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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听她胡说八道——且墨【完结】

时间:2024-08-08 23:04:04  作者:且墨【完结】
  却是去去即回,这么短的时间,走到楼思晏面前了没有啊便折回来了,说什么“依旧不大方便”。这不是勾得人心里痒痒吗?
  寿王妃也很奇怪,看似推诿,却步步惹她来到此处。
  先是颖妙提到忠勇侯府,后是寿王妃借一步说话,便借到了与楼思晏的院落毗邻的后院,现在门口的丫鬟又作出看似遮掩、实则敷衍的模样。
  这群人是围绕着楼思晏,给她摆了一台戏啊。
  金玉堂时楼思晏第一次对石榴感兴趣,没几天虞斯便为她栽了石榴树,而今虞斯专程赴宴,难道就是为了见楼思晏的?
  寿王妃说王府与侯府绝无姻亲之意,不会帮二皇子拉拢,但若是让她看见这两人是自己先有私情的,那王府便能推得干干净净!怪不得王妃既引着她过去,又有意拖延时间,是将侯府也设计进去,算好了让她看见两人木已成舟之象?
  焦侃云一时生出些担忧,若是王府当真行事如此龌龊,她就不得不进去了,“妹妹怕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还是进去看看得好。”楼思晏才十五岁,还那么小!这些人怎么能让女子做这种事!
  见她肃然沉声,疾步闯入,寿王妃立即跟上,“绰绰,等等姨母,哎呀,你走太快了!里面没什么,真没什么,她就是贪懒怕你笑话!”两名侍女紧跟其后,“大人,不太方便啊!”
  好在院落不算大,三步并作两步便看见了雕花门,她猛地推开,急切唤道:“思晏?”
  雅室的幽暗被门破开,春光霎时涌入,楼思晏端端坐在桌边,眼角发红,泪水尚未凝干,见到几人却不惊奇,只有些狐疑的神色,此刻也被天光照亮。
  室内并无他人,但周遭环境甚是狼藉,花瓶破碎,桌椅翻倒,窗户大开,两杯盛水的茶杯也拖流一地,焦侃云见她哭过,发丝略有凌乱,立时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问:“你没事吧?”
  楼思晏一怔,一抹疑惑从眼底滑过,微微抬眸,凝视寿王妃。
  她也正环视房中,蹙眉侧身,急声低问侍女,“人呢?”
  侍女惶惑摇头。
  焦侃云回身看向寿王妃,“姨母在找谁?”
  寿王妃赧然看向别处失笑一声,又面露急色说道:“护卫,找护卫呢,我瞧这房中如此繁乱,怕不是有贼窃入!从前拨了两名护卫给思晏的,怎么也没看见,该不会是到哪里犯懒了吧?还有这盗贼,若是不揪出来,观园里的女眷们该要坐立难安了!我这就多叫些人来找找……”
  楼思晏漠然道:“主母,不用了。”她抬眸看向寿王妃,已然瞧不出什么情绪,“是我自己弄乱的,房中没有人。”
  寿王妃一愣,深深凝她一眼,眼底满是愁绪,“思晏,其实我……”
  焦侃云将楼思晏挡到身后,“姨母,妹妹瞧着不大好,外边芭蕉展开了,许是昨夜骤雨敲打,听得烦心没有睡好。我既然来了,便与她多说几句,看看能不能解一解这忧闷。”
  寿王妃并未犹豫,反而兴然颔首说好,“你们且聊。”便带着两名侍女出了房门。
  焦侃云目送几人走远,将门紧闭后才回到楼思晏身边。
  她觉得思晏肯定是受了欺负,但此事也不好说得太白,怕惹她伤心,便握紧她的手,“不必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没让他们得逞,更要保护好自己,万事朝前看,不必回头。”
  楼思晏木讷地呆坐着,反应了片刻,听懂她言外之意后,狐疑地“啊”了一声,与她对上视线,便又赶忙垂眸,一边慢吞吞地把她掌心里的手往外抽,一边回道:“嗯。”
  得到她的肯定,说明此事确如自己揣测那般,焦侃云将她握得更紧了,“你今日瞧见了,那忠勇侯急不可耐,甚至不惜登堂入室败坏你的名声,王妃更是狡诈,既想拉拢侯府,又想把王府摘得干净,才叫我来看这出戏。
  “寿王若想将你推出去联姻,当作牺牲品,你一定不要答应,也不要做傻事,于情于理我都会想办法救你的。”
  “救我?”楼思晏沉吟须臾,黝黑的眸子微微转动,“如何救我?”
