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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玥原本一直看着前方的草原，第一次转过头对上权至龙的目光，他目光平和，她笑意清浅，“嗯，现在更开心。”
权至龙点了点头，也笑了，“那就好，开心就好。”
她也跟着点了点头，眼睛的弧度更加明显，“嗯。”
许玥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新过来的教练，马场工作人员刚知道是来了外国人，特地找了里面为数不多会英语的两位教练来这边。
看到权至龙和咸恩静和教练没有交流障碍地开始学习自己向前走，许玥挑了一匹健壮的小棕马，左手握住缰绳轻放在马颈上。然后左脚踩上马镫，右脚轻松越过马背，完成整个流程不过短短两秒钟。
许玥坐上马，轻轻抚摸了一下马背。
虽然好多年没骑，可是重新上马时，肌肉记忆还是让她快速上手。
她的小腿挤压马匹的侧腹部，一甩缰绳，身体微微前倾，马儿感受到自己背上的人给的身体语言，前腿抬起瞬间冲了出去。
许玥放松双腿，没有让刚开始奔跑时的速度太快，她抬手把头上的发绳一抽，发丝飞扬，她的心跳声与风的心跳渐渐同频。
权至龙和咸恩静齐齐转头望去，对方已经如疾风一般想着远方前行。
“哎一古，这也太酷了。”咸恩静刚刚才大着胆子自己控着马走了两步，别说跑马了，就是稍微多走几步她都害怕。
权至龙胆子稍微大一些，但是这运动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上手的。
两人慢悠悠骑着马绕着马场踱步，而教练则跟在身后保证游客的安全。
[呸呸呸，吃了我一嘴灰qaq。]
[跟不上的pd们哈哈哈哈哈，说说直播到底出过多少次问题了！！！草台班子kkkkk。]
[Pd们太累了停个直播，下雨了停个直播，中间还有无数次“技术问题”，qaq，你们就仗着我们宠你吧。]
[笑死了，李宰先和许玥像是贵族小姐少爷们带着他们的平民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把龙哥身下的马换成小电动，他就也可以在草原上驰骋了 kkkkk 。]
许玥一开始骑马就感受到在草原上奔驰的感觉和从前在马场上上马术课时是完全不同的。
她抬手把几根不听话地逆着方向往前飞的头发塞回耳边，小时候不理解的“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这几年她却越来越知其中意了。（1）
新疆这里的马场说是马场，实际大的可怕，除了游客过于聚集的区域，他们皆可自由通行。
许玥感受着风从发丝飞过，前方的人越来越少，偶尔路上还有独行的马匹自由地在溪水边低头啜饮。
那拉提草原太大，许玥没敢任由自己随意前行，再遇上同样准备返程的李宰先后两人相视一笑，毫无征兆地两人开始了竞赛。
许玥的手握住缰绳，小腿发力，身下的马立刻疾速冲了出去，而李宰先的马技也很好，两人不时交换着身位，直到快到另外两人面前时许玥突然对他挑眉一笑，俯下上半身，竟然再次加速。
李宰先没有跟着加速，看着许玥在咸恩静和权至龙附近突然一个急刹，把另外两人吓得惊慌失措，他突然放声笑了出来。
“你俩胆子都还没你们身下的马大。”李宰先也停在他们俩人面前，其实许玥停下的位置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这就和刚开始学车的人一样，还不能判断其他车与自己的距离。
许玥微微俯身在马上“鞠了个躬”，但是脸上却是狡黠的笑，“米阿内哦欧尼前辈，下次不会啦！”
咸恩静没忍住瞪了她一眼，“没有下次了！”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教练，抬手捂住嘴小声开口：“教练说我们这种新手不能自己跑，很危险。”
她戳了戳自己脑袋上的头盔，又低头看了下护甲和护腿，“要不你带着我跑一圈。”
许玥听罢转头问了教练自己这匹马的体重。
将近500公斤，她们两人的体重都比较轻，加起来还不到马匹体重的20%，不会伤害到马。
在征得教练的同意后许玥当然不会拒绝咸恩静的要求，她控制着马踱步到她身边，下了马之后扶着咸恩静上了自己的马。
她抬脚再次上马，双手绕过身前的咸恩静牵住缰绳，突然就感受到身边灼灼的目光。
许玥转头就看到权至龙的目光。
“啊……前辈，三人行是不行的。”许玥淡定开口。
权至龙转头看了眼身边的pd，瞳孔都有些微微放大。
许玥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在现在这个社会有歧义的话，继续说：“而且超载也是不行的哦。”
说罢她没再看权至龙，控制着缰绳直接飞驰而去。
剩下的权至龙和李宰先对视了一眼，李宰先脸上有些苦恼：“啊，我们两个男生，马是承受不住的。”
权至龙：“……”我也没有和你同乘的想法啊。
李宰先却还在认真考虑：“你的体重加许玥的体重应该也超过承重了。”
他摸了摸身下马匹的颈部，“哎一古，这次是不能了，如果真的那么想跑马，只能你以后自己去上马术课或者你努力减减肥吧。”
认真的模样让权至龙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说笑话，“啊？”
李宰先满脸认真，“减到100斤就差不多了吧。”
身边鸦雀无声。
他微微歪了歪头，“哦莫，不好笑吗？”
几个PD终于笑了，这句话配上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是最好笑的。
李宰先叹了口气，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点，还得自己提醒他们这是个小笑话他们才笑。
