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漫卷红袖
作者:猪圆鱼润
文案:
玉泉山的甜水泉眼上压着座石塔。塔底有写,天泉山下一泉眼,塔露原身天下反。
而“金风细雨楼”,就建在玉泉山上。
季卷: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造/反好搭档!
苏姓楼主:你我结盟,只要我活着一日,对盟友便不疑、不问、不渝!
季卷:……听着不像只是对盟友说的话?
回到北宋末年的穿越人士应该做什么?早日迁居大理、广南,躲一躲即将到来的连年战乱如何?季卷叹一口气,拿起种田基建剧本,打算靠生产力平推。推到一半,面对满世界高来高去,奸相贪官人均徒手拆高达的奇葩现实,她才发现自己拿的应该是武侠剧本……
于是她默默更改了策略:高练武,广积粮,多找盟友缓称王。
武功有了,粮草有了,金风细雨楼这么个好盟友也找到了,只是……
一夜之间,她和盟友的恋爱绯闻,怎么就传遍江湖了?
综金古温,主北宋末年世界观,其余时代武侠角色进入北宋末年时代,各有生活,不一定与主角同阵营
内容标签:武侠 江湖 爽文 召唤流 群像
主角:季卷,苏姓楼主 ┃ 配角:金家武侠众,古家武侠众,温家武侠众 ┃ 其它:武侠
一句话简介:和苏楼主收复失地,还我河山!
立意:以天下为己任
第1章 入京
京城。
京城汇聚了世上一切能想到的宝物,一切值得相认的人。在京城,任何人都有无限可能,自乞儿卧街到拜相封侯只在一夕之间,京城是声色犬马的极致,是功名利禄的终点,也是任何英雄、任何自认英雄选择扬名的唯一所在!
而茶馆,又是京城最廉价、最普遍的情报网,任何进京闯荡的无名之辈,都要在茶馆歇歇脚,寻好友,寻贵人,寻机遇。
此时此刻,茶馆一楼大堂喧闹如常,众位打扮各异的江湖人士,视线或诡秘或堂皇,都往坐在正中桌前大吃大喝的清丽美人身上投去。
江湖行走,冒的是随时会丢掉大好头颅的事,既然随时会死,又怎能不欣赏美人?
于是他们各自看到了想看到的部分――
好色者见美人灵秀入骨,虽然年少,亦可料想他日名传江湖;
好利者见美人披罗戴翠,衣是京城最时兴,刚从宫中传出的样式,佩是连串圆润无瑕明珠,搭配却俗不可耐,只知穿贵,不懂审美,看她肤色、眼神,也像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不免腹酸,嗤一声刚入京的土财主;
好武者见她腰间挂一把精钢剑,比寻常武人佩剑要锋利,比小有薄名的江湖客的武器要廉价,心中已料想她不过二流武艺;
好名者却已从华裳、凡剑上认出了她的身份,正是这几日打着进献祥瑞之名大摇大摆进京的,两浙路、福建路交界一带,广泛吸纳田间泥腿子的青田帮少帮主,季卷!
“这一对父女,一路上京,一路吹嘘有道士托梦,留影映在蜃壳上。”有年轻人看不惯装神弄鬼,冷笑:“怕不是从哪来的江湖骗子,小心一世功名骗不来,送了大好性命!”
季卷吞下最后一个包子。京城的包子比福建路那种穷僻之地的包子当然要新鲜,要好吃,吞包子时眼角依稀闪过泪花。她抹把眼角,笑嘻嘻转头,对着年轻人:
“海啸之时,有高人化海为雾,行云布雨之资被天地留影,退潮时海边余下一地蜃壳,这可是轰动了整个福建路的大事情。剖蚌取珠时,更是好多人亲眼所见,蜃壳上正印着那道士当时模样。更别提那一地小蚌,个个里都孕着五色珍珠。这定是上天属意,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那青年见少女带了点软糯口音,明眸善睐,笑望向他,不禁脸红,吞吐道:“既……既然为真,怎么你们入京好些日子,还不见官家宣你们觐见?”
