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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有机灵的妇人赶紧劝道：“哎哟，既然你们家坚持认为是冤枉了你们，还非要赖在人家那儿干活也简单，干脆去衙门自证清白去好了？”
“就是，别欺负凤茹不在家，两个丫头脸嫩。就算你家儿媳妇儿没干过啥偷鸡摸狗的事情，还不许人东家解雇你啊？这是什么道理？这样的人可是请不起的，请去干活给你发工钱还赖上人了不成？”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卫尤氏心里这才稍微慌了一点。
隐约意识到这步棋好像是走错了。但卫尤氏向来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原本就想死赖着不肯承认，也不顾什么后果。
却没想到人家小姑娘坚持不让她儿媳妇儿干了。
别看卫尤氏一直嫌弃卫毛氏给严凤茹母女干活工钱不高，但不高也是进项，有这个进项卫家发不了什么大财，但没了这个进项可真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卫尤氏并不想卫毛氏失去这个工作。
然而事实是，这事儿可真由不得她。
小婉直接眼睛眯了眯。
“卫阿婆想好了没有，可别欺负我们姐妹俩脸嫩。要么你们证明卫婶子是无辜的，带我们去你家菜地认认你家种的菜，我们还留她干活。要么活儿就别干了。或是咱们上衙门找老爷评理去。”
小婉脸色冷淡，语气冷漠，一双狭长的丹凤眸微微眯着，看上去还真的挺渗人的。
卫尤氏冷不丁就被这小丫头给震慑了。
“要真是觉得自家有理，就去衙门说理去。”
也不知是哪个婶子道：“你家家宝可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名声最是要紧，若是事情闹到县太爷那儿，万一真是杜鹃手脚不干净吃里扒外，家宝的名声毁了就不能参加考试哩。”
打蛇打七寸，卫尤氏连哭都不敢哭了。
“你们可别想糊弄我，我老婆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顾玉珠看着她这幅外强中干的样子，明显是怕了，心里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喏，你孙子不是来了吗？你快去问问他，若是卫婶子当真犯了事儿会不会影响他参加考试，怕是连资格都没有了。”
卫家宝正好听到这句话，吓得脸都白了。
虽然他功课一般，先生几乎很少夸他，可是被卫尤氏从小到大的灌输着要好好读书改换门庭，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再说了读书多好，家里吃的用的都优先紧着他，还不用下地干活儿。
要知道大多数人家十多岁的男孩子可都是当半个青壮劳动力用的。
而他呢，啥都不用干，每天只要读书就成。
其实在家的时候他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哪儿是读书？分明就是趁机看旁的杂书游记小说混日子。就是家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他有努力。
卫青花和卫青妮正好挤了进来，就在卫家宝身边。
卫青妮神色愧疚，就听她三姐道：“卫家宝，是个男人你就吭一声，奶一把年纪干啥还不都为了你，现在脸都丢尽了还要跟人去衙门，羞不羞啊？”
卫家宝这才瓮声瓮气道：“奶，您别闹了，先生说了，参加后期考试需得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担保，若是家风不好，无人替我作保，那孙儿的仕途就断了。”
卫尤氏最是相信自己的宝贝孙子，觉得那就是文曲星下凡，一听见这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顾玉珠和小婉有些忌惮。
“算了算了，当谁稀罕你家的那点活儿，要咱们除草摘菜的，一天到晚都直不起腰来，也就几十个铜板儿，杜鹃，走，家去，咱们不干了！”
毛氏低着头，懦弱的由婆婆拽着，硬生生就被卫尤氏拉走了。
第205章 同情
人群逐渐散了，顾玉珠和小婉对视一眼。
卫青妮一脸歉意的上来跟顾玉珠道歉。
“珠珠，我真的不知道我娘跟我奶竟然会做这种事情，等我回去问清楚她们究竟做了多少次，我会把银子还给你的。”
顾玉珠看向卫青妮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同情。
这小姑娘越长大就越没了小时候的无忧无虑。
摊上这么一家人也是无奈。
原本她可没有这么大度，白白就便宜了这家人，可想起跟卫青妮小时候的情谊，也就算了，反正人家看中的那点钱，他们家从来没看在眼里。
“没事。”
顾玉珠笑着说道，语气却有点淡。
虽然同情卫青妮，可为了小时候的那点情谊就委屈自己的事情顾玉珠做不出来。
小的时候小孩子是小孩子，长辈是长辈。可长大以后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卫青妮还是顾玉珠心里都明白，两个从小的好玩伴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卫青妮看着顾玉珠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顾玉珠想起卫家的四个女孩，如今只剩下卫青花和卫青妮了，反而对她有些同情。
但也只有同情了。当初就是因为无意中听到卫尤氏说若是凑不够卫家宝的束修，就将家里的两个丫头都卖出去。
