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这么变态?”朋友突然哀嚎。
室友叹气:“何止啊,他还说我们整天闲着没事干就知道猫在寝室玩手机,年纪轻轻身体比他还差,以后他要每周组织一次晨跑,不来的都要扣学分。”
“过分,太过分了!”朋友气得饭都吃不下了,一回头就看到乐归还在开开心心吃东西,她顿了顿,疑惑,“你就不生气?”
“嗐,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乐归一脸淡定,“你们是没遇见过更变态的人。”
“这世界上还有比提前两分钟点名、逼着学生晨跑更变态的人?”朋友和室友同时震惊。
乐归:“有啊,我那变态老板,帝江。”
“帝江是谁?”朋友不解。
乐归被问得一愣。
是啊,帝江是谁?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下一秒室友和朋友都消失了,其他同学也消失了,然后就是教室、走廊、校园路上的火红的枫树……
“不要!”乐归倏然坐起身,呼吸愈发急促。
空旷的寝殿、已经凉透的
池水、还有池边被衣服盖着的黑血……她果然还在小说世界里。乐归搓了搓脸便要起身,结果刚站起来就扑通跪在了地上,酸软的感觉一瞬从腰腹传到指尖。
她愣了愣,抬头便看到了刚到门口的帝江。
四目相对,昏迷前的记忆回归,乐归沉默三秒,默默往地上一躺。
帝江纡尊降贵款步来到她面前,悠闲地叉腰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给我个痛快吧!”
都把内心幻想付诸行动了,还能活得了吗?乐归闭上眼睛,视死如归。
一秒、两秒、三秒……五分钟过去了,乐归都快重新睡着了,还没有等到死亡降临,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帝江还在盯着自己。
她缓缓睁开眼,一脸无辜:“尊上。”
“想要个痛快?”帝江恶意地笑了,“本尊偏不给你。”
乐归:“……”
“把你刷上蜂蜜吊在魔蚁洞穴旁边如何,你这么大一个人,也不知它们要吃多久才吃得完,或者喂给山林里的怨鬼?本尊的低云峰上倒是有几只喜欢啃食凡人的,到时候本尊给你施以禁制,让你可以多活一会儿,眼睁睁看着自己……”
帝江的话还没说完,乐归已经默默抱住了他的小腿。
帝江一顿,不紧不慢地问一句:“干什么?”
“求原谅,”乐归仰头,“尊上你饶了我这次吧。”
帝江:“不求个痛快了?”
“不求了,”乐归一脸乖巧,“尊上一个人住在苍穹宫太寂寞了,我想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
帝江盯着她看了半天,勾唇:“本尊不需要。”
乐归:“……”
【哥们你这时候不应该大受感动推心置腹生死相许吗?!什么叫不需要!】
乐归呜咽一声,继续抱紧紧:“尊上,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帝江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放开。”
乐归麻溜放开,就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外衣盖住的黑血上,她又扶着酸软的腰利索地把池边擦干净,没等她擦干净,身后便再次传来了水声。
是帝江,他又回到了池子里。
帝江重新在池子里坐下,本来已经变得冰冷的水渐渐回温,又一次恢复成舒适的温度。乐归先前一直以为是帝江把水温变高的,现在看来,这池水竟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帝江来了便会自动调节温度。
【还真是独宠他一人。】
乐归突然想起自己碰到泡泡后看到的画面,他好像就是从这池水里诞生的……
【所以忘还泉其实……是他妈?】
乐归倒抽一口冷气,一看自己的衣带还漂在水里,赶紧把衣带捞出来。
【不好意思啊伯母,真是冒犯了啊伯母。】
本来要专心打坐的帝江:“……”
乐归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心里叭叭个不停:【伯母我不知道你是伯母哈,我要知道你是伯母的话,怎么也不会当你面轻薄你儿子的……不对,我好像不是当你面,我是直接进你身体里面……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合着我以为是两个人的play,原来是我跟你们母子……】
【草草草草草,还真是不能细想,越细想越觉得没下限,伯母你也真是的,也不提醒我一声……对了,帝江好像说过忘还泉分子母,现在这个是母,橘子那边的是子,母器如果是妈的话,子器岂不是他的兄弟姐……】
“忘还泉是本尊的伴生法器。”帝江忍无可忍。
乐归一愣:“啊……”
【他怎么回事,我也没问啊,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个,搞得好像听到我心里在说什么一样……不能吧,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读心术的设定吧。】
乐归有点心虚,偷偷在心里说一句:【帝江,你是猪。】
帝江:“……”
一、二、三……三秒了,她还没死。
【呼,放心了。】
帝江眸色危险地盯着她,平日最喜欢热闹的人,竟然生出掐死她图个清净的想法。
乐归直觉有危险,赶紧扑通跳下水,撑着一口气蹭到帝江身边:“尊上,你今天闭关的时候变出好多泡泡来,我不小心碰到了,看到很多东西。”
非常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帝江心里的烦躁却神奇地平复下来:“那是我的记忆。”
语气平淡,看来知道乐归看到的事。
乐归乖巧在他旁边坐下,正要说什么,突然瞥见他劲瘦的腹肌。
她咦了一声,震惊:“尊上,这里的伤口呢?”
