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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得他明明是灵魂状态，却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它是信使。”
或许是个人滤镜，也或许这只乌鸦长得的确英俊，安洁莉卡怎么看，怎么喜欢它。
看起来，像是在乌鸦里也是聪明得不得了的那一个。
“可以帮我给现实世界送信。”
“当然。”安洁莉卡微笑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在松田阵平看来，却与那只乌鸦奇妙地达成了一致，有种似笑非笑，不达眼底的感觉，“也可以帮助别人送信呢。”
“它说……”
【盯——】
安洁莉卡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隐隐泛着和替身乌鸦一样的红光。
“甚至，帮忙运送灵魂，也可以。”
！！！
松田阵平下意识双唇紧闭，咬紧了牙关。
这是，真的？
安洁莉卡笑着，柔和温婉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会说谎的女人。
灵魂状态下的安洁莉卡整个人都有种无法真切看清的朦胧，就像是金光灿灿的某颗星，注定无法被人类的眼睛看清。
只不过，她肩膀上那只面无表情撒着娇的黑色乌鸦，让这颗星星的光芒更接近人间。
松田阵平以自己从警多年的经验观察，认定她说的全都是实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判断失误……
毕竟，从警的当年，与他相伴最久的除了同伴，就是各式各样的爆|炸|物。
要论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和熟练，他肯定比不上得心应手的同期，萩原研二。
如果是真的，那……
明明，陪伴安洁莉卡游走于冥界的目的就是这个——就是想从特殊的她身上，求得一种解脱或者帮助——可是，松田阵平此时此刻，却处于久违的恍惚中：既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
“但是——”
安洁莉卡忽然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脸上多了几分俏皮：“需要支付代价。”
其实，安洁莉卡并非没有察觉到几位警官先生的私心。
毕竟在他们帮助实验过自己的状态以后，安洁莉卡在冥界完全可以横着走。只要灵活在虚实之间转换，她就能够躲避来自冥界的攻击，同样也不会被现实世界所伤害。
明明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但是警官先生们讨论几番，却还是自愿派出同伴，美其名曰“带路”。
早在一开始，他们已经说明过——冥界与现实世界共用相同的地域。
既然如此，根本用不着特地派人来为安洁莉卡引路。
感念于警官先生们一开始提供的重要帮助，安洁莉卡并未点破他们的小心思：毕竟他们兢兢业业维持着冥界的治安，只是为了让逃逸的阴影和幽灵不至于影响到现实世界。
对于他们而言，现实世界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地方吧？
冥界里游走的灵魂分为好几类：一类是毫无思想，一片混沌的阴影幽灵，与其说它们是幽灵，倒不如说它们更像是咒灵的一种——只不过产生的原因，是冥界生灵的负面情绪；
一类则是像松田阵平警官一样的，完全清醒，能够自主思考和行动的灵魂。这类人，人数稀少，除了身在冥界外，其他的一切都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
另外，还有第三类灵魂。
他们维持着人类的模样，言行也如常，与第二类的唯一差别就是——他们完全没有活着时候的记忆。
警官先生们之所以产生私心，恐怕是因为，想要通过我的能力，尝试改变现实世界中种种悲剧吧？
“原来如此。”
松田阵平因为重大情报而摇曳不已的心神一下子就沉淀下来，整个人重新回到了人世间，哭笑不得的同时，安定也一点点涌上了心头。
“什么代价？”
在松田阵平看来，安洁莉卡是个越接触，越古怪的人：她自己的能力自己不了解不说，现在新的能力出现，却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它说’……
乌鸦的意思，难道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吗？
“唔。”
安洁莉卡捏着下巴勾了勾唇角，她早就想摆出这样的表情——因为看起来像一个坏蛋。
冥界虽然伤害不了安洁莉卡的身体，但是很显然，冥界的气氛已经逐渐感染了安洁莉卡的灵魂。
心中那扇隐藏幽暗的大门已经在昨天被安洁莉卡亲手推开（以袭击空条承太郎替身白金之星尊臀的方式），看不见的秘密情绪失去了阻挡，逐渐在她的心中猖狂起来。
安洁莉卡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她的言行举止，已经逐渐背离她在现实生活中的自我要求——矜持，温柔，得体，体贴。
相应的，自我和放纵，开始发挥影响力。
“它说，不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支付的代价，是交易方的后天能力。”
后天能力？
