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绫希收起那份惋惜,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安室透的手腕。
“我去去就来。”
安室透已经看出白羽绫希准备去见绑匪,却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连劝说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一听见她的话,顿时便意识到事情不好的安室透伸手就要去抓白羽绫希,然而却还是慢了一步。
在众人的惊呼与尖叫声下,白羽绫希转身奔向神社的后山。
她的动作太快了,宛如一支离弦的箭,咻的一下便跑得不见了影踪。
完全没想到白羽绫希还有这种爆发力的众人乱成了一锅粥,而被她留在原地的安室透却迟迟没有动作。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在此刻想起了白羽绫希刚出道、第一次上节目时射箭的样子。
弓弦惊鸣,离弦之箭势如破竹,所有人都在关注箭的下落,却不见掌弓之人气定神闲,视线比箭矢更加锋不可挡。
与她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早该意识到的。
敢只身一人潜入组织的白羽绫希并不柔弱的紫藤,她是一往无前的箭,能刺破所有的荆棘险阻。
安室透终于开始理解夏油杰今早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
“对,未登录的帐的降落地点在地点是东京葛饰区御花茶神社,虽然我想这件事窗应该很快就会上报,但还是先和你说一声比较好。”
白羽绫希一边赶往后山,一边拨通了可靠后辈的电话:“对方疑似诅咒师,术式不明,手中持有一名人质,但能够肯定是冲着我来的,我现在已经在去处理的路上,但事情结束之后的后续需要你们来……抱歉,有插入电话,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老实人后辈没有说完的“等一等”断在一个因为慌乱而有些奇怪的音节上,白羽绫希也顾不上后辈还有什么话要说,赶在进入帐之前接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杰,你打来得正好,我正准备……”
“你确定要进去吗?”
夏油杰永远是最了解白羽绫希的人,他拦住了白羽绫希的说明,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
“你在毕业的时候已经决定要离开咒术届了吧,现在进入帐的话,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都要白费了。”
夏油杰的语气很是平静,白羽绫希意识到他现在不仅仅是在用青梅竹马和哥哥的身份在与自己对话,更是前辈和咒术师。
“如果不想回到这边的话,不如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就像小时候一样,哥哥会帮你处理好的。”
“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能将所有的事都交给哥哥去处理。
白羽绫希说着,一步步走到了帐的边缘:“杰,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咒术师,做不到对眼前人的死亡熟视无睹。而且你不是也说过吗,保护弱小是强者的责任。”
夏油杰没有说话。
“不过如果你有空的话,神社里的其他人就麻烦你照看一下吧,对面的术式似乎有些麻烦,我怕还有人被牵连。”
留下这句话,白羽绫希一边挂断了电话一边走进了帐中。
她是随着咒力的残秽一路追来的,那断断续续的残秽自帐外延伸至帐内,一路蜿蜒直至后山深处。
白羽绫希循着残秽追去,紊乱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可她却感受到自己手正在颤抖。
她已经有太久太久都没有以咒术师的身份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即使充斥在这具身体中的新鲜血液与细胞没有曾经战斗过的记忆,可是她的灵魂却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模样。
灵魂在感知到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咆哮,血液为止鼓噪,构筑了这具躯体的肌肉与206块骨头齐齐吱嘎作响,白羽绫希感觉自己全身都因为兴奋而疼痛。
她是兴奋的。
可她又比谁都冷静。
残秽在林子中央断开,周围静悄悄的,可隐约之间却又能感受到雀鸟与野兽的焦躁不安。白羽绫希环视周围,很快就找到被丢在地上的天内理子,以及蹲坐在石头上的青年。
可那个人并不是被白羽绫希警惕的门胁叶斗,而是编剧桥本黎生。
“你来了啊,动作还真慢。”
青年手里握着枪,枪.口对准了天内理子的头,似乎是在警告白羽绫希只要她敢轻举妄动,天内理子便性命不保。
“果然是因为大明星养尊处优惯了吗?不过你敢一个人过来也的确是有胆识,还是说这个去年才出道的小姑娘对白羽绫希你来说很重要?”
白羽绫希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她还以为对方抓走天内理子是因为知道她是曾经的星浆体,但现在看来,青年的憎怨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白羽绫希的沉默让桥本黎生更为嚣张:“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还是在猜我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来你在圈里树敌不少,就算被人找上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白羽绫希承认自己有一堆看不见的敌人,但是圈内的……
“原来如此。”
她点点头,在青年的瞪视下点点头,脸上是让青年厌恶的冷静以及拨云见日后的清明。
“你是相叶铃的那个男朋友吧?”
