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要吃饭?”伊玛拉在被子里不满地哼唧。
“……因为得活着?”迪克被逗笑了,他手伸进被子里,艰难地把女朋友“剥”出来。
伊玛拉手脚并用地抱住迪克,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情愿。
迪克的回应很干脆,他直接掀开被子,翻身带着考拉抱树一样姿势的伊玛拉站了起来,转身, 把人放在床上, 好像人类吸小猫咪一样,埋在女朋友颈窝里亲亲蹭蹭。
“早餐奶油华夫饼吃不吃?”迪克笑着问。
“吃!”伊玛拉毫不迟疑地点头。
“你看, 人类吃饭除了因为要活着,还可能只是单纯地馋了。”迪克嬉皮笑脸。
“……”伊玛拉眯起眼睛,恼羞成怒地吭哧一口咬在迪克下巴上。
所以最后的早饭还是美滋滋地吃到了加了奶油的华夫饼。
虽然华夫饼是现成的冷冻速食,但也好吃。
伊玛拉美滋滋地吃完早饭坐上车和迪克一块去上班。
刚打完卡, 转头就看到神情疲惫、眼下的黑眼圈浓重到让人疑心是新款烟熏妆的本。
“早上好。”伊玛拉迟疑地打招呼,“你还好吗?”
“还活着。”本无神地挥挥手。
迪克凑过来, 手里端着三杯定好的咖啡,给本塞了一杯,又给伊玛拉塞了一杯,正好给她解释发生了什么:“小莎莉生病了,昨天闹了一晚上。”
伊玛拉恍然大悟:“啊……真的好辛苦。”
不过本很敬业,前一天晚上几乎没睡也不能阻挡他按时上班。
“梅维丝带着孩子去医院了,我今天和组长打了招呼可能要早点走。”本也给迪克说了一声。
“OK,有问题你随时走就好。”迪克也不含糊。
本来刑警队的出勤相对就灵活一些,他们经常需要出外勤或者别的什么,一般只要组长点头也没有特别死板。
“说到这个,你们俩,找到想要的案子了吗?”伊玛拉吹吹咖啡的热气。
迪克干脆利落:“完全没有。”
“加油。”伊玛拉给二人加油打气。
“你今天忙吗?”本试图拉帮手。
“目前还行。”伊玛拉还是心软地点头同意了。
于是在瑞德医生的办公室里,努力看资料的人变成了三个。
然后,说不准是运气还是别的什么,两个小时后,伊玛拉就看到了一个很微妙的报警记录。
“你们来听听这个案子。”伊玛拉清清嗓子,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报警内容自然是一起未成年人被侵犯案件,但报警人不是受害者,而是受害者的母亲。
“报警人阿琳娜·特里萨,报警缘由是因为有人侵犯并殴打了她十三岁的女儿,控诉的犯人也是未成年人。”伊玛拉把文件放在一边,顺手就在内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阿琳娜·特里萨是移民,从俄罗斯来到美国,嫁给了一个美国人,生下了两个相差五岁的女儿,大女儿塔莉娅,小女儿波莉娜。在小女儿五岁的时候,阿琳娜的丈夫死于意外事件。
“这可不是好消息。”伊玛拉稍微深入查了查,露出一个不太妙的表情。
“怎么了?”迪克凑过来看。
“这是波莉娜的死亡证明,她被殴打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在三年后死于暴雪造成的大面积停电事故……她所在的医院停电了,维生设备停止工作,波莉娜当场死亡。”伊玛拉看着屏幕上的死亡证明,一字一句地说着。
“但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迪克确认了一下日期,“就算是她的家人要进行报复,为什么要间隔两年?”
本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除了案子本身让人很气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辅助原因吗?”
“当然。”伊玛拉将报警记录翻过来,“这个名字熟悉吗?”
