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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傻话？”
夏油杰叹了口气，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虽然悟又开始蹬鼻子上脸……但是他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不错。
“安洁莉卡。”年轻的咒术师叹息着，“两面宿傩遗留的咒物都属于特级。”
“而特级咒物，都有专门的封印地点，也有专人负责定期巡视和检查。”
“每一个特级咒物，都有非常详细的进出报告。”
想要随随便便获取，基本上不太可能。
“……是这样吗……？”
安洁莉卡感觉自己有些不太能理解。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旁边几位青少年——他们虽然被成年五条悟驱赶了好几次，但始终脚下生根一般，动也不动一下，只为了旁观。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定在了粉发少年，虎杖悠仁身上。
“夏油同学，都是我不好。”
“忘记告诉你们，我身上的两面宿傩是从何而来——”
“其实，第一个捡到两面宿傩手指的人，是这个孩子呢。”
安洁莉卡语气平淡，表情温和，看向虎杖悠仁的时候，有种说不清的慈爱——毕竟，这孩子实在讨人喜欢。
“什么？”夏油杰不敢置信，“怎么会呢？”
“哼哼。”成年版的五条悟笑眯眯地站在自己的“得意门生”身后，弯下腰，用双手撑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脑袋晃来晃去，“他原本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哦！”
哈？
淡定如夏油杰，表情也裂开了。
“怎么会……”尽管五条悟经常性跟他分享咒术界的糜烂蠢事二三，夏油杰作为胸怀大志的青少年，还是认为咒术界拥有未来——最起码来得及让他们这一代去创造未来，“不会是在……”
咒术高层已经离谱到，让随随便便一个普通！高中生！都能够轻易捡到特级咒物了吗？
……咒术界……
“没错！正如你的猜想——”不愧是五条悟亲口认定的好homie，即使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成年五条悟也清楚夏油杰到底正在想些什么，“他就是！在学校里捡到的！！！”
……咒术界……
真是没救了！！！
“我知道你的下一句话是什么——！”成年五条悟两根手指一叉下巴，整个人扭成奇怪的造型，“咒术界！简直！没救了！”
“……悟……”
夏油杰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终于露出了目前为止第一个不愉快的表情。
……这家伙……
能够让你这样的混蛋为人师表……看来十年后的咒术界……的确是没救到底了！
纵使如此，夏油杰还是想要再挣扎一下，抢救咒术界在自己心目中摇摇欲坠的“地位”。
“喂！”
不过，没等到瞳孔地震的夏油杰开口，年轻的五条悟却已经先行出声，语气很不客气，相当不耐烦：“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装模作样！就这么喜欢耍人玩儿吗？”
嚯。
安洁莉卡面露惊讶：这种话，居然会从五条悟嘴里说出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晴空万里，并没有任何要下雨的预兆。
真是了不起的“进步”。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成年版五条悟在虎杖悠仁身后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明明没有眼泪，却还抬手假惺惺地在眼角轻轻擦拭，“天大的冤枉啊！”
“老师！”
粉发少年表情动容，转身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因为他还懒懒散散地弯着腰，上半身几乎靠在他身上），一扭头，冲另一边的年轻五条老师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请你不要无端恶意揣测五条老师！这是毫无根据的！这是污蔑！”
“五条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伏黑同学也能够作证。”
说着，虎杖悠仁还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海胆少年，妄图从他木然的眼神中，找到一丁点的赞同。
？
伏黑惠早在现场情况又一次陷入五条悟带来的混乱时就放空了大脑，本能捕捉到虎杖悠仁的视线后，他第一时间投来了一个无辜又疑惑的眼神。
？
关我什么事？
“嗤——！”年轻的五条悟近期的确有过对未来的规划——比如将来可能留校当个老师什么的——但是这种过分“和谐”的师生相处模式，他可从来都没有妄想过。
至于为什么会想要当一名教师嘛……
很简单。
既然咒术界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那么当然还是从头培养一群干干净净的新生代比较实在！
