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银子还够花,反正还没得回信呢,贾琏索性也找地方醉生梦死去了,这阵子别说过得多快活了。
只是兴儿这么一出现,把贾琏从美梦里拉了回来,贾琏一脚就踢了上去,不过正要骂,想起大家都不清白,不过好歹是主子,他道:“你们一路也辛苦了,有事明日再说吧。我如今住在富安客栈。”
贾琏说完,就又往画舫上层去了,兴儿松了一口气,又想琏二爷也不想回去,当下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第二日快到中午,昭儿跟兴儿两个去客栈找了贾琏,把京里消息一说,贾琏也道:“那姓顾的已经回京城了。老太太什么都没说?”
两人对视一眼,昭儿道:“奶奶的确是这么说的,老太太叫二爷尽心办事就成。”
“你奶奶私下就没什么话?”贾琏不可置信的又问。
兴儿应道:“奶奶什么都没说,只叫我们两个伺候好二爷。”
贾琏这下是彻底不好了,只要他尽心办事就成?老太太就不是这种人!
但是也不能不回去……
贾琏扫了扫面前这两人,道:“赶路不容易,我也不是多苛刻的人,歇两日再回吧。”
顾庆之到京城这天是个大晴天,天气热得受不了。好在他们昨天在京郊修整了一天,专门赶在早上最凉爽的时候进了码头。
船到了就不用他管了,交接完毕后,顾庆之招呼林如海和林黛玉上了马车,一路往他的国公府去了。
林如海当年也是在翰林院待过三年的,加上科举的时间,他在京城住了五年有余,如今回来,他一路上兴致勃勃的跟车上两人分享了京城的变化。
“这家卤肉作坊味道很是不错。”
“前头原来是家客栈的。”
“这家酒楼原先我常来的。”
顾庆之比较关注林黛玉,尤其是林如海这么说,那更是要叫人想起来她在京里住了六年多,完全没出过门的。
所以林如海说一句,他也跟林黛玉说一句。
“一会儿就叫人买些来,不过肯定没宫里的味道好,我今儿回来,陛下肯定是要送些饭菜来的。”
“这家客栈没什么意思,听说西山的温泉不错,回头我也在那边置个庄子,看能不能挖出温泉来。”
“这酒楼倒是不错,看着很是气派,等歇两天咱们来尝尝味道。”
林黛玉原本还有点愁绪呢,不过被顾庆之这么唠叨着,只剩下好笑了。
“看着路吧,别一会儿走过了。”
“那肯定不能。”顾庆之认真地说,“我虽然没来过几次,也的确是不太认得路,不过我家就在西苑边上,只要找到皇宫,就肯定能找到我家。肯定丢不了。”
林黛玉偏过头去笑了好几声。
马车一路往里,很快就到了安国府,门口有人竖了炮仗,这边马车一进来,就是噼里啪啦的响。
顾庆之正跟林黛玉说话呢,被吓了一跳,掀开帘子就跟卫公公笑骂道:“你这是要吓死你家主子,回头惊了马怎么办?”
卫公公骑着马就在一边跟着,笑道:“这是上好的马,不会受惊的。”
顾庆之便把帘子都掀了开来,“怪喜庆的,都赏!赏个大的。”
早先他也跟卫公公商量过的,参考京里的物价,还有熟识的几家人怎么打赏下人,顾庆之也定了安国府的下人月钱和打赏的幅度。
月钱基本跟荣国府持平,也就是丫鬟最多一两,这点荣国府倒是没通货膨胀。
至于赏钱,基本上是保持在十五薪的水平。如果碰见大喜事,那就再多发一个月的。
比方新家入住,就是多发一个月的月钱。毕竟如果不出意外,新家入住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
总之肯定不能像荣国府那种,赏钱能飙到月钱十几倍。
安国府正门打开,顾庆之坐着马车进去,等人都下来,他跟林如海笑道:“我知道老师的岳家,赏钱发的多,老师也不缺银子,不过我府上人还算质朴,别老给赏钱,别学他们啊。”
林如海被调侃了几个月,从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但现在泰然处之,还能回两句。
“不赏,去年我送你去就没给你带银子,今年更是一钱都不会有。”
这话说得很是中气十足,可见他基本是全好了。
顾庆之前头引路,把林家父女两个往西边引。
林如海走了两步就有点迟疑,做老师的由学生款待也算正常,但是一般都是住书房,也就是东路,住西边就有点太过了。西边住的一般都是内眷或者长辈。
“这……住书房就可以了。”林如海停下脚步道。
“您住书房没问题,可林姑娘总不好跟着一起住书房吧?西边的屋子更精致些,你受点委屈?”
