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眼里就这么不讲道理地,只容得下他一个人了。
——周围的喧嚣和车流突然都消失,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她和许肆周。
红绿灯交替变换,左渔站在原地没动,一旁的陈启轩还不知道她怎么了,疑惑地回头问:“不走吗?”
这声提醒将她拉回了神。
左渔的睫毛抖动了下,慌乱无措之际,急匆匆地抬起脚步,准备跟上陈启轩,但刚跑出一步,她的视线突然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自行车吸引住。这辆电动车正朝她飞驰而来。
电动车迅速靠近,车主远远注意到了左渔,但他并没有减速的意思,而是狂按喇叭,提醒人行道上的左渔给他让路。
左渔此时此刻的反应还有些迟钝,眼看着这辆电动车迅速靠近,她来不及避让,而且因为新鞋子的鞋底易滑,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在柏油路面上猛地滑了一跤。
电光火石之际,电动自行车的车主也意识到了危险,他紧急刹车,试图避让左渔,但由于车子的速度过快,他猛打方向,车头忽地撞上路边的花坛,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左渔惊慌失措地伸出手臂,试图找到支撑,但却只是抓住了空气,眼看着自己即将跌倒,心中一阵绝望。
就在这时,一条有力的手臂突然伸出,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左渔抬起头,看到陈启轩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你没事吧?”陈启轩焦急地问道。
“……没、没事。”左渔下意识地摇头,但声音听起来仍旧惊魂未定。
陈启轩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小心一点。”
出事的电动车主瞥见自己被撞凹一块的车头,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紧锁着眉头,迈步朝他们走去,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不满:“你们两个在搞什么?怎么走路的,看看我的车!”
左渔回头看见花坛前的一片狼藉,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还没从接二连三的意外中反应过来。
陈启轩听见车主的质问,连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确实没有注意到你,但这并非故意。我朋友她刚换了新鞋子,所以走路有些不稳。”
然而,车主并不买账,他倒打一耙,直指左渔:“你走路都不看路,差点撞到我!我看你这新鞋子也不便宜,怎么着也得赔偿我修车的钱!”
陈启轩见状,试图辩解:“这怎么能赖到我们头上,我们好好的过马路,明明是你闯红灯。”
车主听了,怒气更盛:“你这话是在拒绝赔偿?你们人好好的,我的车却撞坏了!”
“可这确实不是咱们的过错啊。”陈启轩极力辩解,然而这位车主仗着这一片是摄像头盲区,更加咄咄逼人,扯着大嗓门责骂他们,似乎想把事情闹得更大。
车主硬是要求索赔,双方各执一词,过往的路人不明真相,谁也不敢贸贸然站队。
可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响!
声响来自一辆停在附近的轿车,它的前挡风玻璃被人砸开,裂痕向四周延伸,形成了一张犹如蜘蛛网般的纹路。
这动静之大,引得不少路人的围观。
左渔望向那边,惊讶地看到许肆周手中攥着一根黑色的铁棍,没个正形地挥起来,对准那已经破损的挡风玻璃,借力使力,毫不犹豫地用力砸了下。
他臂上的青筋骤显,额前的头发有点凌乱,三两下的功夫,瞬间就把别人的车前玻璃砸得四分五裂。
左渔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他为什么要砸坏别人的车窗玻璃?
