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答应你一个要求。”
孟诚志说完,孟浔的脸上闪过一抹讥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守信了?”
“你不是也答应过我,大学毕业就不会再找我。那现在算什么?”
孟诚志抽出了根香烟,想点,服务员走来,他只能收回去,然后说:“等我竞价成功,我会让你和你妈妈见面。”
可她偏偏就是要见到林秀扇,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你现在让我见她。然后我要亲口听见她说要去医院,我就把价格给你。”
“她在国外,怎么见你?”孟诚志拿出手机:“我让你和她视频,总可以了吧?”
孟诚志没有给孟浔同意点头的机会,拿出手机,当着孟浔的面点开了视频通话。视频通话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忽然被接通。
孟浔心里自嘲一笑,她不接她的视频,却接孟诚志的电话。
就像她怎么劝她,她都不同意治疗,而孟诚志一出现,她就想活得久点。
是同样的道理。
孟浔闭上眼,无力的叹口气,却忽然听见手机里面的人说:“孟先生,林夫人刚刚被医生叫去体检了,等她回来,我让她回给您视频,可以吗?”
孟浔往孟诚志手机那里看,却听见他自然的说:“她回来了你们录个视频过来。”
那边的人说了声好,孟诚志随手就挂了电话。
“视频记得发给我。”
孟浔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孟诚志阻拦了:“只要动手术,就可以给我价格是吗?”
“是。”她回答的很简单。
“好,”孟诚志说:“三天内。”
孟浔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走到了商场,给兰濯风买了贴身衣物和袜子。
人好像就是喜欢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后,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弥补,企图让自己心安。
提着商品袋刚回到家,孟浔就收到了林秀扇的微信。
是她发的语音和一个视频,依旧是风景视频,她不露脸,而视频里,她说的话是:“浔浔,妈妈过几天就动手术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孟浔反复看了几遍视频。
最后回了林秀扇两个字:“好的。”
-
三天后,孟浔再次接到了孟诚志的电话。
“你妈妈进手术室了,你要兑现承诺,把价格给我。”
“她手术成功我再给。”
孟诚志在那边骂了几句,讽刺了孟浔几句,最后不得已挂断电话。
大概五个ῳ*Ɩ 小时后,孟浔收到了林秀扇手机发来的视频,应该是护工录的,视频里林秀扇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但是林秀扇带着吸氧机,看不真切面容。
孟诚志再次打来了电话,催促她要价格。
孟浔握着手机,像堵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搬开了,喝了口水,讽刺的语气,从嘴巴里说了一串数字。
得到了数字后,孟诚志那边立刻挂断了电话。
而孟浔却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很突然的,她感到一身轻,像做了某种决定那样,心里的石头也被搬开了。
前面的路如何她不知道。
但有些伤疤,是注定要撕开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孟浔电话挂断后的十分钟内, 兰濯风回到了家。
峻叔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明显有些焦急。
而反观兰濯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对他而言没什么能够催迫他的心, 他边解开衬衫扣子,边往孟浔身边走, 嗓音低沉道:“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话是这么说, ”峻叔无奈的耸肩:“我只是觉得他在最后插一脚, 立刻就开始竞价,是不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 否则为什么那么着急,买通关系要插进来。”
孟浔在旁边替兰濯风拿下他刚取下的领带,大抵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花再多的钱, 也会打水漂。”这句话说的属实是很自信, 但孟浔知道他不是一个爱说笑的人,他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一定会做到。
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他狂,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他是个不说狠话的狠人。
孟浔把他的领带缠在手上把玩,直到脸颊被兰濯风捏了捏, 她才回神, 握住他的手说:“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兰濯风从不会瞒着她任何商场上的事情,像说笑话闲谈似得:“还记得启胜吗?”
孟浔恍惚了下,“你是说孟总吗?他怎么了?”
