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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孕——皆皆【完结】

时间:2024-08-18 17:12:55  作者:皆皆【完结】
  这一下恨气又涨,手里攥得那扇柄吱嘎作响。
  没一刻,将扇子咚地放到桌上,气道:
  “上回是你说的好办法,结果她一点事都没有,你现在与我抱怨个什么劲?”
  赵姨娘走过去,从桌上拿起扇子,殷勤地给宋姨娘扇风:“姐姐不觉得这事实在古怪吗?”
  “一是这病说好就好了,二是我那带药的糕点明明送进去了,却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想想那日那仙人做法的鬼火?”
  宋姨娘打断她道:“你别与我提那鬼火,一提我就来气,老夫人的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
  赵姨娘劝道:“所以姐姐更不能平白受了这气,一定得究查出个门道。”
  她缓缓地摇着金扇:“姐姐不知,那道姑走了后,我派人跟了上去,一开始她不说,听说要报官后才吐露了几句,说她虽有作假,但那黑黝黝的鬼火真不寻常,她自己没见过,但听师父说过百年前战乱的时候,方术横行,就有能人能用鬼火辟邪。”
  “我想这苏遮月就算身上没有鬼,也有说不清的东西。”
  宋姨娘听了一惊,细想起来,那日的鬼火的确有些说不明白的地方,半惊半疑道:
  “那待如何?我们又没有仙法?”
  赵姨娘道:“那道姑不行,总有能行的,老夫人常去的禅寺里不就是有大师吗?须得姐姐寻个借口,把苏遮月从她严丝合缝的院子里请出来。余下的,我自会有安排。”
  宋姨娘原来对苏遮月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但这几日遇上这些神鬼莫名的东西,突然就有些心怵,上下不安的,便道:“其实她都铁了心要和离了,我们也不必这样穷追不舍的。”
  赵姨娘道:“姐姐不觉得她是欲拒还迎吗,她做这个姿态,才好叫大爷怜惜起她。”
  宋姨娘将扇子一转,喝了一口茶道:“我怎么她不像是弄虚作假?”
  赵姨娘见她这般拿乔作态,便不再一味相劝,反而另起了一话:“姐姐可知道什么是美人羹吗?”
  宋姨娘一愣:“那是什么?”
  “便就着我刚才说的,那种品相绝艳的女孩儿,有些是送去破身的,也有些是送去被人当作肉羹吃的。”
  “吃人?”
  宋姨娘吓了一跳。
  “因有些天家小姐小时生出来是就平平,为了求美,就去民间找来这些同样年纪的美人坯子,将她们的骨头磨成粉,皮肉做成汤丸,和做药羹吃下,据说这样长大后会变得好看,纵然没有那样的倾城,加上些与生俱来的贵气,自然就不俗了。”
  宋姨娘狐疑道:“这等伤天害理的事都有?”
  周婆子这时也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一二,听说这样死掉的女子来生能转个富贵人家。”
  赵姨娘道:“这如何叫伤天害理,那样的女子没权没势的,长成了也是会被权贵人家折磨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就做了这份恩情,图个来生的福报。”
  宋姨娘想到苏遮月那副绝媚皮子,实在忍不住心动,又明知故问道:“你说这等吓人的事做什么?我们都这岁数了。”
  人那要从小时候吃的,她们都已经长成了,再羡慕也是没法子了。
  赵姨娘笑道:“自然是越小吃越好的,但也要看东西的品相,若是绝品的,说不准有奇效呢?”
  她这话挑得再明白不过了。
  那苏遮月,不就是个绝品的吗?