  “你应该晓得,寿王与二皇子私交甚好,但寿王不得势,保全自身已是万难,若真借你联姻,帮二皇子拉拢忠勇侯,少不得就要看太子的脸色。
  “我是太子手下做事的人,只要你愿意,我以太子之名,救你离开王府。”
  焦侃云见她眸光一亮,温声循循道:“但我以詹事府丞的身份做事,便要对整个东宫负责,我救你,就要知道你的所有底细。我知你不是王府三女,你究竟姓甚名谁?又是如何来到王府的?有何长处,寿王为何会选中你?你绝对可以信任我,若有不白之冤,我会为你做主。”
  静默良久,楼思晏避而不答,只缓缓道:“算了,这是我的事情。没有我,也会有第二个思晏,第三个思晏。”
  她的态度转变得很快,焦侃云眉心微蹙,柔声安抚,“想来你现在心情不佳,不想说也罢了,过些时候,等你心情好些了,我再问。今日寿王妃抬了戏,却没教我撞见,一时不会再起心思了,但你也要警醒些。”
  楼思晏终于把手从她的掌心抽了出来,好像松了一大口气似的,整个人都安全了,“嗯。”
  雕花门再开时,楼思晏将焦侃云送到了门前。
  焦侃云回身,“该愧疚难安的是罪恶之人,你只须护好自己。”
  楼思晏点了点头,便转回身关上了门。
  焦侃云还想与她多说几句,往前走了一步,恰逢关门,她险些撞到门上,无奈地摸了摸鼻尖,却不想走下阶后,身后又传来门开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去,楼思晏的半只眼睛从缝隙里露出来,闷声开口。
  “下次找你赏花。”
  语毕,门又关上了。
  倘若不说赏花,焦侃云险些以为这是从地狱发出的邀约声,大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声音也闷闷的,瞧着怪吓人。她笑了笑,兀自走出院落。
  寿王妃尚在院外等待,见她走过来,便满脸期许地迎上去,“如何?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姨母,有些事,明知不可而为之是义气,但还有些事,不可就是不可。”焦侃云言辞恳切,“我算是晓得你打什么主意了,但你盘算错了,就算真让我撞见忠勇侯在她的闺房,我也不会嚷嚷出来,更不会觉得他们是情投意合。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
  寿王妃满脸晴天霹雳,“她就同你说了这个??”
  焦侃云偏头,“难道姨母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寿王妃却不说了,面露难色,“这…这……哎,绰绰,姨母哪是这种人啊!只是此事还不到能说的时候,我也十分为难。”
  焦侃云淡然笑着,“姨母有没有,待我查证,必定还王府清白。既然您说无意与侯府结亲,那就请您护好思晏,我瞧这虞侯迫不及待地深入闺院,怕是有意得很呢。”
  话落,她先行离去。
  两名侍女扶住将要栽倒的寿王妃,“王妃,怎么办啊?小焦大人这是要禀告太子啊?”
  寿王妃绝望地望着她去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揽了这个活儿,此身是分明不了了,我也算是为王爷努力过了。”
  待走出后院,行到偏隅,风来现身,“姑娘。”
  焦侃云沉声问,“可看清了?确是忠勇侯吧。”
  风来点头,“身形很像,但吾并未追上。他太快了…我第一次见身法如此高明之人。”
  “行了,不是听你吹他的。”焦侃云抱臂,“你去查一查楼思晏的底细,方才我说要救她时,她的神色便有些不对了。有所隐瞒,不可尽信。待一切分明了,我才好以太子名义出面,赶紧救她离开。
  “但今日之事也不能当做没发生,忠勇侯竟是个登徒子,我得先行缓兵之计,拖住寿王府,让寿王不敢将思晏嫁去侯府。”
  风来说是,又疑惑道:“这要如何拖得住?”