季卷脸上亦有无奈色一闪而过,旋即又嘻嘻笑:“谁知道呢?不过京城这般有趣,多留几日,见见天下英雄,岂不有趣?”
年轻人轻哼一声,只觉得这蛮荒地来的土包子果真没见识,对着这张脸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其他人听了这番对话,跟着起哄想见识一番这留在贝壳上的道士的样子。季卷难得受到这么多关注,脸都兴奋得微红,向诸位连连拱手:
“诸位――英雄侠士!我也想让各位一饱眼福!但我爹特意叮嘱了,这是呈给官家之宝,等闲不可显露,实在抱歉得很!哎,哎,抱歉抱歉,我要先回别院了――李兄!王兄!”
她向四处团团拱手,足下轻功却如点青萍,自人群挤挨间掠影而过,一眨眼已立在茶馆外,招呼入京后雇佣的两个本地帮闲,匆匆离开。
等她吃着时令水果推开别院的门,已是余霞成绮,密布彤云。那两个本地帮闲抱着大大小小一堆时兴玩意,当着他们的面,季卷大声喊:“阿爹!我回来了!”
一位神色颇为郁苦的中年男人自前堂慢步出来,天庭饱满,神光内敛,自是一派武学大家模样。只是此时情绪不佳,见到懵懂不通事的女儿,只一味叹着气,道:“走,进里间,爹有事同你商量。”
此人正是季卷的亲父,福建路青田帮帮主,季冷。早在他们父女上京第一天,季冷就已在京郊安置住所,购买些本地帮佣,帮忙打理别院。他本人性格与季卷截然相反,她在京城四处乱走,增长见识时,他就抱定重宝,守在家中,等那个随时可能会来的圣意垂青。
季卷笑笑,指挥帮闲将买的东西搬去侧厅,自己和季冷往内走。帮闲伸长了耳朵,听见季冷温和笑问:“觉得京城怎样?”
“那可太繁华啦!”季卷娇憨一笑,跟着季冷进屋,足跟带上房门。
房门甫一合拢,笑嘻嘻的与郁郁的神色都霎时间变淡,静室之内,两张无表情的脸相对,这才看得出两人血缘上样貌的相似。
季卷嫌弃地把酸出汁的果子丢到一旁,默默补完回答的后半句:“简直就像小时候回老家镇子上赶集时那么繁华。”
季冷早已习惯听她这些难以理解的奇谈怪论,面不改色把话接了下去:“等待的姿态已经摆得够久,我打算自明天开始携礼拜访京城内几大势力。京城黑白两道这些势力情况,你打听得怎样?”
季卷道:“京城内消息流通,反倒控制得比外面更严,对‘六分半堂’一点坏话,都探听不到。可见自从‘迷天七圣’关七疯后,京城之内,已是‘六分半堂’一家独大之势,江湖朝堂,俱是扶摇直上。所以我们要拜山头,第一个就得拜雷损!”
季冷点头,立即问:“那第二个呢?”
“还是‘迷天七圣’!关七虽疯,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支持他的势力尚未冷心,要想攀交情,自然也得备一份厚礼去拜,显得我们没有趋炎附势。”
季冷问:“剩下的那些,发梦二党,八爷庄,还有那个新兴起的金风细雨楼?”
季卷想了想:“八爷如今是圣上面前红人,自要多礼。发梦二党在朝中无人,自不必管,金风细雨楼近来在他们少楼主运作下,好像也搭上些朝官,倒是可以一拜。”
季冷点一点头,两人便又讨论了些细节,把带入京的珍珠分出多少送礼之类,零零总总,等外面帮闲细如猫爪的足音远去了,这才止住话头。季冷打开门,假装密谈结束,嘴唇不动,却有一道清晰声音送到季卷耳边。
――传音入密!
