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知道真相的人又不止她一个,从她那里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七海就转而看向了五条悟。
五条悟的脑子是多么的好使,看着现在这个情况,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欸——所以七海海的女友是早川吗?”
“是前任。”眼看着逃避不了,她转过头硬邦邦地说。
“哦~”五条悟拉长了语调,看戏地观察着七海的表情,然后就像漫画人物头顶点亮了电灯泡一样,一手握拳敲击掌心,笑嘻嘻地说:“不过你们两个都退出了咒术界的人居然恋爱了还挺神奇的。”
“巧合遇到了而已。”纱奈没给五条悟好脸色,“就像在这里遇到五条老师也非我所愿。”
“别这么生疏嘛。”五条悟双手插兜靠在门口,“好歹我也是你的班主任啊早川。”
纱奈实在是非常想把五条悟的嘴给缝上,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把所知道的她的所有事情全部都给告诉七海了。
——虽然他肯定知道的也不怎么多,但纱奈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当初在高专的时候,她因为天赋太低,本来就是一个比较边缘透明的学生,五条悟当时也是第一次当老师,一点为人师表的感觉都没有,退学了这么多年时至如今,纱奈想起五条悟这个老师来,还是感觉跟他两看两相厌。
哦,现在她对五条悟的厌恶情绪可能是更上一层楼了。
七海会怎么看她?
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掩藏自己的咒力,融入普通人里,在迪士尼的时候也在小心翼翼地保护身为“普通人”的她,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她其实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他,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甚至为了隐藏自己咒术师的身份,连三级咒灵的攻击都不还手。
三级咒灵而已,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非常可怕,但是对于一个咒术师来说,只要拥有咒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祓除掉。
可她却在面对这区区三级咒灵的时候,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选择了隐藏自己咒术师的身份。
早川纱奈面对七海的目光注视,下意识地逃避了起来。
七海已经从五条悟这些只言片语和纱奈的躲闪目光中找到了答案,他突然就为自己刚才的动摇而感到可笑。
七海建人,你面对的是在未来世界线里,五条悟都无法杀死的魔头,她的性格扭曲,诡计多端,你怎么能够因为一些“原主”陷入了先入为主的思维,觉得她无害呢?
她一直以来伪装得都非常好,档案也调查不到她任何的过往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在这里碰上了五条悟,他又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去?等到这个女人毁灭世界了,他才看清楚吗?
太大意了,七海建人。
七海头一次对自己感到恼怒,他的思绪混乱,就连早川纱奈胡乱说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也没有想着挽留。
他现在只是在想,档案,是否也是早川纱奈为了伪装自己,而去总监会动的手脚呢?
他六神无主地思索着,最后将视线停在了五条悟身上。
“五条前辈。”他说,“劳烦你帮我查一件事情。”
他想,如果他的等级不够查档案的事情,那就找等级够的人来查。
在整个咒术界,还没有人比五条悟等级更高了。
……
吃瓜看戏看得好好的,突然被可靠的学弟难得拜托了事情,他虽然恶趣味了一点,但也不是真的那么不靠谱,答应下来之后才满是扫兴地回到了包间。
今天本来是高专学生们难得的聚餐活动,今年的一年级是星绮罗罗和秤金次,连带着高专留守儿童伏黑惠和熊猫都在,酒豪家入硝子也没有错过这样的场合,她边喝酒边看完了这一场闹剧,等五条悟拉下竹帘进来的时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看上去有点微醺地说:“破坏人家的恋爱是要遭天谴的,五条。”
五条悟在她的旁边坐下,接收到了熊猫对于家入硝子认同的目光,双手交叉在脑后,似乎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并不解释自己一直在包间把这前后所有的事情都观察到底,等早川纱奈和七海两个人的时候才装作无意地走出去的欲盖弥彰的行为,只是端起了桌上才上的新鲜烤肉放到了自己面前,美滋滋地说:“哎呀,这两个人的恋爱可是相当的复杂,你们不懂。”
家入硝子很明显还记得早川纱奈,她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女生,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早川的变化这么大,看上去比起咒术师,她确实更适合当一个普通人。”
“是啊。”五条悟吃了一口抹茶布丁,随口接道,“她没有当咒术师的才能。”
“不过术式还是挺有意思的,七海跟她谈恋爱估计很好玩。”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术式的五条悟下了这样的评判。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高专的众人又将这一切抛之脑后,继续愉快地鸡飞狗跳的聚餐,誓要把五条悟的黑卡给刷爆才罢休,只有伏黑惠在后半场的聚餐里一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五条悟凑到他的面前,对他笑嘻嘻地竖起食指抵到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如果你看出来了什么,不要说出来,惠。”好像一切事都尽在掌握中的六眼神子这样神秘地说。
伏黑惠于是把心里的疑问给咽了回去。
既然五条悟都这么说了,那就不告诉七海前辈了吧。
……
