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不知道。”左渔一怔,想起早上许肆周的背,纹身被遮去大半,她看不见,“有图案看看吗?”
“这我得找找看了。”陈姨边说边将水果推到她面前,抬起头时突然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笑着说,“姑娘,你有点眼熟。”
左渔怔了下:“是吗,我是第一次来,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
“噢……”陈姨应了声,眼睛笑笑,然后摆摆手,“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左渔没在意,叉一块蜜瓜,话题转回来,蓦地想起了那天在绿汀看到的人,手摸了摸兜,没带那名片,想起来问陈姨:“二小姐叫什么名字?”
第82章 惦记82
陈姨笑容温和地回应道:“二小姐啊, 她叫黎馥。”
Li Fu和Fu Li,这跟那天乔装打扮的姐姐……一切就对上了,原来她们早有一面之缘。
“陈姨,黎二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左渔将蜜瓜咽下, 眼睛亮盈盈地看向陈姨。
“哟, 她今儿个才出发去了南美, 和她的小男友一起, 听说是要去一段时间, 短时间内都不回来了。”陈姨笑着说道,“她时不时就全世界各地飞, 说是搞艺术的需要灵感。”
“这样啊。”左渔温声说, “没事,陈姨, 就是好奇问问。黎二小姐真的很特别啊,真希望有机会多了解她一些。”
就这样跟陈姨聊了一会儿,外头有车胎碾压碎石的声音传来。左渔抬起头,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院子。
“呀, 接你的司机来了。”
“去哪?”左渔问。
“小周仔交代给我们了, 说让你在他家里等, 我们把你送过去。”
“他家离这里远吗?”左渔站起身, 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远,很近,两家是邻居,大概也就五分钟的车程。”
“好。”左渔应声走下台阶,轿车停稳后, 司机走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左渔立在原地, 首先愣了愣,觉得司机的脸很熟悉。记忆一闪而过,她想起以前在恫山,在姜圣拳馆见过的那位年轻老板,于是试着问道:“你跟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有点相像。”
姜圣穿着一件随意的字母t,小臂的肌肉蓄满了力量,略带东南亚的口音,坦诚说:“我们见过。”
左渔惊讶地看着他。
“姜圣拳馆。”他伸手,扶着车门,“我是姜圣。”
时隔五年之久,他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低调随和,也正因如此,她才那么容易将他认出来。
左渔和陈姨一同坐上车后座,忍不住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圣打转方向盘,平稳起步,待车速控制在低而均匀的速度下,才缓缓开口:“拳馆老板不是我的本职,周救过我,我跟周有莫逆的交情,本身就是为了追随他而去的恫山。”
“那你是他的?”左渔脱口而出。
姜圣将车子从路口驶出,挺坦然地说:“你可以将我当成是他能使唤得上的朋友。”
左渔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林荫和山下一览无遗的景色,因着姜圣的重新出现,隐隐回想起不少以前高中的事。
那时候许肆周为了替她出气,把她约到姜圣拳馆,而她和秋摇在拳馆门口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进去,还是他亲自出门邀请,现在想来,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不知不觉间,车辆已经停在了一处满栽绿植的独立庭院门口,姜圣从车里拿出几个“敏记冰室”的打包袋,一并递给了陈姨,陈姨边走边说:“这家里呀,就许女士和小周仔住,但他们也不常回来,所以就没有我这种管家婆,可是房子是一直有专人过来打理的。”
“怎么会不常回来?”左渔目光一顿,看着坐落在半山的别墅豪宅。
“许女士常住美国,每两三个月才回来一趟,小周仔也是,不怎么爱回家,一来房产多,二来就算回港岛了,家里冷冷清清的,他不爱住,都出去长租总统套房。”陈姨边说边走。
“在酒店住?”左渔惊讶地问。
“是呢。”路过泳池,陈姨笑了笑,拿出许肆周家里的钥匙,开门说,“酒店有私人管家团队,用餐和服务都很方便,就是啊,我觉得稍微少了点人情味。”
门一打开,陈姨便熟练地打开灯,把打包袋提到厨房,开始整理。左渔跟着走进屋内,看到宽敞明亮的客厅和精致的家具。
其实这个家跟黎家宅子的风格特别相像,奢华,有质感。但就是那边看起来更有人气儿,这边相对显得冷清。倒是客厅、饭厅以及窗台上的花还是新鲜的,清甜香,娇艳欲滴,添了几分生气。
陈姨出来,看她还站着,热情地招呼她坐。同时又从客厅的柜子中取出一副茶具,给她斟上了茶水。
左渔谢过陈姨,端着茶坐在沙发那。客厅的电视是巨幕影厅,陈姨声控自动投屏,十分先进。
“想看点什么呀?”陈姨笑着问她,“要不要我给你开个电影?”