“他也配你喊孟总?”他浅笑, 揽着孟浔的腰坐在沙发上,佣人奉上茶给三位。
峻叔替兰濯风接话, 道:“孟小姐喊他孟总是抬举他了,他这个小人物,今天下午莫名其妙开始走关系,也想去抢深圳的标,在这里赌对了两个,真把自己当商场老狐狸了。”
“那你觉得他有胜算吗?”孟浔好奇。
兰濯风看着孟浔,那双深邃的眸子多了几分笑。
嗓音低沉又自信,一锤定音道:“有我在,他胜不了。”
孟浔哦了声:“我记得他胜过两次。”
“他之所以能赢那两次,是我招的标。”
峻叔怕孟浔不理解,替兰濯风解释道:“孟小姐有所不知,我们集团竞价,从未有任何人能够胜过我们,Mistralis集团在业内有这么大的名望,不单单是因为集团姓兰。”
而是因为Mistralis自身的竞价能力、业务能力、最重要的是领导能力。
听到这里,孟浔嘴角溢出一抹笑,端起刚才佣人送上来的茶水喝了口,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深圳?有定数了吗?”
“半个月。”兰濯风说。
-
半个月来的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
到了兰濯风要出差去深圳的时间,孟浔心知肚明他去哪里,替他整理衬衫领口、系领带时,轻声叮嘱:“那你这次如果赢了,要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报喜。”
兰濯风抬起孟浔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看着他。
他深邃的眸子盯着他片刻,倏地笑了,好温柔的语气道:“你怕我输?”
“不是。”孟浔看着兰濯风,坦荡的直视他,粉唇抿了抿,柔腔软调说道:“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三哥做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三哥能够赢。”
孟浔偶尔总是喜欢说些很伤感的话,明明小小年纪,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庞,说的这些话,却像是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肺腑之言。
“为什么这么伤感?”兰濯风捧起她的脸,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些许细枝末节的情绪,可她偏不让他看,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
这三年来,他每次想要认真的看她的眼睛,她总是伸出手捂住,不让他细看,不让他多看。
“早点回来,三哥。”孟浔踮起脚尖吻了他的侧脸。
他好轻的笑了笑,抱着她的腰,她身体因为怕痒而往后倒,长发垂下来,她笑着,想去掰开他放在细腰上的手,他却不让,故意在她下腰的时候,还逼近她,弄得她更痒。
她无奈在笑,扭动着身体,他在这清脆的笑声中,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低声道:“过几天我生日,满足我一个愿望。”
他鲜少主动提起自己的生日,孟浔笑还没停下来,只能喘着气道:“你说。”
“回来再说。”兰濯风喉结咽动,亲了亲她的嘴角,“我走了。”
孟浔站稳,看着他,嗯了声,乖巧的替他推着行李箱,送他去了澜山外,看他上了车,车子行驶在蜿蜒的山区,直至车子消失在视线内,形成一个黑色的点。
孟浔转身回去,上了楼,她抱着双膝坐在卧室,任由太阳下山,夕阳照在落地窗前,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眼眶忽然很酸。
床头柜上的蘑菇灯发出感应,卧室黑了,它就自动亮起。
它微弱的光将床上坐着的小女生背影笼罩起来。
孤单、弱小。
任由眼泪掉在臂弯,她就是不去擦。
-
两天后竞标。
孟浔独自一人呆坐在客厅许久。
直到六点落日,余晖照耀在落地窗前。
孟浔坐在沙发上,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孟浔低头看,居然是孟诚志的电话,孟浔心头微动,大抵都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她垂眸,面无表情的摁下接听键,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边就开始骂人。
“你个臭婊子,和你妈一样的贱货,敢耍你老子,你不要命了?”
“你妈的命你也不要了是不是?!臭婊子。”
孟诚志还在继续骂,孟浔把电话丢到了一旁,耳不听为净。
过了很久后,她再拿起手机,孟诚志已经挂断了电话,而手机里,有一通未接来电。
是兰濯风打来的电话。
孟浔调整好情绪,给兰濯风回了个电话。
“恭喜三哥。”还没等他开口,孟浔先开了口。
电话里的兰濯风倏地愣了会儿,后,轻笑了声,道:“这么肯定我能赢?”
