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站起来的瞬间差点就要倒了。
好在扶住了桌角,才勉强撑住了身体,好在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
深山野庙,听着飒飒的风声的确有几分像是恶鬼的凄厉声。她心里发颤,毛毛的,也有点怕了。
走路跌跌撞撞的,李裴在身后扶了她一把,方才眼中还有些许醉意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无比清醒。
果然是装的。
他扶着她的腰肢,几乎把人搂在怀里,当即打定了主意:“今晚你去我那儿睡,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秦衡听见除了觉得腻歪之外,还有点恶心。
任谁瞧见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都会觉得恶心!
周淮安比秦衡还觉得恶心,都有点看不过眼,李裴这嘴还真硬,死不承认有别的心思。
这会儿急不可耐的要把自己送到太子的床上,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竺玉是晕了又不是傻了!
她扶着李裴的手,脑子还是转的厉害,她说:“不用。我不怕鬼。”
她屋子里有符箓。
不怕牛鬼蛇神。
她说着就要推开李裴往外走,李裴一下子抱得更紧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倒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殿下,你好香啊。”
陆绥吹够了冷风,吹灭了心头的浮躁,等到下腹烧得没有那么燥热时,这才迈开大步往回走。
刚进去就见李裴抱着她,脑袋几乎埋进了她的肩颈。
陆绥冷了脸,想都不想,上前去抓过她的手把人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拽。
忽如其来的巨大力道,让所有人都觉得猝不及防。
竺玉就像块破布似的被他扯了过去,狠狠撞在他冷硬的胸膛,陆绥面色一滞,她…
她今日没有缠胸。
软绵绵的撞上来。
就像火苗似的又将他好不容易才熄灭的燥火给点了起来,彻彻底底的烧了把大火。
第25章
陆绥眉心重重一跳,差点将人推了出去,他避无可避,深深吸了口气,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陆绥这番动作也叫其他几个人也摸不着头脑,竺玉撞在他身上也疼得蹙了蹙眉。
陆绥松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佛门禁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话说的未免就有些冠冕堂皇。
方才酒都没少喝。
破禁也不知破了多少。
这会儿再扭捏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显得虚情假意。
陆绥顿了片刻,微白的唇瓣轻轻抿成淡淡的直线,他说:“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早还要去听经念佛,不能迟到。”
竺玉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李裴又冒了出来,高高的个子往太子身边一挤,就将她衬得愈发的小。
陆绥还记得刚刚听见李裴说今晚要同她一起睡。
这如何能行。
她好像一直如此,不怎么设防。
陆绥抿了抿唇,说:“李裴,你回你自己的屋子里睡。”
李裴可不会听陆绥的话,他顿时觉得陆绥没安好心,明知道沈竺玉怕鬼,还要支开他,让太子殿下一个人睡。
一肚子坏水的死东西。
李裴冷眸相对,张口就来:“殿下胆小,离不得人。”
陆绥看着稀里糊涂不知道还清不清醒的少女,又看着李裴眼中的执着,他默了半晌:“既然如此,我陪殿下夜宿。”
李裴盯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猜疑,他毫不客气:“你发什么疯?”
陆绥面不改色的,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当:“正巧还有几篇批注过后的文章要让殿下再认真看一遍。”
陆绥说的话滴水不漏,挑不出错处,字字正经,他接着说:“若你想害她回去之后被先生教训,我也不拦你。”
李裴对他的话是将信将疑的,直觉他别有用心,但也想不到陆绥趁着夜色能做什么。
深更半夜,陆绥能对殿下做什么?