“虽然那群烂橘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咒术界也漏洞百出，没什么负责的家伙……但是我记得，特级咒物，不是被他们看得像眼珠子一样吗？”
也许是为了安慰精神动荡的夏油杰，也许是为了给安洁莉卡和几个不清楚内情的青少年解释，年轻的五条悟口中念念有词：“虽然的确有利用【人气】来镇压咒物的方法……但不管怎么说——”
“封印也好，为了隔绝普通人接触而设立的【帐】也好，都应该能够保证，特级咒物不会被普通人发现，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落于普通人之手！”
他双目如炬，以安洁莉卡所在的小道为界，灼灼地盯着另一边的【自己】
年轻的五条悟并不认为对方在说谎，但是以他对自我个性的了解，十年后的那家伙绝对隐藏了某些更严峻的问题。
“嗯哼，你说的似乎很对。”
十年后的五条悟笑得漫不经心，那样子，几乎能让所有暴脾气的人一看，都情不自禁地想要给他一拳。
“可事实的确如此。”
“对吧——悠仁君——？”
“何必纠结这些？”安洁莉卡抬起手，分别向两边举了举，示意两个五条悟往后稍稍，不要在恶狠狠的对峙过程中忍不住越靠越近，“可以，先处理两面宿傩的问题吗？”
“更何况——”
青少年，看问题还是有些片面。或者说，他们总是有些没有必要的执拗。
明明有些事情，现在搞清楚也没办法彻底解决问题，他们却偏偏要死缠着不放，仿佛这种早就注定的问题答案，攸关他们的性命或者说命运。
“不管咒术界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在搜集咒物的过程中，都会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不是吗？”
年轻的夏油杰和五条悟显然还有些忿忿，只不过安洁莉卡说的的确让人无法反驳。
闹来闹去，好不容易让所有人暂时达成了一致。
“搜集特级咒物，我倒是不难。”成年的五条悟临了还要刺一刺年轻的自己（他好像对【自己】有些不便宣之于口，但是积蓄已久的成见，一有时间，就见缝插针地冷嘲热讽），“你们两个，恐怕行动起来，不太方便吧？”
这话！
这语气！
这表情！
“你这家伙——！！！”
要不是夏油杰拼命拉着，年轻的五条悟恨不得飞过去狠狠地咬人，表情狰狞无比，活像遇上了百辈子的宿敌。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们自有办法。”
夏油杰也感觉十年后的五条悟语气说不出来的怪：五条悟的性格的确让人头疼……可是成年以后，十年的时间……到底让他经历了什么？
跟现在比起来，变得更尖锐、更冷酷……也许是错觉吧……
似乎还变得更孤单？
怎么会孤单呢？
他看了一眼围在成年五条悟身边的三个“好学生”：这不是热闹得不行吗？有这样一心为自己说话的学生，应该不会感觉到寂寞才对。
鬼使神差一般，夏油杰问出了一句：
“请问，十年后的【我】，怎么样了呢？”
你？
二十八岁，经常性自嘲已经奔三，四舍五入快要退休的五条悟转过头，隔着黑色的眼罩，也能让人感觉到他认真的注视。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无需跨越时光洪流，目光以最平常最轻易的姿态，落在【自己】的挚友身上。
像是看着一个回忆，也像是看着一个幻影。
“你啊……”
一开口，所有人都听出了他声音里藏不住的疲惫。
“你，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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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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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出任何不寻常，可是最终只看见了疑惑，还有，忧虑。
是的，忧虑。
或许两人都未曾真正用言语或行动点明过，可是对两位青少年而言，彼此之间的理念冲突，其实一直都存在，并且他们自己也了然于胸。
在这样一个没救了的咒术界，到底该何去何从，两个人一度非常迷惘。
安洁莉卡的出现，让他们意识到差距：相对于普通人世界的井然有序，秩序分明，咒术界的一切都像是等待着腐烂，迟早有一天会在痛苦中彻底终结的混乱。
因为出身于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如今更兼五条家家主，五条悟尽管嘴上从不饶人，恨不得有一把火直接把咒术界从上到下烧个精光才好。
可实际上，他还是抱有期望——对咒术界。
咒术界再如何糜烂，也是他力量的来源。如果没有家族的底蕴、血脉的传承，也就没有他的术式，没有他的能力。
无论如何，五条悟还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咒术界不堪的现状。
一个月不行，那就一年。
一年不行，那就十年。
五条悟拥有这样的耐心，同样也拥有这样的信心。
可是，夏油杰却不然。
他看似脾气平和，待人亲善，可钻起牛角尖来，却比五条悟还要严重。
当他的既有认知被打破，就会“疯”得比五条悟还要彻底。
如果说，五条悟是在持续性的疯癫中保持长久的稳定。
那么，夏油杰就是在阶段性的稳定中，酝酿着暴风雨般的疯狂。
“什么叫，消失？”
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是夏油杰，也不是五条悟，而是安洁莉卡。
