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珩看着苏沅,眼中满是怜惜和爱意。他轻轻抚摸着苏沅如瀑的青丝,眸色渐深。
从目前福顺查到的线索来看,此事似乎牵扯到了前朝与后宫的诸多势力。林氏和刘氏如今被禁足宫中,孙氏虽然是自由,但她并无此般能力,能串联起前朝和后宫。
更何况动手之人对后宫的布局和人员了如指掌,绝非刚入宫不久的孙孙氏三人所能做到的。
这后宫之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多少人的手?
翌日早朝时分,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御史便从队列中走出,手持笏板,高声奏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臣要弹劾珍贵妃德行有亏,不配执掌后宫!”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裴景珩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未变,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却闪过一丝寒芒。
“哦?爱卿何出此言?”
黄御史不慌不忙,将手中奏折高高举起:“陛下,宫中传出消息,永昌公主如今中毒垂危。珍贵妃执掌后宫,又身为长辈,非但不尽心尽力照顾公主,反而任由公主中毒,如今危在旦夕,如此德行,如何配执掌凤印?!”
“请陛下明察!”
黄御史慷慨激昂,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利刃,直指苏沅。
裴景珩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倒想好好看看今天这场戏还能唱出多少花样来!会跳出哪些牛鬼蛇神!
“是啊,陛下,永昌公主可是您的掌上明珠啊,如今公主中毒,您可一定要为公主做主啊!”
“珍贵妃如此不慈,实在不配执掌凤印!”
“请陛下严惩珍贵妃!”
群臣义愤填膺,纷纷附和,一时间,整个金銮殿仿佛成了声讨苏沅的刑场。
裴景珩听着这些激烈言辞和指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诸位爱卿口口声声说永昌中毒、性命垂危,消息从何而来?!朕的永昌公主如今,明明在养亲殿内好端端的!尔等如此造谣生事,诅咒公主,污蔑贵妃,意图何为?!谁敢站出来解释一二?”裴景珩声色俱厉,一双眼眸,如同利剑一般落在黄御史身上。
第86章 匕现
黄御史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莫非永昌公主真的没事?
不可能啊!
他明明收到了消息,说永昌公主中毒已深,眼看就要不行了!
黄御史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但他转念一想,陛下定是为了维护珍贵妃,故意诈他!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回禀陛下,永昌公主中毒的消息,是永昌公主的奶嬷嬷偷偷递出来的,说珍贵妃管理后宫不当,才致使公主中毒,如今性命垂危,恳请陛下为公主做主,严惩珍贵妃!”
裴景珩怒极反笑,“哦?是吗?那你说说,是哪位奶嬷嬷告诉你的?你可敢担保消息属实?若是查证消息有误,污蔑贵妃,可是要下狱问罪的!”他语气森冷,令人胆寒。
黄御史心头一颤,他哪里知道是哪个奶嬷嬷,这消息是别人递到他府上的,让他今日务必在朝堂之上参苏沅一本,之后会有其他人跟着一道弹劾。
他本以为不过是件轻而易举之事,谁知竟会惹得龙颜大怒!
黄御史额头的汗珠越发密集,但他已经骑虎难下,“回禀陛下,臣......臣没有见过那位奶嬷嬷,但是消息确实是她让人递到臣的府上。”
裴景珩眸光一冷,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黄大人身为御史,肩负着监察百官、弹劾不法的重任,竟如此轻信送上门的消息,就是这般不辨是非、听信谗言的吗?”
黄御史被裴景珩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心知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既如此,那便索性一条道走到黑,祸水东引,其他人该上场了!
黄御史眼珠一转,连忙跪下,声泪俱下道:“陛下,臣一时疏忽,未核实消息真伪,以致犯下错处,请陛下责罚。”
“然而,珍贵妃执掌后宫,却传出如此传言,可见珍贵妃治下后宫不严,请陛下明察!这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臣恳请陛下下旨选秀,早日立后!”
立后二字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自上次礼部尚书提议立秦王妃,即如今的安妃娘娘为后,遭英国公反对,陛下也一口拒绝后,便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如今终于有人敢重提立后一事。
那些家中恰好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们,纷纷跳了出来,进言附和。
“陛下,黄御史所言极是!”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还请陛下下旨选秀立后,以正国本!”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朝堂之上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英国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冷笑连连。
这些人,前一刻还在为永昌公主中毒一事义愤填膺,下一刻便将矛头指向了后位,真是丑态毕露!