“恢复了,”帝江扫了她一眼,不懂她这么震惊做什么,“你以为本尊在这里泡什么?”
“我知道你在疗伤,但是……这恢复的也太快了吧。”乐归还在惊讶,“不是说灭魂阵造成的伤口很难恢复,你伤得那么重至少要千年的时间才能彻底痊愈吗?”
“千年时间可以直接用千年修为替代,本尊耗费将近两千年的修为,直接将伤口愈合了。”帝江淡淡开口。
还能这样……又一次被奇幻世界震撼到的乐归伸手摸了摸他光洁如初的肌肤,又飞快地收回手,再开口带了几分感慨:“不用受罪了,真好。”
帝江是活了上万年的人,一瞬便听出了她的几分真心,他看向她的眼神再次变得奇怪,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康复是一件好事。
她既然做梦都想掠夺他的法器,难道不该日日盼着他死?
“尊上,你一个人坐在王座上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一眼看得到头却又没完没了的人生很无聊?很寂寞吧,不然也不会想到要自散修为归于沉寂。”乐归又突然道。
帝江不语,想听听她究竟要说什么。
乐归突然笑了:“以后有我陪你,你就不会寂寞啦。”
像一把坏掉的、被人遗忘在屋里落满灰尘的琴,屋子已废弃,琴弦已生锈,按理说不会再有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该再弹出什么声音,可偏偏有人随手一拨,便拨出一个清脆的音节。
帝江盯着她看了许久,正认真听并不存在的琴音,便看到她一脸期待地凑过来:“尊上,你现在无聊不?要不我侍奉侍奉你呀。”
眼睛亮晶晶,就差把‘跟你合修偷你灵力’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帝江没有说话,还是盯着她看。
乐归被他看得发毛,默默缩了回去:“我开个玩笑而已……尊上你不至于这么小气,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吧?”
又是漫长的寂静,最后帝江总算开口了:“真不知该说你蠢还是聪明。”
说她蠢吧,偏偏有小动物一样的直觉,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永远在危险的边缘不断试探他的底线,却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说她聪明……她似乎从来都跟这两个字沾不上边。
“我这是……大智若愚?”乐归不知道他的用意,只能挑个相对中性的词。
帝江面无表情:“我看你是大愚弱智,滚远点,本尊要打坐了。”
乐归:“……”
不情不愿,后退三步。
“再远点。”帝江相当冷酷。
乐归只好继续后退,直到后背抵在池边,才小小声问一句:“现在可以了吗?”