“你是谁?你可是香山澳的三少。”她打趣他的名号,也只有她才有这个胆子,他非但不恼,还在电话那边发出轻轻的浅笑,任由她继续说:“我不信你,我信谁?”
“叻叻仔。”兰濯风在那边夸她是聪明的宝宝,又说:“等我回家。”
孟浔嗯了声。握着手机却没有挂断,除却手头上有急事忙碌,闲暇时,他从来没有挂断她电话的习惯,等了会儿,始终不见她挂断,他疑惑的嗯?了声。
“三哥,”孟浔指尖泛白,因为太紧张,握着手机的手很紧,“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呢?”
这句话她不应该是这么问的,她心知肚明,他从不会拒绝她。
孟浔开了口的事情,兰濯风从未说过一句不。
“等你回家说。”
孟浔说完,先挂断了电话,留下了忙音。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拿出手机,打开了林秀扇的微信页面,给林秀扇发了条信息。
【妈妈,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受限于孟诚志,现在你已经动完手术半个月了,身体应该也差不多恢复好,我也准备实习了,找了一家福利待遇都很不错的公司,后续的养病钱我能够给你负担,我只问你,你现在要我,还是要孟诚志。如果你选择孟诚志,我不会再多问你,如果你选择我,那我豁出去,我一定会带你远走高飞。】
她发完,把手机摁灭,然后打开了衣柜。
这几天里,她把自己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总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双肩包,那是她全部的行囊,看似很少,其实孟浔知道,算很多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来时两件衣服,走时却能装满一个行李箱。
已经很多了。
孟浔合上衣柜,自始至终,林秀扇都没回她信息。
到了傍晚时,兰濯风才匆匆归家,身上西装规整服帖,他到了家,先是挂念她的心事:“电话里说的事情是什么?”
孟浔其实做好了把什么事情都说出去的准备,但是当面对他那双眼眸时,蓦然回忆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她那些脱口而出的话,却瞬间噎在唇齿,在舌尖打了千百个转,最后只说:“你刚到家,先不说我了,三哥既然拿下来这个项目,什么时候要去深圳?”
兰濯风盯着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如她心意,顺着她转移话题,再次说回了他身上:“还没那么快,要先举办庆功宴。”
“庆功宴?”孟浔不解:“什么庆功宴?”
“能拿下那些项目,大家都出了份力,”兰濯风笑了笑,简单的解释给她听:“拿下大蛋糕,总不能自己独吞。”
孟浔点点头,忽然明白了为何商场上的人对兰濯风的评价都如此的高,开始她以为只是因为兰家的名号,但其实这三年来她接触了之后,她才发现并非如此。
如果没有兰家人的身份加持,他也可以混出属于兰濯风自己的一片名堂。
因为他从不会吝啬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丰功伟绩,日日夜夜陪伴着的高层们,还有那些提出合理建议的集团成员,谁都可以在这次分的一杯羹。
不止如此,Mistralis集团的福利和年终奖都是非常优厚的。
这也是为何,Mistralis集团是香山澳和内地的应届生们想挤破头脑进去的公司。
“庆功宴你陪我去。”他一锤定音,不容她拒绝。
然后绕过孟浔去倒了杯水润喉。
他不是懒得再说,而是每次说起酒席,孟浔总是不愿陪他一起去。
他身上有浓重的烟味,尽管她没嫌弃过,但他总是会克制在她面前抽烟的次数,但她不在身边时、或者他出差时、他总是乘以多倍的抽。
烟草味和冷香的气息传入鼻尖,与她擦肩而过时。
孟浔张了张嘴,望着眼前落空的人,她回眸,看着他端着她的小兔子水杯在喝水,和他高大威严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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