还是个已经有点醉的糊涂蛋,吓唬他都吓唬不到人。
李裴问:“殿下这样还能读的进文章?字儿都快不认得了。”
竺玉当真冤枉,她明明就很清醒啊!怎么都以为她醉了呢。
不过这也不怪陆绥和李裴会误会,她喝酒上脸,这会儿脸颊粉粉白白的,眼尾染了些醉人的微红。
看起来也就醉醺醺的。
加上她走路都不太稳当,就更让人觉得她喝醉了。
竺玉觉得陆绥这会儿说的话也不能当真,说实话,她宁愿跟陆绥一道,也不大愿意和李裴一起。
李裴毛手毛脚,又特别喜欢同她黏糊在一块儿。
偏偏他这个人也很难推开,十分难缠。
又抱又搂的,实在叫人吃不消。
竺玉说:“我认得字,陆兄说得对,我还是得先将没完成的作业给写完了,不然回去后就没我好果子吃了。”
她低着头,谁也没看:“父皇每次过问我的学业,我都抹不开口张嘴,不能再让父皇失望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
李裴再继续执着下去就显得自私自利,不顾她的死活。他嘴上不情不愿应了下来,心里咬牙切齿还是痛恨极了。
感觉沈竺玉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再怎么对他好,他也不领情,反而总想着离他远远的,生怕他要吃了他。
陆绥脸色稍缓,他看了眼沈竺玉,站定在离她三尺远的距离,待她倒是客气:“殿下,走吧。”
竺玉眼前有些重影,她晃了晃脑袋,慢慢跟了过去。
山林风行,夜色昏沉。
男人走在前面,绣着山海纹的黑色锦袍几乎与深更月色融为一体。
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少个长廊。
总算柳暗花明,又回到了她今晚休憩的那间小院。
门吱得一声,开了半扇。
里面黑漆漆的,密不见光。
陆绥用火折子点了烛火,摇摇晃晃的烛光将昏暗的屋子点缀了几分光亮。
床榻还是她方才离开时那般乱糟糟的。
床铺上还有她没来得及藏的裹胸,大大方方横在床头,她没瞧见,陆绥却是瞧得清清楚楚,气息窒了一瞬,男人强迫自己挪过眼神。
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把她送回来。
省得李裴像条八爪鱼似的缠着她。
竺玉隔着摇曳的火光怔怔望着他那张脸,这会儿安静,倒是能静下来欣赏陆绥这张好看的脸。
眉眼似玉,清润好看。
门还开着半扇,冷风趁机不断往里钻。
她冷得打了个哆嗦,原本还在发呆,眼瞳渐渐有了神采,她轻轻歪了下头,很好奇陆绥难道不会觉得冷吗?
她想使唤陆绥去关门。
又怕遭了他的冷脸。
这么磨磨蹭蹭,宁愿对着吹冷风。
同样都是人,他那句身躯哪怕是在深冬,也很暖和。
抱着火热热的,像是抱着个暖炉。
她盯得毫不遮掩,陆绥想忽略她的眼神都难,抬眸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他又坐立难安了起来。
竺玉说话含糊不清:“陆兄,我有点困了。”
不大想再读文章了。
她还真的有点要不认识字了。
陆绥今晚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嗯了嗯,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那睡吧。”
竺玉点点头,她闭着眼睛往床上钻,整个人直接扑上了床,声音黏黏糊糊的:“我先睡了,陆兄,你自便。”
酒意姗姗来迟。
她这会儿真是困得厉害,含糊不清吞吐完这句话,小脸趴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好像就睡着了。
床上连张被子都没有。
下午都被李裴抱去了秦衡的屋子。
她还记得要踢掉鞋子,白色罗袜一并被她蹬开,少女的脚踝细细的嫩嫩的,脚趾头微微蜷缩,指甲盖是粉白的。
纤细的小腿,皮肤像玉那么白。
她就这样随意趴在床上,大片乌黑的长发垂散开来,铺满了她薄薄的背脊,侧脸泛着透香的软白。
莹润洇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的舌尖粉嫩,吞吐出的气息是温热香甜的。
陆绥沉默半晌,上前去先摆好了她的身子,她咕哝了声他没听清的话,随后翻了个身,随手抓住了的绸布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
这显然是她用过的裹胸。
扑鼻一阵馨香。
陆绥深吸了口气,面色不改拿掉了脸上的绸布,指尖触碰的瞬间都觉得烫得慌。
他转身就往前走,片刻都不多留。
走到门边,又折返了回来。
从柜子里帮她拿了被子,帮她盖了被子。
末了,还被她踢了一脚。
光洁白嫩的脚丫正好踢到了他的大腿,无意识蹬得一脚不轻不重,也不怎么疼。
只是位置偏生有些敏感。
陆绥忍不住嘶了声,倒吸了口冷气。
下手的反应总是比脑子更诚实,在自己都没带着薄茧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她的脚踝。
男人的手臂有劲儿又精瘦,腕间的青筋十分明显。
她皮肤雪白,落在男人掌中,平添几分暧昧的色差。
如此冒犯,他本该松开手。
却有几分舍不得,过了会儿,陆绥才不紧不慢抽出手,将她蹬出被子的脚给塞了回去。
不过须臾,她的皮肤上就已经能见到若隐若现的指印。
尽管早就对她的细皮嫩肉有所认知,但如此也还是超过他的想象。
陆绥觉得自己方才无意的冒犯,压根没用什么手劲儿。
他分明收着点力道了。
