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打了个呵欠,用棒读的口吻跟着凑热闹:“那暄等下第一口就把五条的头咬掉好了。”
五条悟故作夸张地在绷带上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超伤心的就是说——”
冬月暄笑得无奈又宠溺,托着下巴招呼大家:“好了哦,五条先生也坐下来,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动了。”
冬月暄的身后摆着一堆五条悟应家入硝子要求带来的酒,还有他一路闲逛顺便买回来的甜味小零食。
伴随着这一声类似于开饭的呼唤,大家异口同声地喊出“我开动了”之后,迫不及待地把想要的食材加入寿喜烧里,等着煮熟。
独一份的蛋包饭味道特别美味,冬月暄吃得很慢,始终保存着简笔画五条老师的那一小块头像。
有着年轻人的聚餐果然很不一样。冬月暄撑着下巴,看着学生们充满好奇地望着家入硝子倒酒。
家入硝子开的是一瓶雷司令,瞥了学生们一眼:“想喝?”
一群未成年点头点头。
五条悟“欸”了一声:“可是酒明明超——难喝的嘛。”
“悟,闭嘴,”禅院真希做出冷酷状,“这里不欢迎不会喝酒的成年人。”
“被针对了,”五条悟长吁短叹,“真是让老师我超级伤心呐。”
家入硝子给学生们开了白葡萄酒琼瑶浆:“这个口感在年轻人里很受欢迎。”
每个人都有一小杯,荔枝芳香浓郁,连小慎都有浅浅一个波子汽水盖的酒。
小朋友舔了两口,咂摸咂摸,面上飞起了红晕,整个人眼睛都弯成了蚊香,还没吃几口寿喜烧就要醉了:“麻麻……好晕喔……”
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下一秒,整个人就跟一滩柔软的小肥啾似的,“啪叽”一下躺倒在榻榻米上,脑门上冒出了一串“zzzz”。
冬月暄紧张地把小朋友接过来,递给硝子:“她没事的吧?”
五条悟戳了一把幼崽饼:“早说了嘛,酒喝多了会变成傻瓜耶。”
家入硝子瞥了眼:“没事,醉了而已,睡一晚就好了。”
冬月暄嗔五条悟:“五条先生,这只是一瓶盖的酒哦?酒量这么差一定是随你的嘛。”
五条悟谐谑地眨眨眼:“冬月现在敢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喔。”
明明是一句夸奖,冬月暄却猛然间意识到了,她已经在无形中把自己自动安置在“母亲”和“妻子”的身份上。
这是不合适的,因为直到现在,五条悟也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和她交往的意愿。
他们看上去似乎是比过去亲密了些许,但也仅仅是在小慎的事情上。
就连小慎的母亲为什么是她,她和他曾经或是将要发生一段至深的缘分,这些事情在此刻他都不会深究,更不会主动去做自己并不希望做的事情。
任何人都不能成为改变他选择的理由。
冬月暄轻轻抱起来小慎这绵软的一团,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又在她身上盖了一条小毯子,免得睡着了着凉。
熊猫做贤者状:“熊猫觉得吃寿喜锅不玩点什么有点无聊哦,先说好,不要大喜利呐。”
狗卷棘点头点头:“鲑鱼。”
“啊,这看上去就是来针对老师我的嘛,明明大喜利这么好玩,可真叫人伤心呐。”五条悟说着“伤心”,面上却是兴致勃勃,没什么伤心的意思,“这可是老师我玩了那么多游戏之后,最喜欢的一个哦。”
酒桌游戏不断被提出,又不对被pass,最后不得不一人说一种。
“轮到冬月老师了,”禅院真希道,“大家提出来的游戏真的很无聊啊,还不如玩日麻。”
冬月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思忖了一会儿:“种花有一种聚餐基本上必玩的游戏,叫做……”
“真心话大冒险。”五条悟相当自然地接话茬,见冬月暄的目光不自觉凝在他的眉间,干脆挑了挑眉,“老师我也是玩过很多游戏的哦?”
游戏意外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很快就有人收拾出这个屋子里不知道多少年前存放着的“真心话大冒险”的纸牌,遗憾的是,“真心话”的纸牌早就丢光了,“大冒险”倒是都还在。
五条悟的手掌抵在后脑勺剃短的发上,上方的发尾垂下来一截,懒洋洋地提建议:“干脆做一个咒术师的真心话大冒险转盘嘛,用咒力来让转盘转动停止啦~当然纯手工拨动也是完全可以的嘛,考验体术诶~”
这荡漾的波浪号,谁都能听出他昭然若揭的心思。
禅院真希无语:“悟就是仗着自己对咒力的控制最精微,才想到这么作弊的主意吧?”