还真是宽泛又危险的描述。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胜负欲，决定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好！”
“既然这样，请帮我发一封短信怎么样？”
【盯——】
松田阵平看看乌鸦，又看看尝试邪魅一笑的安洁莉卡，发现她们两个都露出一种淡淡的尴尬。
“不好意思。”安洁莉卡中断了自己的邪魅尝试，重新把嘴角压回来，“小鸦用不了电子设备。”
就算替身是种科学暂时难以描述和研究的特殊能力，也不能指望一只乌鸦能够精通十八般武艺。
“寄信的话，只能用传统方式。”
哦……这样。
松田阵平算是知道，安洁莉卡别墅里那个鲜红鲜红的邮箱是什么作用。
“那就寄信。”
松田阵平并不挑方式，或者说，没有可供选择的方式对于交易方才是一种好事——谁知道，更换方式会不会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呢？
【盯——】
安洁莉卡终于把视线从松田阵平身上移开，转头跟自己的替身大眼瞪小眼：实话实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根据空条承太郎的解释，乌鸦就是自己替身能力的具象化。
可是……她根本没办法跟它共享视野，也根本无法与之共感。
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在大脑内无障碍沟通。
“没问题。”
确认过米花町的小家完全没有问题后，安洁莉卡就跟松田阵平一起出发，共同寻找阴阳交界之处。
冥界。
人间。
人群摩肩接踵，车辆川流不息。
可是并肩走在大街上的安洁莉卡与松田阵平，却没办法被任何人看见。
不仅如此，为了保证灵魂稳定，躯体安全，松田阵平不得不时刻警惕，防止自己被莽撞的行人误撞。
“收信人是谁呢？”
热闹的人世间被看不见的隔阂所封闭，安洁莉卡感觉自己像是围墙之内的人，又像是渴望进入围墙的傻瓜。
真实与虚假交错，很容易便让人产生今夕何夕的感叹。
对啊……是谁好呢？
这个问题，松田阵平自己也在思考。他双手插兜，动作灵活，显然已经习惯于在这样的人潮中游走而毫发无伤。
每一次躲闪，他蓬松的头发都会晃动，远看简直像一朵正在萌发的蘑菇。
如今还健在的同伴……啊。
真是个残忍的现实。
松田阵平抬头看了看阳光正好的天空：大家现在都沐浴在同样的明媚阳光下，也算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吧。
剩下的，似乎只有那家伙了。
可是。
松田阵平在警校的同期不多，不幸殉职的连他在内已经有四位，唯一一位“幸存者”，如今身份却复杂得不便多说。
因为幽灵身份的便利，松田阵平也在恢复意识后拜访过几次朋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在永远无法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看着金发深肤的伙伴进进出出那扇单薄的房门。
他一个人背负着所有。
零，身上的重担已经够多。
既然如此，已经开口要求，到底也要说出一个名字——
“美和子——你这两天好像不太对劲嘛——！”活泼轻快的女声忽然出现，话音刚落，一位身穿制服的长发交通巡逻警从迷你警车里探出了一颗头，笑容满面，神情明媚。
“啊，是由美啊。”
与安洁莉卡有过一面之缘的佐藤美和子转过身，淡定地点了点头。
安洁莉卡注意到，她的右手打着石膏，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好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没什么，小问题。”
佐藤美和子上前跟朋友碰了碰手掌，只是她没办法说清楚内情：其实，她的右手并不是骨折，而是在昨天早上，忽然一下子就毫无痛感地上下歪斜，仿佛被人一分为二了一样。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功能上的影响。
只是考虑到，不能给警视厅的同事带来影响，她才会用石膏和绷带做掩饰。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佐藤美和子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出开这种不分轻重玩笑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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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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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我抓住你！”
等由美警官开着迷你警车呜呜走远，佐藤美和子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忽然凌厉，一瞬间扫视了周围所有人和物。
【唰——】
每一位对上她视线的行人都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选择绕道，对其避而远之。
嗯……我……
安洁莉卡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又有些无奈：我可以解释。
好吧。
其实，不太可以。