“你觉得这些人为哪派势力效力?”
季卷深深瘫在椅子里,似乎觉得这种装愚蠢富二代的生活,是她十七年来难得休闲的时光,除非地震绝不会从软垫上起来,闻言一笑,内力卷丝,同样以传音入密回:“‘六分半堂’。这有多好?在你送拜帖以前,他们就能提早准备,明日接待了。”
第2章 低头的人
六分半堂。
季卷脱掉那身专为炫富挂上满身累赘的衣服,着一身皂色江湖短打,坐在亲爹后面,做小厮状,等六分半堂的人来。
他们已坐在六分半堂里。从下至上打点,斛珠用掉近半,季冷好话笑脸陪了一箩筐,但他们仍坐在六分半堂里,等哪位掌事的拨冗来见。
对于小小的,触角尚未探出福建路的青田帮而言,掌管天下绿林的六分半堂自然是庞然大物。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使让他们等得再久,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季卷的表情依然淡定,耐下性子,等。
她等来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人。
狄飞惊!
六分半堂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
“遇到紧急事情,耽搁了会面,久等了。”
狄飞惊站在他们面前,一直望着自己的长袍的下摆,似乎有些羞涩地,轻轻地道。他将两人引入会客厅、入座、看茶,自始至终都盯着自己脚尖,从他露出的半张白皙面孔来看,这是个刚满双十的俊秀青年,但他却似含羞姑娘一样,不愿意向她暴露自己的真颜。
季卷不禁要想:是故意扮神秘?是不屑抬头?还是有什么深的阴谋,藏在他软软的、耷拉下的颈子下面?
“请不要怪我失礼。我的颈骨不便,无法抬头,很对不起。”狄飞惊似乎猜到了季家父女在想些什么,于是轻柔地,像是一口气难以提上来地说道。
季冷抱拳:“抱歉。”
“何必道歉?人生不如意,往往十有八九。就如同季大侠武功盖世,却困顿于闽越田亩,携宝上京,又被官家忘在一旁。与季大侠相比,我只是颈骨断了,却还能走动跑跳,还能忝居‘六分半堂’大堂主之位,已经算得上很幸运了。”
他说得很恳切,也很务实。叫他这么一说,季冷心里也不禁升起几分自怜,想自己虽然身体康健,但壮志未酬,空掷半生,的确更值得感叹一些。
于是他打算与狄飞惊攀一攀交情。话还没出口,桌子底下的脚趾就被狠狠踩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狄大堂主谬赞。季某近来,的确为难献重宝,未见天颜遗憾。是故此番拜访,是想请‘六分半堂’助力,向官家提一提此事。”
狄飞惊与季冷交谈时,季卷就坐在一旁,暗自观察这位帮助雷损成功夺权,一跃成为“六分半堂”掌权者的青年。
季卷暗想:预料中他们本只会见到六堂主以后的某位。听说“豆子婆婆”很爱珍珠,本来以为来接见他们的会是她,结果居然是狄飞惊亲至?
根据这些天的情报,狄飞惊是个很不喜欢出风头,也很不爱出现在人前的人。看他脖子断了,大概是因为身体残缺,才更不愿露面?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此时却丢下“六分半堂”的大事要事,跑来接见乡野小帮的帮主、少帮主……
说是帮主、少帮主,其实和六分半堂比起来,青田帮的名气,和乡间结社,又有什么差别?
除非他们知道福建路的真实情况,知道青田帮并不如名所称,只是以种地的农人为帮众的小帮派。
或许狄飞惊也很怀疑,那什么贝壳上道士显灵的破故事的真实性,进而怀疑他们进京的真实意图?
她细思着,注意狄飞惊谈话时的每一个细节。这时候她才深恨起狄飞惊那断了的颈骨,让她看不到他脸上任何表情。有些人总是很擅长把自身的劣势转化为可以利用的优势,这是否也是狄飞惊谈话时刻意利用的优势?
