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颖语气不善,几个围绕在甜品展柜的女人嗤笑了声,没少调侃应颖打断他们的不合时宜。
听得出来,应大明星出发的本意或许并不是坏心。
正如应颖此刻走向室内还在准备的自己,低声道歉:“不好意思,之前的事我一直应该和你说声‘抱歉’。”
“我没打算和你计较的意思,方才谢谢你,”应颖却发觉眼前的女人扭头望向自己,和之前在馄饨店初次相见时并无太大的区别,境遇的改变、“周太太”的头衔没有让她变得趾高气昂,她同以往一般不紧不慢道,“但没必要。”
她没有明说她“能够处理好”,但只是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单凭她眉宇间那种静默却又专注的神色,没有人会对她置之不理,何况,那种柔弱纤细背后的本身,是更为一种强大的内在。
之前对她了解甚少的人也赶忙争先恐后地来投诚,她看透却不说破,盈盈的笑意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那阵的流言如烟吹散,应颖也总算得知了自己的多余。
……
温宁重新回到室内的化妆镜前。
房内的视线很通透,无需任何一盏的化妆灯,专业的化妆师总是不遗余力地夸赞着她动人的美貌。
她忽然觉得小教堂的婚礼演练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不然,指不定这一刻,她有多紧张呢。
人人都在注视着这场空前绝后盛大的婚礼,可无声的角落里,他们已然交换了彼此的心意。
这种模拟,不会减少今日的新鲜半分,反而令她熟悉了流程,放宽了心。
何玫见到她后又惊又喜,“这条婚纱很称你的皮肤,显得你肌肤胜雪。”
原本紧紧环绕着温宁,恨不得事无巨细把婚礼上琐碎的活计都接下的何玫却犯了难,转而托付给了小洋打理。
转眼,又同薛正尧吵吵嚷嚷去了,薛正尧家里后续的合作还是何玫在谈,两人免不了共事私下常见面,俨然一副老熟人看不惯彼此的模样,薛正尧明显被何玫拧得吃疼,却又偏偏露出一副无所畏惧、正得意的模样。
花是小洋亲自从庄园采摘的。
新鲜的带着露水的气息。
这个季节的玫瑰最为热烈,花朵开得繁盛,不凑近也能嗅得到芬芳:“辛苦你了,小洋。”
旁人在时,小洋总有几分拘谨,人们走了,她反而能信誓旦旦地同温宁保证:“能为宁姐做这些,我义不容辞。”
舒缓宁静的轻音乐中,突然响起了小洋铮铮的声音。
“我把花扔给你,怎么样?”温宁想着和小洋思量好扔花的去向。
年轻的女孩在情爱上一无所知,却又时刻流露出对美好幸福的心驰神往:“不要,宁姐,我又没有对象。”
“说不定日后就会有,不着急啊。”
小洋害羞脸红地挪动到几步之外,却意外撞见了一大堆如同小山高的娃娃。
“这不是你在别人婚礼上想要却没拿到的?”
温宁指向了那些路过饰品店就逛逛,好一阵子积累下来的玩偶:“算我欠你的,小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所以,这场婚礼尚且没有正式拉开帷幕,已经有人开始为之流泪了。
“宁姐,你可从来没有告诉我你会准备这些的。”
“别哭啦。”
纱裙是白色的,高跟鞋自然也选择了周寅初最钟意那款的裸色系,黑红太过张扬,与主纱也不相称,温宁穿不出来,倒是也没忘记在夜晚留宿的套房存放另外一双。
深谙男人的心理,小事上也没有必要处处计较,不如,放纵他。
澈澈也跑来了。
没有人会质疑他今天花童的身份,而外头的人经由温宁逐一打招呼,稍懂得一分的人情世故,她想,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闲言碎语传入小孩的耳中。
“妈妈,我怕待会的人太多,你会听不见我的祝福。”
“妈妈无论如何都愿意当澈澈的倾听者。”
“可我还是想要说呢,”澈澈被她扯进自己的怀里,眸光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希望我的妈妈未来婚姻幸福。”
“我会的。”
李澈抬眸,这像是他准备已久的话:“妈妈,如果你想要生别的宝宝,不要因为我而有所顾虑,我会学着和你一样去爱她/他。”
“澈澈。”
小脸上显露的是认真专注的神色:“没有人教我说这些,我就是希望妈妈你能感到幸福。”
她怎么可能会不幸福呢。
她拥有世界上最懂事的小孩;伴侣,无法一言以蔽之,但总也说得过去。
温母、周母陆陆续续来探望婚前准备的她。
“温宁,一点心意。”大病初愈的周母今天的精神比以往都要好。
又是一份转增合同,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细瞧着合同的标的数额:“阿姨,我不能收。”
周母并不擅长这一套,往常也知这会儿婆媳总该相互推拉的,她大手一挥:“收了吧,当改口费。”
温宁也没有继续客套:“那就多谢了,妈。”
“我会替您打理好这份财产。”
温母紧随其后,她那十万块钱属实不好意思当着周母的面塞给自己的女儿,免得引起不快的回忆。又尤其是在人家出手的对比之下,这是十万块钱显得十足渺小。
就算常年在底层生活,也从不代表不懂得人情世故。
把这笔烫手的钱转而交到了女儿的手中,看着镜子里天生丽质的女儿,知晓她后半生注定过和她不一样的生活,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宁宁啊,妈妈能看见自己的女儿有个好的归宿……”温母说来便老泪纵横。
温宁一如既往地拍着她的手背:“以后,需要妈妈的地方也多着呢。”
她一直以来是了解自己母亲的个性的,要是什么不让她做,反而容易促使她胡思乱想。
正午十二点悄然而至。
场景负责的司仪催促着庄园一隅的新娘出来。
明明走向他的路并不短,可她还是从走出来的那一刻,确定无疑地看见了周寅初。
兴许是穿着晨袍起来的时间太早了,早上的安排远比开店门更紧凑,以至于她眼底有些缭乱,似有重影。
看见的不止是三十三岁的周寅初,还有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少年。
转瞬之间,她看清了他现今的模样,也看得见自己对过往的无限怀念。
她爱的少年,永远耀眼。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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