只是一打开,那块屏幕就自动跳转至游戏的主菜单,出现了炫酷的游戏画面和角色选择界面。
陈姨上了年纪,对于这些高科技不算精通,手忙脚乱地想切换回电影界面:“诶,这怎么关掉?之前我看小周仔就按两下,很简单的,怎么不行了?”
“按两下?”左渔撑着脑袋。
“是啊。”陈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已经是好久前了,隔现在也有好几年了,那时候他在家里养伤,所以我就经常过来。现在的电视遥控器看起来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清楚该按哪个按钮。”她摇了摇头,叹口气。
左渔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他受伤了?”
眼前的电视屏幕上,一个奇怪的菜单界面闪烁着各种选项和图标,陈姨试图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结果却意外地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显示出一串看不懂的代码和文件名。
“是,那时候从北京做完手术,回来整个人都是虚的,唇色也是白的。女士让他待在家里差不多一个月吧,没让他去上学,怕他养不好。”陈姨说起来,语气还是心疼。
跟时间线迅速比对了下,立马就对应上了,就是她高中的时候,许肆周缺课的一个月,左渔想到这,有点怔,也悔,当初他伤得这么重,自己却没能多关心一下,心里有些难受地说:“这我知道,好像是为了救一只猫,从屋顶摔下来了。”
“怎么会是救一只猫?”陈姨对着主板一通操作后,动作明显停顿了下,“是救一位70多岁的老太。”
左渔神情错愕,却不知陈姨误按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细问呢,电视突然开始播起了一段画面,伴随着画外阵阵男生的热烈起哄声。
左渔闻声扭头,这段旧视频里音画同步,出现了好多校服背影的小人。
背景俨然是她们的知行高中。
画面一帧一帧地播放,整体像素模糊,但她站在人群中,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笑容,周围有喝彩声有掌声,镜头抖动,但隐约可以看出是她高中时期在文艺节表演节目的片段。
屏幕上的她脸庞青涩,与现在相比变化不大,但却多了几分青春的稚嫩。
她愣住了,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那是高一的时候,她代表班级上台表演节目,孙益偷偷摸摸带了手机在台下拍摄,然后上传到Q.Q空间里。除了拍她,当时还拍了台下的许多同学,每个人都对着镜头逗趣耍宝。
这样的时光,就连左渔自己都几乎已经遗忘掉了,此时此刻却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而且是在许肆周家里。
明明许肆周是高二才转学过来的。
“这段视频……”左渔轻声说道,仿佛自言自语。
陈姨看着屏幕中的那张青涩又好看的脸,再比对面前左渔的脸,眨眨眼,终似恍然大悟一般:“我就说姑娘你看着有点眼熟——”
陈姨显然也认出她来,再开口时,声音挺感慨的:“他养病的那段时间,总在电视上放这个片段,反反复复看,循环播,怎么都不腻的,那时候问他,他总说看上一姑娘了,还指给我看呢,说陈姨,人群中最标致最漂亮的那个,就是。”
不知为什么,左渔忽然有点想哭,有些哽音地问:“那他受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
陈姨知道的并不具体,但确实是真相。
左渔指腹磨着杯壁边缘,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然而,当她听到陈姨说,许肆周的伤与为了给她一个庆生惊喜脱不开时,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为了这么一个充满深情的计划,他做那么大的努力,尽了他最大的竭诚,只是为了让罗义村长点头。
根本不是什么为了救猫,单单是为了哄她,为了讨她欢心。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面前,左渔理解了黎莺的愤怒,同时也明白了渡嘉奈那句“他为了你,整个背都毁了”的含义。
站在黎莺的立场,许肆周是为了给她建摩天轮,给她筹办新年集市才受的伤,经过彻夜的抢救才捡回一条命,而她却铁石心肠地从未露过面,也从未展现过一丝一毫的关心,等他回校后还对他冷言冷语。
许肆周也是因为这场手术,终身落了一道疤,只是他后背的刺青纹身刚好掩盖了这道疤,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看出端倪。