  焦侃云自得笑,“风评败坏之人,谁敢把女儿嫁过去?不怕被百姓戳脊梁骨,也要怕看客们猜到他非要顶风嫁女的意图吧!”
  风来立刻领悟,“我这就去查证忠勇侯离开樊京之前的所作所为,搜集他品行低劣的证据,太子殿下过目之后,立即用我们的渠道公之于众。”
  “嗯,动作快一些。”焦侃云稍作一顿,“说起阿玉,他怎么还没来?”
  风来满面愁容,“传来消息了,说是太子殿下昨夜忽然病倒了,卧床休息,谁也不见。”
第8章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楼庭玉虽然文弱,却因自幼习武强身,几乎没得大灾小病,弃武后也时常挽弓御马,怎会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且他从前哪怕被揍成猪脑袋,颜面尽失了也是要专程见她的,这回竟然谁也不见,实在奇怪。
  焦侃云忙追问,“太医看过了吗?可知道生的是什么病?”
  风来摇头,也担忧得很,“殿下连太医也一律不见,皇后娘娘得到消息,可急坏了,圣上派了人去,现在不知如何了。姑娘,宴后去看看吧。”
  太医都不见,这是自己诚心不想好啊。但若是真得了什么重病,阖宫上下的辅臣也不会任由太子胡闹,除非不想要脑袋了。许是心病,医不得,症结又不好开口。焦侃云琢磨着,难道与他让自己找的那名神秘女子有关?
  “不等宴后了,现在就去吧。我本也是为了太子来的,他不在,我离席慰问实属正常。”焦侃云边走边吩咐他,“你去牵匹马,门外等我。”
  风来应是,转瞬便消失在树风下。
  宴间,寿王妃神色无常地招呼着众人,颖妙也热络地与一众闺秀们聊话,仿佛方才的作局并未发生。
  侍女们端着果盘,捧着茶点,顺着池畔款款走来,在客人们面前驻足片刻,逐一奉上吃食。池畔几名稚儿正投饲喂鱼,嬉笑间吸引了一旁折花别簪的娘子们观看,又呼朋唤友地招来一群姑娘。
  离池塘远一些的姑娘们,正蒙目相捉,粉绸遮住双眼,系在脑后,一把抱住了从旁路过的焦侃云,“捉住了!”
  “是侃云!”
  “侃云一起来吗?”
  “来嘛来嘛!”便有姑娘起哄让她加入。
  焦侃云无奈地向众人抱歉,“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阮氏过来解围,一把挽起她,“怎么去了这么久?王妃先一步回来,还等着你呢。”
  待远离人群,焦侃云同阮氏说明原委,“王妃那边,就请阿娘陪着吧。”
  “去吧,只是走之前,你怕是还要应付一个人。”阮氏抬抬下巴指向不远处提步而来的玄衣男子,便摇摇头走开了。
  焦侃云转头看去,绷了半天的笑容戛然而止。
  男子身材高挑颀长,身着玄色织锦长衣,缕金蝶纹翩然似真,银冠束起墨发,长眉入鬓,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利落,唯有左手戴着满指的银戒,长链相接,再与银镯相连,拇指处有一精致复杂的银械,似乎可以发射暗器,焦侃云只见他用过一次。
  楼庭柘的折扇开合间,已走到她的面前,见她一幅要吃人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看到我永远是这幅吃了苍蝇的表情。”
  焦侃云耐着性子向他施礼,忍不住问,“二殿下怎么在这?寿王不是没邀请你吗?”