距离已经超过两米,帝江看她一眼,清净了。
乐归摸摸鼻子,趴在池边泡温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泡进水里之后,感觉四肢百骸都舒服了,原本那种身体使用过度的酸软感逐渐消退,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乐归又一次想起帝江在自己额头那一点,以及自己持续了太久的欢愉,一时间腿心又有些别扭。
【所以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衣服都没脱就生命大和谐了?不对,好像是我单方面的和谐,我蹭人家一身口水,人家连个杆都没竖起来过,我只是单方面的、被玩弄了一下。】
一想到这个事实,乐归不由得裹紧湿漉漉的小衣裳,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帝江打坐结束时,就看到她正对着池水顾影自怜。他默默别开视线,直接起身往外走。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乐归一听到动静就收起戏瘾,赶紧追了过去,湿漉漉
的衣服从踏出水池的那一刻起便恢复了柔软干燥,如果不是发尾还是湿了,很难让人相信她刚从水里出来。
“尊上,你要去哪?”她追在帝江身后问。
帝江:“听曲儿。”
“……听什么曲儿,你不用打坐练功了?”乐归不解。
帝江:“不用。”
“尊上真是太厉害了!”打工人在变态老板的磋磨下,拍马屁的功夫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帝江看也不看她,径直往外走,乐归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庆幸自己刚才又泡了个温泉,不然现在只能爬着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漫长的走廊,转眼便出现在苍穹宫前殿,几个幽泞正在殿内追逐打闹,一看到帝江来了立刻跑回自己的位置,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跑出来玩过。
相比生怕被抓包的它们,从镜架上逃走的先知镜则淡定多了,继续大咧咧飘在大殿中央,看到二人出现也不闪不躲,还张嘴就是嘲讽:“才两个月就出关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在寝殿待上千年。”
“什么?我们在寝殿俩月了?”乐归大惊。
先知镜刚才那句显然不是对她说的,听到她的惊呼才勉为其难看她一眼:“哟,俩月了,还没死呢。”
乐归:“……”
它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她就想起来它各种误导她妄图骗她交易的事。
“不好意思,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她反唇相讥。
先知镜里瞬间凝聚出一朵碗莲,阴沉沉说一句:“早晚弄死你。”
“来啊。”乐归叉腰。
话音刚落,先知镜周身魔气突然暴涨,整块镜子也大了十倍左右,几乎要顶破房顶。
乐归听它说了那么多次要弄死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它真要弄死自己,叉腰的手一秒收起,慌里慌张藏到帝江身后。
然而先知镜的怒气似乎并不是冲她来的。
“你……”它语气森森,透着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暴怒,“你耗损修为强行修补了伤口?”
帝江冷淡地扫了它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它的问题。
先知镜更愤怒了,碗莲张牙舞爪几乎要冲破镜面:“两千年的修为,你就这么浪费在一个破伤口上?!”
“滚开。”帝江的去路被挡住了,眉眼间透出一丝不耐烦。
碗莲:“我与你签订主奴之契,在这破地方待了几千年,为的就是待你死后继承你所有修为,你的修为都是我的!我的!你凭什么如此浪费!”
乐归:“……”
【听起来好像不孝顺的孩子在训斥铺张浪费的爹。】
碗莲还在咆哮,帝江的神情越来越淡,摆在陈列架上的法器和幽泞们瑟瑟发抖,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威胁。乐归作为唯一一个没被影响到的人,觉得自己应该稍微劝一下,但看看眼神越来越冷的帝江,再看看大到快要戳破屋顶的镜子……
【算了算了,我就是个弱小脆皮且无辜的凡人,我谁也劝不了。】
乐归果断躲到陈列架后面,透过架子缝隙偷看大殿。
根据她和老板相处的经验来看,帝江应该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
果然,她刚生出这个念头,咆哮的碗莲就突然颤抖起来,时不时发出尖锐而痛苦的嚎叫,听得乐归忍不住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偷看。
“看来本尊近日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让你如此得寸进尺。”
门窗紧闭却狂风凛冽的大殿内,帝江一身薄衫身材颀长,眉眼间半点情绪都没有,乐归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抖了一下,下一瞬便听到镜子破裂的声响。
咔、咔、咔——
每响一声,镜子上便多一道裂痕,碗莲的叫声越来越痛苦,终于开始哆哆嗦嗦求饶,可求饶也躲不过碎裂的命运,乐归就听着它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轻,终于彻底消失。
【死、死了?】
乐归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缓了好一会儿才偷偷睁开眼睛。
帝江已经不见了,恢复正常大小的先知镜此刻就静静躺在地上,好像刚才一触即发的大战现场只是她的错觉。
桌案倾倒,架子倒塌,法器们乱七八糟地落在地上,幽泞躲在角落继续瑟瑟发抖,刚才还干净整齐的大殿此刻一片狼藉。
乐归犹豫一下,慢吞吞走到大殿中央,便看到已经恢复正常大小的先知镜的镜面上,此刻遍布蜘蛛网一样的裂痕,镜子的小角里,甚至有一块镜片崩了出来,露出下方黄铜一样的内衬。
镜子里的碗莲没有随着镜片被分割成无数朵,只是破破烂烂的躺在镜面里,仿佛那一根根蛛网般的裂痕是关它的监狱,让它在里头挣扎不得出。
16/81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