第31章 暖玉
  苏遮月从浴桶中出来,肩头的水珠顺着她光裸如绸缎的薄背下流落,淌到地砖上,晕开了大大小小的深色。
  刚一站定,身子又一晃,苏遮月连忙撑住了木桶边缘,只觉手足无一处不在发软,好不容易才站立住。
  她稍稍喘了口气,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婢女们熏过香的软巾,在身上随意擦了擦,勉强裹上了衣裳。
  扶着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人就像岸边那柔柔的柳枝一般,风一吹都会被吹去。
  外间一众婢女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见她出来,本该是要上去搀扶的,却都愣在了原地。
  阿香眼睛都不知道怎么眨了,她是知道这些日子夫人病好了,身子也变好了,人也美得似仙女娘娘那般,可是她以为那就是极点了。
  但怎么这一沐浴完,又比昨日更好看了?
  却又说不出是好看在哪里,仿佛并不表现在容貌上。
  因苏遮月这一回没叫婢女盛装打扮,只在身上轻轻披了一件素净的白衫,连点花纹都没,一头乌发含着水汽垂在肩头,脸上不施半点粉黛,却像是汲了月的光华,花的秾丽,比浓妆艳抹时更叫人惊心失魂。
  不止阿香,就连玉荷青竹这些见惯美人的婢女也都怔了片刻。
  待回过神来,苏遮月已一个人躺上了床,掀开锦被,将红得滴血般的身子深埋了进去。
  外间的婢女前来回禀:“夫人,刚才老夫人送来了月饼来,已验了毒,夫人要吃吗?”
  阿香走过去,把那一盘月饼端来,摆在苏遮月面前。
  苏遮月明白老夫人是想怀柔安抚她,不叫她在这段日子生事。
  她垂眸下视,看到那糕面上多子多孙的明丽图案,只感觉眼睛被刺得生疼,一时间往日的心酸苦楚都浮上了心头。
  这时正好紫蕊也备了点心进来,瞧见这一盘,皱眉道:“夫人不爱吃这种酥片咸口的,这是哪来的?赶紧取走。”
  阿香经她一提醒,才注意到这月饼根本不是苏遮月爱吃的口味,只是她家夫人多年没吃月饼了,连她都忘了夫人口味,忙给撤下去,嘴里喋喋地絮叨:“老夫人送吃食也不送个夫人爱吃的。”
  苏遮月微微敛了眸,不是老夫人不记得她的口味,而是她从前侍奉她的时候,为讨婆婆欢心,她给什么就吃什么,一律都说好吃,从不拿乔作态,便是不合口味的也都生生咽下去,是以人家才会觉得她不忌口,什么都可以,自然不会将她当作一回事。
  在遇上紫蕊这些婢女前,她已很久没被人记得喜好了。
  紫蕊这回做的是一盘通体雪白的糕点,只一团圆圆的,似有千层,但却笼在一起。
  紫蕊端到她面前的桌案处放定,又取了小银瓶一浇。
  瓶里朱红色的液体流入花心,花瓣一片一片打开,宛如牡丹盛放的丰盛模样。
  阿香看得呆了。
  那红艳艳的汁水随意地点缀在上面,却不显得脏乱,而是有一种妖娆妩媚的风情。
  苏遮月用银筷拣了一瓣,贝齿一咬就化开了,清清甜甜的在嘴里,方是她喜欢的滋味,只是这甜中隐隐还有一股药味,似是刚才那朱红色的汤液,她便指着银瓶问:“这里头什么?”
