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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个才形成的特级而已……简直浪费我的时间！”五条悟打完才甩甩手一脸轻松地走出来，脸上是实打实的不满意，“没有特殊术式，也还不懂得领域……根本没有让我出手的资格！”
“喂——你在发什么呆——？”
就在五条悟大摇大摆地走到安洁莉卡身边探头探脑的那一刻，来自楼层之下的爆炸倏忽而至，瞬间将在场的三个人完全吞没，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
刺眼的白色光芒瞬间笼罩化工厂，安洁莉卡印象中的爆炸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这么不可阻挡地发生了。
就算是反应速度相对较快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只来得及抓住安洁莉卡冰凉的手，试图把她带离这个吞噬一切的、恐怖的热量漩涡。
徒劳而已。
没有瞬移能力的人类，怎么可能逃离死亡的命运？
安洁莉卡只觉得热量将自己融化，留在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两个青少年不甘心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呢……？
安洁莉卡睁开双眼，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她一向不留指甲，每一次修剪的时候都会仔仔细细地把她们打磨光滑。
可是此时此刻，她圆润的指甲，每一个都因为握拳的力度，而深深地嵌入了她柔软的掌心里。
疼痛，安洁莉卡自然感觉得到。
可是，她需要这种疼痛来平息自己的不甘与愤怒。
某种程度上，安洁莉卡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得到能力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方说，会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危险潜伏着的现场。
但是——！
她并没有想要把其他人卷进来，相反的，她还尽可能地想要拯救更多的人。
或许这种想法有点傻吧。
不过，安洁莉卡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
“杰——你看——这家伙都被咒灵吓得发呆咯——！”
这一次，安洁莉卡回神的时间点又一次发生了改变。她现在正跟着两位青少年，大步走进潜伏着恐怖的化工厂。
五条悟在前面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夏油杰则是转过头笑了笑，以示他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坏心思。
“可能有点儿突兀……”安洁莉卡知道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直觉告诉我，负一层有个很厉害的东西。”
“同样的，负二层也有威胁。”
“这样吗？”五条悟明明根本没有把安洁莉卡“放在眼里”，可是每一次她出声，他都没有错过，“不然，我们分头行动？”
“啊——好困——！”
“赶紧完成任务让老子——咳——让我回去睡觉啦——！”
不，这不是光靠分头行动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安洁莉卡知道，没有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到当时的紧迫与无奈的。
该怎么形容，又该怎么说服他们呢？
“你似乎，很担心的样子？”虽然已经进入了工厂，正式开始了咒灵大扫除，但是因为自身咒术的特殊性质，夏油杰更能够观察到安洁莉卡表情的细小变化，“是直觉里，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内容吗？”
“嗯……”
安洁莉卡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只觉得生活，或者说，世界，真是残忍。
“没关系，你可以尝试说说看。”
“毕竟……我忽然也有种不妙的预感呢。”
夏油杰说的完全是实话。他伸手拍了拍努力工作的咒灵，怎么也压不下去那股没由来的心慌。
那股心慌，在他看向安洁莉卡的时候，尤为明显。
喂喂喂——！
五条悟一心多用：这边手上不停清理着烦人的一级咒灵，那边还有偷偷摸摸地侧耳倾听，看看自己那个在这种时候惯会投机取巧的好、朋、友到底在跟那个家伙嘀咕什么。
呵——！
没有人能够在我五条悟背后说坏话！
毕竟——所有人都喜欢我五条悟咯——！
所以，让我听听，杰在背后蛐蛐我什么？
喂喂喂——！
没想到，才听了几秒钟，五条悟立马觉得身上莫名其妙地痒了起来：这种语气——这种内容——不管从哪个角度听都怪得不得了！
夏！油！杰！
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个家伙可是很危险的！
