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为真正世家的家族,本身就具备应对所有起落的能力,只要没死绝,总有一天能重新起来,对时代更迭没有恐惧与退缩,只是随着世界格局愈发混乱,需要操心的,好像就不止家中这一亩三分地。
顾垣担心的问题是,家族传承太久,可能本家跟分支都各自有自己的领域,像她跟顾君珏就完全不是一个赛道的,当年战乱选择了不同的方向发展存活,并根据存活的地方改变发展方向。
旁支一般都只钻研一条产业链,偏偏现在这个社会是一崩就崩整条产业链,不会真的就此消亡,顾垣却也不想有朝一日舔着脸回去求本家庇护,那太丢人了。
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现在愁也愁不出个结果来,顾垣跟梁时清就是聊一聊出路,他们两个还年轻,不怕失败,都试一试,趁家里还能兜底的时候。
今天大家都放假,杭思潼起得已经够迟了,等她吃完早饭,其他人才陆陆续续下来,并且戏称他们三个简直是机器人,都不会累的。
反正都要休假,众人一合计,决定去山里玩,常乐家有个度假庄园,他们偶尔会过去避暑,今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渝城热起来跟蒸笼差不多,又热又闷又潮,进山里至少舒服点,最近几天杭思潼也没别的比赛需要去,不如就跟他们一块去避暑,玩上几天放松一下精神。
对年轻人来说,紧绷精神忙完了,肯定就是大玩一场然后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睡觉最解压。
一行人直接把担子全丢给秘书助理,甚至有丢给爸妈的,然后呲溜就跑掉了,一共开了好几辆豪车,排着队进山,路上看见的人,大概觉得是富二代又在团建了。
进山后杭思潼发现,常乐家的庄园项目跟梁时清家的不太一样,常乐家偏重玩,很多设施一看就是特地修建的,而梁时清家的庄园,偏重住跟吃,划分的小院子多,其他地方也都是各种材料生长地。
杭思潼在车上悄声跟梁时清说:“乐乐家的庄园,看起来比较适合玩耍一点,梁家庄园,吃的多。”
山路难开,梁时清听见声音了也没转头,直接说:“没吃的吸引不到本地人来,客人都是薄情寡义的,一旦哪里不高兴了,就不会再来,所以,至少得把本地的沉默客户给照顾好了。”
“合理,但我想去挖蘑菇。”杭思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说。
荆城跟渝城都不是吃蘑菇的好去处,但常乐家的庄园靠南方菌子大省近,就引进了一些好种的,还开了一项摘蘑菇的体验活动,客户可以另外花钱去采蘑菇,采的蘑菇可以自己吃,也可以选择不吃了,带回去玩。
梁时清开着车,状似不经意地说:“其实我的庄园里曾经也有采蘑菇的项目,但有一年,一个老头在林子里采到了一个白蘑菇,差点给自己吃死了,后来这项目就被关闭了。”
杭思潼诧异地偏头看他,注意到他眼里的笑意,直接气鼓鼓地说:“不管,我采好就一锅煮了大家吃,大不了改医院团建!”
话虽这么说,但最后杭思潼反而怂了——到庄园后她提出想去摘蘑菇,结果一群人都要去,这就意味着,谁都有可能摘到不太对劲的蘑菇。
常乐还傻乐地跟大家拍胸脯保证,庄园蘑菇都是选过的,工作人员前一天种,让客人第二天去挖,保证没毒。
空气那么潮湿,蘑菇又是散发孢子繁殖的,谁能保证所有的蘑菇都是原本没毒孢子种出来的呢?
