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虞宗主却只摸着她的小脑袋和声说道,“悠悠可以任性。”
他眉目慈爱,轻声说道,“若是连悠悠都不能保护,那爹爹做这宗主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宗宗主,连闺女吃口饭都保不住么?
他的悠悠又不是做了坏事,更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只不过是吃顿饭,然后再为此界做些好事祛除危险恶念。
这若是也叫不懂事,那虞宗主不知道他的悠悠还能怎么乖巧了。
“逼爹爹关押……”
“你是见敖辛被关押,就担心有人拿你作为攻击我,逼迫爹爹的手段?”
见小家伙儿小心翼翼点头,虞宗主失笑,摸着宝贝闺女的头发解释说道,“敖辛被关押,是因他无法净化神魔冢附着在他身上的气息,需要禁制消磨。他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给万里奔波而归的闺女喂了几口水,虞宗主笑着说道,“只是再去吃饭,要懂得节制,不可暴饮暴食。”
云檀仙君那次差点吃多了翻车这种事,再也不要发生了。
“现在的悠悠就很好。所以咱们不急,可以细水长流,慢慢长大。”
虞悠悠眼睛一亮,急忙点头。
虞宗主这才放心……见可怜见,闺女总算找到了储备丰厚的餐堂……
要不然,做爹的就得赶紧晋升仙阶,拿仙阶雷劫与域外天魔喂崽。
可仙阶哪里是那么容易晋升。
虞宗主,虞宗主也不能跟闺女说“你爹太笨”,“吃饭再晚点”等等。
他心里轻松了些,觉得可以慢慢进阶不用那么着急,虞悠悠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放下,顺便再狡猾地想到……黑皮现在想想倒也有点好处。
自己那黑雾翻滚一眼看过去爹都不认识的黑黝黝样子,要是在那恶念充盈之处打扮成那样,谁能认得出她是太古宗的虞悠悠呢?
这么一想隐忧尽去。
小家伙一下子精神起来,这就急忙来找自家小伙伴。
小金龙缩在床底,一声不吭,完全没有对花心抱别人睡了的幼崽的抗议。
这么不闹,又默默自己委屈,顿时让虞悠悠心疼极了。
她急忙从小床上爬下来,把小金龙重新哄回自己的怀里。
今天吃得饱,本想带着敖烮回小床睡觉的虞悠悠揉了揉眼睛,到底懒得再动,抱着微微得意地拿龙尾敲地的小金龙直接靠在床边就睡着了。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从床边抱着小金龙爬起来往小床上探头一看,就见一只翻壳金色小龟肚皮上盖着小毯子还在睡得天昏地暗。
看玄安安睡得特别香,虞悠悠体贴地没有吵醒它,抱着小金龙就出了掌教大殿。
眼下因有邙山妖族在,太古宗看起来也更平和,显然门下修士也得给客人们展现一下太古宗和气的风采。
当她走出来,就见迎面邙山妖后正在与祝长姝说话。
虞悠悠看见自家二师姐眼睛一亮,不过唯恐打搅她们谈正事,就也没有靠近。
倒是邙山妖后看见她,对她一笑,招手让她过去。
她看起来活泼娇俏,娇滴滴的,与高挑的祝长姝比起来娇小许多,也年少许多。
不过据玄安安说邙山庶务都由她娘处理,可见邙山妖后是很有能力的人。
虞悠悠对小伙伴的长辈一向都很尊敬,急忙跑过去,给邙山妖后请安,又仰头,蹭到自家二师姐的脚边,抱着她撒娇。
“要二师姐,抱抱!”
祝长姝眼里露出浅浅笑意,弯腰把她抱起,小家伙心满意足,跟她贴贴。
邙山妖后见她们师姐妹熟练贴贴,显然并非一日这般,倒觉有趣。
“若日后长姝你来北州,我时刻欢迎。”邙山妖后看起来很喜欢祝长姝的样子。这般邀请,祝长姝便道谢说道,“多谢妖后关怀。”
她们又说了些话,知道玄安安还在睡觉,邙山妖后露出几分嗔怪说道,“现在还在睡懒觉。”
她又忍俊不禁地笑着说道,“不过比起她父亲更温和些。她父亲若是睡觉时被打搅,那就真是雷霆之怒。”
龟有起床气。
祝长姝:……
虞悠悠:……
不知怎么,隐约觉得这是对单身人士的不友好的炫耀来着。
虞悠悠不得不心驰神往一番在邙山妖后口中因为被突然吵醒一龟爪拍死一条傻缺黑龙的故事。
与此同时,一处颇为平常的净室中,皇甫仲匆匆入内,看见正垂眸站在自己面前的英俊青年急切问道,“阿真,你还好吧?!太意气用事了!为了救那几个擅闯神魔冢的散修,你怎能一人进入神魔冢,出了事怎么办?!”
