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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深处传来非人的吼叫，山洞随之震荡，碎石不断往下落，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生气地跺脚。
手腕一紧，之后便是强劲的拉力，她被这股力量带着往洞口跑去。
她的视力慢慢恢复，眼前拉着她往外跑的居然是个身高还不足一米四的小男孩。
男孩穿着一身红绿黄配色的紧身衣，身后的锯齿状披风随着他的跑动朝后扬起，看起来中二又拉风。
男孩在奔跑中还不忘回头嘲讽她，“你要在这种危机时刻竞走？跑起来怎么样？这可关系到你的性命。”
他居然还带着一副绿色的眼罩，配着他浅褐色的健康皮肤，整个人鲜亮又活力，非常讨喜。
如果他是个哑巴就好了。
已经尽力奔跑的戴芙翻了个白眼。
“臭小鬼，我跑一步顶你两步，你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罢她收腹提臀，咬着牙卖力往前跑。在男孩惊讶的眼神中，她渐渐越过了他。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洞外，戴芙撑着膝盖喘息着。要不是想在小鬼面前撑面子，她早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们跑的距离并不长，但是因为爆冲得太突然，她现在有点心律不齐，得缓一缓才行。
反观男孩，他在洞内又是跳跃又是劈砍，恨不得天花板都印满他的脚印，但是此刻他的呼吸居然没有一丝急促，平稳得好像刚才只是去公园散了个步。
他握紧手中长刀横在身前，表情严肃地盯着洞内，预防有东西突然从里面冲出来。
“喂，你退后。等下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
男孩头也不回地对戴芙下达了命令。
“拉倒吧小鬼，等下被打疼了可别哭鼻子。”
她拔出利维坦之刃挡在男孩前面，“这是大人要做的事，小孩只要担心考试能不能及格就行了。”
男孩似乎很是不服，他越过戴芙重新拦在她的面前，不屑道：“及格？哈，我满分！怎么样，这回没话说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出现在洞口，他全身附着泥浆，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是泥做的。
他似乎控制不好身上的泥一般，走到哪泥浆就落到哪。
戴芙的视线不由看向了他的脑袋。他的脑袋右上方有一块整整齐齐的缺口，似乎是被什么锋利弧形刀具一刀砍下。
她拿出口袋里的泥块虚空比对了一下，发现刚好合得上。
怪物扶着石壁从洞内走出，他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般，脚步歪斜重心不稳。
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一对明显的斗鸡眼挂在他的泥脸上，“口水”直流，嘴里含含糊糊地吐露着相同的音节。
“泥……泥……”
从他缺失的右上部分脑袋里，源源不断涌出泥浆。
该不会是脑子流失太多变成智障了吧？
戴芙：“……”
太作孽了，系统。
*
蝙蝠洞内。
就在迪克和提姆对隔壁庄园的主人有所猜测时，洞内的巨大显示屏突然黑了下去。
几人齐齐望向屏幕，原本显示着戴芙手机桌面地屏幕突然失去了画面，呈现出一片白噪点。
提姆拖着疲惫的身躯奔向电脑，强撑着睁大眼睛嘟嘟囔囔道：“这是怎么回事？蝙蝠操作系统被发现了？”
迪克和布鲁斯也来到他的身后，皱眉看着电脑屏幕。
“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姆仔细浏览了系统日志，疑惑地说：“这……我也说不好，它似乎是发现了我们，但是却并没有把我们清除干净。它留下了我们的一串源代码，我们完全可以靠着这串代码再度入侵。”
迪克：“所以它这是什么意思？警告？告诉我们它其实已经发现我们了，不要再轻举妄动？”
提姆挠挠头，“也或许是单纯的不兼容？毕竟它可能来自异次元。可能它的编码方式并不是‘1’和‘0’，不然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发现了我们却只是不疼不痒地把我们弹出，而不是彻底摧毁。”
布鲁斯凝眉思索，突然问道：“杰森那边怎么样？”
提姆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得出结论。
“他跟我们一样，也被弹出了。并且他的一串源代码也留在了戴芙的手机里。”
布鲁斯面色阴沉地看着屏幕，不悦道：“它这是在向我们宣战。”
两只小鸟惊讶地看着他。