提着篮子进入庄园后的一小片山林,梁时清站在杭思潼身后,跟她说:“放心吧,菌子进了厨房,最后端出来的不一定是我们摘的,老套路了。”
“我只是信不过他们。”杭思潼幽幽道,指着一个方向给梁时清看。
梁时清偏头望过去,只见屠云菲随手就把一个黄色斗笠样的蘑菇塞进了篮子里,没有一丝犹豫,对常乐的信任体现得淋漓尽致。
很多蘑菇其实并不能靠颜色分辨,毕竟见手青照样没长得很好看,依旧有毒,但黄得那么扎眼的,很难让人不怀疑它的毒性。
杭思潼小声跟梁时清说:“还是去联系厨房吧,等会儿我们送去的蘑菇,全换掉。”
梁时清相当赞同,他直接就去打电话了。
采蘑菇的林子是纯天然的,只是庄园多买了这一片地,框起来让客人采蘑菇,不过围起来不是为了圈地,是出了这片区域后的蘑菇,庄园难以保证无毒,只能框起来作为警示。
哪怕是不到庄园的游客,看到庄园拉的牌子,也应该知道圈外的菌子不能吃。
多重保障之下,采下来的蘑菇在晚上端上桌,确实都没毒,不过杭思潼认出来,其中一部分是他们采的,一部分没见过,可能是厨房依旧保留了一部分大家努力的成果,免得客人发现了不高兴。
下午有人去钓鱼,有人去划船,晚上就是烧烤,厨师跟着,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在夜晚晴朗的天空下玩游戏。
山里空气好,月光明显,照得处处明亮,也就比四处架的灯稍微暗一点。
这种僻静的生活,让人身心都放松下来,杭思潼在跟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这游戏古老但好用,需要什么八卦,都可以用这个游戏来打听。
酒瓶子转来转去,终于转到了杭思潼这边,这次转的人是常乐,她高兴地先给自己鼓掌,然后端着酒问:“既然是潼潼,那我得问点带水平的问题!潼潼,你考试的时候是不是一直第一名?”
这种问题在真心话大冒险里就跟问“你昨天吃了什么”一样无趣且没有爆点,于是引起其他人一阵嘘声,纷纷让常乐换问题,别管什么水平不水平,都玩游戏了,当然要劲爆的!
常乐被闹得不行,只好说换,开始沉思。
他们不知道,这个问题对杭思潼来说,才是最劲爆的,因为在遇见阮梦梦后,只要跟阮梦梦一个赛道,她就再也没拿过第一名,除了前几天去的大赛。
这样的答案,或许他们听了只会失望吧,原来一直过目不忘的聪明人,也有输得那么惨的时候,高中时候还有个几乎每个第二名都拥有的外号——万年老二。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地给常乐提主意让她问,只有梁时清注意到,杭思潼笑容微妙,他想了想,说:“不如问杭思潼,初恋是什么时候吧?”
梁时清玩这种游戏总是很谨慎,也会尽量维持大家的体面,没想到居然也会提恋爱问题,他们都怕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被杭思潼拉黑呢,梁时清居然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了。
杭思潼也愣了一下,她欲言又止,却也没拒绝,等常乐做决定。
常乐虽然人傻,但会看脸色,她扫过一圈大家的表情,闷了口酒壮胆,说:“就这个了!潼潼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如果,你是指恋爱关系的话,那是在大二。”杭思潼轻笑着回答,给了一个很不出错的答案。
“初恋不是指恋爱关系,还能指什么?”常乐疑惑地发问。
杭思潼笑笑:“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来,酒瓶给我,现在到我转了,你们都做好准备!”
问题就这么被含糊了过去,梁时清隔着几个人凝视杭思潼
的脸,他细想了一会儿,才理解杭思潼的意思。
恋爱关系可以有,但真正让她爱上的人,怕是没有。
也可能不是没有,是分手了,目前被杭思潼唯一承认的前任,只有路冷禅。
“这狗东西哪里值得当初恋了……”梁时清轻声嘀咕,但周围的人都在闹腾,没人听见。
下一秒,忽然一群人都在喊梁时清的名字,梁时清抬起头,发现酒瓶子对着自己,他收拾了一下表情,说:“问吧,到谁问了?”
屠云菲直接搂过杭思潼的脖子:“到潼潼啦!快快快,潼潼你这么聪明,想个好问题问他,你别看他这么冷静,但只要问到他不想说的,他就直接喝酒,喝一晚上都面不改色的,所以我们每次都特别难猜问什么他能回答。”
梁时清有这样的表现倒也不奇怪,毕竟外号铁桶哥。
杭思潼笑着跟梁时清对视,她想了想,说:“那我问……小梁总平时不工作的时候,会做什么打发时间?”
这个问题大家还是挺感兴趣的,顾垣直接抢答:“他能干什么,你应该问他有没有不工作的休息时间,一看就是人生除了工作已经没有任何休息娱乐的机器人。”
“有,一般是睡觉来打发时间,”梁时清在沉默一会儿后回答,众人骤然沉默,没想到他的做法如此朴实无华,随后又听他问,“是不是太无聊了?”