这么说林如海就不好拒绝了,“等屋子收拾好再搬出去。”
那就有得等了,这一路上两人聊天,顾庆之也知道林家当年在京城置办的屋子是个什么情况。
当年林如海还是个翰林,京官还是很讲究的,什么品级什么排场,大概都有个范围。
林家虽然有钱,不过又不是京城本地人,置办房子也得考虑官位大小。
总之林家当年那个房子,就是个三进的院子,给林如海当书房都嫌小。
顾庆之道:“先住下再说。您那屋子收拾起来,怎么也得个把月,书房也不好长住的,毕竟我也是个国公,又是钦天监监正,同僚不少,友人更多,您住书房也不太方便的。”
林如海知道他客气,真要算起来,这么大的宅子,东边书房一块,院子怎么也有三四个,不过是想叫他住得舒心罢了。
顾庆之带着两人,一路往西边院子走,要说熟悉吧,他对这院子的熟悉程度跟林家父女两个是一模一样的,所以顾庆之也不多话,全由留下看家的两个太监介绍。
等两人选了心仪的院子,顾庆之道:“前头那个臭鱼坛子,赶紧给贾家送去。别出点什么事儿,裂在我家里了。”
林如海全当没听见,林黛玉嘴角一翘,道:“你真要送去不成?”
“准备了两个多月的好东西。这可是安国公的心意,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第44章 周瑞家的失心疯了,她给老太太送了一坛子屎
简单的安排了住处,顾庆之匆忙洗漱过后,就进宫见皇帝去了。
“许久不进宫,陛下还是如以往一样。”
顾庆之刚拜下去,就被皇帝托起来了,“不过三月未见,你怎么又长高了好大一截子?”
皇帝一边说,一边转头跟全公公道,“他如今看着是真的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全公公笑道:“跟在陛下身边,谁都是神采飞扬的。”
顾庆之小声辩解道:“我原先也是意气风发的。”
“就是不像少年,原先还像个孩童。”皇帝接了上来,之后又笑了几声,“你回来就好,钦天监的张大人,恨不得每日都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四哥,也催了朕好几次。”
顾庆之回应道:“进宫的时候就叫卫公公给他送了天气预报,下午若是得空,再去看看他。”
还没等他说忠顺王呢,皇帝就笑着打断了他,“可见中午是打定主意要在宫里吃饭了。全福仁,赶紧去吩咐一声,叫御膳房捡安国公爱吃的做来。”
“早就吩咐了,早上来回报船到岸的时候,奴婢就顺路去了御膳房。”全公公一边说一边就笑了两声,“上回安国公说菜不够脆,严师傅一直记在心里,这次一定叫安国公吃到脆的。”
皇帝就又吩咐了一句,“你端午不在京里,御膳房有个姓贝的御厨,包粽子是一绝。他们备东西肯定是往多的备,全福仁,你再去御膳房吩咐一声,捡新鲜的给安国公也包些带回去。庆之,你爱吃咸粽子还是甜粽子?”
“我倒不挑这个。”顾庆之回答的很是谨慎,“我都吃,好吃的都喜欢。”
皇帝笑了两声,全公公出去吩咐小太监,“安国公回来了,正跟陛下说话,我估摸着得到申时了,今儿要求见皇帝的,就别叫他们等了。”
卫公公也在外头候着,见全公公出来,把去扬州前皇帝给他的两道密旨还了回来。
全公公上下打量他,笑道:“看着的确不错。”
“多谢干爹。”卫公公行礼,“跟着安国公,我倒是干了许多太监该干的事情。”
屋里,顾庆之跟皇帝说了扬州见闻,还有跟林如海商量的事情。
顾庆之挺认得清自己地位的,总之是不能瞒着皇帝,再说这中间也得皇帝配合。
皇帝叹了两声,道:“这些读书人,有的时候过于执拗了,不过……”
不过怎样,他倒是没说,顾庆之也不追问这个,生怕皇帝这停顿是没想到合适的词儿的那种。
皇帝很快就换了个话题,“你随朕来。”
顾庆之跟着皇帝到了内室,皇帝亲手去架子上拿了卷轴,在大案桌上打开,正是两淮盐场的堪舆图。
“晒盐比煮盐要来得方便,也更便宜些,每年都有官员上本请再开盐场。不过你说得对,两淮巡盐御史管得的确是太多了。若是巡盐御史真的只做一年,这些盐场他都没法去过一遍。”
皇帝沉思道:“若是拆成五六个,差不多每两三个月能看一轮,为何你要说只拆成三个?”
顾庆之道:“主要是三个人没法结党营私,您想:第二跟第一就差一个名次,跟第三也只差一个名次,若是换了五六个人,只有排名最后的那人会努力了,中间的横竖都安全。”
三个人永远没法达成一致的意见,这还是顾庆之记忆里某个心理学实验的结论,虽然过程忘记了,不过这个结论记得牢牢的。
皇帝仔细想想,道:“也是,所以这些盐场怎么分――回头朕叫林如海来,他身体可好些了?”
