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宗政长芸与各将士就现在的问题而分析应该采取的措施。
陆国的皇城不能放弃攻打、功亏一篑,但芸神国皇都却更为紧要。
“如今芸神国军与云国军约七万兵力,奇国派来的援军有五万,而奇国经此次战败,全国莫约只剩下十五万兵力。”霍倾仔细道。
“那么叛变的褚南营兵呢,你可知他们有多少人?”宗政长芸冷静地问。
“臣只知道忠于齐褚的兵就有五万。”霍倾的手指指向地图上褚南营的位置,沉声说。
长芸背过身去,望向窗外的大漠,眯了眯眼。
东宫卫队与太女暗卫共计十万兵力,季琛策反的禁军有多少,齐褚带走的褚南营兵有多少,尚且是个未知数。
但现在母妃还生死未卜,东宫在艰难守卫,已禁不起任何的等待了。
只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太女便下达了命令:“霍倾将军留下,与苏殿下并力按原计划攻城,我带两万骑东营兵回京,让邺城和虎城各自派一万奇国援军在此补上。”
“一柱香后即刻启程!”
长芸一双眼瞳露出凌厉寒星,她的薄唇森寒似刃,周身的凛冽气息令人胆颤。
回京!去为父报仇,去保护母妃,去惩治罪人,去将属于她的东西夺回来!
…
而另一边,东宫。
在太女夫的主厅内,苏玉堇、卫澜姬、卫凌横三人正立于桌前讨论宫内状况。
若是长芸在此,定会为苏玉堇和卫澜姬真正的和谐相处而感到惊讶。
尽管卫澜姬从来对苏玉堇这以联姻为由突如其来的太女夫暗暗感到不服气,但若真正到了危难时刻,他也会在案前踱步,与他共同商议,一致对外。
“按理说,皇宫的消息今日就已传达至殿下耳边了。”卫澜姬说。
前阵子他找了顾清芳,顾清芳带他去了茗韵楼的地下练兵场,成功发动了太女暗卫。
后来,顾清芳派了一个最擅伪装的士兵,打扮成宫中的太监,去查探长恒宫内的情况,正好撞上玺芸帝被杀害的那一下午,他清理完地面的血迹后就把消息传给了接应的人。
于是便有了太女暗卫去到芸军的驻扎地通报消息的行动。
“殿下即使昼夜不停的疾马回来,也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苏玉堇低声道。
一半的东宫卫队被调走了,幸而还有太女暗卫顶上,只是圣上已被杀害,季琛的下一步动作很有可能就是针对东宫了。
卫澜姬好似也想到了这里。
他抬头看向卫凌横,忽然说道:“凌横,我还未问过你,你如今在哪儿任职,当何职位?”
卫凌横挑挑眉,他哥现在才想起他来了?只道:“我在京城附近的岭城,任宣抚使司佥事一职。”
“你能调动多少兵?”卫澜姬也不客气,直接问。
卫凌横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无所谓般笑笑:“我手下只有一万兵力,但——若是银钱到位,我能再找一万。”
虽然说若能再添一万兵力亦是可观,但卫澜姬还是顺着继续问:“临时招募可有风险?”
“并不是临时募兵,而是请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暗杀组织。”卫凌横状似平常的道。
卫澜姬常年在宫内,鲜少听外头的事,更何况是暗杀组织这等秘隐。
但他相信卫凌横,于是命身边的近侍到景澜宫把他的全部俸禄都拿出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一会儿,一箱箱装满黄金的檀木箱子放在地上,金光闪烁像是金子在满地跑,将整个宫殿都照得亮堂。
第55章 鱼与熊掌
卫凌横惊讶了好半晌,最后才憋出一句话:“哥,为了东宫你真拼了。”
“殿下不拘于钱财,在东宫,无论是有品阶的还是无品阶的人都是按例上的双倍月俸。
我既想让殿下回来看到完好无损的东宫,就不能守着这些死物,你且都拿去吧。”卫澜姬弯弯嘴角,亦不在意。
…
果然,事情如苏玉堇所料,季琛和大皇子将圣上的事情解决后,就把目光投向了东宫。
在谈话的第二日,东宫的宫墙便像是一座小型的围城,受着季军和褚南营兵的攻打。
幸而卫凌横请了暗杀组织,将敌军营内能杀的、官职大些的将领都试图杀了,当然,有暗杀成功的就有暗杀不成功,但不论如何,这次的暗杀都引起了敌军的轰动,拖住了他们的行动。
第三天,东宫卫队急报,大皇子居然搬来了战场上用的大型攻城器械,撞击东宫宫门!