顾玉珠想着卫毛氏确实是个老实利落的人，这才同意让她到自家的大棚里来干活。
可谁知道竟然是“引狼入室”。
确实，有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怜她们是真的没必要。
就跟刚才，分明人赃俱获，可卫毛氏一句话都没说，就低着头一脸懦弱的坐在地上，一副弱者的姿态，就赢得了很多人的同情。
这无疑是无形中给顾玉珠上了一课。
有些人不过就是利用老实人的外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管卫毛氏是因为害怕婆婆不敢出声还是因为不敢承认自己偷菜所以选择承诺，但对顾玉珠这一方而言都挺恶心的。
而那个同情她们的那个人才是傻子。
至于卫青妮，两人只是小时候的玩伴，自从小婉到家里来之后，顾玉珠有了玩伴，确实跟卫青妮来往少了，再加上她家的那些糟心事，以及她逐渐长大了懂事了，远没有小时候那么活泼单纯了。
如今的卫青妮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出来玩，五年前她就被家人送到周氏那边学秀活儿去了，但只学了几年就被卫尤氏勒令在家接秀活儿，因此她出来玩的机会少了许多。
大抵也是知道自己迟早要被嫁人“卖出去”，卫青妮眼底的光彩都消失了。
不过说起她，顾玉珠还真的有些惋惜，她在绣艺上是有些天赋的，只是过早的停止了学习，要去用学来的最基础的绣艺去挣钱，若是她有足够的悟性，或许会越绣越好。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只能做一些最简单的秀活儿换钱，像手帕络子之类的，一个换几文钱就顶天了。
“钱不用你还。”
顾玉珠神色复杂的看了卫青妮一眼，见她眼圈熬得有些红，眼皮下一片乌青就知道她肯定熬夜了。
以卫家人的性格，多半还不给点灯，就让她在家拼命的绣手帕。
这样长此以往下去，眼睛不得熬废了？
卫青妮闻言，眼圈顿时更红了。
她下意识的搓了搓眼睛，眼泪都流下来了，也不知是搓的还是因为顾玉珠的关心而感动的。
“珠珠，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顾玉珠摇了摇头。
“真的不要你还，你的银子还是尽可能自己攒着，不要傻乎乎的全部交给你娘和你奶知道吗？自己手里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卫青妮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想着一定要把银子还给珠珠。
她转身离开，顾玉珠看着她略有些含胸驼背的样子，淡淡的叹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对顾玉珠而言，现在已经知道了卫毛氏就是家里的那个“内鬼”，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小婉看出顾玉珠有些失落，轻轻的牵起她的手，顾玉珠笑了笑，她还真不至于这么脆弱，“走，咱们去摘樱桃去。”
等小姐妹两人一走，小石头几个就凑到了一起。
“这事儿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那还能咋办？”
兄弟几个你一句我一句的。
“我们去把卫家宝那小子揍一顿怎么样？”
几个小子凑在一起，都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好好的怎么会被那两个小丫头发现了？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去说的？”
卫尤氏拉着卫毛氏的手腕，拽的她手腕一片通红，但卫毛氏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还是跟之前一样低着头，一脸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的模样。
这个模样就是卫尤氏看了都忍不住削她。
“你说说你还能干点啥？这么多年就给我们老卫家生了一个儿子，其他全是没用的丫头片子！”
这对卫毛氏而言也算是老生常谈了。
当然，最可怕的是她自己也是赞同的。确实，这么多年就家宝一个确实太少了一些，若是她的肚子能争气点，也跟严家的那些女人一样，满肚子都是儿子，婆婆还会这么对她吗？
卫毛氏一句话都没说。
而卫尤氏并没有因为她不反抗就消气，反倒是看着她这个样子越发生气了。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
卫尤氏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你在严氏家干活那么长时间了，对那边的那个什么大棚蔬菜了解多少？”
卫毛氏猛地瞪大了眼睛。
“娘，您说啥？”
卫尤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点着她的额头重重的戳了一下。
“你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当初我怎么就替我儿子相中了你？”当初之所以相中毛氏还不是因为毛氏老实好拿捏，而且她爹娘对姑娘不重视，也不可能替她撑腰。
这些年，毛氏果然就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卫尤氏还真的认真的考虑了起来。
“我这大话都说出去了，不就是什么大棚吗？咱家也可以弄一个，到时候把菜卖给镇上的酒楼，照样挣钱！”