不仅左渔,就连一直盛气凌人、逼迫着她赔偿的车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噤声不语。
周围议论纷纷。
许肆周充耳不闻,抡起最后一棍,彻底将挡风玻璃击碎。玻璃片往车里倏然碎开,砰然作响。
车身警报一下一下地疯狂闪烁,“哔部哔部——”,响个不停,发出如同困兽般呜咽的响声。
他在警报声中闲闲散散地把手里的东西一扔。
“轰”地一声,手中的铁棍被他甩到一旁,应声落地。
直到这一刻,左渔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他在拆那架车子的行车记录仪。
原本还安静的路人渐渐有了声音,有人说道:“哇,这哥们在拿证据啊,帅得一批。”
“什么意思?”挽着他的那个女友没看明白。
他耐心解释:“就是他砸的这辆车,正对着这个路口,刚刚好把方才这一幕完全拍了下来,他只要亮出这个行车记录仪,就能证明是哪方的过错了。”
一旁的车主显然也是听见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瞬间心虚得不行。
左渔一颗心脏起伏不定,然而许肆周全程根本不看她一眼,仿佛只当她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从她面前路过。
他不知给谁拨着电话,垂头去看手机,走到她身侧的后方。
周围是各式各样缠绕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毫不停留地将手中的行车记录仪丢给陈启轩,然后眼皮都懒得掀,拨着电话穿过重重人群,扬长而去。
左渔微抿着唇垂下眼,站在风里,听见他握着电话,凛冽而缺乏情感的声音遥遥传来——
“你去联系一下车主,粤A 6XXXX……”
那是2014年,机缘巧合下,她再次碰见了许肆周。
似乎是觉得聒噪,他偶然帮她解了围。
但与此同时,她从许肆周待她如同陌路人般的态度中,读出了一种永远不相往来的信号。
一如当初分开时,他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像极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62章 惦记62
2015年的左渔与许肆周毫无交集, 高考倒计时已经进入100天。
三月初结束一模,四月中旬结束二模,三模来得猝不及防。
班主任李植将考场座位张贴出来时,众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 时间过得好快啊!”有人发出感叹。
“感觉越接近六月, 越像在坐火箭, 每一天都被推着走。”
“是啊, 考完三模就到高考了。”
左渔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心中却是一片宁静。前期压力越大,一根弦绷得越紧, 现在就应该越放松。
以轻松的心态应考, 这样才能将自己的水平发挥到极致。
陈延从试卷堆里抬起头,百无聊赖地听着李植为了给大家调节情绪, 发表的一番冗长的讲话,偏头看了眼左渔:“你紧张吗?”
左渔摇摇头,理着手中的错题集。她已经把该过的知识点全都过了一遍,现在甚至有余力帮助秋摇提分。
“不, 我觉得还好。”她轻声回答道。
自从高三以来, 陈延的成绩稳步提升, 像后发力般已经从班级中游水平逐渐攀升至年级前列, 几乎和她相差无几。
他转着笔,也同样气定神闲。
相处了快一年,左渔发现陈延属于那种看似平凡,实则暗中发力的少年。他和许肆周不同。
许肆周是那种从内到外都轻狂恣意的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陈延和他像又不像。陈延的性格里沉着一份平实。
“那我们加油!”他唇边勾着笑, 小声地给她加油打气。
晚上,学校不安排晚自习, 给大家空出了短短一晚上的自由时间。一来是为了布置考场,二来则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调整节奏。
下课后没多久,罗郴锋领着三五好友从自己班里过来,邀请她们班上的人去ktv唱歌。
罗郴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跟她们班上的人很相熟了,平时有什么活动或者打球都会过来她们班上找人。
今天是他生日,碰巧学校放假,他准备考前最后放松一把,于是吆喝着:“我在御庭ktv订了包厢,大家都过来玩啊。”
一群人高压已久,对这样的放松机会自然是兴致勃勃,一呼百应。
左渔本来是打算去操场散散步的,但罗郴峰吆喝完特地过来她桌前邀请她,恰好秋摇也准备去,左渔于是改变了安排。
一群人聚餐完,浩浩荡荡地到达了御庭ktv。
毕竟还是高中生,大家都没点酒,矮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的软饮料,坐下没多久,就有一名男生拎着个蛋糕进来。
除了庆祝生日,大家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唱歌,三两人聚在一起聊聊天,毕竟临近高考,谁都没想玩得太嗨。
左渔捧着听可乐,咬着吸管,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头部。
包厢里灯光昏昧,MV画面上的光影徐徐流动,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得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亮亮的。
点歌机旁坐着罗乐仪和两个女生,罗乐仪拿着话筒在唱孙燕姿的《遇见》。
“听见 冬天的离开 /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罗乐仪唱歌时的节奏很从容,嗓音柔和且充满了感情,她开口时,整个包厢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左渔坐在相隔她不远的位置,有点沉醉进去。
原来罗乐仪的歌声那么好听啊,之前不怎么接触,跟她不熟,都没怎么听过。
当下听起来有种婉转悠扬的舒缓感,难怪能轻轻松松过了艺考,左渔静静听着,忍不住在心里鼓起了掌。
就连平时不太喜欢罗乐仪的秋摇也只是暗自嘀咕了句:“明明唱得挺好听的,怎么平时就那么清高呢。”
“可以啊,罗乐仪!”一群男生起哄,“以后如果当上了大明星,苟富贵勿相忘!”
