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6
头顶的云层一阵低鸣,和心跳声混在一起。
仅仅过去三四分钟吗?
林思悦知道自己的体术不算绝顶,但至少在使用近战武器上比得上大多数人。
但是鲸鱼瞳,或者说林争渡,好像完全不会累,攻势越来越猛,每次林思悦觉得鲸鱼瞳快到了速度和力量的巅峰,它又能在下一瞬打破她的猜测。
在第二局鲸鱼瞳靠推进器一骑绝尘到达终点后,对鲸鱼瞳的能量储存强度,林思悦做了一定的心理预期,但在驾驶丹潮与鲸鱼瞳对决后,这样的差距她才亲身体会到。
令人心惊。
丹潮再次走了过来。林思悦有些低落的声音响起:“啊,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机甲比赛。”
林争渡打到后面上了头,见林思悦这样低落,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太张狂了。她一默,还是说:“你的钩很特别,反应也不差,还会用炮弹拉开距离给自己提供切换的时间。”
直接说林思悦适合机甲比赛也有些怪,林争渡客观地摆出林思悦的能力,再总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林思悦这下是真笑了,怒火被冷水冲灭,她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04:21
林思悦得寸进尺说:“能晚点取胸甲吗?我想再多待一会儿,这样排名靠前一点。”
林争渡就当休息了,说:“好。”
丹潮就直接坐在擂台上,双臂搭着膝盖。林思悦问:“你的工作是什么?”
“家教。”
“我是雇佣机甲驾驶员。”
林争渡“唔”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职业。
“没听过吗?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林思悦笑叹着说,“有些人很有钱,可以买下数个机甲,但是精神力不行,没法驾驶机甲,所以会雇佣人来驾驶,我就是干这活的。吴起承是我的‘同事’。
“我和吴起承从十二岁就开始
干这个了,我们都是穷小孩,偶然被发现有精神力,第一个老板雇下我们,把我们带到他的收藏室,有十几个机甲,什么颜色都有,他让我们一个个试,每天换着驾驶。
“那时候我们很满足,有吃有住还有钱,有好多机甲,还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呢?我偷偷驾驶机甲溜出去过,给以前看不起我的同伴炫耀机甲,虚荣心从来没有这么被满足过。
“但是等我们长大几岁,才意识到这些机甲不属于我们。我们可以一天接好几单,换着不同的机甲,给人当坐骑、表演、当活招牌,钱拿到手,但孤零零地回到家,没有机甲。
“我攒了很久的钱,买下了一个老主顾不要的机甲,把它给涂装成橙色,因为我驾驶的第一个机甲是橙色。三年前,我开始参加机甲赛。
“……抱歉,不知不觉地多话了。”
00:31
丹潮走过来,展开双臂。
林思悦说:“去外面夺冠,不要回来了,把位置留给我。”
林争渡说:“好。”
鲸鱼瞳沿着丹潮胸甲的缝隙插进匕首,把胸甲剥了起来。
“白相城林思悦,淘汰。”
赛制保护解除的一刹那,一道炮弹砸了过来,鲸鱼瞳推开丹潮,翻身跃下擂台,再折身竖刀格挡住背袭的长剑。
——第七莺的装甲呈黄白色,贴近一看,涂料里应该加了荧光粉。
林争渡打招呼道:“嗨,西里亚小姐。”
鲸鱼瞳手肘后击,刀把顶落后方的鹰商的利爪,屈膝顶开鹰商的腹部,错身摆脱两面夹击之势。
听林思悦讲话的时候,她还分身观察了撕裂团的站位。
一拳势夹劲风,自斜后方砸来,和平鸦在防弹后用了助推器,鲸鱼瞳再次飞身,堪堪避开这一拳。
余光中,紫铜之影飘身而来,同样了用了助推器,一拳与和平鸦对冲。
二者速度奇急,这一撞后皆是暴退,海妖伏地后滚,站了起来。
中型机甲海妖,防御力极强。
“小鲸鱼,他们被绊住脚了!”段不容说着,同和平鸦对打起来。
蓝光一闪,在与丹潮结束对决后的刀终于充能完成,鲸鱼瞳借力蹬了擂台,纵身而起,执刀朝鹰商一劈。
第七莺闪身而来,挡在鹰商身上接住这一刀,因这极强的一击,第七莺身形下坠,直到跪地才堪堪接住来势。
恰当她弱势,肩部忽然一疼,赶来的银背执着光束剑砍在了第七莺的肩膀上。
鲸鱼瞳这一刀蓄了大势,一时没刹住车。
鹰商早在第七莺挡刀的一刻就绕了过来,执着尖刀扑向鲸鱼瞳,利爪扼住鲸鱼瞳脖颈,将尖刀扎进了肩部。
——!