这个名字一出,白羽绫希立刻感受到青年的呼吸一窒,白羽绫希明白她应该是猜中了。
在相叶铃遇害之后,她又让人彻底调查过相叶铃的交友情况,根据调查到的结果,说是她有一个在圈外秘密交往许多年的男友,她去海外寻求转运之法的时候,那位男友也一起同行。
当时白羽绫希还奇怪相叶铃是怎么找到如今隐藏得那么隐蔽的诅咒师的——在五条悟之后,诅咒师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也不为过,要是没点门路普通人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但如果她的男友也是诅咒师的话,那么一切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你也配提铃的名字!”
仿佛是被触中逆鳞,青年立刻暴起,对着白羽绫希怒目圆睁:“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白羽绫希,铃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人气选举不是第一?还是怎么可能遇害?”
白羽绫希语气淡淡,那浑不在意的态度愈发激怒了青年,可他似乎还在警惕着白羽绫希,枪.口依旧没有从天内理子的头上挪开。
她相信自己的实力,却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试图用言语激怒这个情绪有些异常的男人,让他将枪.口转而对准自己。
“相叶人气投票的排名与我相差甚远,即使没有我,她也不会登顶。只不过因为我站得最高,所以就必须承受她的嫉妒与愤恨吗?”
生平第一次,白羽绫希有些同情自己那位不靠谱的前辈。
她不过是在一个女团里排行第一就会引出这么一连串事情,那活在咒术师顶点的五条悟得承受多少嫉妒愤恨怨怼甚至杀意。他没有扭曲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真的是神爱世人,现在只是性格有问题完全还是能够理解甚至承受的……
才怪。
伊地知的头都要秃了。
白羽绫希的逻辑青年却并不能理解。
“谁让你站在铃梦寐以求的位置上的?只要能把你拖下来,铃的梦想就能实现了,可你偏偏容不下她!居然、居然在我为铃量身打造的剧本里抢了她女一号的位置……甚至还趁我不在的时候害了她!”
白羽绫希也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如果你不带她去见藏在泰国那个诅咒师的话,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那是你的错!是你让铃供养的婴灵暴走了才会反噬她的!如果你乖乖的被吞噬成为那东西的养料,铃也不会遇害,而你身边的人也不会被我种下诅咒!”
歇斯底里的青年在说到得意之处时,忽然纵声大笑:“不过也多亏这个,我才知道你原来也是这边的人。这样正好,只要生擒了你,再让铃重新供奉婴灵把你吞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青年说着,用脚尖踢了踢天内理子:“至于这个女人,还有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黑皮男人和那个叫夏油杰的家伙,反正他们身上都已经种下了我的术式,等我把你抓住了之后我自然会好好解决他们的。”
“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现在就精神失控的话,你给我乖乖的走过来,不许搞什么小动作,不然我让你和他们都生不如死!”
“啧。”
舌尖与上鄂轻触,白羽绫希在安静得几乎没有一丝生气的树林里发出了一记响亮的咋舌声。
她虽然早就猜到夏油杰是故意玩消失的,但联系现在的情况看看,他分明是在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术式和阴谋后选择将计就计。
哼,之后再找他算帐!
青年没想到白羽绫希事到如今还能这么淡定,越发地感到不爽:“不准露出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看重的这些人的命都掌握在是的手里!只要我发动术式,哪怕是这个女人现在也能杀了你!”
“你的术式,应该是能够将负面情绪收集并扩大的术式吧。”
这一点她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
所以安室透在进入神社之后才会受到影响,过分地被放大心中的不安与纠结,只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和青年有过直接接触,所以在吃了一记她混入了咒力的脑瓜崩之后,也就恢复了清醒与理智。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心志坚定并且十分难缠的男人。
但是她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应该已经与编剧的身份和天内理子接触过了,并将术式种在了天内理子的身上,所以平时活泼自信的天内理子今天在片场才会那么奇怪。
估计就算天内理子没有因为情绪失控而不小心打翻果汁,他也会找机会把她叫出去绑架吧。
为了不让她察觉,他还在门胁叶斗的身上留下咒力的残秽,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把注意力都留在门胁的身上,之后门胁叶斗突然消失,怕也是为了能在事成之后嫁祸给他。
这一点白羽绫希倒是失算了。
只不过……
“我的确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如果你连夏油杰是谁都不知道,可见也不是什么值得警惕的家伙。”
特级咒术师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不晓得夏油杰是谁,甚至在知道他的名字后还以为能够对他成功施下这种术式的家伙,连警戒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这种蠢货根本就没脑子!