迪克的视线落在伊玛拉指尖前的名字上,本也站起来凑近,在背面的“负责警官”一栏中,赫然出现了奥卡姆·多恩的名字。
就是那个前两天被人暗算,开着车差点把自己撞死的倒霉蛋。
本辩解:“多恩警官前几年是在刑警队的,这里的案子至少有百分之二十都是他经手的。”
迪克在这个时候读到了笔录上的关键字:“报案人称,自己在圣多明戈私立中学就读的十三岁女儿被同校的同学和学长一同侵犯并打伤,表示受害者曾多次在学校被霸】凌……”
“这个学校不是……”本眯起眼睛回忆。
“斯莱恩·卡恩的中学就是在这上的。”迪克几乎是脱口而出。
“依旧是那句话,不相信巧合。”伊玛拉晃晃手指。
迪克和本被说服了,他俩立刻决定从这件事情入手查起来。
两位警官前脚刚离开办公室,伊玛拉屋子里的固话就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瑞德医生。”伊玛拉接起,不意外是发现了尸体,她确认了情况后就准备出发。
·
“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人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谋杀现场。”
给伊玛拉打电话的警官是这么说的,而她来到现场后就明白对方这么说的原因了。
很新鲜且刺激的犯罪现场。
伊玛拉承认,这个形容词有些一言难尽,但她确实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
躺在地上血刺呼啦的受害者尸体都还温热,虽然这和这个房间里开着地暖足够暖和也有一定关系,但也不影响什么。
浑身上下保守都有几十道伤口,从脸到腿,罪犯看起来是恨极了对方,要造成这样的伤害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低温是法医的敌人。”伊玛拉这么对伍德说。
法医最担心的就是低温,不怕温度高尸体变化加速,就怕温度太低尸体变化放缓。
不变化的东西永远难以捉摸,对世间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如此。
鉴识科的人已经完整地拍了照片,伊玛拉带着伍德进场,观察尸体并进行肝温测量。
“死亡时间两个小时左右,死亡原因很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锐器对身体造成致命伤害。”伊玛拉忙忙碌碌,在把受害者翻过来之后眉头一挑。
“伍德,给我一下剪刀。”
毕竟不是想要剪开什么东西,伊玛拉用剪刀挑起受害者臀部的裤子,从锐器造成的衣物破口处能看到,受害者的臀部一点也不客气的可以被形容为“一滩烂泥”,以□□部位为中心,一整个被捅到让人下意识提臀的地步。 带回警局进行后续调查验尸。
结果受害者家属闹到了警局,甚至不知怎么的来到了负一层,试图闯进解剖室阻止验尸流程,好在被警卫及时制止。
“停下你的行为!你没有权利对我的孩子这么做!”被拦住的女人大吵大闹,一副有钱人家太太的装扮,说的话倒是不难听,不排除是有点素质的可能。
但竟然会跑来阻止谋杀案的验尸,还对法医和警察大呼小叫,也只能说是有点素质,但不多。
局长被惊动了,伊玛拉的解剖流程也被迫暂停。
“我们停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你孩子身上的法医线索就流失得越严重,我们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就越小。”伊玛拉没好气地皱着眉说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爱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人对他的尸体做出这些冒犯的举动!”女人没再继续试图往解剖室里闯,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伊玛拉。
真是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伊玛拉表情复杂:“你爱你的儿子,但却不让别人调查他的死因?”
“我没这么说。”女人矢口否认,“我只是不同意你对他开膛破肚!你没有这个资格!我不同意!”