  楼庭柘耸肩,挽起唇角,“他没邀,我就不能来吗?我脸皮向来厚些。”
  焦侃云淡笑回敬,“可以,只是怕旁人觉得二殿下不请自来,甚是讨厌。”
  楼庭柘偏头失笑,又看回她,“哦,我又讨厌了?你一年要讨厌我八百回,连带着皇兄也讨厌我,就是你在背后挑拨我与皇兄的关系吧,你才讨厌呢。”
  这人自幼就混不吝,与他说不通,焦侃云只问道:“你知道阿玉不会来,所以才来的?阿玉生病与你有关?”
  楼庭柘拿折扇指指自己,提高嗓门,“又是我?你和皇兄青梅竹马,和我就不是吗?怎么对我偏见这么大?”
  偏见?此人一幅笑相,却阴险歹毒,七岁时便收买东宫厨子,以相克之物入食,险些害掉阿玉的命,焦侃云上下打量他,“好,不是你,我还有事。”话落转身就走。
  “哎哎,怎么要走?”楼庭柘用折扇抵住她的手腕,示意她止步,“我刚来你就要走,我还有话要说呢。”
  焦侃云皱眉,“我赶着去太子府,你要真闲得没事,喏,就去那边喂鱼。”
  楼庭柘用折扇示意身后的侍卫,“听说这次春尾宴要备花一枝,我亦有所准备。”他环视一圈,“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熟人,顺手送你好了。”
  侍卫打开匣盒,里面盛放着一枝用胶封好层的云实。指甲盖大小的花朵比邻生长,结成一串,花瓣灿黄,如骄阳,似琼星,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此刻透过封层折出一匣春光,明媚极了。
  “这花么,玲珑巧致,甚是好看。”楼庭柘伸出手指,给她亮出指尖处缠绕的素白绷带,“就是不太好折……因为,她浑身都带刺。”
  焦侃云睨着他的手指,却将视线放在了绷带下的银械上,“不好看,我不要。你还有空给别人送礼呢,天天拿着把破扇子装风度,有点闲钱把你的扇子换一换吧,也难看。”
  “哪里难看了?”楼庭柘破防,低头迅速打开扇面看了一眼又合上,“这不是我九岁生辰时,你送来的吗?我的东西,都很好看。你盯着看的银械,便是我自己的审美打造的。”
  焦侃云这才调开视线,“不多说了,花你自己留着吧。”
  语罢错身离开,不再同他扯皮。
  待她走后,楼庭柘身旁的侍卫重明才站出来,怒目飞眉,“殿下,小焦大人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唯独一直这么冲撞您,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咱们到底什么时候给她几分颜色看看?”
  “这么喜欢给人看颜色,你去开染坊吧。”楼庭柘乜他一眼,“我就喜欢被冲撞,管得着吗你。”又随意地吹吹受伤的手指,“这口子疼得真是上瘾。”
  重明咂咂嘴,不敢再提,想了下又说道:“说起染坊,上次那个隐笑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把咱们的人弄下了台,刑部搜查的时候,顺带还把韩大人名下的染坊也给查抄了,那可是咱们好一笔入账啊,如今大理寺少卿和韩大人都等着您做主呢。”
  楼庭柘沉眸,“隐笑说书看似无意,句句指向的却都是朝中暗党,他的背后必然有朝廷的人。盯紧金玉堂,下次他再开讲,我也去凑个热闹,只有揪出他的身份,咱们才好动手剔除。”
  重明应是,“那殿下现在作甚?回府吗?”
  楼庭柘摊开折扇,扇了几下,“天气这么好,回去作甚。去买一把好看的新扇子吧。”
  “是。”重明一顿:“啊??”
  太子府前,侍从哈着腰,疾步走到焦侃云面前,满目忧色。
  “小焦大人,殿下不见。”
  焦侃云蹙眉,“连我也不见?你跟他说了,我已经到门前了吗?”
  侍从点头,“据实说了。属下也是隔着门说的,殿下连禀报之人也不见。”
  看来真不是什么小事,焦侃云又问,“听说圣上和皇后娘娘又增派了太医来,太医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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