的,也就是抢了楚雯蓝的家产给楚文矜,顺便把她丢出国去。
杭思潼深深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却找不到什么理由让陈金麟受点罪,只好说:“我都行,小梁总拿主意吧。”
“啊……你真的不提点要求?”梁时清好心地再次询问,他其实也觉得这事气人,可是对那种纨绔子弟来说,确实没什么能让他们觉得难受的,他一不继承家产、二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也就赶出去让他手头流动资金没那么多能让对方肉痛点。
“那……我想去庄园撸猫撸狗,可以吗?我记得庄园里有宠物陪伴员。”杭思潼小声哔哔。
这是许兵富跟杭思潼说的,庄园上的待遇比山下农场好很多很多,上面的贵宾,就连宠物都可以交给工作人员照顾,还担心客人们在玩耍的时候,小动物们没有人陪伴会抑郁,所以特招宠物陪伴员。
宠物陪伴员都是女生,平时就是陪宠物们玩耍、吃饭、睡觉。
不过许兵富也说,庄园里的人养什么东西都有,普通的猫猫狗狗能撸到就很幸运,但有些人养的是爬宠,涵盖了蛇、蜥蜴、虫子等种类,有些品种还特别贵,它们长得恐怖就算了,要是稍微出点事,就会死掉,宠物陪伴员就得遭殃,根本划不来。
梁时清对杭思潼会提这个要求并不奇怪,女孩子嘛,总喜欢些毛茸茸的东西,尤其自己还养不了的时候,能撸到别人家的,也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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