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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同人)[综武侠]漫卷红袖——猪圆鱼润【完结】

时间:2024-08-13 17:24:43  作者:猪圆鱼润【完结】
  他这番话,已有完全认可季卷的理念,彻底移交青田帮内话语权的意思在,季卷自然听得明白,脸上笑意加深,正想要再说什么,忽而耳尖微动,聊起了些不相干的京城风土人情。
  须臾之后,一声扣门响起,来人立在门外,恭恭敬敬道:“‘六分半堂’总堂主请二位赴宴!”
  季卷给季冷递了个眼神。后者一跃而起,八尺大汉轻盈落在门外来人眼前,客气拱手:“紧急相邀,莫非‘六分半堂’有什么要紧事嘱咐季某?”
  来人眼神一动不动,似乎全不在意季冷这一跃之间所展露的高深内力,淡淡道:“没有要紧事,总堂主与大堂主只是想设宴恭喜二位!”
第8章 强势的雷总堂
  “恭喜什么?”
  来人的眼神越过季冷,盯在季卷身上。他是如此的枯干、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起,说话时又像是胜券在握的猎手,对猎物流露出一丝假惺惺的仁慈。他说:“自然是恭喜青田帮得入青眼,来日势力,又将再上一层楼!”
  季卷心中一冷。她认出来人正是六分半堂的二堂主雷动天。季冷这才刚刚返回,六分半堂就已前来相邀,说明他们在朝中,一定有足够亲近赵佶,能够随时掌握他动向的关系。而故意选择此时,更完全是向他们炫耀能力。这一次赴宴,是凶是吉,完全在六分半堂掌握之中。
  她的心冷下去,语气也跟着冷,脸上笑容消失,镇静问:“看来这趟鸿门宴我们是必得去不可了?”
  不等雷动天开口,她已率先走了出去,行过半街,又回身冷冷道:“还在等什么?拳要少壮,席也要趁热赴才好!”
  夜里风紧。灯笼轻摇。夜间京城自是有宵禁,因而能趁夜色在京城中走动的只有两种人,捕快,以及贵人。这两种人合起来又是同一种人:与皇权有关的人。
  季卷和季冷今日才将将和皇宫搭上关系,算不上贵人,所以能在宵禁时出行,仰仗的完全是雷动天手中那面腰牌。又是一次实力展示。
  他们暴露的越多,季卷的心越沉,但沉到最底下后,反倒洒脱起来。
  这是她的人生哲学。既然情形已不受控制,那就不必为此担心!
  因此当她踏入六分半堂的宴席间时,她甚至是笑的。笑得坦然,笑得无所忧,笑得就连低首神龙都忍不住抬头,瞧她一眼。
  就连坐在雷损下峰的一个年轻女郎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那女郎含着笑唤她,神色妩媚,人如牡丹,人比花娇:“季卷姑娘,你心情很好?”
  季卷道:“能有什么不好?朋友来了有好酒――”
  ――敌人来了有猎枪。她在心里把这句话补完,与坐在主位上的雷损对视。
  雷损不过四十多的年纪,面目却已过早地老去了,似乎半生竭尽心力的攀登已耗去了他大半的生命。他的两只手都按在桌前刀鞘上,季卷听说过关于雷损的两只手的小道消息:雷损那只完好的右手伸出来的时候,就表示要交这个朋友;但一旦伸出被利器齐根削去食指、无名指及尾指的左手,就是准备要消灭敌人。
  此时他两手齐出,似乎在暗示季卷: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全看她接下来的表现。
  明目张胆的威胁,出自于统领天下帮派的六分半堂,季卷看到时却更加想笑。一个野心家,已经攀到了他能攀到的最高,接下来的每一步,就只能是退步了。
  因此她在雷损的脸上也看到一丝强撑的强大。
  一丝守江山的支拙感!