裴景珩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阴沉,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殿中众人,最终落在了黄御史身上。
“黄大人,你这是在教朕如何行事吗?”裴景珩语气冰冷,不怒自威。
黄御史心头一跳,连忙跪伏在地,“臣不敢!臣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担忧朕的后宫不宁,还是担心朕的江山后继无人?”裴景珩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目光凌厉地扫过殿中众人,一字一句道:“朕的后宫,自有朕来做主!珍贵妃秀外慧中,打理后宫井井有条,何须你们置喙?且朕初登大宝,当以国事为重,选秀之事暂且押后,至于立后之事,更是无需尔等来操心!”
好一出大戏!
裴景珩心中冷笑,幕后之人,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是冲着后位来的!
以为拉下沅沅,就可以将自己女儿孙女送上后位?!
做梦!
“陛下.......”一众大臣还想再劝。
裴景珩眸中厉色一闪而过,淡淡道:“退朝。”
京城,一处深宅大院,雕梁画栋,尽显奢华。
一名侍女脚步匆匆,穿过回廊,直奔内室而去。
“主子,宫里传来消息了!”侍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打破了内室的宁静。
“说。”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珠帘后传来,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黄御史弹劾珍贵妃不成,反被陛下贬去了南疆。”
“哦?那立后一事呢?”女子似乎并不意外。
“陛下大怒,一口回绝了选秀。真是可惜了,黄御史这枚棋子,却未曾派上什么用场,就废了。”
女子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愉悦,“谁说没有派上用场?黄御史这一闹,可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她语气幽幽,仿佛在自言自语,“那些个觊觎后位的老狐狸,怕是已经按捺不住了吧。”
“去,告诉我们的人,藏好尾巴,我们就等着看戏。”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是。”侍女领命,匆匆退下。
女子望着侍女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87章 中毒真相
苏府,素安堂正厅。
姜氏端坐上首,眉宇间却掩不住一抹愤怒和忧色。
她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永昌公主中毒一事子虚乌有,就算是真的,怎么能怪到圆圆头上!”
“那些言官,分明就是没事找事!”
苏衡坐在下首,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今日在国子监,从消息灵通的同窗口中得知,御史弹劾大妹圆圆一事。刚他将弹劾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氏。
苏沄在一旁,听了,也是气得不轻,又担心宫里的姐姐,忍不住插嘴道:“那怎么办?姐姐会不会有事啊?”
“娘,云云,你们别急,圆圆没事。陛下怒斥了黄御史,将他贬去了南疆,还夸了圆圆。”苏衡连忙安慰道。
但姜氏仍是越想越气,忍不住拍案而起,“你爹也是,这个时候被派去冀州办差,真是靠不住!”
“娘,这不是谁也没料到啊,而且爹不是被陛下派出京的吗?”苏沄弱弱地道。
姜氏一怔,旋即怒气更盛,“你姐姐都被人诬蔑,正要人在朝堂支持时,他都不在,我还有什么好指望他的!”
“......”苏沄还想说些什么,被苏衡拉住。
这时候与其让娘亲忧心忡忡,不如让娘亲冲着父亲生气,反正娘亲生父亲的气都习惯了,气过了就就好了。
只是家中,除了父亲,没有人能在朝堂上声援圆圆,着实不妥。
苏衡握紧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早日入朝为官,为圆圆撑腰!
“娘,我想进宫看看姐姐。”苏沄拉着姜氏的衣袖,眼眶红红的。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您就没有带我去看姐姐,现在姐姐当了贵妃,五皇子和永宁公主都快半岁了,我这个做姨的,都没有见过呢。”
姜氏何尝不想进宫看看大女儿,可是……
“你姐姐前些日子一直住在乾元殿,不便召人进宫,后面搬宫,又接手宫务,事务繁忙,前几日还送话出来,说等过几日将一切理顺了,就接我们进宫。”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这时候进宫,会不会给她添乱……”姜氏面露难色。
苏衡沉思片刻,说道:“娘,不如我们递消息进宫,先问问。”
姜氏点点头,“也好,你这就派人去。”
乾元殿,御书房内。
裴景珩坐在紫檀木雕螭龙纹书案后,批阅奏折。
他眉心微蹙,显然奏折上的内容,让他有些不悦。
福顺悄声进殿,躬身立在一旁。
他知道,陛下如今正在为永昌公主中毒一事烦心。
虽然黄御史已经被贬,但永昌公主中毒是事实,宫中防范如此疏漏,实在不该。
“查得怎么样了?”裴景珩放下手中朱笔,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
福顺连忙上前一步,回禀道:“回陛下,奴才查到……”
他顿了顿,偷偷抬眼看了看裴景珩的脸色,见他没有不悦之色,才继续说道:“是永昌公主身边的一个奶嬷嬷,暗中给公主下毒。”
裴景珩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毕现,“奶嬷嬷?她为何要毒害公主?”