不同于爆炸造成的伤痛,尖刀扎进机甲而同步传导到身体的疼痛更加尖锐。
鲸鱼瞳被鹰商扑在了擂台边缘。借着落势鹰商把刀再扎深几分,刺穿重重结构。
鹰商一霎兴奋了起来,抓着刀还要下剌。
鲸鱼瞳忽然蹬腿,将鹰商掀翻在擂台上,执着蓝色匕首,同样扎在他的肩部。
她没有使用万类。
鲸鱼瞳被插进尖刀的那一霎,林争渡听到心脏在狂跳,血液在沸腾,叫嚣着要用武力去征服这个疯子。
第44章 生存赛(四)
“总而言之, 还是要麻烦你一下了。”
两人并行在街道上,远处传来一阵一阵如浪潮的欢呼声,其中的黑发女人说完场面话, 朝陨石坑方向投去一眼,笑着说:“机甲赛今年的场地倒有些意思,没前几年那样死板了,排在前头的人也有些意思。”
“对了, 我记得你这次还增加了两个认证, ”黑发女人笑盈盈地看向身侧的金发女人,“一个是邱家的小少爷~一个是……冠军种子,教教我,你都怎么押宝的?”
伊连那望着远方,有些心不在焉,闻言笑了笑, 漫不经心地说:“你学不来。”
女人晃了晃戒环, 说:“我刚刚才收到消息, 赞助的那几个全都淘汰了, 明年在赞助前一定要找你过目一下。”
伊连那终于舍得转头看她,嘴角噙着笑,伸手把她凌乱的发丝给捻至肩后, 说:“一个人看一次一万哦~”
“好啊你, 我都这么照顾你的生意了。”女人嘴上这么说,笑着在伊连那的手臂上拍了一掌,笑过了, 她问:“接下来你去哪?回去吗?”
“不, ”伊连那努了努嘴,指向陨石坑, “去看比赛。”
“我正好没事,一起吧,我刚好再去观摩一下。”
前往陨石坑的那条路暂时停用,车辆都绕道而行,行人很多,最近的大屏前围着的人已经排到了围在了路上,两个人绕进某个小巷里,到了最远的一块大屏处。
那儿的人数不及前者,但也热热闹闹的,旁边就是一处升降台,恰有几位选手被送了上来,灰败着脸。
大屏现在是分屏状态,一屏在直播两位选手的缠斗,一屏在直播擂台上的场景。
伊连那看见熟悉的身影,走不动道了。女人说:“运气不错,一来就找到她了。”
只不过看了几秒钟,女人就发现不对劲了,说:“怎么没打呢?”
前头的观众转过身,友善解释道:“打过了,鲸鱼瞳四分钟就把对面丹潮的武器给砍断了,这俩现在在拖到时间截止再动手呢。”
伊连那没说话,半晌说:“撕裂团的人在场外等着了。”
悬浮球虽然是对着擂台摄影的,但边边角角处,有几个熟悉的机甲走动。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一圈观众都听见了。
有人着急了,说:“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你现在扯起嗓子往坑下吼,看看林争渡能不能听见?”
“好方法。”有人离开人群,走到坑边,还真朝坑底吼了一句:“林——争——渡——,小——心——周——边——啊——”
好幽默的一幕。
伊连那噗嗤一声笑起来,抱起双臂,说:“别担心,问题不大。”
“问题真不大吗?”
大屏上丹潮站了起来,朝鲸鱼瞳走过去,展开双臂的动作预示着这场擂台的结束。
“我相信她。”
林思悦被淘汰的一瞬间,悬浮球正要移开,态势倏地大变。
鲸鱼瞳在躲过和平鸦的炮弹后,破开鹰商、第七莺的夹击,再闪过和平鸦的拳,随后主动朝鹰商攻击,却被第七莺挡下,而鹰商借此成功扑刺鲸鱼瞳。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事情发展太快,观众目不暇接,不知不觉屏住呼吸,下一秒攻守调换,鲸鱼瞳反刺鹰商!
