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和经纪人提起想找你合作,经纪人却立即回绝了我,让我挑挑其他本子。”乐邑徐徐说,“明明圈里所有资源只要我开口就能要到,偏偏你的本子我不能拿,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左渔眼皮一跳。
乐邑不答,只说:“我的经纪人都是听许肆周办事的。”
乐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半天吐出一句:“代表许肆周不许。”
左渔面上没有表情,心底却自嘲地一笑:原来他这么讨厌自己啊,讨厌得甚至连自己要捧的人都不许跟她接触。
“那你现在背着他来找我,不怕他生气么?”左渔眨了眨眼,有些艰难地发问。
忽地,乐邑冷笑一声,反问:“生气?”
“他从来不会对我生气。”乐邑拇指轻轻摩挲着另一个骨节,“他对我就没有上过心,自然就不会对我有喜怒哀乐。”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哄过他,缠过他,试图用各种方式得到他的关注,甚至尝试激怒他。我也曾经认为自己对他足够重要,要不然他怎么会捧我呢。但怎么说呢,”乐邑思忖再三,跟左渔摊了底牌,“我后来才发现他捧我,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我,而只是在利用我。”
“这么多年了,我看不透他,不清楚他的目的。”乐邑有种破罐破摔的坦然,“但我明白,他既然是利用我,就总归会有抛弃我的那一天。”
“我今天的地位和资源,都是他砸的。与其不知道哪天被他抛弃,倒不如我搏一把,跟你合作,拿下影后,日后就算他不捧我了,我也能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
乐邑说完,朝她抛出橄榄枝。
“怎么样,老同学一起搭档,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左渔心口起伏着,脑海里很乱,很多消息需要她消化,最后在一团乱麻里揪住了最关键的线头:“那你的意思是,高中你们在一起,一段时间后他开始疏远你,利用你?”
“高中?”乐邑身体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们就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左渔抬眼,后腰处贴着桌沿感觉到一阵细微的发麻,心尖都在打着颤:“可是媒体都在说你进出他的海棠公馆。”
“是去过几次,跟着经纪人一起去的,聊公事,我全程在外厅。”乐邑越想越狐疑,“也许是他当初看中我艺考专业第一吧,所以捧我赚钱。”
“最开始许肆周找我,我是真的很开心地答应去见他,我以为是他,可后来才发现全程是经纪人来跟我对接,他管都不管我。没错,他出手是很大方,各种资源,各种饼都喂到我嘴边,可是最开始我只是喜欢他,并不在乎他的资源。你知道他给我说了句什么?”
“什么?”左渔问。
“人不能太贪,哪能要什么有什么。”乐邑继续说,“一句话瞬间让我清醒过来。”
对视间,左渔沉静地靠着,这些事情错综复杂,一时之间她也理不出个头绪。
后面乐邑又跟她聊了很多,直到小怡发来微信告诉左渔:【小渔姐,你还不回来吗?咱们的片子拿了最佳影片!】
一个可爱的表情包紧随在这条消息之后。
左渔翻开表情栏,给她回复了祝贺的表情过去:【庆祝.jpg/庆祝.jpg】
小怡秒回:【马上就到最佳剧本奖了,如果获奖了,你能赶得回来领吗?】
左渔平静地打字:【照旧吧,你上台替我。】
以前她的本子获奖那么多次,次次都是由Fionna或者小怡代领。她本人真的很少露面,所以这次她也不打算走到台前。
发送完毕,左渔视线切换至乐邑身上,轻轻提醒:“要颁最佳女主了。”
此时此刻,她和乐邑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乐邑抬头看着她,眼神清澈:“答应吗?”
左渔盯着乐邑脖颈旁的钻石耳环,此刻成了执子对弈的人:“可以,但——”
“你说。”乐邑微笑着等她下文。
“我要许肆周的联系方式。”
乐邑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喜怒不形于色,收敛起那份惊讶:“就这要求?”