  季卷把自己的话说完:“不如我们赶在醉酒之前,谈一谈雷总堂主的正事。”
  雷损没有笑。一个已经见过无数风浪的人是不会轻易露出笑容的。他面无表情地睨她和季冷,点头:“我只谈两件事。其后两位自便。”
  “第一件事:季帮主今后对外生意,必须与六分半堂来做。”
  这是狄飞惊提出来的底线。福建路远在天边,六分半堂的探子尚未渗透进去,探听到青田帮内部消息,但对于六分半堂来说,知与不知,其实并不重要。
  季卷悚然变色。她面色变了几变,问:“全部?”
  “自然是全部。”雷损反问:“不与六分半堂做,你还能与谁做?”
  “青田帮此次上京,的确有些生意想与诸位做,”季卷迅速冷静下来,道:“只是雷总堂主一张口,就要承办我们所有生意,是否有些太不讲道理?”
  “六分半堂如今位列天下帮派之首,这就是道理。”
  季卷气笑:“若雷总堂主如此蛮横,大不了青田帮自此故步自封,治内产出,不出福建路一步!”
  “你不会。”雷损两手交叉,施施然道:“你若满足于此,又何必上京献宝?”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听闻今日季帮主向官家夸口,未来每年都要向京进贡千斛珠。老夫很是好奇,这千斛珠难道都是天地所馈,而非人力所为?”
  在季卷身侧,季冷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雷损这句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海中蚌珠的产量自古都有定数,而其中残、缺、着色不均者为多,像季家父女这样,上京中随手一挥便是一箱绝品珍珠,除非真如他们所宣扬那样,是有高人显形,天地来贺,余赠众人,否则便只有可能是青田帮掌握了某种方法,来控制珍珠的品质。
  再往下想一层,若已能控制珍珠品质,那么呈献给官家的那枚,在蜃壳上凝结成道人形状的珍珠,又是否全然是自然所为?
  雷损这一言,已将“欺君之罪”,隐隐扣在了青田帮头上。
  季卷微笑。心中越紧张,她反而越爱微笑。她笑着打岔:“雷总堂主说得有趣。要凑足这千斛珠,我们帮内弟兄,每年死于潜水者无数,才寻出一套最为高效的采珠之法,这正是人定胜天的道理。”
  “不过这采珠的活,青田帮擅长,卖珠的事,却还得托付六分半堂。以青田帮的产量,将来大江南北,轩裳华胄间佩饰的珠宝,九成出于此。雷总堂主的生意做遍天下,这一门大生意与六分半堂合作,青田帮绝不会亏损,是不?”
  雷损依旧不笑。得到季卷的服软,对他来说只是理应的事情,而在他的地位,已不可能为一桩小小的生意高兴。所以他迅速地提出了下一个要求:“第二件事,青田帮何时并入我六分半堂!”
第9章 讲道理
  今夜令人震惊的事实在太多,以至于听到这句话,季卷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她只是深深、深深地注视着雷损,须臾偏开目光,确认似地问:“什么?”
  与她对上视线的雷媚掩唇娇笑:“妹妹,并入六分半堂有什么不好?只需将所得一切,分三分半给六分半堂,青田帮若遇上任何祸难,六分半堂必定付出六分半的力量支助。如此一来,你我将为一家,你也能卸下担子,与我一样,多花些心思在他处。”她说着,千娇百媚、含羞带怯地窥一眼雷损,神态竟完全是小女儿在看情郎。
  季卷也笑道:“我对给四十岁的人做情妇没有兴趣。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寄希望于爱情。”
  雷媚的笑容里碎开一个口子。这位上一任“六分半堂”堂主的独生爱女,在雷损杀父篡位后不带犹豫地归顺做了雷损情妇的年轻女人沉默了一会,再开口,声音变得越发甜腻:“那是妹妹过得太顺遂。若妹妹将来遇到什么波折,从少帮主变成一文不名的废物,才会知道,连乞求一个有情人的垂怜,对你而言,都会是高不可攀的奢望。”
  席间立即传来一声应和的嗤笑。季卷闻声望去,与一道露有邪色的目光撞个正着。那目光全无遮掩,他打量她,就像在打量怡红院的头牌,只在考虑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得起钱、买得下她。
  她脑中立即翻出此人的信息:六分半堂五堂主雷滚,擅使流星锤,好美色,好狎幼。
  雷滚同样在看她。场中拢共只有两个女人,恰是芙蓉双姝,各有千秋,但一个已是雷损的女人,他能动心思的只有这个乡野村姑。他甚至在思索,相较于十三四岁的小孩,季卷已经有些“老”了,但是她的身量比起京畿一带的女人要短小些许,将她当做幼童,似乎勉强也行。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跟在雷媚的话后面接道:“季少帮主放心,我若能在烟柳地见你,定会好好怜惜。”
  他们的话已说得出格,全因他们听出季卷无意答应雷损的第二个要求,也同时看见雷损缓缓地收回了自己完好的手,欣赏似地研究起自己只剩两根手指的左手。
  所有人都知道,雷损只要说出下一句话,这红烛暖宴便立即要变作修罗杀场!