精神操纵的术式如果用得好的话杀伤力可以十分惊人,却被他用成了这种稍微敏锐一点的人都能察觉到异样的小孩子过家家效果,而他甚至都不选择在一开始公布以提升术式的精度与杀伤力,可见作为咒术师他也是三流的。
要是他能在少年时被窗发现丢进高专好好磨练个四年,如今起码至少还能为人员常年紧缺的咒术师添砖加瓦。
而不是跑来这个做什么为爱复仇感动自己的蠢事。
白羽绫希开始感到厌烦,她继续试图激怒青年,以求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连绑架人都还要依靠枪做威胁的人,想来就算在诅咒师里也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下三滥吧?对了,我很好奇你真的知道枪要怎么用吗?要不要我教你?”
她傲慢地扬起下巴,眼中的轻蔑顺利刺痛了青年的心。
“你这家伙,不准瞧不起我!!!”
青年被白羽绫希的话语激怒,汹涌的咒力朝白羽绫希涌去,从始至终都指着天内理子的枪.口也转而对准白羽绫希而去。
砰、砰——
前后两声枪响划过寂静的上空,惊起原本就受到暴走的术式影响而惊恐不安的雀鸟。青年在枪响之后露出狰狞的笑容,原以为自己会看见白羽绫希倒地哀痛的凄惨模样,却不想下一秒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扼住。
“啊啊啊啊啊——!!!”
青年发出了自己设想过的惨叫。
那是难以形容的剧痛,骨缝因为疼痛甚至产生了痒意,青年甚至产生了自己的手骨已经开始扭曲的错觉,他再也握不住枪,手中的热兵器吧嗒一声跌落在草丛里。
轻而易举便被白羽绫希控制住的青年终于露出一丝惊恐。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个偶像出身的女明星居然还有这样的实力,但恍惚间他忽然想起白羽绫希第一部电视剧中,扮演的女杀手形象似乎以动作干净流畅而广受好评。
“你、你到底是什么……噗呜!”
没有说完的话语断在了闷哼,白羽绫希一手抓着青年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眨眼间便击中了他的胸、腹、脖子以及正脸四处。
白羽绫希出手时一点儿都没有留情,为了确保这个情绪失控的男人再无反击的能力,她甚至用上了自己的术式。
而青年在受到白羽绫希迅捷而又狠厉的攻击后,连咒力都无法凝聚,他佝偻着背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胆汁与酸水,却被早就猜到会有这一情况的白羽绫希轻巧避开。
说实话白羽绫希很失望,她在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要进行一场睽违已久的战斗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对方却是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的外行。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天内理子,但白羽绫希却是实打实地为对手的弱鸡程度失望透顶。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青年想要发出痛苦的哀鸣,然而瞬间虚弱是身体却是让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荡然无存,青年双腿一软,若不是右手还被白羽绫希攥着,他怕是要当场躺倒在地。
青年的术式无法再维持,昏迷的天内理子也幽幽转醒,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在看见白羽绫希后用更加茫然的语气开口。
“绫希?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妾身为什么会……等等,你流血了?!”
熟悉的自称让白羽绫希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天内理子这是恢复了,只不过应该是失去了被操纵时的那段记忆。
她顺着天内理子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被染红的衬衣,意识到这应该是刚才避开第一枚子弹时,不小心被紧接着袭来的第二枚子弹擦伤的。
让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开枪就这点不好,连开枪的人自己不知道他在往哪里打。
不过连这种程度的子弹她都没能完全避开,看来这两年她也的确疏于锻炼了。
“我没事,就是点小擦伤罢了。你帮我和杰说一声事情已经解决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吧。”
白羽绫希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号码,将手机丢给了依旧搞不清楚状况、却急着要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天内理子。
被扼住的青年虚弱地抬头看向白羽绫希,刚才被白羽绫希狠狠击中的脖子又疼又麻,可他还是固执的朝白羽绫希看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
白羽绫希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她不想告诉对方自己是咒术师,但其他的回答嘛……白羽绫希想了会儿,而后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她露出了自进入小树林后的第一个笑容。
“你就当我是正义的伙伴吧。”
听见枪响后急急忙忙赶来的安室透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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