“这个异次元系统太傲慢了，它留下我们的代码意图很明显，他想让我们在发现破绽时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欣喜若狂，之后再亲手把希望打碎。它把我们刷得团团转，它在戏弄我们。”
蝙蝠洞陷入了沉默，气氛僵硬而厚重。
三人在寂静的蝙蝠洞里各自思索。
迪克的声音突然响起，“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入侵其实并不隐蔽，它大喇喇地出现在戴芙的手机里，她发现后就像对待普通软件一样卸载了，却忘记清缓存？”
提姆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吗？我们是程序入侵，又不是应用入侵，不可能会以软件的形式出现在她的手机里。并且，虽然它来自异次元，水平或许高于我，但是我敢说我绝对不会被发现踪迹。”
他骄傲地抱胸抬头，掷地有声，“我可是当今世界最厉害的程序员！”
迪克和布鲁斯对视一眼，觉得提姆说得有道理。
就算他不是世界最厉害的程序员，他的水平也数一数二。要是他都能被轻易发现，那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与那个系统抗衡了。
布鲁斯握住提姆的肩膀，坚定道：“再次入侵。”
提姆和迪克望向他，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蝙蝠侠决不畏战！”
第40章
现在的情形有点复杂。
场上有一个疑似被系统砍坏脑子现在只能“阿巴阿巴”流口水的泥人, 一个一脸凶相手握利刃势必要上去砍死泥人的小孩，还有一个在任务的指引下不得不打倒泥人但是莫名心存愧疚的她。
毕竟他会智障或许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地方或许是他的老家，他在这里睡得好好的, 没想到一群不讲武德的系统工具人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铲子，把他天灵盖给铲飞了, 脑子流了满地。
天呐系统, 这是做的什么孽？
别慌戴芙，别自己吓自己，这个泥巴人也可能原本就是个智障。
不论是谁，在脑子变成泥浆的状况下都无法正常思考的不是吗？
戴芙呼出一口气, 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就算真的是被她害得又能怎样？一个小小的NPC难道还想道德绑架她？
她戴芙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根本不会痛。
不会痛！
“泥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似乎认识这个可怜的泥人，他叫出了泥人的代号并且握紧长刀，等待着他的回答。
“泥……泥……”
好消息是泥脸虽然脑子不好, 但是听力没有受到影响。他转过头面向男孩，但是眼珠子却不争气地四处乱转, 完全没有办法定下来聚焦一处。
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更多泥浆从他脑袋上的缺口流出来，它们整体呈浅褐色，与戴芙手手中的泥块完全一样。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泥脸，回答我的问题,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男孩咬着牙大声质问, 但是泥脸完全是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 他茫然地转着眼珠子, “口水”越流越多。
“泥……泥……”
戴芙清了清嗓子吸引男孩的注意，小心问道：“咳, 你认识他？”
“当然，他的信息我可是倒背如流。他叫巴希尔·卡罗，之前是一个演员，过气了之后……”
“等等等等。”戴芙打断了男孩的话，直奔重点，“他智力正常吗？”
男孩的滔滔不绝被打断，他卡了一下才回答。
“当然，他是个正常人。”
好极了，这件事百分百跟她有关了呢。
在戴芙的提醒后，男孩终于发现了泥脸的不对劲。他狐疑地看着泥脸，没有放松防御姿势。
“泥脸，在战斗之前我有一个简单的问题想要问你，这决定了你接下来会得到一根棒棒糖还是一拳。”
“泥……”
“A×A=6，A×B=18，那么B×B=？”
戴芙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她在脑海中努力演算着这道字数很少但无比玄妙的数学题，无助地掰手指。
最终她茫然地看向男孩，犹豫着问道：“这简单吗？”
男孩诧异回头，“这还不简单？这是小学数学题。你不会连这个都不会吧？”
戴芙还在下意识掰手指，她空茫的视线向四周扫去，刚好与泥脸对上了视线。