高中的录像仍在逐帧逐帧地播放,电视里的她笑靥如花。左渔听着那些充满青春活力的笑声,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仿佛历经多年后,突然发现曾经有个少年爱你如生命。
左渔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陈姨。就在这时,陈姨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急匆匆地说道:“哦,好,好,我马上回来。”挂断电话后,她对左渔说:“空运过来的帝王蟹到了,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你就在这儿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左渔喊住陈姨:“我能开车回公寓一趟吗?拿点东西就回来。”
陈姨一愣,但随即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这家的车钥匙都在玄关的抽屉里。路上小心点,别着急。”
左渔道谢后,快步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迅速出了门。车子启动的瞬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高中时光的画面与现实重叠,那些欢声笑语,那些青涩的爱恋,仿佛都在车窗外的风景中闪现。
一路上,她的思绪不曾停歇。到了公寓,她快步上楼,打开房门,径直走向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朵不再崭新的纸玫瑰。
左渔迫不及待地把它拿起,小心地带着它离开了公寓。回到车上,她看着盒子,心中百感交集。
再次回到许肆周家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左渔下车,进客厅的时候发现人影在闪动。
许肆周回来了,面前的矮几放着一杯柠檬水,加冰块。他虎口握着杯缘,轻轻晃动,柠檬块在水中浮浮沉沉,左渔仿佛能听见冰块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打火机和烟盒被他撂在一旁,只是一个背影都透着低压的气场。
许肆周伸手想抓烟盒,回头看见了她。
还没说话,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迎面被她扑了个满怀。
“许肆周,我跟陈延真的没有什么,我们只是革命友谊,没任何男女之情,我确实是想你帮他,但绝不是因为这个才处心积虑地重新接近你。”
左渔双手抱着他,很紧,死死地揽住,怎么都不放,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右耳贴着他的脖颈,轻轻蹭一蹭,稍稍换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说。
“许肆周,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啊。你怎么那么好,好到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会不会我一醒来,就发现都是假的,虚幻的。”
左渔吸了吸鼻子,突然腰肢的部位一紧。
许肆周放下手中的柠檬水,掐着她的细腰,要她起来。她不肯,左渔怎么敢让他看到自己几乎要哭了呢。
眼圈红红的,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
许肆周将人一扯,轻轻的一股劲儿,托着她的臀,把她稳稳地抱了起来。左渔反应不及,就被拉住胳膊拽到了他的腿上。
她的双腿跪坐在他身上岔开,这个姿势特别暧昧,脸颊瞬间泛红,整个人更加不好意思地往他身上靠。
许肆周不让,偏要按着她的腰,要她直视他。
他背靠向沙发,身体闲适地看着她,慢条斯理抬起一条二郎腿,令她差点儿滑向他敏感的部位。
她脚尖上挂的小高跟掉落,摔在厚厚的地毯上。
“占够便宜没?”感觉他在笑。
左渔双手死死抵在沙发上,才堪堪撑住自己的身子,耳朵烫得不行,想逃,被他拉住,紧接着他故意垫了下被她坐着的那条腿,左渔猝不及防,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落入他的怀中。
许肆周熟练地搂着她。
“你不生气了?”左渔扬起后颈看他。
“生气什么?”
“黎莺说的话。”
“知道你招桃花。”
“我哪儿招桃花了?”
“从小到大,你这张脸,哪儿少招?”
左渔脸颊好烫,她选择忽略这个话题,手指窸窸窣窣地往后环抱他,在胡乱摸索着什么。
许肆周制住她的手,问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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