五条悟双手捧脸,夸张地道:“啊,被真希看穿了诶~”
然后这个提议就被果断否决了。
最后还是采用了先进的互联网技术,在网络上找到了切割成六份的转盘高清动图,随后一行人屏息凝神,从熊猫开始先按下转盘。
“诶,是冬月老师哦,那熊猫我和大家商量一下就要问了。”
熊猫双手搓搓,禅院真希立刻拉上狗卷棘要开会议,乙骨忧太往后挪了两步转身想跑,被真希一胳膊肘卡住脖子给拖了回来被迫加入会议。
冬月暄见三个人头一个熊猫头凑在一起小声叽叽喳喳,不由得失笑。
诚然,她有点紧张,不过她并不觉得会被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毕竟学生们不怎么坑她这种正儿八经教书的老师,因此就算相处得再亲近,也无法像他们和五条悟一样自然。
“商量好了哦。”熊猫右爪子握拳砸在摊开的左掌心上,“那我要问了咳咳。”
“请问——”熊猫也学会拖长了音调,“小慎的妈妈真的是你吗冬月老师?”
这个问题问出口,在场四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冬月暄下意识地往五条悟这边瞅了一眼,想看看他的态度是什么,然而随着她这个动作,一年级生全都把目光一起挪到了五条悟这边。
结果本来应该是冬月暄回答的问题,变成了由五条悟来回答:“是哦是哦——”
他偏了偏脑袋,单手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家眼神变幻莫测,这才谐谑地接下了后半句话:“准确地来说,是‘冬月’和‘我’,不是冬月和我。不过现在只是一种猜测啦,不要为难冬月哦。”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大家都从他戏谑轻浮的话语背后,感知到了他实际上认真的态度。
学生们被他这一番绕来绕去的话搞得头晕,兀自消化着。
转盘又开始转动,随着酒精的正式加持和问题的大胆,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冬月暄除了一开始被熊猫问到过问题以外,后面运气一直都还算不错,安安静静喝着酒,时不时瞥两眼腿上睡成一滩猫饼的小孩。
而学生们是对这个游戏最感兴趣的,一个个问的问题越来越离谱,完全顾不上在场还有三个大人,你爆我黑料,我让你出糗。
什么“真希第一次被打趴后其实在没有人的时候嗷嗷嚎了好多声呐”“混蛋熊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长这么大只了还在夜蛾校长身边偷偷撒娇”“棘有一次吃喜欢的金枪鱼三明治咬到舌头了在偷偷掉眼泪吧”“忧太以为自己能躲过去吗刚过来的时候天天在宿舍里像个翻盖王八一样怎么都振作不起来啊”…
“真是可爱又活泼的青春呐……”五条悟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一熊猫混战互殴,“感情真好呐,老师我看到很欣慰哦。”
三人一熊猫:“……##”
哪里看出来感情好了!互爆黑料明明就是很过分啊可恶!
转盘的启动者终于变成了五条悟。
鲜红的指针一圈圈转速由快到缓,冬月暄感觉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紧张,肌肉紧绷,心跳快到仿佛正面对着特级咒灵。
“指针真听话呐,一下子就指到冬月了哦。”五条悟把结果竖起来给所有人看了一圈,“冬月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脊背上一下子汗毛倒竖。
关于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这个问题,前面几轮没有人问,因为大冒险很多太暧昧了,寻常男女之间感到能够促进情愫的一切纸牌,在大多奉行独身主义的咒术师间都是累赘。
而他一旦意味深长地提醒了,冬月暄立刻就明白这恐怕不是什么容易回答的问题。
她不敢保证自己不撒谎,更不能保证答案能够骗过五条悟。
“我选大冒险。”
冬月暄这样回答。
五条悟面上倒没有任何失望之情,只是耸耸肩摊摊手:“纸牌都在这里哦,选吧。”
冬月暄深呼吸一口气,抽了一张。
“给Line中联系人的第一位异性发一条暧昧短信……”冬月暄念的时候头皮都在发麻。
她拿出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算镇定地翻开了Line。
其实,她的Line根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基本上都是和辅助监督打交道。希望收到暧昧短信的第一位异性的辅助监督先生不要生她的气……
就在此时,众人看见了,Line上发来了最新的一条消息。
[九条先生:请问,冬月小姐在吗?今晚,可以来盛大牛郎店一趟吗?我不收您的费用的。]
一段话里包含的信息量爆炸。
“欸——!”