他上下检查一番,见面前青年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青年由着皇甫仲检查自己,等他不再念叨,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许久,才轻声问道,“仲叔。”
“怎么了?”见他无事,皇甫仲又往他口中塞了几枚高阶灵丹,漫不经心地给他理着衣襟问道。
青年锋利的薄唇抿紧,困扰问道,“神魔冢,极恶中……也会生出善意么?”
那时……是那只崽救了他吧?
皇甫仲的手顿住。
第136章
“你怎么会这么问。”
皇甫仲缓缓地问道。
英俊青年微微皱眉,沉默起来。
看他年轻英俊的脸孔,皇甫仲笑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了青年胸前的佛光,见佛光尚在,眼前青年并非受到恶念侵蚀动摇了心性,心里松了一口气和声说道,“是在神魔冢时间久了,见得多了就想到这些?”
人又不是不会思考,自然也会想一想乱七八糟的事。
皇甫仲本就是个和气人,且对自家族中出色的子弟,他越发慈眉善目,温煦地说道,“虽然你问得奇怪,不过倒也不奇怪……这世间情感本就相辅相成,爱恨善恶都出自天地本源。爱恨纠缠善恶难辨……那善中取恶,极恶中也会诞生善念,都是说不定的事。”
他们修士时间经历得久了就会发现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种所谓的人性善恶,也说不准的。
虽然他们所见所闻,极恶就是极恶,从无转圜。可若说极恶必定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善念,却也未必如此。
就像是恶念能够侵染人心,令好人成为恶徒。
那会不会也会有一缕善念侵染恶念,令恶徒拥有善心呢?
“佛语中也曾提感化二字,不也是如此道理么。”所谓感化恶人,不就是令那恶生出善念?
大衍皇朝镇守神魔冢万年,为了令族人不沾染上恶意,也有许多防御手段,这不也是在用各种手段来侵蚀侵染恶意?
他的话让英俊青年眉宇微微舒展。
皇甫仲却只看着他轻声说道,“阿真,虽我这样说,虽有这一线可能,可你也要小心谨慎,不要被恶念迷惑。你是族中最出色的后辈,帝尊看重你,你也要保住你自己。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青年应了一声。
皇甫仲就欣慰地笑了起来。
“如今又有了圣僧舍利加持,咱们可以更稳妥些。”皇甫仲想到一件事便对青年问说道,“你可还记得族中有个皇甫州?”
这话让青年颔首说道,“我记得他。修为不错,只差我一线。”
当年族中子弟都在一处修炼,他自然也认识与自己修为相差不大,天资也很优秀的皇甫州。
只是提到皇甫州,青年微微皱眉说道,“这人不是逃走了么?”
他们这一批族中子弟修为大成,被安排进入神魔冢边缘试炼。
那皇甫州惊恐地进去,惊恐地出来,之后就消失不见。
族中都流传说这人胆小,怕死在神魔冢中所以逃走了。
对于这样的选择,当时大家都不予置评。
不过学着皇甫州逃走的却一个都没有。
他们至今都还在神魔冢中行走,斩除那些魔物,防御恶念扩散出神魔冢。可为了活命逃走的皇甫州却已经陨落。
怕死的先死了。
这是什么笑话。
“他与嫦玉勾结,在外祸害了不少无辜的人,被太古宗楚行云一剑枭首。”
皇甫仲揉了揉眉心说道,“我说这件事并非要你记恨太古宗,只要你们都小心嫦玉。她……如今心太狠,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虽然我知道所为何事,不过这也不是她作恶的理由。”
见英俊青年对皇甫州的陨落并不在意,皇甫仲松了一口气,和声说道,“你虽如今已经是大乘期修士,可神魔冢中变化万千,日后不要孤身深入。就如你要救的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哼!”