……她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让你的脖子变成麻花……！
“其实上一次我就有这种感觉。”安洁莉卡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刚刚听你介绍，我一直有个疑问。”
“那就是——”她的目光忽然穿过已经清空的部分场地，直直地看到了五条悟的身上，“你那双据说可以看透任何人和任何咒灵的眼睛，能够看得到，炸|弹吗？”
炸|弹！！！
作为咒术师，五条悟和夏油杰可以说已经“身经百战”，可是作为里世界的青少年，他们两个对炸|弹都极为陌生。
上回在机场，因为安洁莉卡的改写，他们本身并未经历过恐怖的爆|炸，体会不了那种“威力”，故而也没有把所谓的炸|弹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
五条悟挥手让咒灵灰飞烟灭的速度都因为震惊慢了两秒：“楼下不仅有咒灵，而且有炸|弹？”
“对，这就是我的直觉。”
“甚至不怕你们发笑，我的直觉还在说——”
安洁莉卡已经把刚刚的失败迅速复盘了一遍，并且得到了两个结论：
一个与目前的情况有关，也即，负一楼与负二楼的特级咒灵与不知具体安放情况的炸|弹，彼此之间一定有关系。
贸然祓除咒灵，就会引|爆|炸|弹。
若非如此，实在没有更好的理由解释：为什么原本还有足足一个小时才会爆|炸的炸弹骤然被引|爆，而时间又刚刚是那么巧，就在五条悟大摇大摆地拍拍手走出来的时刻。
另一个，则是与安洁莉卡本身的能力有关系。
时间。
时间在改变。
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正确的破解方法，才能够阻止那场灾难的发生。
“地下的咒灵和炸|弹，可以说是一体的。”
唉。
管他们信或者不信，又管他们怎么想。
安洁莉卡认真又冷静，只管不断地说明着情况，解释着原因。
“既然如此……好！”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解决了所有的咒灵。
“就先去负二楼吧！”
“嗯？”
边说边跨出第一步的五条悟疑惑转头：“不准备跟上吗？”
“悟……”夏油杰有种被哽住的感觉，“未免忽然变得太积极了吧……”
抱怨是如此抱怨，但是在确认过楼上的确没有半只咒灵，也没有丝毫残秽之后，夏油杰也动作麻利地陪着安洁莉卡，一起从消防楼梯走到了负二层。
“你说的地方，是这里？”
负二层是个空荡荡的雪白楼层，走廊上的灯发着幽幽的光。
走廊两边规划着两个对称的大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房门紧锁。
引人注意的是，两扇门都是厚重无比的装甲门。
“的确看起来不正常。”
五条悟本来准备上去一个给一脚，直接破门而入，可是临了忽然一顿：
“这样破门，不会有事吧？”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
五条悟对安洁莉卡产生的那种矛盾的防备越来越浓，因为每一次只要他看到对方那双眼睛，心里就好像有种不甘正在沸腾——仿佛，仿佛他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样。
这……安洁莉卡也说不好。
不过，她也不需要开口。
当五条悟认真起来，他的五感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敏锐。从她犹豫的几秒钟，他就已经明了。
“算了！”
五条悟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笑：“【看】起来，是一丁点咒力都没有呢。”
“不……不——！”
“居然有！”
五条悟控制着双眼不要眨动，一根细如蛛丝的咒力线，终于在重重建筑的隐藏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一旦发现，那根足以欺瞒过绝大多数咒术师的咒力线，在他的眼睛之中，明显得根本无法忽视。
那根线泛着淡淡的光，从楼顶钻下来，并延伸到左手边的房间内。
另一边的房间，是货真价实的空荡荡。
“原来，不是培养皿，或者说，培养的东西，不是咒灵。”
呵。
五条悟冷笑着，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放在门上：虽然六眼不足以将物质也解构，但是他却能通过这种接触，来大概感知一下房间内部的情况。
与此同时，夏油杰则是眉头微皱，身后的咒灵摇摇晃晃地接收了指令，悄无声息地穿过重达百斤的装甲门，轻松自如得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
“咒灵虽然很烦人。”
面对安洁莉卡的惊叹，夏油杰久违地感受到自己术式的特殊与重要。
“但是在探查危险，并且不想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很有帮助。”
“而且，一级以上的咒灵能够控制躯体的虚化与凝实，就算里面真的藏着炸|弹，也不会把它触发的。”
真是了不起的青少年。
安洁莉卡默默地点点头：“你们都是很厉害的孩子啊。”
“孩子？”
在两人的相互配合之下，五条悟与夏油杰很快打开了房门，并且让里面真实的情况展露在安洁莉卡面前。
“你说对了。”
“还真的有个孩子。”
