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想,大人可算露面了。这阵子一直没看见大人身影,她心里也和连姑娘一样犯嘀咕呢。
她快速往后退,与其他婢女一起远远在帐边守着。
崔厉一步步走过了屏风,目光看向榻上躺着的人。她背对着他这边,昏暗的光线只能瞧清她的背影。眼睛眯了眯,继续走近。
到了榻边了,腰身一矮,便已坐下。
同时鞋子褪了,手臂一搭,便以从后搂着她的姿势躺下。手掌懒懒在她腰上摸了摸,片刻后,敛沉的眸闭了,他拥着她挤于这张矮榻。
……
连梨睡得挺好,但睡中忽觉背后有些热,颈后也有些热。按理来说都已是八月秋的季节了,傍晚时分还起了风,她不该觉得热才是。
她下意识动了动,睁眼想翻个身透透气。但睁眼时,她察觉了不对。
她身边有个人,而且很明显,是个男人。
至于这个男人是谁……连梨眼神空了下,她感受着身边这股格外熟悉的感觉,甚至紧紧从男人此时挨着她的腿,便已能清晰分辨,这个从背后拥着她的人,不是崔厉还能是谁?
轻轻咬了下唇,连梨忽觉不乐意。一连几天他都不现身,今日一到猎场,等她睡着了,他倒是悄无声息到她榻上来了。
嘴角抿了下,连梨从他怀中出来,打算下榻找寰叶睡去,她记得寰叶的小榻是能勉强挤下两个人的。
起身的动作慢吞吞。
也不知是因为黑暗里怕掉下去才格外的慢,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连梨又咬了下唇,因为心里很清楚是因为什么,她刚刚竟有那么一刻想着,或许他还没睡着,她一起,或许面临的就是又骤然被他压进怀中的动作。
但没有,直到她都跨过他了,坐到榻边脚也踩上鞋子了,也未见他动作,他睡的很死。
嘴唇抿了下,眼里也有点恼,为心里怎会生起这般念头而恼,她这会儿该心里闷气才是。
没有像他这样的,轻飘飘一句吩咐就让叶媪把她弄上马车,之后却又无影无踪,到现在夜里,又忽然跑到她榻上来了……
鞋子踏紧了,臀下微移,立即离了榻边。
可她才刚站起来呢,腰上却又出乎意料一紧,紧接着便被人抱着直接一个翻身,身上已压来一个人。
这短短瞬间的动作太快太快,从她才站起到之后一系列的变故,连梨都愣的有些呆。
是真的以为他已经睡熟了,她刚刚从他怀中退出时没有动作,她慢慢跨过他时他没有动作,可在她要站起来时,在她以为他完全不会醒时,却忽然被他瞬间抱回又压进榻里。
连梨有瞬间的神思懵咂,不过也只是瞬间,旋即嘴巴抿了抿,偏头便望向旁边。
崔厉眯眸凝着她,他清晰看到了她偏开脑袋的动作。从她自他怀中退开时他就已经醒了,但他没有马上压住她,不给她动作的机会。
后来……她一系列慢吞吞的举动,她坐到榻边穿鞋的动静,这些片刻的犹疑他约摸也能感受到三四分,眼皮无意识动了动,再之后,在感受到她已站起时,手臂一伸,就拦着她的腰把她抱了回来。
身体轻轻一覆,同时还压住了她。
见她此时偏开脸,眼睛眯了又眯,忽地,嘴巴慢条斯理低哑一声,“夜半三更,哪去?”
连梨抿唇。
她不答,只肩膀侧了侧,似乎要换个背对着他的姿势睡觉。
但她没能侧过去,因为肩膀被他一掰,她动弹不得丝毫。
心里微恼,心想他便就当这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便不知他如此,她心中也会多少会有不快?
嘴巴抿的更紧了,但也只是抿紧,并不想就此吵架或者别的什么。吵架太累,而且只是让彼此更加生硬而已。
还有,她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吵架。
他不让她侧身那就不侧吧,头一埋,干脆换个方向直接钻进他怀里。
闭目,睡觉!
崔厉眯了下眼,手臂则已是顿住,空环着她,还是之前那个姿势。他的眼神也有片刻的顿,好半晌,黑沉的眸才凝了凝,目光慢挪,定定看向钻入他怀中的这个身形。
嘴角已不期而然勾了勾,空着的手掌无意识动了动,忽然,心中意动,抬起她的下巴便毫不犹豫吻住。
而一吻上,身体中的压抑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不知不觉搂她越来越紧,他微弓着脖子,每一下吻她,都狠狠掠着她的唇舌。
连梨从被他吻住那刻呼吸就窒了一窒,没想过他会突如其来。但慢慢的,也反应了过来,她推了推他的胸膛,下巴不断后退。
可……她每退一分,他便追来一分,她与他躲闪间,很快变得气喘吁吁。而这时他或许也觉得这样弓着脖子太累了,些许不耐,忽地抱着她的腰一拎,她瞬间往上挪了许多。
这一瞬间里,也一下子贴上了他的鼻梁,嘴唇被他更重的吻住。
连梨心口起伏了下,鼻端沉重。她的脑袋也快被他吻的糊涂,因为缺氧,因为脸上不断攀升的热气。
但她也没忘记心里还闷着呢。
咬了咬唇,便还是忽然躲了他。而怕他马上又吻来封住她的唇,叫她烫热的不能自已,她把脸一埋,便已躲进他肩颈里,不肯抬头。
这期间,鼻息一次比一次重,胸口跳的也一次比一次快。崔厉也是同样,在她忽然躲开紧紧埋进他颈弯时,他没有马上又把她挖出来,只手臂在她腰上搂的更紧,深深让她在他怀中嵌着。
他仰头闭目,鼻息也是一样的沉。过了几息,下巴忽而一低,又从她脸侧逐渐吻去。每吻一下,鼻梁都似热的发烫。
他低低吻来时压抑着的气息,也灼的此时的连梨发烫,连梨心口略有躁动。意识到这点时,不由得抑了抑嘴角,心中又是羞又是恼。
躲着,闷声:“还睡不睡了?”