*
竺玉第二天睡醒,身上的衣裳还好好的。
她还觉得昨晚的事儿,幸亏自己酒品上佳,没有说冒冒失失的话,喝了酒就犯困,犯了困就睡觉。
她起床的时候,发现了脚踝上的指印。
斑驳的青痕,像是错觉。
看起来不像是被抓出来的,又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有撞到过。
她爬起来慢吞吞的换衣裳,在床上摸了好半晌都没摸到她的裹胸,本来还有点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竺玉又认真翻找了遍,还是没摸到。
她心里奇怪,她没记错的话,李裴那会儿就是扔在了床上啊?!好端端怎么还不见了。
容不得她再继续找,门外已经有人在催。
李裴早早就起了,这会儿精神得很,生怕昨晚沈竺玉被陆绥为难欺负,洗漱穿衣后迫不及待就来找他。
竺玉顾不得许多,换好衣服打开了门。
李裴见她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松了口气:“空了大师已经在殿前等我们许久,我们得走快些。”
竺玉点点头,跟着他往前殿去了。
诵经声听着枯燥无味。
竺玉跪在蒲团上,时间长了,膝盖有点疼,不过其他几个人也都跪的老实。
诵经祈福过后,司正带着他们去祭拜了葬在后山的安然大师,一一磕头叩首。
竺玉磕的脑门也疼。
每年无论什么祭拜,都是来吃苦的。
傍晚时分。
一行人赶在夜色前下山。
山间陡峭,走到山底,还是窄窄的小路,马车不太好过。
竺玉走得双腿发抖,她恰好同陆绥分到一辆马车里,她手脚并用爬进马车,并不知道里面已经有人。
瞧见陆绥,大抵是顾念着他昨晚的仁慈。
竺玉对他笑了笑,她笑起来眉眼似月弯了弯,眼底熠熠,不仅漂亮,还透着天真和韧劲。
陆绥的心脏重重一跳,咚咚咚敲得震天响。
表面上,还是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淡样子。
甚至在竺玉在他旁边坐下来的时候,他还很不自然的往边上坐了坐。
竺玉已经习惯了陆绥对她的疏远,他不想和她沾上关系,她也不想和他扯得多近。
只是路途漫漫。
她并无睡意,一路无话可说,气氛僵硬又尴尬,多少有点难熬。
竺玉掀开车帘望了望窗外的风景,过了会儿,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她放下帘子,扭过脸来看向陆绥,硬着头皮同他攀谈起来。
竺玉说:“昨晚麻烦陆兄了。”
陆绥听不得昨晚的事儿,他生硬嗯了声。
竺玉想到她那莫名其妙找不见了的裹胸,还有身上多出来的被子,万般为难,还是张嘴问了问:“昨晚是陆兄帮我盖的被子吗?”
陆绥继而又淡淡嗯了声。
竺玉也不想小人之心,她不禁怀疑昨晚陆绥是不是趁她睡着了,报复她出气。
不然她脚上平白无故怎么会多出伤来?
她的贴身衣物都丢了。
她张嘴:“陆兄,昨夜我可有发酒疯?今早起床腰酸脚疼的,脚上还…”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绥毫不留情地打断:“殿下蹬了我一脚。”
这话闹得竺玉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问更多。
原来是她倒打一耙他了!
第26章
竺玉也不知自己的睡相如何,若是昨晚稍不注意蹬了他两脚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陆绥好心提醒她没完成的课业,又不计前嫌将她送回去,又很正人君子照顾了她这个喝醉了的人,给她抱来的锦被。
她这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显得她很恩将仇报啊。
竺玉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同他道歉道谢:“陆兄,昨晚我有些喝醉了,不太记得做了什么,如有冒犯,望你海涵,不要往心里去。”
陆绥端着凛肃的姿态,瞧着也像那么回事,他一本正经点点头,嗯了声。
竺玉不禁觉得陆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同他好言好语说几句好听的话,他都不会太计较。
竺玉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陆兄没被我伤着吧?回头我叫平宣往里府里送些伤药。”
陆绥看都不看她,绷直了背脊,一副不想和她多说的样子,他压低了眉眼,语气疏远:“没伤着,你不用多事。”
她那一脚,就跟小猫挠痒似的。
白白软软的脚底心正好蹬在他的大腿肌肉,踩过来时只觉得又软又热。
竺玉放下了心,也少了几分愧疚。
山路难行,一路摇摇晃晃。
晃得人脑袋晕,还犯起了困。
竺玉从早晨起就没怎么吃东西,回程之前也不敢多喝水,路上不太好方便。
下山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马车还要再乘大半个时辰。
零零总总加起来,回到京中的府邸也要差不多两三个时辰。她从前就不大喜欢去稍远些的地方,路途中总有许多的不便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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