谈话告一段落了。季卷带的十斛珠全部送了出去,也不枉费她花了几年蹲在海边搞淡水养殖,绞尽脑汁把上辈子的经验本土化。至少在他们需要用钱打通路子的时候,金钱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困扰。
但是她想知道的事还是没有定论。狄飞惊为何要亲自接见他们?
于是在他们谈完话站起来时季卷做出了决定,从衣袖里捧出支楠木掐丝首饰盒,打开一看,竟是颗直径约有一指节长的巨型浑圆暖色珍珠,被工匠精细装饰过,在京城,这样一颗成色的宝珠,足以抵一座府苑。
她捧着首饰盒,甜美又娇憨地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递到狄飞惊面前。
“多谢狄大堂主赏面!有狄大堂主在中周旋,我就放心啦!这是我私人送狄大堂主的谢礼,请务必收下!”
狄飞惊轻轻晃了晃手,依然轻声细语:“季大小姐,不必了。狄某既受所托,定忠人之事,愧不受赠。”
季卷嘻嘻笑起来,踏前一步,似是仗着他不会武功,硬要往他手里塞:
“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我想要送你礼物,也是我的事!这是爹爹特意留给我的,说是要给我做出阁的嫁礼,可是百分百的宝珠,你就收下吧!”
狄飞惊一愣,手上已被塞入一个微温的盒子,木头上一刻还贴在少女肌肤上,此时依旧残留少女体温。至于什么出阁、嫁礼,明知胡言乱语,仍不免怔愣一瞬,与她低下头,笑意盈盈望来的面庞对视一眼。
只有一眼,像是少女含羞,对心向往之的英雄投的好奇一眼,目光相触的瞬间就已羞怯地避开视线,不愿被意中人发现少女心事一样。季卷匆匆忙忙跟着父亲离开,临出门前又顿一顿,回首含笑望向始终低着头的狄飞惊,明知他不抬头,依然明媚地向他挥手:
“狄大堂主,再见!”
在街上走出去许久,季冷冷不丁对她传音入密:“你试探太过了。”
季卷保持着对京城充满好奇的样子,左摸摸,右瞧瞧,同时叹息着传音:“我本就没打算骗过他。想在狄飞惊面前不暴露自己,是绝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不如主动掌握先机,试探他对我们究竟了解多少。”
“试探结果呢?”
季卷回忆起“低首神龙”震惊的一瞬。人在震惊的时候,是很难控制住表情,也很难藏住心绪的。所以她反复回想狄飞惊那张非常好看的面庞,同时坚定地告诉自己父亲:“他看出了我们的武功高低,也看出了我的底细。但是我们最需要隐藏的,我们借着进献祥瑞入京的真实目的,他并不知情。”
第3章 交易
当他们在谈论狄飞惊的时候,狄飞惊也在谈论他们。
狄飞惊刚刚放下热毛巾。他习惯在全神贯注的观察之后洗脸,再洗手。因为他的眼睛和手一样珍贵,需要无时无刻认真保养。
而“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是最在乎保养狄飞惊这双眼睛的人。
此刻,雷损耐心地等狄飞惊净完脸、擦完手,再轻轻地开口:“他们来京城,是为了谈一桩生意!”
只一盏茶的时间,几句流于表面的交谈,他就敢于对这一对浑身上下冒着土气的父女下出结论。
因为他是狄飞惊!
雷损毫不意外。他对狄飞惊的任何判断都不会意外。他只是淡淡地问:“什么生意?”
狄飞惊说:“不知道。”
“不知道?”
“他们俩暂时不想和‘六分半堂’谈这门生意。”狄飞惊说着,又笑笑,低垂的视线依然放在那枚首饰盒上,于是更改了自己的说辞:“应该说,是‘她’不想谈。”
雷损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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