  这个时候,季冷悠悠叹息。
  始终坐在女儿身侧,专心当谈判背景板的季冷发出了今夜的第一个声音,叹息声。他不满足于此,叹息之后,又低低发声:“雷总堂主似乎错估了一件事。”
  “大鱼能吃的,从来就只有小鱼。”
  雷损目光一闪:“季帮主是说青田帮是大鱼?”
  “错。”季冷抬起头,淡淡道:“不是六分半堂与青田帮。而是我和你。”
  这句话甫一出口,季冷就动了!
  动如万涛裂堑,又疾如闪电!上一秒他还端坐在椅子上,下一秒他已越过半个大堂,抬起右掌拍向口出不逊的雷滚,这一掌似有无尽吸力,将肝胆惧寒的雷滚吸在原地,动弹不得,雷滚震惊之下,一手流星锤已从腋下击出,试图阻他一阻,可季冷太快,快过锤影,在流星锤弹起之时,已穿至雷滚面前!
  雷损怒喝:“住手!”
  ――但他已喊得晚了。季冷的巴掌平平无奇地落下,落在雷滚嘴上,动作甚至有些轻柔,像长辈规劝不通事的小辈,但雷滚的七窍一霎时流出了鲜血,从脖颈往上直到天灵盖,就在这一掌间平平无奇地化作了齑粉!
  这一时刻,雷损的“住手”才刚刚暴喝出声。
  场中人全部跳了起来,抽出刀剑。季卷端坐位置上,忽然想起一个“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尽出”的笑话,在满场亮晃晃的刀光剑影里噗嗤一笑。她笑完了,才抬头,看到场中除她以外,还有三个人保持着平常姿态。
  坐着的雷损、狄飞惊,站着的季冷。
  季冷神态平常,是因为他并未感到生死危机。狄飞惊神态平常,是因为他自信情况不会超出他掌控。而雷损看似神态平常,心底却不断回放起季冷的一进、一掌!
  掌法只是普通掌法,甚至像路边小儿推搡时的寻常一击,可掌上内力至刚至阳,那震碎雷滚的一击,看似是巨力,实则是以极为炽烈的内力,顷刻将其焚做了灰烬。
  雷损不由在心中暗忖:若方才突袭,季冷的目标是自己,他能不能躲过这一掌,又能不能在这九阳真火中全身而退?他越想便越心虚,越想便越冷汗淋漓!
  季冷并无意再出第二掌。他只是立在原处,负手道:“雷总堂主,我的道理,可还动听?”
  狄飞惊咳嗽了几声。他咳得很假,尤其是在他们都听过另一个重病人的咳嗽声后,就更能知道狄飞惊的咳嗽只是一个信号。在这个信号之后,雷损大踏步走下来,拨开其余堂主的刀剑,伸出自己完好的右手,紧紧握住了刚刚格杀雷滚的手掌。
  他哈哈大笑:“季兄,你我秉持的道理相仿,何必相互残杀?我始终坐镇京中,那些偏远之处,力所不及,还需要季兄替我多多宣扬这番道理!合并之事,就此不提,未来的生意,你我合作愉快!”