面面相觑的两位青少年不敢细想，更不愿意去抵达某种令人痛苦的可能，故而先后陷入了沉默。
总要有人打破沉默。
“很简单。”成年的五条悟一瞬间容光焕发，恢复精神，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种恶作剧得逞的窃喜，“就是那家伙——居然！居然！一个人去隐居！！！”
“跟你这个混蛋一样！”
安洁莉卡又被无缘无故瞪了一眼。
“你还算好的，最起码只是回归了普通的生活！杰那家伙！”
“自从毕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游荡在各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有时候想找他都没有办法！”
越说，五条悟就越是咬牙切齿。
哦……原来只是隐居啊……
虽然有种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吐槽才好的无语，但是年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全都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并且看了对方一眼，彼此都露出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一点心虚。
“好了，废话少说。”成年五条悟拍拍手，“快去努力干活吧！”
“我会好好地盯着你们两个！”
……
什么鬼？
“你这是什么意思？”年轻的五条悟跟十年后的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分钟后，也忍不住在心中自我反省：难道说……我将来真的会变成这样的讨厌鬼吗？
这种人，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招人喜欢！
“哦……”成年的五条悟虽然已经很清楚此安洁莉卡非彼安洁莉卡，但是由于两人之间的能力共性，免不了要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多亏了安洁莉卡嘛。”
“现在咒术界的高层，可是干净得‘一干二净’呢！”
因为咒术界不愿意放走她这样一个强大的咒术师，年纪轻轻就成为特级咒术师的安洁莉卡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把所有【障碍】恢复了出厂设置——换而言之，就是返老还童，全都变成了……婴儿。
当时咒术界的震荡不可谓不大，可是偏偏又没有人拿她有办法——鬼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能力都没办法作用在她身上！
安洁莉卡是挥一挥衣袖，不带一丝云彩地离开了，留下才成为驻校老师的五条悟，愤而收拾了好几年的烂摊子。
疲惫是当然的，但是成效也是可喜的。
毕竟被恢复出厂设置的那些烂橘子都是各个家族的掌权人。失去了掌权人，家族内部纷争不断，光是内斗就让好几个家族耗尽了元气。
元气大伤的家族再没有跟五条悟抗衡的能力，古老家族之间虚伪的塑料“团结”很快就分崩离析，五条悟动员了一干可靠同伴，在十年间重新建立起自己想要的秩序。
认真说起来，他活得可比年轻的五条悟快活多了——除了没什么人说说话。
这一次虎杖悠仁的意外，他已经猜测到，多半是那些家族联合诅咒师，筹谋了十年的“反抗”。
“哈……哈……”五条悟干笑两声，真真切切感觉自己受到了命运的针对，“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他遇见的安洁莉卡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平行世界的自己却能够跟能力特别可靠的安洁莉卡当同学？！
这根本不公平！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平行世界啊？！
“听起来……”别说五条悟，就连安洁莉卡自己都意外得有种恍惚，“我的能力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
还能将人类恢复出厂设置啊？
要是这样，也就难怪十年后的五条悟一登场，就说着什么“无敌的术式”了。
“呵呵。”
这种令人无言以对的炫耀，让两位五条悟第一回 产生了默契，同时冷哼。
“如果真的这么无所不能的话！”年轻的五条悟眼睛一撇一撇，“赶紧帮我把那些烂橘子全都恢复出厂设置好了！”
“就当是——”
他拉长声音，表情变换不定：“就当是赔罪也好吧！”
……
安洁莉卡的嘴角微微一抽：“实话实话，如果可以，我当然乐意。”
可是，就算是这样“无所不能”的替身能力，也不可能凭空想象，随随便便就把根本不认识，从来没有过接触的对象“恢复出厂设置”。
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成功，之所以能够被五条悟说得那样轻松，多半是因为，【她】本身就生长于咒术界，日常生活中，多多少少与上层以及掌权人们有过接触。
看她那样子，本来也只是说说而已的五条悟也明白了一切。他忧伤地垂下头，特别大声地叹息了几次，故意在安洁莉卡的心脏上制造着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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