眼前的青年是知晓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闯入神魔冢寻找什么大机缘,为了救人追了进去。
看见那几个散修被恶念操纵的恶尸包围,他为了护住这几个人才身陷险境。
可那几个散修却自己跑了,连个话都没传回大衍。
若不是青年进入神魔冢的时候留下了一些标记,他们只怕找不到他。
“我救我的人,与得不得到回报不相干。”
那几个散修跑了,忘恩负义,他都不在意。
救的是人命,又不是冲着这几个散修的人品。
皇甫仲笑看青年。
“怨不得帝尊看重你。”能在神魔冢中行走这么多年,依旧磊落,这份心境就算是有各种法宝护持也算得上极好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你们都要更加努力,好好修炼,日后要为帝尊分忧啊。”他看向安静的神魔冢时露出几分忧虑之色。
青年应了,皇甫仲又温和地说道,“闭关去吧。”
他有许多事要忙,专门来看望族中子弟已经耽搁许多工作。
青年送他出门,垂头静静地看了胸前佛光片刻,低声说道,“善念么。”
这遥远的喃喃自语自然不会让幼崽知道。
今天吃了顿饱的,小家伙儿心情好,还有劲儿!
她高高兴兴地抱着小伙伴儿在太古宗到处溜达。
太古宗镇居此界最丰饶美丽的群山中,又灵气旺盛,金色小龟看得绿豆眼都直了。
“好好好!”它挥着前爪疯狂乱拍,看着眼前庞大的瀑布大声称赞,
幼崽与有荣焉,骄傲得小肚皮都挺起来了。
“可好可好。”她觉得太古宗是最美丽的宗门,不过还是很客观地说道,“海里也好看。”
修真界美丽的景色太多,让人目不暇接,就算是天外天的云海也波澜壮阔有与众不同的美好。
这话金色小龟认同,点着小脑袋趴在虞悠悠的怀里就说道,“邙山也可好了,虽然树木不多,还有些小型的地火炎热了些,不过我觉得有一种……”
金色小龟小尾巴都绷紧了,半晌用自己八百年的文化素养缓缓说道,“有一种粗犷的美。”
它跟幼崽头碰头,一起露出憧憬之色。
虞悠悠倒是觉得有时间去北地转一圈也挺好的。
两只幼崽没心没肺,一点都不为俗物操心。
然而这几日邙山妖后逗留太古宗可不仅仅是为了帮女儿道谢的。
她趁着这个时候把嫦玉仙的一些事全都卖给了虞宗主……都说了,俩女修是上千年的好友,那总不能只许嫦玉仙暗算妖后,不许妖后卖了嫦玉仙吧?
邙山妖后直接地说道,“她不该意图谋害我夫君和安安。”
这里面,邙山妖后就给虞宗主讲了当初嫦玉仙的一些擅长手段,还有她手中的人手。
“皇甫一族的子弟都是一根筋,不可能跟她同流合污……败类另算。不过皇甫州那样的败类绝对不多。”
说起这邙山妖后就要气死。
她跟嫦玉仙是真的关系莫逆,嫦玉仙太知道在她的心里什么最重要。
她专门给人家重要的心窝上捅刀是吧?
虞宗主深有同感。
虽然他家闺女才豆丁大,可只要想想谁要是想给自家闺女说一门这种狗屁婚事,虞宗主绝对把对方脑袋都给拧下来。
“她恋慕大衍帝尊数千年,所行所止都是为他。我虽不知她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设身处地,只怕还是与大衍帝尊有关。”
邙山妖后直截了当地说道,“可惜大衍帝尊的寿宴推迟。要不然,我还可以去问问他,究竟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者他做了什么,令嫦玉仙发了疯。”
嫦玉仙一而再再而三地谋算别人,难道是大衍帝尊移情别恋了?
可邙山妖后还得诚实地说一句。
千年以来,大衍帝尊也没恋过嫦玉仙。
嫦玉仙早就知道,只管自己爱她自己的,从不为这件事发疯。
当然,邙山妖后心里不怀好意地想,没准大衍帝尊遇上了真命天女,这才让嫦玉仙跟他翻了脸,离开大衍皇朝,现在还在发疯。
这些不过是邙山妖后的一点阴暗心理,她摆手对虞宗主说道,“还是得观望大衍皇朝的动向。至于你说的温家……”
她一双漂亮活泼的眼睛眯起,轻声说道,“她虽会依仗,不过也只配做她的弃子。”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欲言又止,虞宗主便问道,“您想到什么?”
“不过是想到一些陈年旧事……不过只是猜测的话……”
虞宗主就懂了。
只是猜测的话,就算不得真凭实据,就如同从前他们没有证据的时候,提起嫦玉仙也只不过是讲讲。
绝不会拿这些猜测去冤枉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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