  紫蕊回禀道:“正是考虑着夫人为噩梦缠身,神思不属,却又不是大病,我与青竹商量后,便用露水兑了灵芝、血参熬出的补药,浇在上面,和了点心,做与夫人吃呢。”
  这话不假,但更是因为苏遮月梦中与她们主上接触,在气血上自然是有亏损的,所以必要滋补,除了她口中的这些寻常补药外,青竹还加了其他几味药,是宫中专以调养承欢后妃子所用的。
  “啊,那就是药膳了。”
  苏遮月点了点头,只是少见做在点心里的。
  紫蕊和青竹一同笑道:“夫人说是就是。”
  苏遮月心里不由地一暖,虽然知道这些婢女都是奉命前来伺候她的,可是与旁人比起来,她们真的对她很好。
  她心里是感激的。
  这糕团加了药汁,并不苦涩,反而解去了糕点的甜腻,苏遮月一时贪起嘴来,一会儿便将糕点都用完了。
  阿香受了紫蕊姐姐的警告,在旁边束着手脚,可不敢跟吃一块。
  这一日过得风平浪静。
  到了入夜时分,苏遮月正要合眼睡下,但想起昨夜那遭骇人的梦,却又不敢睡了。
  今日她身子虚,玉荷便不叫阿香盯她练功,可苏遮月这会儿无所事事,躺了半日又觉筋骨疏懒,索性就在床上练了起来。
  起折转持,直练出一身薄汗后才消停。
  也是那冰蚕衣仿佛有奇效一般,只一会儿就将她的汗吸收了,身子一如既往地清爽。
  苏遮月这才发现,打她从梦中醒来后,便没有再皮骨受寒的感觉了,穿着这衣服,只是觉得清凉凉的。
  子时过去,万籁俱寂。
  月光从窗子照进来,苏遮月躺在床上,忽然就觉得身子有些不适。
  那不适是从腹下起来的,酥酥麻麻的,又有些烫灼感,叫人难忍。
  苏遮月在床上翻覆起来,越是想忍越是难耐,可那作弄处着实羞耻,她又不想诉于她人,只兀自隐忍着,又觉得锦被憋闷,便将被子推向后去。
  不想被角长摆,一下也将床案上的香炉给推了下去。
  寂静之中“叮铃桄榔”几声,惊醒了外头守候的婢女。
  “夫人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青竹叫婢女给点了烛,上前给她诊脉。
  如烟似雾的鲛绡帐之下,苏遮月只红着脸,咬着唇一声不吭,青竹诊了脉,又观她面色,很快明了过来,示意婢女去取物件。
  苏遮月以为是去拿药,也顾不得羞赧了,就问:“我,我是感了什么病症吗?今日一直都好好的,只是过了子夜就难受起来了。”
  青竹笑着松开她的手:“这不是什么病症,是夫人身子真好了。”
  苏遮月疑惑道:“我不是早就好了吗?”
  青竹道:“那是病好了,现下是身子养好了,夫人昨夜可是梦到了主上?”
  苏遮月的脸瞬间涨红,她之前吞吞吐吐,没告诉青竹她们她做的是什么样的梦,谁成想却在身子上反映了出来。
  片刻后,婢女们取来一玉匣,苏遮月望去,锦缎中包着一枚润泽含光的玉石。
  青竹将它取出来,递给苏遮月。
  苏遮月想起上回的冰衣,有些心惊,不敢贸然接手,犹疑问道:“这是……”
  青竹笑道:“夫人别怕,这是暖的。”
  苏遮月这才伸手过去,刚刚好握在手里的大小,竟真的是温热的,她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暖玉?”
  青竹道:“这是西海外火山熔岩里炼出来的东西,本是灼烫无比的,放入玄天冰池才凝成了如今的样子,能触物而变,遇寒则温,遇热则凉。”
  苏遮月这些日子已经见惯了这些奇诡的物件,此时只稍稍感慨了一阵,又想起上回那墨玉,颤着声音道:“这也是要含在嘴里的吗?”