“你果然跟高中时不太一样了,活得更潇洒。”她又说,眼里有欣赏有赞许,有刮目相看眼前一亮的意味。
左渔没有仔细分辨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轻轻吐了口气:“是,就这要求。我高中跟他有点误会没解开。”
乐邑了然,站起身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我知道他这几天都在瑞典一个小岛上玩,今晚说是我的庆功宴,但这个奖被夏荻捧走了,我不太想去。”
“地址?”左渔问。
“我让助理发你。”乐邑此时松弛下来,身上有种洒脱且自如的释怀感,“那是他买的私人岛屿,不对外开放,贵宾邀请我也让助理弄给你。”
说完,她踩着公布最佳女主角的那个点出去,左渔看着她提裙走进灯光下,走向光芒万丈。
而台上,是刚刚斩获“最佳女主”头衔的夏荻。
夏荻正捧着奖杯,接受铺天盖地的掌声和喝彩。
乐邑故意趁着夏荻接受高光的时间点露面,左渔从她身上读出一种“who cares”的心态。
两人针锋相对,媒体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
大银屏上,镜头切到两人身上,两张绝美的脸被意外地放到一起,场内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虽然输了影后,但乐邑毫不费力地抢了夏荻的风头,炒了一波话题。
谁都有得有失。
不出十秒,国内热搜已然登顶,相关营销大V转发,实时热搜第一——
#夏荻乐邑#
左渔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不多时,手机里收到乐邑那边发来的地址和岛屿入场函。
小怡朝她走过来:“小渔姐,你怎么在这啊,刚刚乐邑找你聊了那么久,聊什么?”
左渔把手机往裤袋里一放,笑笑说:“收拾一下,跟我出发,有任务了。”
“什么任务?”
“去见乐邑背后的资本。”左渔回她,“谈合作。”
……
颁奖礼还没散,人群还聚集在主厅,彼此捧着一只高脚杯在交际。
光打在玻璃和香槟上,添了一丝奢华和庆典的氛围。左渔自人群中穿过,带着小怡逆着光离开。
身后是热闹,是狂欢。
出口处,有工作人员为她打开门,北欧高纬度,此时的北半球昼长夜短,阳光明媚透明,照射在对面的尖角教堂顶,折出片片亮光。
左渔手指串着车钥匙,发动汽车时,心脏砰砰砰地跳动。
她的手机接了导航,卡在中控台上,小怡坐在副驾驶,间或捧着电脑在处理工作。
左渔知道小怡因为忙影节的事一段时间没休息好,让她先睡一觉。
小怡打着哈欠,车窗外阳光鲜明亮眼,她困意颇浓地在安全带下伸个懒腰:“行,那小渔姐,你到地了喊我。”
“嗯。”左渔应声,伸手替她调节了座位,然后才慢慢加大了油门。
大概几个小时的车程,这一路上,越靠近海洋,咸热的海风透过窗户空隙带来海域的味道。
驶到海湾时,有一位年轻的白人帅哥上前拦车。
左渔将车窗完全降落下来,将入岛函递给他,顺便用英文解释了到来的意图。
白人帅哥接过函件,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他跟轮渡那边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半趴在她的车窗上说:“小姐,上岛需要乘船,你看到我那位同事没,穿黄色马甲的,待会你开车上轮渡,然后按他的要求停车等候就行。”
左渔点头,问他:“大概航程多久?”
白人帅哥挑眉一笑,朝她抛一媚眼:“大约半小时,不过视天气和海况而定。”
许肆周购入的岛在哥德堡附近,是一个四面环海的私人岛屿。岛上有停机坪,地理位置私密,尽管周围也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岛屿,但整体上与内陆隔绝,没有桥梁连接,只能通过乘船或直升机来往,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成为一个绝佳的度假胜地。
左渔将车开上了渡轮,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停在了黄色安全线内。
或许是许肆周的朋友都不开车上岛,所以整架渡轮只载了她们这一辆车,待左渔停稳后便缓缓启航,慢慢地驶向远方的海域。
海面波光粼粼,小怡也在上船时醒了,打开副驾车门时睡眼惺忪。
左渔正准备从车里给她翻出三明治,却听见小怡惊呼一声:“船上竟然有个餐吧。”
工作人员过来跟她们说可以上二楼尽情用餐,同时递给左渔一份地图,在众多别墅的标志上圈出一处。
“你们的别墅在岛屿的东北角,上岛后根据路线行驶即能到达。”
小怡边上楼梯边诧异回头:“别墅?”