顾庆之道:“好多了,就是比去年还瘦些。乔太医手艺高超,非常人所能及。”
这么夸人还挺少见了,皇帝道:“朕知道了,一会儿就赏他。”
“臣还有个主意。”顾庆之道:“不管是矿盐还是井盐,开采起来都比海盐要麻烦,相对来说,盐商也是倾向于从两淮两广进盐,然后卖去内地,所以两淮盐场是肯定要增加的。”
皇帝点头,“正好趁这次两淮盐场拆分,再加几个。”
“那不如加给盐税可能会收的最少的那一位。”
皇帝立即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的确是好主意,他要是能把这个盐场好好建起来,盐税很有可能就收到第一了。”
“还有一件事儿,林大人得是累病的。”
皇帝沉思片刻,道:“可以,他是累病的,朕后日早朝便叫他们商议此事。过两日等他进宫,上了弹劾太上皇的折子之后,朕便封他女儿做县君,就不赏林如海了。”
朝廷封赏官员,最多也就是惠及父母和夫人,子女也不是没有,多数是在儿子身上,比方一子入国子监。
但是不管怎么说,封赏父母子女,那都是封赏官员的延伸,反推一下,连女儿都封了县君,林如海肯定是深得帝心,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那多半是太上皇动了手脚。
毕竟太上皇一直都上蹿下跳的,尤其这半年,那是逮着机会就说皇帝不好。
权力中心的人能看出来这是垂死挣扎,可站在权力中心的又有能几个人?
所以太上皇又要风评被害了。
“走,去吃饭。”皇帝招呼顾庆之出来,顾庆之忽然笑了一声,皇帝回头看他,“这又是怎么了?”
顾庆之道:“我送了一坛子臭鱼给荣国府。其实一开始也想过,要不要趁着晚饭过后再送的,那个点能保证所有人都在贾府老太太屋里,不过……我毕竟是个心善的人,能钓上来几位算几位吧。”
这么一说,皇帝也来了兴趣,他叫来全公公吩咐人去打听消息,又道:“还有上贡的鲥鱼,做来给安国公尝尝。”
两人吃着饭,顾庆之又说了得好好检查太上皇那船,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
皇帝表示了赞同,又觉得太上皇年年要过万寿节,前后占着大运河三个月,指不定是运了什么呢。
好在太上皇手里的人被皇帝拔除了不少,今年京里的物价应该不会涨得太厉害了。
这个时候,那坛子被棉花裹着,又好好放在盒子里的发酵两月的臭鱼,也被送到了荣国府。
虽然顾庆之没打算太刻意钓鱼,但是把这东西送去荣国府的人,是坐着四匹马拉的马车去的,而且还停在了荣国府正门。
送东西的下人神情倨傲,“这是安国公吩咐,专门送给二房太太陪房周瑞家的东西,仔细收好了。”
安国公回来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主要太上皇那艘楼船过于耀眼夺目,京里不少人都看见了,而且要把这艘船送到西苑里头,那河道至少得清半天,影响大,讨论的人就多。
大门口看门的人,肯定是识相且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不过不等他们请人进去歇息,安国公的人上了马车就又走了。
当下门房就有人进去禀告消息,安国公凭什么送东西给二房太太的陪房?还是一进京就送来了?
安国公又为什么不送东西给荣国府。
这里头究竟有什么深意?
所以虽然是周瑞家的跑来接东西,但是消息也一路送到了贾母屋里。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就是贾母再自信,也觉得安国公多半是记恨上他们了。
过年那会儿车夫被打断腿的事儿不好说,但是最近车夫连带小厮全都不见这事儿,八成跟安国公有关。
贾母一边想着安国公送了什么,一边又想周瑞家的做了什么,还要分出三分心思来敷衍贾宝玉,人又开始烦躁了。
“这谁能猜出来他送了什么?”贾母笑道:“咱们家跟安国公也没什么交情,不过听说安国公年纪尚轻,比你就大了一岁,若是有机会见了,你俩必定能说到一处。”
贾宝玉点头应了,老实坐在贾母身边,好奇等着他们把东西送来。
贾母并不敢跟这些人说安国公就是顾庆之,所以虽然她觉得顾庆之就十岁出头,但还是要按照安国公公开的履历说给人听。
也就是正月十二举行冠礼的那一天,是他十五岁的生日。明面上比贾宝玉大了一岁。
夏至都过了,眼瞅着就要小暑了,天气炎热,基本上人人手里都有个扇子。
薛宝钗扇了两下,笑道:“听说那安国公是皇庄出身的,周妈妈家里男人是管地租的,兴许是早年结下的善缘呢?老太太可得好好赏一赏周瑞家的。”
她这样说,并没有让贾母的心情好上一丝一毫。
什么皇庄出身?安国公就是顾庆之!
再说周瑞是管地租的,可贾家的地不说跟皇庄隔了十万八千里,但中间至少隔了三家人的地,就算真是皇庄上的人,周瑞也是碰不到的。
贾母笑得僵硬,生平头一次生出“不如一个人待着好”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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