崔厉不答她,他哪有那个心思答她。
手掌挪到她下巴处,一捧,便又让她的脸从他肩窝里起来,也是这瞬间,薄唇已经封住她因此而冒出的一声低哼,连梨再次被吻住了。
且这回,被他钳制的更紧,躲也躲不得。许久之后,在连梨已是脸颊红扑扑,鼻息更是已经杂乱的不成样子时,这个男人才终于松了她。
连梨都没力气躲了,但心中还是之前的沉默,脑袋一低,便又埋起来。崔厉见她动作,无声笑了笑,手掌已经拦住她下颌,无意识摩挲了下,抬着她的脸要她看他。
“我肩上有洞?一直往我肩上钻?”
连梨:“……”无声看着他,不语。
崔厉看她还是不说话,叹了叹。深凝她一眼,忽而,在她额上一吻,低哑,“与我生闷气?”
说话时,手掌还轻轻在她腰处摩挲着,且这一声,极似温哄,连梨听得嘴巴抿了抿,她自然也是不愿意一直闷着的……这般闷闷一想,垂下眼,如实低低嗯了一声。
嗯完,看着他轻声,“您那日突然让嬷嬷把我弄上马车说让我随行一起来秋猎,可自我上了马车,却是日日不见您影子……等到了营地,您倒是又突然冒出来了。”
所以这一路,他肯定是在的,可他不见她。
连梨静静看着他,崔厉也看着她,她话里的意思,他当然听得出来。手指还是在她腰上摩挲着,看她片刻,把她往怀中一抱,嗯了声。
“不是不见你。”
是那时候不适合见她,他给她安排了个新身份,让她做辛貔表妹,便是要她等到了营地后,能光明正大把她留在身边。
那时在路上,一是他一直在忙,二则,他表现对她有兴趣,想把她带进宫,总该有个过程,所以到今日才来见她。
也特地,把她安排在极近他营帐的地方。
“那时确实有事。”
连梨哼声,“这时便没事了?”
“嗯。”崔厉笑了笑。
连梨心想他还笑,恼着推了他一下,便又想从他怀中出去。崔厉抱住了她,同时,薄唇在她嘴上一啄,似闹她,又似仅仅情动而已。
他的鼻息很深,此时抱着她,目光一望,情念在不知不觉中也展露的很沉。连梨被这样子的他看得心头一烫,手心微热,还欲说得话已被他轻轻堵住,这夜沉而无眠。
第48章
连梨一早是被寰叶叫醒的, 醒时只一人躺在被中。而一睁眼,在看到寰叶笑嘻嘻意味深长看着她颈边和肩边的模样,眼神更是控制不住一飘。
她下意识垂眸也看了眼, 这一看,便望见肩骨之下的斑驳。
他还真是……
心中也不知是羞还是别的什么……被子拉了拉,遮到下巴上,同时努嘴闷声,“小心我罚你, 快拿了衣裳来。”
寰叶捂嘴偷乐,“哎, 姑娘!”
她跑着去拿了衣裳, 又赶紧回来。
连梨推她下去,不要她伺候穿衣。
寰叶乐了乐,心想大人昨夜估计是没少折腾, 姑娘都不好意思叫她瞧见身上。
她弯眼甜滋滋道好,三两步就退下去。
连梨一看她那轻快样, 还有之前偷乐的模样,便知她肯定又是胡思乱想了。脸上微恼,心想这丫头就是爱乱想!
这般想着,她的眼睛却故意瞄也不往身上瞄一眼,穿衣时匆匆忙忙似有人在追着赶着她一样。
至于为何不敢看……连梨轻轻抿了抿嘴角, 脸上胭似霞染,因为不必看, 也知道……
手上不知不觉更快了, 她匆匆穿好衣裳。穿罢, 抚了抚微烫的脸颊,她往外喊一声, 示意寰叶可以进来了。
和寰叶一同进来的还有那两名婢女,二人手上分别端着洗漱用水还有食盒。
连梨洗漱过,坐下吃东西。
她用饭时,旁边名唤柳衣的婢女和她交代今日的事情,“姑娘,陛下一早便已出发去狩猎,朝中文武官员多有跟着,而您,过会儿得和女眷们一起去渔猎。”
连梨手上微顿,她眨眨眼睛,望她,“渔猎?”