宽阔的房间里，一张白色的病床上正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他的头发是古怪的橙色，整个人毫无安全感地团成了一颗球。
五条悟看见，那根细细的咒力线，正将来自于特级咒灵的咒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眼前这个无知无觉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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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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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发的孩子。
。
【盯——】
五条悟弯腰站在病床的左边。
【盯——】
夏油杰弯腰站在病床的右边。
虽然安洁莉卡并不想盯，但是为了保持队形，并且让画面变得统一且和谐，她也弯下腰，站在病床的前端，俯视着不知道究竟是昏迷还是熟睡的小孩。
看起来，似乎跟徐伦差不多大。
嗯……等会儿。
安洁莉卡低下头，忽然发现在橙发孩子的额头上，出现了眼熟的徽章。
啊，真是。
安洁莉卡之前还以为自己的能力出了什么问题：比如说预支自己的倒霉和痛苦，却没有及时地提供有效的帮助。
此时此刻，徽章的出现，毫无疑问让她心中确认了答案：引发灾难，或者说引发爆|炸的源头，恐怕就是这个孩子。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孩子，不是吗？
“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哼哼。”五条悟作为在场三位人员中唯一能够看破咒力本质的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仔细看看，是不是人类还不一定呢！”
他可没有胡说八道。
不是人类……？
安洁莉卡原本还想再靠近一步仔细看看，听见这话忍不住顿住了脚，实在犹豫：尽管咒术师的出现……已经足以让原本普通的世界观逐渐颠覆，可是骤然要跟一个非人类接触，即使是个“孩子”，也还是有些让人望而却步呢。
嗯，跟害怕没有关系。
已经被徽章印刻的对象，可以在一定距离内远程操作。
安洁莉卡为自己的战术性停顿找好了理由：病床不大，空间太小，两位青少年健壮得不可思议的身躯已经把上方的空间占据得满满当当，她已经看见了足够的“证据”，所以不需要的热闹大可不必凑。
……先试试看吧……
心随意动，安洁莉卡眼看着那枚漂亮的徽章亮起光芒，光芒出现的同时，眼前的孩子身上忽然爆发出灼目的红色光芒，那种样子，简直就像是鬼神在世，恨不得冲破这个房间，乃至于整个化工厂。
果不其然。
就是这孩子啊。
安洁莉卡操纵着徽章，心中不免叹息：是天生的吗？还是人为所致？
如果从房间的布置来看……有极大的可能是后者。
难道说，是……实验品？
“啧啧啧——”五条悟丝毫没有发现安洁莉卡的停顿，他此时此刻的关注全都放在病床上的奇妙生物身体上，“明明那些源源不断的咒力都被丝线传输到了这家伙的体内，可是——杰——你敢相信吗？！”
“他身体里面居然没有任何的咒力耶——！”
“是这样吗？”夏油杰上前两步，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咒灵先探探路，“让我用咒灵看一看……”
说着，他重新召唤出一个安洁莉卡没见过的咒灵，光是靠感觉那种气场，安洁莉卡也能察觉出：这个咒灵的强度和等级，根本不能跟之前作战的那一只似蛇非蛇的咒灵相提并论。
虽然是个青少年，但是却很会为他人着想呢。
“杰——你等等——！”
五条悟的阻止还是太慢了，当他出声的时候，病床上的孩子动了动，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呼咻——】
在三双眼睛的灼灼注视之下，夏油杰刚刚释放出来的二级咒灵被眼前的孩子本能般吸收得一干二净。
“啊哦。”
五条悟摊手表示无辜：“谁叫你在我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急着试探——我可不会赔一个咒灵给你哦——！”
这是什么？无差别地吸收咒灵？
也对……既然能够“消化”楼上特级的咒力，那么区区二级咒灵，当然只是实际意义上的“小菜一碟”。
呵。
夏油杰露出礼貌微笑：“是我考虑不周。”
【盯——】
【盯——】
【盯——】
当病床上的橙发孩子慢慢清醒，并且揉着眼睛坐起来后，被凝视的对象就彻底掉了个个儿。
他用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而且将每一次的注视时间都分配得很平均。
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孩。
安洁莉卡看见那张脸以后，感觉自己勉强一下也能够克服对非人类的些许敬畏。
就是太瘦了点。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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