杭思潼见他看着自己,便摇摇头:“不会呀,我也喜欢睡觉,最好这辈子都能随时随地、无忧无虑地睡觉。”
话题一下子被杭思潼圆过去了,酒瓶子交到了梁时清手里,他看着杭思潼推过来的瓶子,伸手握住,使了点巧劲,最后瓶子指向杭思潼,他期待地看向杭思潼,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让杭思潼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六十四章
杭思潼看到瓶子指着自己, 笑起来:“又是我,今晚这瓶子怪偏爱我的。”
见杭思潼没有反感的意思,梁时清便趁其他人起哄前开口:“那我问,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像是刚才第一个问题的后续,初恋问不到,就问得更详细一点,总能详细到杭思潼无法含糊过去的程度。
众人一听, 立马八卦起来, 甚至鼓起了掌。
屠云菲皱皱鼻子, 凑到杭思潼耳边低声说:“难得见梁时清这么八卦,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才这么问的……”
都是一起长大的,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 一个从来稳重淡定的人, 忽然八卦了起来, 那只能说明他手头有一半的消息, 急需另外一半。
杭思潼也觉得今晚梁时清好像问得有些八卦了,但人家二十岁出头, 都是年轻人, 说不定是他在外听到了什么消息,才来试探她呢,反正她第一反应就是,那些滨城的人又闹幺蛾子了, 梁时清在犹豫她的态度如何。
于是杭思潼直接回答说:“没有。”
这两个字一出,场上甚至突兀地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 常乐掰着手指头算:“不对啊,你刚才说有恋爱关系的!”
“谈恋爱又不一定非要真心喜欢对方啊, 年轻时候有几个真爱啊,大学的时候谈恋爱还不是为了对方好看,大家都看脸,我看脸也不奇怪吧?”杭思潼坦然地回答。
大学时候可能真会出那么几个情种,可真走到最后的没多少,大学时候谈恋爱,更像是一种对人生的探索以及对父母的反抗,好像谈恋爱了,就长大了。
随后大家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说杭思潼这么漂亮的,肯定得找个校草级别的吧?
杭思潼又卖关子说这是下一个问题了,得转瓶子。
氛围彻底被吵了起来,但可惜后面再也没转到杭思潼过,运气实在好。
闹到半夜结束,大家被常乐安排到附近院子的房间,挺巧的,杭思潼跟房间跟梁时清就对着,中间隔着一个荷花池,庄园员工每天都要来清理,避免池塘里的蚊虫过多影响客人还保证了美观。
杭思潼谁了一觉起床去开窗看荷花才发现这件事,因为梁时清也在对面开了窗。
“梁时清,你又起这么早啊?”杭思潼冲他挥挥手。
“习惯了,你不多睡一会儿吗?他们应该还没起来。”梁时清在窗后站起来说。
杭思潼摇摇头:“不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找点别的东西玩?”
庄园里确实有很多可以玩的设施,不过去逛了一圈后,杭思潼觉得都是比较需要废体力的活动,其他不废体力的活动她又觉得不是很有意思,最后反而跟梁时清逛到钓鱼区去了。
钓鱼区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看来钓鱼这项活动,只要开始了,就有点停不下来。
梁时清见杭思潼一直盯着池塘看,就问:“你想钓鱼吗?可能这个活动不太好玩,我见过不少人,在那坐一天,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杭思潼愣住:“可是庄园里的鱼不都是放进去的吗?这还钓不上吗?”
印象中,梁家的庄园里偶尔会放一点鱼苗进湖里,杭思潼一直以为是客人把鱼钓完了补新的,既然会补,那肯定是因为客人钓完了。
梁时清忍俊不禁:“不可能的,加鱼苗一般是因为鱼不适应,死了,你要相信,钓鱼佬什么都可能钓上来,除了鱼。”
这话可能刺激到了某些钓鱼佬的心窝子,话音刚落,好几个钓鱼的猛然回头去瞪梁时清,仿佛他在骂人。
“咳,当然,不会一直空军的。”梁时清赶紧解释了一句,那些钓鱼佬才转过头去,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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