纱奈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她现在的思绪非常地混乱,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尽情地欢乐着,只有她难掩心事重重。
今井担忧地看向她,小声在她耳边问:“刚刚你出去透气之后,小松也出去了,他去找你了吗?刚刚一回来就说自己有事,提前离场了。”
今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抱歉地说:“抱歉,他纠缠你了吗?我本来想着让你换换心情……”
这不怪今井。
纱奈摇了摇头,本身她对小松京介的拒绝可能不够彻底,对方的伪装也过于天衣无缝,他十分会隐藏自己那些阴暗的情绪,就连她都一并给骗了过去,只在今晚有那么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被纱奈给捕捉到,这才看清了这个人的真面目。
她知道今井是好心,想要让自己走出失败的恋情,可是她跟七海之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说得清楚,她现在思绪混乱,六神无主,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太多的居酒屋,但一想到一出去可能就又会碰上七海或者五条悟,她就又坐了下来。
只是跟同事应酬交谈着,她的思绪又忍不住飘飞。
她能感觉到,五条悟说出她是高专的学生的时候,七海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地生气。
他在生气什么呢,因为她的隐瞒吗?
纱奈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那些难言之隐,所以她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
他们两个人好像兜兜转转回到了起始点,她是一个一心逃离咒术界的人,而他是要肩负起咒术师责任的人,好像这半年来的感情只是她偷来的须臾美梦,梦醒了就要各奔东西。
可是仔细想来,他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隐瞒,不是吗?
他们一直以来,原来都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同床异梦着怀抱着自己满腹的心事,用拙劣的演技粉饰太平,或许是因为都不曾向对方敞开心扉,于是也就默认了双方都不坦诚,于是一比一扯平。
但回过头去看,这又怎么能扯平了去呢?
纱奈自我的视角或许确实有非常大的局限性,她也在这麻木的反思中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是她一直以来都对很多东西忌讳莫深,既不愿提及也不愿接触,她下意识逃避所有有可能会暴露她的秘密的东西,正如她逃避了去思考如果恋人之间没有坦诚相待,又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于是她现在终于陷入了相当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算是现在想去解释,估计也于事无补吧。
纱奈拎着包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聚会已经散场,街边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细长,她拒绝了今井送她回家的提议,决定只身在这小雪的天气在外面走一走,也好叫她清醒一下。
因为天寒地冻,又已经到了深夜,就连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也已早早归家,早川纱奈一眼看过去,居然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打了一个哆嗦,受惊一样地突然朝四周望去。
可是没有,依然没有人。
这不可能。
没有人可以逃过她的感知。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定。
第9章 伏黑
对于观察周遭的情况,一般的人是依靠肉眼去辨认,咒术师是根据咒力的波动和残秽去观察,而早川纱奈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她自小就对周遭的环境有一种近乎是过激的敏感,这使得她很难在人多嘈杂的地方久待,这种情况就算是成长到了现在,也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善,在没有办法避免的社交场合里,她一般都是强忍住自己的反应,全靠硬撑过去。
而现在,这种过度的敏感也使得她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周围的风吹草动。
她的咒术天赋平平,但也不是看不到咒力波动和残秽,可此刻她放眼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太干净了。
咒灵是无处不在的,最低级的蝇头更是在平时几步路就能够见到一个,可是现在这里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就连残秽也没有。
就好像这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神经质的到处警惕地张望。
甚至就连声音也只有雪花打落枝头的细微声响,整个天地间都安静得吓人。
但纱奈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判断,她闭上了眼。
寒风从脸侧肃肃地吹过,冷酷无情地略过她,如锋锐的寒刃切割向前方,而她的感知,也循着风的方向,扩散到了每一个细枝末节。
几分钟后,她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猛地睁开了眼睛:“你在那里,我知道。”
她甚至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这个世界上,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其实都拥有着咒力,只是普通人没有生得术式,所以没有成为咒术师的才能,但既然拥有咒力,就一定会有对应的咒力波动。
可是这里没有任何的咒力波动,纱奈却非常确定一定有人。