她从前从没渔猎过,甚至只这两个字,她都陌生的很。秋猎她听过,打猎她也听过,但渔猎,这是她头一回听。这婢女还说过会儿她得和别人一起去渔猎……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要怎么猎?
柳衣也知道她多半会听得有些愣,便细细再说,“嗯,渔猎。”
“每年天子往天庾山狩猎时,这渔猎,也是大头。”
不过,仅仅是女眷的大头罢了,渔猎也多是给随行女眷参与的。进山林狩猎危险,女眷骑术甚佳的也少,而正好,天庾山有处山清水秀的大江,两岸开阔,江里渔业也丰富,所以自太祖皇帝起,便一直留了个让女眷渔猎的传统。
猎者最多,又或者所猎极富好彩头的,能得魁首,受天子佳奖。
年年,渔猎都是女眷们极为热衷的一个活动,这两年,更是如此。
因为陛下后宫尚且无人,而往前几代数,历朝历代都不乏因渔猎出彩而被天子赏识,进而进了后宫封嫔晋妃的。所以今年,还没开始便已可窥其激烈。
许多人争的便是那么一个可能的机会。
当然,这些柳衣没有细说,只告诉连梨渔猎夺魁者能受大赏。事实上去年也是如此,陛下去年赐了对方大量的金银珍宝,都是宫里的好物件。
连梨听她说有大赏,心里却没怎么心动。因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她连箭都没有拿过,更遑论用箭射鱼镖猎鱼了。
所以那份赏她肯定是拿不着的。
她看看柳衣,边吞下口包子,边问:“每个人都得参与?”
柳衣心想那当然不是,渔猎从来是自愿参与的,不会有人强迫。不过她跟前这位,今年必须参与。
她笑笑,道:“适龄者皆去。”
“嗯,好。”连梨没再说什么了。
一刻钟后,彻底吃饱,她便看柳衣,示意她带路。柳衣没有马上就带她过去,而是从袖子里先拿出护心镜,让她在衣服里掩上。
“为免有人技艺不精伤着了您,您先把要害处掩着。”
连梨心想她倒是细心,冲她笑笑,仔细把护心镜在心口放好。柳衣看她放好了,往旁边一欠身,示意她走前面,之后该怎么走她会在旁边指路。
连梨掀帐出来。
出来时,下意识左右环顾了下。
一阵看下来,一眼先被那不远处层层守卫的天子大帐吸引。柳衣说天子已去狩猎,但现在那顶大帐却依旧围的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如此森严,连梨没敢多看,挪开目光只望周边风景。
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柳衣所说的渔猎之地,此时那边扎堆聚着不少人,极其的热闹。
连梨还看见了周媱,而她也是她唯一识得的人。她也看见她了,还冲她笑了笑。
连梨弯眼,回她一个笑。
周媱轻轻弯了下唇,弯唇时,看了看其他兴奋的女眷。连梨来渔猎了……今年,必定不仅仅只是赏赐丰厚而已。她敢肯定,无论连梨最后夺不夺魁,最后入天子眼的一定是她。
这一路北上,陛下对她的不同,她看得太多太多了。周媱心中倒不异样,毕竟她来这只是纯粹凑热闹,早没了去年想争一二的想法。
嘴角又笑了笑,干脆朝连梨走去。
方嫣见她动了,多看了她一眼,而看她竟是朝之前王衡东说过的那位姑娘走去,面上便露出丝诧异,她与辛太医那表妹相识?
除了方嫣,其他几道若有若无的眼神也跟着周媱的脚步一起看向了连梨。都对这个辛太医突然冒出的表妹很好奇,又见她现在来此渔猎,心想果然,辛太医是有意想让他表妹入宫,才会突然带她这表妹过来。
嘴角撇了,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丝挑剔。但一番挑剔下来,到也不得不说难怪辛貔有底气把她带来,确实是个美人。
众人悄悄打量完连梨,目光又挪向满场里的其他人,今年比去年的人还要多……好些个人她们从前见都没见过,十分眼生。
周媱这时也走到连梨身边了,她笑一笑,道:“是来渔猎?”
连梨点头,“嗯。不过我手生,估计猎不到什么东西。”
周媱:“不打紧,渔猎本也就途个有趣。”
毕竟那位可不是个会从这里面往后宫选人的主。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若不争什么魁首彩头,在江里乘舟打渔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是坐小舟?”
周媱笑着就要点头,但下颌点到一半时,她忽然皱了下眉,动作顿住,因为她看到了个人。
连梨见她突然停住,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目光所到处,她看见了江菱,在江菱身边还有一个人,一身绛粉色窄袖长裙,正与她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连梨以为她是认识江菱才停住的,几不可察皱了下眉,两人难道还有交情不成?
周媱不是和江菱有交情,她和她压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只勉强看她的脸能知道她是江虔女儿罢了。她是因为江菱身边那个女人皱了眉,这女人……和白兮几乎有八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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