“是。”工作人员点头,同时将两把钥匙交到她们手上。
因为岛上舒适闲逸,别墅风格还是保留当地的北欧式风格,门锁也没有采用指纹识别或电子密码锁。
进餐厅时,工作人员又指了指地图上位于岛屿西边的一栋靠海建筑:“这里就是今晚聚会的场地,另外,岛上这一片是主人区,标的红色别墅是他以及他朋友的私人住所,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们建议您不要前往那里,祝您玩得愉快。”
那片主人区,说的就是许肆周以及朋友的私人领地。
说起许肆周的朋友,左渔想起一个久违的名字:渡嘉奈。
“谢谢你的提醒。”左渔微笑着接过地图,工作人员转身离开。
偌大的餐吧里,只有她跟小怡在用餐。
氛围静谧而舒适,海风轻拂着窗外,带着淡淡的咸味。
天气特别好,远远可见哥德堡群岛,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同样由Ferry连接彼此之间的交通。
岛上有美丽的海滩、森林和岩石,以及彩色的小房子,小怡用刀叉吃着一份烟熏三文鱼,忍不住感叹:“这里好放松。”
“是,辽阔的海岸线一望无际。”左渔切着土豆,其实没什么胃口。
或许是越靠近小岛,她的心情越不能够平静。
如果真的见到了许肆周,她该怎么样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忘不掉他,总得去见他一次,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当年还没成熟,还未成长为更好的大人,也因为时机不对,掺杂误会和顾忌,只能偷偷喜欢那位少年。
可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她总该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她想。
渡轮靠岸,左渔载着小怡去到她们的别墅。
放下行李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半了,但日头依旧高挂,太阳依旧很灿烂。
小怡在车上睡了一觉,此时精神头正是爽利的时候,因为隔着时差,国内催得紧,有些工作她着急处理,于是在透明落地窗前摊着电脑在忙。
左渔说放她一假,她眼里噙着笑拒绝。
看起来是真的很忙。
跟她聊完,左渔出了门,驾着车往岛屿西边去,其实这段路不远,她停车时不禁在想,走路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脚程。
聚会的地点是一栋靠海建筑,黄金海岸的风格,三层高,四周是礁石群,黢黑的岩石在海平面半露,左渔下车时已经看到周围停了数辆超跑,还有内部传出的音乐声,似乎震耳欲聋,可以感知里面的分贝很高。
左渔撩了撩颈侧的长发,微卷的发梢放到肩后,心口起伏了下,然后缓缓往里走。
进楼梯后,一群男女在嗨,打扮得很潮。
这种场面左渔也见识过,之前在美国,跟面前的场景大差不差。
有人半湿着身,有人聚在小厅里打电玩,兴致很高,不时起哄低嘘,还有不少人在海边对着墙喷漆,男生居多。
别墅靠海那边有堵墙,一群人聚在那儿一边喝酒一边像是在搞创作,对着整堵墙在涂鸦,边喷画边嬉笑,毫无章法的恶搞玩闹,非常迷幻。
左渔一进门就被一名男生拦住了:“嗨,美女,新面孔啊。”
这男生打扮标新立异,有种美式坏男孩的感觉,说完眯着笑给她递来一杯shot。
左渔接过,也不扭捏,仰头喝尽:“我找许肆周。”
“哟,周周跟阿渡还没到呢,你再等会?”他说完,招手叫来刚从露台进来的女生,“阿B。”
这位叫阿B的女生走过来,端着酒杯用粤语问他:“咩事啊,Jeff?”(什么事啊,Jeff?)
“周周仲未到啊?”(周周还没到吗?)
“唔,佢哋講話等陣,可能一陣先到。”(emm……他们说等会,可能一会到吧。)
“哦,咁你带带佢啦。”Jeff指了指左渔,“佢好似新来的。”(哦,那你带带她吧。她好像是新来的。)
“ok啊,没问题。”阿B微笑着应下来,然后朝左渔打招呼,“Hi,我叫阿B。”
她用流利的粤语自我介绍,然后又问她:“你係度假嚟??”(你过来度假吗?)
左渔有点抱歉地说:“我不太会说粤语。”
“噢,没关系。”女生很随和,递给她一杯酒,“我们这边也很多人不说粤语,周周跟阿渡的朋友五湖四海,讲什么话的都有,只不过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习惯了说粤语。我刚刚问的是,你是来度假的?”
“哦,我来找许肆周,乐邑那边有个项目,我想跟他谈谈。”
“噢,行啊。欢迎来到这里,我可以带你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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