两人沉默着对视，姿势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她戴芙才不是连小学数学题都解不出来的笨蛋！她只是因为没有草稿纸不方便做题而已，跟这个脑子都流出来的家伙可不一样！
或许是这道题实在是超纲了，本就脑子不多的泥脸突然暴走，他愤怒地张开大嘴咆哮，如野兽般的吼声响彻天际。
“他发狂了，必须在这里解决掉他，如果放他入城就糟糕了！”
男孩说着握刀疾冲，随后双脚用力一蹬地面，他高高跃起，长刀直刺泥脸的肩膀。
刀刃深深没入泥脸的肩膀，泥浆化作鲜血喷洒而出。但是这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泥浆涌动着把受伤的部位包裹住，不一会儿，这里就还原成了之前没有受伤的模样。
男孩跳跃到泥脸的身后，举起长刀想要扎进泥脸的后脖颈，但就在这时，泥脸的背后突然长出另外两只手。
它们一把握住男孩的肩膀，用力拔起，重重往身后一扔。
男孩被扔进了山洞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戴芙趁泥脸注意力全在男孩身上的时候掏出鱼叉枪，在流速缓慢的时间中瞄准了他的胸膛，之后扣下扳机。
“泥！！”
泥脸痛苦地嘶吼，他跪趴在地，手掌深深融入地面，戴芙知道这下不妙了。
他是个泥人，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荒郊野外，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天然的武器库。
果然，地面突然变得松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下流动。戴芙赶紧往后退，躲过了突然从地里刺出的泥剑。
泥剑一波一波往外冒，戴芙立即切换利维坦之刃，这能使她逃跑的速度变快。
也不知道那个男孩怎么样了，自从他摔进洞穴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她在躲避的过程中抽空看了眼洞穴，只见一个配色大胆的不明物体倒趴在石洞的天花板上，此刻正试探性地慢慢伸出他的爪子，不动声色地往外爬。
他真的好像一只五彩斑斓的美洲大蠊……
他的双手就是他的触角，正小心翼翼地探索这个世界。
即使是英俊的理查德被幻视成美洲大蠊也无法让人接受，更何况是嘴毒不讨喜的破孩子呢？
她现在只想做个毒饭团塞到男孩的嘴里让他安息。
美洲大蠊在他的腰带里摸了摸，摸出了3颗手榴弹。他帅气地用牙拉开拉环，随后往泥脸的方向扔去。
“嘭”的一声过后，泥脸的左边小腿被炸得粉碎。
地面突然恢复原样，不再有泥剑刺出。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战斗的意志，抱着被炸碎的左腿嚎啕大哭。
“泥……！！”
这算是打败泥脸了吗？
她打开任务栏查看任务进度，发现任务“我的脑子呢？”未完成。
等一下，仔细看这个任务的名字，并不像是让她打败泥脸，更像是……帮他找回脑子？
她思索着，拿出自己已经得到的右上部分脸。
莫非是，她要把这个部分还给泥脸？
她小心地接近泥脸，在他的注意力转过来时尽量让自己露出友好的笑容。
泥脸就像一个摔倒的小孩，见有人注意到自己，他的“眼泪”流地更凶了，哭声震天。
“泥！！！”
戴芙伸出十指戳了戳他，递上手中的泥块。
“你好，这是你掉的头吗？”
泥脸透过指缝看向戴芙的手心，似是从中感应到了什么，他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地缓缓靠近泥块。
“泥~”
他的语气不再如之前一般狂躁愤怒，反而透着一丝开心。他更加靠近戴芙的手，在即将触碰到一起时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看样子想把泥块直接吞下去。
“小心！”
男孩的大呵声传来，一柄长刀从后方刺穿了泥脸的胸膛。同时，一枚手榴弹在泥脸的右腿处爆炸，顷刻间泥浆炸开，泼了戴芙满头满脸。
泥脸受到了惊吓，他仓皇起身，没有再管戴芙手中属于他的部位，直接化成一滩烂泥在黑暗中快速前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男孩拿回他的刀，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喂，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就去算算我刚才出的数学题，总之不要再跟过来了，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漆黑一片的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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