苏玉堇和卫澜姬连忙走出殿外,看到的是宫内上千士兵一个接一个的以手臂力量顶住宫门。
而四面宫墙之上,是东宫卫队爬着长梯,利用各种防御设施,如滚石、檑具、狼牙拍、抓枪等,攻击试图爬墙而入的敌人。
众人的心跳变得加速,因为他们知道,城门快要撑不住了。
一炷香后,东宫宫门被撞破,敌军涌入。
苏玉堇身边的柳非拔出剑来护在他身前,低声喊道:“主子,你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敌军破门而入,卫凌横带着他的一队人马第一个杀了过去。
沈二护着苏玉堇往宫门的反方向躲去,而追兵锲而不舍。
在混乱中,苏玉堇迫于防卫,也抽出了自己的剑。
但他自小习文不从武,只练过些御剑之术,哪里是那个身经百战的副将的对手。
苏玉堇以剑相挡,却被对方强大的内力震开了,他急急退开一步,嘴角充血。
副将又是一刀,带着势必要拿下苏玉堇的劲,用尽全力,狠厉劈来。
沈二还在与其他士兵对峙,余光见到此状,脸色煞白:“主子!!”
苏玉堇知道自己无法挡开,睫毛轻颤,眼神却并不畏惧,从容地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怎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团幽蓝色的火球以无比强大的冲击力击向那名副将。
副将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火球烧灼,火烧眼球绝对是令人折磨的炼狱酷刑,副将顿时扔下刀剑,惨栗叫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季琛曾下令,谁能拿下苏玉堇,谁就能被他称王封地。
所以即使副将出事了,他身旁的士兵也照样像饿狼一般张开利爪就不顾一切地向苏玉堇扑来。
忽然一把长剑划空,从右至左扫落无数人头。身后敌军一看,顿时腿都抖起来了。
原来是太女长芸闪身出现在了苏玉堇的身侧,她只是摆剑一道,周围的敌人便断了气,齐齐倒下。
莫问她为何总是喜欢对别人的喉咙划刀,问了就是——砍头容易,收割快。
宗政长芸长手一伸,揽过苏玉堇近日来愈加削瘦纤细的腰肢,护着他离开重重包围。
苏玉堇被护在长芸温热的胸膛前。
两人的距离亲密无间,苏玉堇的耳朵烧得厉害。
长芸使剑的一招一势引起胸膛间的轻微震动,感受着她的心跳,苏玉堇竟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欢欣与安心。
长芸快速攻破了敌方对苏玉堇的包围,远远看见自己带的骑东营兵也到了。
她命其中一位骑东将领带队保护苏玉堇,转头就看到了大皇子宗政宇在站台之上向着她,挟持着一个人。
被挟持的是一个红衣男子,他披散着乌青长发,一双美眸潋滟却黯然,宗政宇的剑抵在他喉咙处,他细白的双手亦被铁链拴住。
是卫澜姬!长芸眯眯双眼,脑海中已经在思考要怎么救人了。
“四皇妹,你若是想救他,就即刻放下武器,就地伏法!”说罢,宗政宇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抵在卫澜姬脖子上的剑更紧了些。
他想要看看,长芸面对即将失去的心爱男宠,会怎么做。
卫凌横心跳一震,转头看向宗政长芸。
若江山与美人相互忤背,高傲如太女,怎么会因为一个侧妃而放弃自己的锦绣山河。
想到这里,卫凌横的眼眸愈发阴沉。
若是伤了他哥,不论是大皇子还是太女,他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卫澜姬被挟持至站台上,只见台下长芸三千青丝以一红缎高高挽起,墨绿色的长袍外裹着银色盔甲,眉眼如初,意气奋发。
他的眼睛染上了笑意。
殿下能安然无恙回来便好。
卫澜姬不忍长芸受宗政宇的威胁,他双手一动,巧妙地挣脱开铁链。
便立即从袖口滑出短匕,反手用力插入大皇子的侧腿,宗政宇大惊,一手捂着腿伤,一手要杀卫澜姬。
长芸暗叫不好,时间太短,来不及驱动冥火,索性从身边暗卫绑在腰上的箭筒中抓了根长箭,抡力向大皇子的脑门挥刺过去。
长箭强劲得几乎卷起旋风,顷刻间便直直刺向宗政宇的鼻梁。
突然有另一支箭以极快的速度化为攻势,垂直射中长芸发出的箭,两箭相撞,锵然一声,竟爆出火花来。
最后长芸的箭被推得偏了位置,擦过大皇子的鼻子,削下了半边鼻翼,最终射进了他的左胳膊。
长箭过去的一瞬间,大皇子从未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他鼻子喷血,大惊失色的往后爆退。
“防御!防御!”