  他拉着季冷坐下,场中各堂主也毫不羞愧,收了武器,笑嘻嘻地跨过无头尸体凑上来敬酒,似乎前一秒的肃杀只在梦中,六分半堂从未有一位觊觎季帮主爱女的堂主。
  酒足饭饱,季冷一再谢绝了雷动天送他们回去的好意,带着浑身酒气,领季卷出了六分半堂总部的大门。
  夜黑风高,阒无一人,父女二人更是足下无声,如两道鬼魂,融化于黑夜,沉默着往别院的方向慢步走去。他们走了几步,却听见身侧尾巷里,低低传来几声呛咳,与方才狄飞惊的咳大不相同,是竭尽全力忍耐,依旧要从胸腔冲出,又被以极大毅力忍在喉咙口的闷咳。
  季卷愣了一愣,脚步一错,闪至巷道中,从沉沉夜色里,分辨出一道比黑夜更黑的身影。
  她脱口而出:“苏梦枕?”
第10章 野心
  那黑色人影拢起手袖,一双冷眼穿过夜幕,落在两人身上,片刻道:“你们出来了!”
  季卷忍不住想笑。她在宴会上时,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笑到厌烦了,此时却又发自肺腑地觉得应当笑一笑。她笑着说:“暗夜无星,苏楼主夤夜闲逛,好雅兴。”
  “不雅。”苏梦枕完全不接她的调笑,冷淡道:“我们在等你。”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我”。季卷一愣,见季冷抬着头,似乎捕捉到很多人撤离时带起的风声,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苏梦枕的“我们”并未夸大其词。
  她沉默了下来。听到苏梦枕的咳嗽声时,她立即猜到他是收到了他们被六分半堂带走的情报,为了那个口头上订立的“盟友”之名,孤身深入六分半堂核心,伺机接应,甚至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付出,所以她开了个玩笑,不想使气氛变得太情深义重。
  但仅金风细雨楼少楼主与金风细雨楼精锐尽出,又是全然不同的概念。苏遮幕虽然抱病已久,毕竟还是名义上的金风细雨楼楼主,一个少楼主尚且是承担得起的代价;要再加上金风细雨楼那少得可怜的人才积蓄,那简直是压上在京中前程的豪赌。
  季卷不笑了。她的情绪常常倒置,在紧张的时候爱笑,在真正感动的时候,反倒表现得冷冷清清:“总共加起来也才两面之缘,苏少楼主何必如此?”
  苏梦枕直视着她,眸中有暗火荧荧,一字一顿:“驰援盟友是应有之义,金风细雨楼自然信守不渝!”
  季卷叹息:“即使你的这位‘盟友’,刚刚和六分半堂谈成了将要并蒂连枝许久的大生意?”
  苏梦枕两眼一翻:“你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卷摇头晃脑,大叹:“怪人,怪人。”
  怪人正仔细裹好自己的大氅。他的时间不多,并不想浪费在空洞的对话中,抬眼看看云层之下的月晕,正待离开,却被少女纤细的手拦住了去路。
  季卷轻轻道:“苏少楼主留步。我还有另一门生意,想要和你谈谈。夜色正好,何不与我们一道漫步回去?”
  一灯如豆。暗室之中,掩人耳目地只点亮一盏油已见底的灯烛。季卷故意躲在阴影里,哼笑两声,做出反派状:“眼下青田帮奉旨扩张,再谈些小打小闹的买卖,对青田帮所需而言,就太九牛一毛。”
  她看向苏梦枕,在六分半堂席上所有表现出的憋闷、含恨一扫而光,眼中闪动着狡黠,似乎那被迫与雷损订立的生意于她而言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故意喂给六分半堂的糖衣。
  “比起武器、珠宝所带来的利润,另外有一项生意,覆盖面更广,利润更可怖。苏少楼主不如猜猜?”
  苏梦枕抱臂靠在窗边。他刚从一阵剧烈的、甚至在帕上啐出血的咳嗽中缓过来,胸口仍像破漏风箱似地嘶声起伏,开口时却依旧斩钉截铁,不做分毫停顿:“人人活着都要用到的东西,就是利润最高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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