想到这儿，安洁莉卡难免有点儿灰心丧气：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还会影响到这位善良又厉害的警官？
明明我当时并没有给她手臂上印下徽章的印象啊？
为什么她现在也受到了徽章的影响——那枚“罪魁祸首”，正透过厚重的石膏和绷带，坚强地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毫无疑问，那是安洁莉卡的徽章。
“给她，可以吗？”
居然是美和子。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巧合。
松田阵平站在街道边的石砖地面上，踩着高出地面的那一部分，脸上充满了怀念。
【盯——】
安洁莉卡还没有回答，她肩膀上的乌鸦闪电一般飞射而出，转瞬之间，就已经踩在了松田阵平的……脑袋上。
“喂！”
“你把我的脑袋当什么？鸟窝吗？！”
原本还有些惆怅的松田阵平反应也同样迅速，就在乌鸦落脚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伸了出去，准备把它抓个正着。
只可惜——
乌鸦和安洁莉卡拥有同样的能力，她们都能在虚实之间自由转换。
所以，即使松田阵平反应及时，动作迅捷，甚至精准度也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最终的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面无表情的乌鸦在他的头顶上自在地转动着脑袋，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它甚至还张开双翅，扑打了两下翅膀。
“佐藤警官！原来你在这里！”就在松田阵平和乌鸦徒劳搏斗的同时，现实世界里，佐藤美和子身边急匆匆跑来了一位年轻的瘦高男警官——这位安洁莉卡也认识，是上次在米花公园里负责滨口那个案件的警员之一。
他本来看起来就不太精明，这回出现在佐藤美和子的身边，表情看起来似乎更有些憨傻。
高木涉一边挥手一边靠近，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巡逻的美女巡警还要灿烂。
“哦，高木啊。”佐藤美和子却并未像刚才一样露出笑容，脸上只是公事公办的平静，“怎么了？是有什么案件发生了吗？”
“啊，这个……”高木涉站定后，反而收敛了表情，有些讷讷，“我听说你手臂受伤，担心有些行动不方便……”
“所以……我可以跟你一起行动吗？”
“这个，没必要吧。”佐藤美和子朝着周围看了看，她总是有种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可是却又怎么都发现不了视线的来源，“只是右手受伤，又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情况不明，绝对不能让其他的同伴也中招。
那股特别的注视，多半就来自于幕后黑手。祂居然还在监视着我……这可不太妙。
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既然不是普通人，那就需要给总部打报告，让她接触那些“异能力者”……
真是不简单。
“啊——？”高木警官捂着脸，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向了佐藤美和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这都不算严重的话！还有什么才算是严重？”
“佐藤警官！请让我和你一起行动吧！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看来，时机不太合适。”松田阵平最后还是被迫接受了脑袋上的乌鸦，他看着身前两位警官的交流，脸上浮现出一种黯淡的微笑：昨日之日不可留，算了。
【盯——】
安洁莉卡这时候却挑了挑眉毛：“抱歉，正在送信中。”
？？？
松田阵平忍不住转了转头：乌鸦的特殊性决定了它根本没有真正的“重量”，所以它来得突然，同样也消失得相当迅速。
“但是。”隐隐约约有种危机感出现在松田阵平的心中，他虽然还保留着不羁的笑容，唇角却有些僵硬，“我一个字也没说。”
“您说的很对。”
安洁莉卡伸手将一缕飞扬的发丝顺到耳后，笑容温和又纯善：“可是没办法呢。”
“小鸦动作太快，我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换而言之，正尝试着跨越虚实，传递信件的乌鸦，携带着的信息内容，并非源自于松田阵平，而是——迫切想要让佐藤警官恢复正常的安洁莉卡。
……
即使安洁莉卡笑眯眯的不说话，不解释，松田阵平也当即理解了一切。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一瞬间，松田阵平不知道应该感慨孽力回馈还是要抗议安洁莉卡能力的强买强卖，“乌鸦给你送信，但是代价由我来付？”
“真是不好意思。”安洁莉卡的语气可听不出多少真挚，其实她心中不仅不愧疚，还有一种意外实施恶作剧，并且获得惊人成功的喜悦，“毕竟，一开始小鸦就锁定了你。”
“只是你迟迟不说话，而紧跟在你之后的我，心中的愿望又过于强烈……”
“所以小鸦只能跳过你，先帮我传达信息……只是因为第一单还没有完成，最终还是要算在你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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