学生们的惊呼冲破天际,很快纷纷捂住了同期的嘴,明明眼睛里都是八卦的表情,嘴上却强行撑住了什么都不问,随后把视线挪到五条悟的身上。
五条悟从零食箱里抽出了一包糖果,撕得略微有点粗暴,见视线落过来:“冬月有恋爱自由的哦?啊,大家都快成年了嘛,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啦。”
糖果噼里啪啦被扔进口腔无聊地嚼碎,五条悟挑眉示意冬月暄先回,他们这边继续玩:“不能耽误年轻人的青春嘛。”
……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冬月暄沉默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然而就在这时,身边的家入硝子无语道:“五条,你刚刚拆掉吃了一整把的是酒心糖果——”
第13章 爱是诅咒·13
指尖悬在空中一秒,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五条悟,转而专心致志地回:[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条:[我知道冬月小姐不是一般人……我看得见,那天。]
在这些含糊其辞中,冬月暄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要拜托冬月小姐你帮个忙。]
看来是和咒灵有关的事情,冬月暄眉目严肃起来:[很急吗?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边回:[不算非常急,既然您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就不必深夜赶过来。叨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冬月暄回:[明早我会过去,有异常直接打电话就好。]
她收起手机,神思不定。
上一回她没打算加Line,而出现咒灵之后,她把手机扔给了铃木园子,省得像以前那样,每次作战牺牲一个手机。回来之后就发现加上了九条泽哉的Line,不过鉴于对方没骚扰过自己,她也没记起来要删掉。
她正沉思,冷不丁一只手从她两掌间穿过,手机立刻被夺走。
“发了吗。”五条悟咕哝着,姿势是和从前无差别的不羁,但是从手机摆倒了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不太清醒,“诶,开不掉。”
冬月暄探出手去拿自己的手机:“……请还给我,五条先生。”
连手机都被某人裹上一层无下限,她始终无法真正碰到他。
气氛有点微妙起来。
作为在场非话题中心的唯一大人,酒豪家入硝子只是管自己沉默地喝酒,毫无插手两人之间事情的意思。而高专的同学们津津有味地悄悄窥屏,想看看喝醉以后的五条老师和冬月老师究竟会开展什么戏码。
“开不掉诶——”五条悟嘀咕着,像是在摆弄什么高难度的东西。
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几乎要被暴力拆解了,冬月暄忍不住直起身轻轻捶了他一下,语调有点严肃:“请还给我,五条先生。”
冬月暄咬音其实一直很柔软,尾调会不自觉黏连在一起。
念其他人的名字还好,唯独念他的,会把明明很独立的音节弄得黏黏糊糊的。
听起来也就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撒娇。
本以为这捶的一下依然会凑不近他,没想到这人就在那一下解除了无下限,结结实实挨了她不轻不重的一拳。然后在冬月暄错愕的间隙,他懒洋洋地又去掏酒心糖果。
没人敢拦。
虽然都看出来五条悟大概是醉了,恐怕醉得不轻,但也没人知道这位高武力值的家伙究竟会不会在被拦的时候随随便便来一发[茈],到时候整个高专都没了还只是让五条家赔钱的小事情,大家一起玩完那是大事情。
“啪。”冬月暄的手比脑子更快,一巴掌盖在了他的手背上阻止他的动作,居然留下了一点红印子。
……好嫩啊。
她不合时宜地走了个神。
完全没料到居然真的能拍到他。
太过悬殊的鲜明对比。
他的手掌是那样大,她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的时候,有一种怪异的错位感,想象力仿佛蔓生的野草,在想象牵住的时候她的指缝会不会被用力地被迫撑开,然后挤得满满当当。
他不说话,表情看上去因为刚才那一巴掌有点委屈。
但现在又像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翻来覆去地捏着她的手指玩。指尖划过手背,勾勾缠缠,痒意从指尖滑过指根,再从手背沿着手臂,一路蜿蜒至心底。
太奇怪的感觉了,连嗓子都开始变得干涩,脊骨上噼里啪啦炸开电流,热到几乎要出汗。
冬月暄微微用力抽手,却发现无法抽动。
学生们的目光细细碎碎地黏合在两人手指交接的地方,没有人出声,却让她的耳尖红透了。
冬月暄忍不住低头轻轻地哄:“五条先生,这是我的手,那是我的手机,都不是玩具……”
她的声音截断在五条悟绷带松开的那一刻。
缠绷带非常麻烦,总是时不时就会松开,就像现在,他海天色的眼瞳骤然露出来,她会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会有人有这样漂亮的眼睛,名贵宝石般的质感。
等她回过神来,五条悟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转而开始霍霍熟睡中的小慎。
小孩是干什么的?当然是用来揉搓用来玩的啊!
仗着小朋友暂时醒不过来,成熟的大人把她像揉黏土一样,大玩特玩,团吧团吧摆成一个球形,然后举起手机拍拍拍,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满意,干脆准备摆成一个超夸张要飞上天的姿势——
“五条先生,你醉了。”冬月暄觉得再玩下去,小慎恐怕真的要多太多黑历史照片了,“还有,小慎是你的女儿,不是玩偶……”
“抱歉,大家。”冬月暄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我先把五条先生带回他的宿舍了,大家继续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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