“喔,”女人说,“真有点猛啊。”
伊连那看着鲸鱼瞳,这次没有聚精关注机甲的性能如何,心一沉,默念着:不一样了。
这一次,林争渡和之前的状态不一样了。
鲸鱼瞳拔开肩上的尖刀,朝鹰商的脖颈处下刺,鹰商抬手让刀刺穿手掌,抵住了这一击,抬腿缠住鲸鱼瞳的腰,正要扭转,膝上一痛。
一支箭飞了过来,扎进他的膝盖。
——寒兰蓄能后连发三箭,一箭扎进鹰商的膝盖;一箭钉在和平鸦的手臂上;一箭被第七莺躲过,但使其身形一顿。
鲸鱼瞳拔开尖刀,狠插进鹰商的目瞄镜。
亚修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嗥。
鹰商再次翻身而上,双手紧掐住鲸鱼瞳的脖颈,似乎又想要用最常见的那招。
尖爪插进机甲脖颈,林争渡额头泌出了细汗,鲸鱼瞳抬足猛踹其关节,一掌打在鹰商的脸上,扣指要抠下另一个完好的目瞄镜。
僵持不下之际,鲸鱼瞳调转视线,看到另一头逐渐靠近的几群机甲,它们抬起了枪口和炮筒。
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别想打扰她。
【万类】【入侵】
二十多个选手,暂时结盟成三队,他们在窥视到撕裂团与林争渡等人不相上下的鏖战后,于是商议停战,一起袭击这群人,把他们送出局。
他们打得火热,似乎无人发现这群人的计划,但忽然,猛地一声枪响,A队的一个机甲被击中。
他们惊怒地看着对面B队射击的选手。B队也同样是一脸懵逼,
搡了一把射击的队友,怒道:“你干什么!”
那个队友却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抬枪,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朝C队又射了一枪。
顷刻之间,联盟崩溃,三队再次打作一团。不知是太混乱了还是如何,走火了好几次,有人打中队里的同伴,让情况更加混乱,
广播连连播报淘汰情况,与此同时,鲸鱼瞳和鹰商在又一番打斗后站了起来,机甲身上多了好几处损伤。
暂时摆脱银背纠缠的第七莺疾冲过来挥了一剑,鲸鱼瞳抬刀抵住,与第七莺过了几招,鹰商再次扑了过来。
枪弹交织已经是常事,正和海妖一起处理和平鸦的寒兰在间隙里朝这边射了一箭,鹰商闪在第七莺的身后,随后又从背甲掏出一把刀。
但鲸鱼瞳没再打算拼刀,几步冲过来,扑抱住鹰商,带着它一起摔下了擂台。
它们刚好落在钻洞旁,鹰商被压在身下,半个脑袋悬在了钻洞口上。
竖洞中的如蜂鸣的细声传至耳畔。鲸鱼瞳抬起一点身子,蜂鸣弱了下来,但紧接着,更大的声响从天而降。
哗啦一声,后背一沉。
大雨就此倾盆而下。
雨水坠地飞散,鹰商顶起身子,意图将鲸鱼瞳送进钻洞之中,鲸鱼瞳侧翻过去,伸腿一踹,把鹰商再往洞口送了半米。
也就到此为止了。
鹰商反手把刀插进鲸鱼瞳的大腿上,以此为扶手支撑,捞起身子,蹲伏在鲸鱼瞳之上,再将刀刺入驾驶舱。
鲸鱼瞳一颤。
血液淌下被雨水浸润的沙土,被雨水冲淡、裹挟着倾倒入钻洞之中。
在两具机甲之间,蓝金光影交叉,一道来自鹰商的刀,一道来自鲸鱼瞳的刀。
鲸鱼瞳也把合金刀插进了鹰商的驾驶舱。
林争渡的肩被刀给刺中,亚修也好不到那儿去,刀捅了鹰商的核心位置,鹰商运转不了多久了。
在比赛里流血很正常,但是不能再拖了。
鲸鱼瞳取出短粗棍,插进鹰商的肩,抓着短棍将其逼至擂台的边缘。
擂台上又有两个幸运儿被选中,打得如火如荼。鲸鱼瞳再取细棍,钉在鹰商的左臂上。
机甲核心加之两根短棍制约,已有力竭之势,他陡然笑起来,说:“你不如就把我杀了,我也想看看我鲜血淋漓的样子。”
林争渡低声说:“我不杀人的,但我可以让你体会一下被你折磨过的人还有好兄弟德里锡的痛。”
“无所谓,我一直都在痛。”亚修说。
他好像真的无所谓的样子,一直在笑。
鲸鱼瞳抓住鹰商的左臂,拿起匕首,捅进去,又捅进去,反复这个动作,林争渡说:“手臂怎么没的?”
笑声窒住,亚修犹如被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
林争渡还在继续:“是这种痛吗?”
“还是这种?”
“和西里亚有关?”
林争渡慢条斯理地问着,再慢慢地卸掉了鹰商的左臂,刻意拉长了整个过程。
终于,亚修忍不住了,悲嗥着,鹰商拔起身子,以最后一点力气走向鲸鱼瞳。
鲸鱼瞳换了个方向,一点一点后退,离开擂台的边缘,鹰商踉跄着追着,抬起右爪,企图抓住它的脖颈。
“亚修!”
西里亚喊道。
鹰商转过头,第七莺静静地站在擂台的另一头。银背早就去了和平鸦那儿,而和平鸦已经被三台机甲制服,拆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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