卫尤氏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可，可是……”
卫毛氏有些犹豫，别说是家里没男丁，那木材没人去砍，总不至于叫她一个妇道人家去山里捡枯树枝吧？
那东西也不牢靠啊。
第206章 献殷勤
再者，要说弄一个蔬菜大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不说毛氏不是一个有主见有能力的性子，就算是，她也知道弄这么个东西不容易。
若真那么容易，那为啥只有严氏母女能挣钱，其他村民难不成都傻吗？
不过当初因为这玩意儿新奇，严家男人和应家男人上山弄了很多木头，当时在村子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还以为他们又要买地建房子呢。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要弄个种菜的大棚。
那时候还有很多村里的老农觉得严家和应家就由着严凤茹和她闺女儿胡闹。
种地这种事情还要给蔬菜们弄个房子？
这种事情可是闻所未闻的。种地不就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吗？一年四季，四时变化，那都是顺应天意的事情，还给弄个房子不是胡闹吗？
因此当时村子里并没有多少人学着严氏母女俩的样子弄个什么大棚蔬菜。
直到严氏母女俩种的蔬菜长得特别好，开始招收村子里的妇人帮忙除草，并请孩子们帮忙捉虫时，他们才惊觉，原来给蔬菜瓜果建房子真的管用！
而且原来给蔬菜们建一座大房子真的可以实现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瓜果蔬菜！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其中有多大的商机。
别的不说，就说这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就能卖多少银子！
可虽然眼红，村子里却没多少人学种所谓的大棚蔬菜就知道这其中有多难！
卫毛氏看着自家婆婆的样子不敢说自己在严氏那儿干了那长时间的活儿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弄大棚，只隐约知道，跟建房子其实是差不多的。
就是要弄个棚子，就是要足够多，足够结实的木材。
先将那个框架弄出来，然后在那框架上面要盖一层透明的，却又不完全透明的的屋顶。卫毛氏根本就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
有了那东西，住在“屋子里”的植物就可以吸收阳光，可以更好的成长。
当然，卫毛氏也不知道为啥那屋顶是透光的……
“我……试试……”
卫毛氏其实很想说我不知道的，但是对着婆婆那张刻薄的脸，她愣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卫尤氏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但还是瞪了她一眼。
“还不快去？”
卫毛氏吓得浑身一抖，“那我先去山上捡木头？”
卫尤氏：“……”
“行了行了，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你有什么用，连蔬菜大棚都不用弄，我们卫家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才娶了你这个没用的！”
卫尤氏一直嫌弃卫毛氏没用，不过以前也仅限于嫌弃卫毛氏不旺夫不旺子。
若她是个旺夫旺子的，自己的儿子孙子早就飞黄腾达了。
卫尤氏冷哼了一声，越发觉得悔恨不已。
若卫毛氏跟严氏一样有本事，那她家早就发财了。
她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说起那严氏，以前村子里谁说起来不说她可怜。
作为家里的长姐，为了养活那一窝子小的只能卖身为婢，虽然后来回来了，但是把自己给蹉跎成“老姑娘”了。
原本在大多数乡下妇女看来，严凤茹是一个十分失败的农村姑娘典范了。
在最好的年华把自己卖身为婢，后来虽然回来了，但是年纪也大了，找不到什么好的男人，只能嫁个鳏夫。
原本严氏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找个鳏夫还带前头孩子的总归是不好的。
可谁知道严凤茹偏偏把日子过了起来，现在家里还坐上了马车。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就又开始说顾大鹏没福气。
但那又如何？
严氏毕竟是带着顾家的两个孩子，顾青柏难不成不是顾家的种？
“什么？你说什么？”
把卫家宝抬回来的几个村民一看卫尤氏的那个眼神，简直就跟要把自己吃了一样，顿时明白了为啥有些村民推脱着不肯来。
卫家宝那孩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怎么就那么没同情心呢？
结果看到卫尤氏这狰狞的仿佛要吃人的表情，他瞬间明悟了。
只见那卫尤氏把他一把推开。
就好像他不是帮忙把卫家宝抬回来的恩人，反倒是把卫家宝揍了的仇人似的。卫尤氏的眼神简直就跟要吃人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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