中途间奏响起,罗乐仪谦逊地笑笑:“哪有这么容易。”
“哪没那么容易?”孙益咧着嘴,心直口快地说,“你以后开演唱会,说不定随随便便一场票,不到十秒就售罄,座无虚席。”
“就是,你唱歌那么好听,要不然许……”
罗乐仪旁边的那女生也配合着说话,可还没说完,就被罗乐仪有先见之明地睨了眼,同时脚尖也被轻轻踹了一下。
那女生仿佛才意识过来自己差点失口,说出了不该说的,于是悻悻然地低下了头,闭上了嘴。
罗乐仪这才重新看回孙益,巧笑嫣然地说:“不能光是我唱啊,你也得来一首,你不是还有个外号叫‘知行林俊杰’嘛?”
孙益之所以获封这个外号,根本不是因为歌唱得有多好听,而是因为他每回在宿舍里洗澡时,都喜欢在浴室里尽情地唱JJ的歌。无论是唱得对错还是跑调,他都毫不在意,甚至愈唱愈嗨,让歌声在整栋宿舍楼里飘荡。
孙益摆摆手,矜持了会儿:“哈哈,那可是你们给我的外号啊。”
他轻轻笑着,旁边的寿星罗郴锋见状,忙不迭跟着起哄:“嘿,知行林俊杰也得露一手吧!”
孙益这才像拗不过似的,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哎,那就来一首吧。”
他指挥坐在点歌机旁的沈卓:“给小爷我点一首JJ的《可惜没如果》。”
沈卓立刻应声操作着点歌机,很快,柔和的旋律响起,随着钢琴键的轻拨,这首15年初最流行的国语歌在包厢里飘荡开来。
孙益接过从罗乐仪手中传过来的话筒,开始陶醉地哼唱起来。
“假如把犯得起的错 / 能错的都错过 / 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
歌曲的MV似乎在演绎着一段缠绵纠葛的爱情故事,左渔听着孙益几近跑调的歌声,却不期然地被MV中的画面吸引。
“可当初的你和现在的我 / 假如重来过 / 倘若那天 / 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一分四十一秒时,林俊杰在隧道里骑着一辆本田翼,如疾风般追赶在女主角的车后,那一刻,好似时光倒流般,左渔仿佛回到当初。
回到那时,许肆周骑着一辆杜卡迪,风驰电掣地追赶着她的车,将她们截停。
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左渔瞬间鼻子一酸。
“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 / 你会怎么做 / 那么多如果 / 可能如果我 / 可惜没如果……”
画面中,歌词还在一句接一句地从屏幕上流淌出来,套到她们分开的那天,该有多么应景。
……
有些遗憾初时还没那么深刻,可越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清晰。
她总会在那些似曾相识的场合里想起他,念念不忘。
原来忘不掉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左渔握着易拉罐的手收紧了下,口腔里的碳酸气泡在喉头翻涌而上。
唱完整整一首歌,孙益声嘶力竭地停下了,伸手抓起一罐可乐,仰头猛灌。
“接下来,到谁了?”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一首歌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但依旧在兴致勃勃地带气氛。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左渔身上,笑嘻嘻地递过话筒:“小鱼鱼,轮到你了!”
“下一个是秋摇!”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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