那么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以自身完全无咒力为代价换来堪称是世界最强的肉身强度,曾经因为暗杀星浆体事件而一举成名,却从此下落不明的那个男人。
“术师杀手”、“天予暴君”,他有很多个令人听上去闻风丧胆的头衔,但早川纱奈知道他的名字。
“一定要我走到你的面前吗?”纱奈将冻得通红的双手插进口袋,慢慢地往那个自己感觉到的方向走着,她的脚步很慢,带着万分的警惕,低声说出了那个名字,“伏黑甚尔。”
“嗤。”街巷的阴影处,有人嗤笑出声,他一脚踢散了身边的雪堆,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从那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黑色的短发,墨绿色的瞳孔,嘴角的刀疤,多么显著的特征,汇聚成了这个男人的全部。
伏黑甚尔双手环胸靠在墙边,冷静地观察着早川纱奈。
纱奈的脚步在距离他面前两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她把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取下来折叠好放进了口袋里,两双出奇相似的绿眸相互注视了半分钟的时间,还是纱奈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上次你出现是为了躲避五条悟的调查,拿我当遮掩。”她的语气轻缓中带着冷肃,似乎是在质问伏黑甚尔,但又缺少了一份攻击性,“现在突然出现是想做什么。”
“你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伏黑甚尔不爽地“啧”了一声,但似乎并没有非常地生气,“没良心的臭丫头,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的,没找你收钱就不错了。”
他的话音一转,似乎越想越亏,又改了话头:“不行,这个消息得值得上一千万日元。”
早川纱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伏黑甚尔,她太懂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嗜赌成性见钱眼开的混蛋,他说的话最好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天寒地冻的,纱奈并不愿意在室外跟伏黑甚尔够打哑迷,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伏黑甚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点上后却没有抽,他看着烟头的火星忽明忽灭,突然骂骂咧咧:“这么值钱的情报就当还人情了。”
纱奈并不知道什么所谓的“人情”,就算她跟伏黑甚尔打了不算少的交道,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所以她对此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听着,现在黑市有人在出高价悬赏你的信息,包括人生轨迹,行动踪迹。”伏黑甚尔咧开嘴笑了,嘴角的刀疤看上去更为可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有人盯上我了。”纱奈的声音冷静的可怕,可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这种条件反射的恐惧让她没有办法克服,她只能压抑着声音说,“是谁?”
“还能是谁?”伏黑甚尔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反而反问她。
可其实他们都知道,那未曾说出口的名字是什么。
伏黑甚尔微微垂眸,想要去看清纱奈的表情,却发现纱奈的眼神空洞的可怕,似乎在进行非常困难的思想斗争,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伏黑甚尔无所谓地这样想着,但还是想知道纱奈这一次又会怎么会选择。
“喂,你怎么想的?”他问。
纱奈下意识地就想摇头,伏黑甚尔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正不爽地准备转身离开,就猛地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纱奈也感觉到了有另外的人到来,她看了伏黑甚尔一眼,虽然觉得可能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如钱来得有价值,但纱奈还是低声向他道谢,然后准备转身快步离开这里。
可伏黑甚尔却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伸手拉住了纱奈,他的力气之大,纱奈又挣脱不开,只能转头无语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把手上的烟头扔进一边的雪堆里,看它把雪堆融化出一个小小的洞,然后才说了一句在纱奈耳中非常莫名其妙的话,“你挑人的眼光比你那傻子老爹好多了。”
纱奈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她的父亲。
她也不急着走了,眼睛看向伏黑甚尔,绿色的眸子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一瞬间锋利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伏黑甚尔看了一眼纱奈的背后,轻轻松开了纱奈,慢慢后退隐入了街巷的阴影里,很快就要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有时间回孤儿院看看。”
他走了。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纱奈转过身,果然来的人是七海。
他并没有离开居酒屋,在看到纱奈拒绝了同行者自己孤身离开的时候,他就叹了口气,远远地跟了上去,因为从原主的记忆力分析到,早川纱奈似乎对人的存在非常的敏感,他刻意保持了非常远的距离,这才没有被纱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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