大皇子的护卫乱作一团。
卫澜姬得救,卫凝横立即派人护住他,带去安全的位置。
箭被打偏,没能将杀害父皇的人杀死,长芸的眼神骤然冷却,她抬首看向箭来的方向。
宫墙之上,季琛手持弓箭,毫不停歇地补箭,拉弓,继续往她射下一箭。
见到季琛的那一刻,长芸怒火攻心,一双眼瞳刹那变得暗红,这是冥火与修炼者产生共鸣的昭示。
长芸头一偏,手半伸,就稳稳握住了箭身,“咔嚓”一声,伴着长箭的断裂声,长芸轻功如箭,直奔上了宫墙。
第56章 陨历之变
宫墙上,长芸与季琛打斗不休。
宫墙下,是季琛、齐褚所操控的军队同长芸一方的兵马相战。
虽然明面上季琛和齐褚的兵力更多些,但太女的训练出来的卫队与暗卫更强劲彪悍,特别是卫凝横手下的万人小队,动作之迅捷、手法之狠暴让人咋舌,不免让策反的禁卫军心里有些怯了。
苏玉堇移开注视着宫墙上的目光,让沈二扶他登上高台。
“主子,危险。”沈二有些担忧。高台太高,引人注目,容易吸引敌军的战火。
“无碍。”苏玉堇拍拍他的手臂。
他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底下一片兵马乱战,一些士兵开始注意到他,纷纷抬起头来。
苏玉堇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面对那些叛变的禁卫军和褚南营兵,高声喊道:“太女长芸,是玺芸帝立下的唯一的皇储!
你们是芸神国之大军,芸神之荣光!要效忠君王,要保家卫国,更要让自己过得更好,要挣功劳去荫及亲人!
而不是自愿成为季琛和宗政宇手中拴着的猎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在王位相争中自相残杀。!
你们为奸邪叛变之人卖命,不如推崇名正言顺的太女登位!我承诺你们,若你们现在放下兵器选择臣服,你们将是芸神国新帝的将士!
芸氏新帝会为你们提供公平的军功升爵制,让浴血沙场的你们得到赏赐和田亩!从今日起,你们所付出的血与汗,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苏玉堇这一席话刚说完,那些叛军就开始骚动起来了,有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不顾他言,继续战斗。
那些在季军队下或褚南营里积郁了多年郁气的士兵率先放下了兵器,退至战场的十米开外。
有这些士兵开了头,亦有了一部分士兵犹豫挣扎过后终是卸下了武器与军甲退至太女势力的那一方。
在芸神国,被策反的禁军无论最后是否得到胜利,都是臭名昭着的事。而且他们一直都是只能听从季琛命令的蝼蚁,这次若能自己做一回主,他们也不愿意与宫中的人自相残杀。
才没过多久,光是弃械投降的士兵就占了三成。
宗政宇见状,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也不管了,凶狠命令道:“军队里看到谁逃就杀谁!!”
…
宫墙上,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长芸身形如风,瞬间冲向季琛。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银芒,向着对方的咽喉刺去。
季琛反应迅速,挥出手中的钢鞭,骨鞭缠上长剑,施力一扯,想要卷走她的兵器。
长芸却扭转着诡异的剑法,顺着他的骨鞭借力向他刺去,季琛险险躲开,又趁她近身露出破绽之时,想给她来一掌。长芸手快,移来剑身相挡。
两人的动作快如闪电,招招致命。但始终势均力敌、胜负不定。
长芸英眉微蹙,快速打了个结印,想使出冥火,却被季琛甩来的骨鞭强制中断了。
季琛似乎并不恋战,他收身往屋檐上退去,长芸紧追不舍,夜晚的冷风从她的耳朵呼啸而过。
在渐渐黯淡的圆月下,长芸踩过瓦片,追着季琛跑了数个屋檐。
忽然季琛的影子钻进了一处宫殿,长芸亦跟着进去。
走进殿内,早已不见了季琛的踪影,长芸四处环顾,只警觉他早有埋伏,却认出了周围的花木摆设和墙壁上的雕花云镂。
这是父皇的长恒宫!
季琛是算准她不敢在父皇的殿宇放纵冥火!
长芸手握成拳,指甲入肉,力气之大,竟压出血来。
突然之间,一条骨鞭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暗处横扫而来,刮起了阵阵狂风,击中长芸的腰部。骨鞭周围有锋利的鳞片,在腰部刮出一整条鲜红的血痕。
长芸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退,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墙壁被破成一个槽洞,碎石淋头而下,扬起一堆尘灰。
季琛从阴影处缓缓走来,收回骨鞭,笑容狰狞:“你从来不是我的对手。”
他自小就对“非宗政氏不得称皇”的铁律感到疑惑,现如今年过半百,经历的事多了就愈感不服。
他常常会想,那世间最尊贵的位置凭什么只能由皇族血脉继承。那些所谓的皇族甚至比不上普通世家的子弟,却能依着祖先的不世功勋,靠着那微弱的血缘关系,延续至尊荣华。
而他呢,沙场浴血,千里奔波,大半生都在荒凉的塞外,残酷的战场中度过,为国为君付出多少峥嵘岁月,又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而明堂之上,那高高而坐的所谓的一国之君,轻飘飘一句话,便卸了他在南方的军职,要他放下驻军二十年的势力。
削压他的战绩,去换一个不大不小的废柴官职。只因忌惮他身后的家族,还要打压他的势力。
所以他利用宗政宇囚禁了玺芸帝,又教唆他杀了玺芸帝。
让这个一国之君也试试,突然失去一切的滋味。
“从来不是…你的对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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