  她比了比大小,只觉得太大了,含不进口中。
  青竹听了一笑,附在她耳边耳语。
  话还没说完,苏遮月的脸就噌得一下就红透了,一双沾了月光的长睫颤得厉害:“这,这……”
  怎么是这样用的……
  青竹见她羞意仍重,也不好多调侃,便起身道:“这物件也不是那么急,夫人若是受不住方才那焦耐,便按奴婢的方法将这玉石用了。”
  “若是受得住,不用也不妨事的。”
  说罢,她便带着婢女们退了下去。
  苏遮月一个人坐在床上,握着那掌心大小的玉石,圆石的光泽暖融,映出她一张娇羞出血的脸蛋。
第32章 酒宴
  李祁这一趟走得日子长,县衙里堆积了不少公务,为应付即将来的巡抚大人,他不得不在这几日紧赶慢赶地把那些案子都给处理掉。
  那忙得是昏天黑地,一忙完,本是要直接回府,一逞欢愉的,然而文书来禀告,说有几位常有来往的豪绅特意为他设了接风宴,摆在南春楼上头,正等他大驾光临呢。
  到底是盛情难却,李祁就带着文书和跟随去了。
  坐轿到了南春楼,那些个锦衣华服、膏腴满腹的豪绅是早已迎候着,簇拥着将李祁请进了上厅。
  自然是酒色皆备,帘下还有琵琶弹唱。
  李祁坐在主位,先与众人敬了一圈酒,说了些不着五六的事。
  酒过三巡,突然琵琶曲一停,就有四五个颜色出众的美人,二八年纪,穿着或艳红或翠绿的衣裙,从帘下出来,侍奉起这群官人饮酒。
  那容色最好的,莲步轻移到李祁身边,叫着“大人”,柔媚地服侍起来。
  “大人好几日没听奴家弹琵琶了。”
  说着那小手从腿上伸过来,李祁只幽幽一挡,八风不动地推脱道:“近日有巡抚大人要下来,本官不便近女色。”
  这话是对的,但也是托辞,只为李祁眼里见过苏遮月那个样子,就觉得这些个都是些庸脂俗粉,没的为了这些落下个好色的风闻。
  众人听了稀奇,都是男人,自然听出了李祁这话的意思。
  陪坐的有一个陈兴,是个惯爱风月的纨绔子弟,因父祖也在这苍梧县当过芝麻官,在县里有几分体面,这会儿揽着身旁的女子道:“定是李大人去了富贵乡里,见了些真正美人,看不上你们喽。”
  李祁身边的那个叫春月的听了就嗔怒起来:“大人,那狐狸精有多好看,迷了您的心窍了。”又拽着李祁的衣袖,“带来让奴家们也瞧瞧呗。”
  她自逞容色不错,早就想进李祁府里,做个妾也好过在这风月场里日日作陪,这李祁走前眼看着都要成了的事,现在又好似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虽然李祁不说,但她们这些察言观色的,一看就明白李大人这是被勾了魂了,看她们的眼神都不摆动了。
  她这话一出,连着几个好色的纨绔也好奇了起来:“真有这么个人啊?”
  李祁笑道:“胡说什么,是我那正房娘子,近几日病好了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陈兴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早几年大人刚到任的时候我见到过,长得……”
  话到这儿停了,众人都催他说。
  陈兴见李祁没有不悦的神色,便道:“大人的夫人,那容貌自是没得说的,只是端庄过了头。”
  众人知道,这是在说没媚劲儿呢。
  另一人道:“那多的是外面是正房夫人,里头关了门是小妖精的,大人床第间滋味如何,岂是你能知道的?”
  几个歌姬听着捂嘴笑,若是真有那么好,李祁何必又抬两房姨娘呢,尤其那赵姨娘,就是李祁在勾栏院里搭上的,那床第间的事,看这个就明白,一定是不好的。
  李祁被他们这么一说,回忆起他和苏遮月的床事,还真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她那时候十分木讷,没有宋姨娘的爽利,也没有赵姨娘的娇柔,叫他十分不得趣。
  但日前那一面,又觉得千娇百媚,回眸一眼望来,真真是叫人酥软了骨头,夺去了精魄。
  这么一想也是有些奇怪,难不成这病还有这等好处?
  他心里冒出点疑心,只岔开了话题,跟着众人又胡吃海喝了一通。
  中途冷风漏了进来,吹得门扇开合,灯烛晃动,楼里的堂倌赶紧将门扇合上,但那冷风将人刮得激灵,突然有人起了个话匣子:“听闻大人府上闹了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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