福顺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那奶嬷嬷招供,说她也是受人指使,并不知晓幕后主使是谁。”
“她说,有一个小太监拿着她孩子的虎头帽威胁她,让她每日在喂养公主之前,偷偷服用一种慢性毒药,喂奶之后,再服用解药。”
“如此一来,毒性便可通过乳汁进入公主体内,毒素积少成多,便会爆发。”
裴景珩眉头紧锁,“那小太监呢?”
“奴才找到那小太监时,他已经悬梁自尽了。”福顺的声音更低了。
“不过,奴才在他房中发现了一些线索,指向宫外,但都断了。”
裴景珩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查!给朕继续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幕后之人给朕挖出来!”
“奴才遵旨!”福顺忙应道。
裴景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永昌是他的女儿,谁敢动她,他绝不轻饶!
幕后黑手拿永昌做筏子,剑指沅沅,意在后位,他亦绝不能容忍!
他倒要看看,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
第88章 选秀风波
夜色深沉,长乐宫内寝殿内熄了烛火,只留了一盏小灯。
裴景珩揽着苏沅,将永昌中毒的真相娓娓道来。
苏沅听得心惊肉跳,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歹毒的下毒方式。
“竟还有这种事……”苏沅喃喃道,心中后怕不已,“还能用这种歹毒的法子下毒!”
她后背一阵发凉。
她自诩医术高明,却从未想过,竟能通过这种方式,将毒药悄无声息地送进婴儿体内。
裴景珩轻叹一声,“还好,永昌吉人天相,如今已无大碍,也多亏了沅沅及时出手相救。”
“是陛下保佑!是臣妾应该做的。”苏沅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我已经命福顺彻查此事,定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嗯,陛下,一定要为永昌讨回公道!”苏沅重重点头。
“此事也给朕提了个醒,这后宫还有其他人的手,伸了进来。在没彻底拔除那些爪牙前,更要小心谨慎才是。”裴景珩沉声道。
“陛下,臣妾会的。日后,奶娘的饮食起居,我会找信得过的人盯着。”苏沅深以为然,“我想着,让王嬷嬷来做,她细心周到,定能盯好奶娘。”她提议道。
王嬷嬷是李嬷嬷当初派给她的人,从王府到大兴宫,对她忠心耿耿,又做事稳妥。
眼下这宫里不太平,暗中还不知藏着多少黑手,将此事交给她,她也放心。希望裴景珩尽快将这些黑手一一拔除,还后宫一个太平清净。
“依你说的办。”裴景珩点头。
接下来几日,大臣们纷纷上书,恳请裴景珩选秀,册立皇后,并充盈后宫,以绵延子嗣。
早朝之上,更是有不少大臣旧事重提,言辞恳切地劝谏裴景珩立后,广纳后宫。
裴景珩面色铁青,龙颜大怒。
“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置喙!”裴景珩猛地一拍龙椅,怒喝道。
大臣们噤若寒蝉,纷纷跪地请罪。
裴景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然而,请求选秀和立后的折子,却如雪花般飞入御书房。
裴景珩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脸色阴沉......
这边,慈宁宫和慈安宫整饬一新后,苏沅带着李嬷嬷等人前去查验。
两宫皆焕然一新,纤尘不染,窗明几净,苏沅甚是满意。
“娘娘,您觉得还有何处需要调整?您尽管吩咐。”李嬷嬷恭敬问道。
“嗯,没有了,嬷嬷和高尚宫做得很好。”苏沅点点头。
“都是娘娘您督促有方,奴婢们才不敢怠慢。”李嬷嬷笑着恭维。
“嬷嬷们辛苦了,赏!”苏沅大手一挥,赏赐了所有参与洒扫整理的宫人。
对众人的辛劳给予实质性的回报,才能提高她们的工作积极性。
上辈子,她当社畜时,要是遇上一个有功就奖的老板,应该会干得很开心吧。不至于到死时,每天早八上班的怨气比鬼都重!
苏沅出手大方,一时间,后宫之中,都是夸赞苏沅贤良淑德的声音。
平宁宫西配殿,两个粗使宫女正缩在墙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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