“我想您没有选择的权利,莫莱顿夫人。”局长先生从电梯里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莫莱顿。
伊玛拉愣了一下,她知道这个姓氏,在布鲁德海文非常有名的家族。
布鲁德海文每三个港口中就有一个港口是属于莫莱顿家族的,这个家族是新贵,捕鲸业的落寞让莫莱顿家族也备受打击,但港口的收入足以维持成员们昂贵的生活习惯。
即便如此,伊玛拉也还是觉得莫莱顿夫人阻止自己的行为非常离谱。
就好像对方不是一个含着金汤匙的富豪,而是没上过学又大字不识一个的二傻子。
谋杀案的尸检是不必经过家属同意的,哪怕在讲究人权的美国也是如此。
伊玛拉耽搁了一会,终究还是回到了解剖室,剪开受害者身上的衣服。
“……保罗·莫莱顿多大来着?”伊玛拉刚才顺手查了一下,莫莱顿这一代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就是保罗·莫莱顿,伊玛拉看着尸体这么问伍德。
“十八岁。”伍德从电脑上查了一下对方的驾照。
“很好,告诉局长,我们或许可以准备起来告莫莱顿夫人虐待儿童了。”伊玛拉冷笑一声。
为什么阻止尸检?绝不是莫莱顿夫人自己说的“爱”。
保罗·莫莱顿身上除了造成他死亡的锐器伤之外,能看到,在他身上一些不太经常露出的部分,比如腰腹、后背、大腿根一类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都是陈年旧伤疤。
而且伊玛拉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伤疤是旧的叠新的,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的。
这是一个被从小虐待长大的孩子。
伊玛拉深深地皱起眉。
第90章 告知
死者疑似被长期虐待的事情先放一放, 伊玛拉开始对造成他死亡的伤害进行检查。
保罗·莫莱顿,死于失血过多导致的缺血性休克,全身共计五十六处伤痕, 无动脉损伤、无致命损伤, 所有锐器伤均有生活反应, 为生前所致。
在一个人身上捅五十六刀但却没有捅到任何一条大动脉或者重要脏器,这种行为的含金量某种意义上甚至比一刀致命更高一些。
“任何一个学生有这样的能力, 导师都该直接让毕业。”伊玛拉说出了这样的评价。
迪克和本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试图用眼神让她明白自己话语的离谱。
“……当然, 没有说这个行为对的意思啦!”伊玛拉清清嗓子, 辩解,“我是想表达,能干出这件事情的人,肯定是有足够深厚的医学背景的。”
“好吧……不过这件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本靠在水池边发出了真诚的询问。
保罗·莫莱顿的案子虽然也是刑警队范畴,但已经被分配给了另外一组警官负责,不归迪克和本负责。
这种影响严重且性质恶劣的谋杀案,尤其还涉及布鲁德海文富豪家族可能虐待亲子,局长恨不得每隔一小时就打来电话问问进度, 自然不可能把这个案子放到此刻还有其他案子待侦破的迪克二人手中。
“受害者有被侵犯的痕迹。”伊玛拉递出手里的资料夹, “在现在这个时机,虽然作案手法不一样, 但我依旧感觉有点微妙,于是深挖了一下保罗·莫莱顿的过去,要不要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未成年犯罪记录?”迪克大胆开麦。
“一打的未成年法庭封存记录。”伊玛拉假笑,“而且, 虽然看不到内容,但有一份封存记录和斯莱恩·卡恩的记录同年, 而且他也是圣多明戈私立中学的。”
本把手里的资料翻来覆去地看:“好的,你说服我了。”
结果这一次的搜查令申请吃了个闭门羹,经常和他们警局打交道的法官认定证据不够明确,且莫莱顿夫人请了一位很有能力的律师,第一次申请被拒绝。
迪克私下说起来这件事,给伊玛拉吐槽那个法官和保罗·莫莱顿的父亲关系很好,大概是故意的。
亨利也听说了这件事情,闲聊时说起来:“不能直接起诉他们虐待孩子吗?”
“那就会变成一场扯皮。”伊玛拉耸肩,“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抓住犯人,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保罗·莫莱顿已经死了,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这话说得有道理,亨利点点头。
法医的职责是为死者言,但有时候也要迁就一下人类社会的复杂。
一个死于非命的、刚刚成年的孩子其实是一个侵犯他人却逃过一劫的罪犯,这件事对陪审团来说或许还算常见,但要是加上“这个孩子从小被父母虐待长大”的前提,可能就会引起一些情感丰沛者的同情。
反正受到伤害的不是我自己,所以这个孩子做出这些恶行肯定是有原因的。
人们总会这样说,当然,他们不会说出前半句话。
被局长问起来,迪克和本就推脱“案子太多了,要一个一个来,我们先抓住杀害保罗·莫莱顿的凶手比较重要”。
杀人案,尤其还是疑似报仇的连环杀人案,重要程度比虐待案高一些对外也说得通,局长大概率也只是想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便没有多说。
无法解开受害者的档案,那就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迪克和本也没有放过对特里萨家的调查。
“事实证明,波莉娜曾经和保罗·莫莱顿是同学,而斯莱恩·卡恩则是他们的学长,而且听听这个。”本翻着自己随身的小记录册,“在阿琳娜·特里萨报警之后,莫莱顿和卡恩在两天后被学校处罚停课两周,记过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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