权至龙一个笑点那么低的人，在夏天的新疆，第一次被冷成冰棍。
直到他们准备去那拉提中最著名的云上草原附近时，权至龙看着晚霞的金色爬上草原远处的雪山，都还在感觉自己的心和对面那连绵不绝的雪山一般。
心寒，且心凉。
许玥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所到之处，抬手指了下那个方向，“那边那座雪山，听说在它后面就是巴音布鲁克草原。”
近两年巴音布鲁克因为中国的一部喜剧片中虚构的拉力赛赛道而出名，
“新疆太大了，而且那么多不同的景色竟然全都分布在这片土地上，”许玥看到远处朝自己挥着手的牧民，把车一停，“到啦。”
竟然是之前遇见的那个赶着牛羊回家的牧民。
他淳朴的脸上在看到许玥他们后立刻绽开了大大的笑容，对着身后一直探头探脑望过来的两个孩子做出驱赶的动作，然后用着属于他们的少数民族语言对话。
听不懂的几人能看到两个小朋友望向摄像机和航拍机的眼中满是好奇，pd看了看自己这么多人的团队也有些不好意思，拿了一台备用的摄像机请翻译教小朋友们玩。
那个大叔满脸不好意思，“别给他们玩，别把，你们东西弄坏了。”
许玥摆摆手，放慢语速，“没事，今天是我们打扰了。”
他们是跟随着季节生活的牧民，冬天前往冬牧场，夏季再转回夏牧场，所以居住地除了简陋的房屋之外都是利于拆卸的帐篷。
牧民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很多食物，然而脸上还是有些害羞，“你们会不会吃不惯。”
年轻时去城市中打过工的她普通话比大叔好得多，然而骨子里的淳朴善良还是如出一辙。
“烤全羊要现烤才好吃，所以我们就想等你们到了再开始烤。”但是她又怕耽误对方的时间。
许玥看她面对那么多镜头无措的模样，轻轻牵过她的手对她笑着说，“谢谢您，我们时间多了去。”
几人坐在简陋的帐篷里，然而桌上却是最丰盛的食物，许玥甚至怀疑他们给出的东西都超过了节目组给的费用。
她牵着阿姨的手往外走，“我能去看看你们的羊吗？”
其他几人看了眼她的背影，李宰先突然转头对着翻译问：“怎么，烤全羊是要先从挑羊开始，还是从养羊开始？”
权至龙：“……”他怎么骑个马之后就放飞了，救救我救救我。
他“腾”地站起来，对着几人说，“我去养羊，哦不是，我也去看看。”
第16章
许玥反复确认节目组给的钱的确足够，一转头就看到跟着出来的权至龙。
他左右看了看很快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许玥，“怎么了？”
许玥摇了摇头，眼睛弯弯：“我们一起去帮忙吧。”烤全羊一只就至少有二十来斤，除了嘉宾之外节目组那边还有两头，夫妻两人自己准备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然而等他俩跟着过去时就看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厨房”里，个个盯着已经处理完成准备上烤架的羊眼光如饿狼。
“这只最大的给我们，那只小点给嘉宾他们吧。”
“马甲马甲，他们人少，吃小点的。”
虽然自己七个人的确吃不了多少，但是听到节目组这种话许玥还是拳头硬了。
干最少的活吃最多的东西享最大的福，说的就是这个节目组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许玥抢在自己身后的pd要咳嗽提示之前突然大声开口，连正在她身边打量着这个地方的权至龙都吓了一跳。
工作人员齐齐愣住，在这个瞬间他们像是无师自通学会了中国的武侠技能一样，使用着“凌波微步”，打着哈哈，“我们说最大的这只要给嘉宾！”
许玥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揭穿他们，被他们的动作搞得奇怪，抬脚就想过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心虚的工作人员根本不让两人靠近，推着两人出去，“你们去玩会儿，我们会帮忙的，放心放心。”
被“驱赶”的两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里面的工作人员眼角都要抽搐了。
（怎么不提醒我们他们过来了！！这边设备还放着直播画面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就过来了啊。）
（应该没看见，吓死我了……）
一场无声的交流在几人的眼神互换中完成。
许玥和权至龙随意走了几步，不远处两个小朋友已经拿着摄像机对着他们面前的羊群在拍照了。
两个小朋友转头看见他们，有些害羞地笑了。小女孩微微有些粗糙的小手在相机上摩挲了一下，举起相机对着两人。
权至龙忍不住微微站直，头却轻轻一偏，向着许玥的方向歪了一下。
两人笑容灿烂等着小朋友拍照，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相机放下。小朋友低下头看着相机里的画面又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也笑了。
她摸了摸自己红红的小脸，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拉着自己的哥哥小跑两步冲了过来，哥哥比她不过大一岁多，因为发育的慢两人看起来像是龙凤胎一般。
“姐姐，”小女孩有些害羞地扯了扯她的裤脚，口中是天真而又不加修饰的话，“你真好看。”
许玥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你也很漂亮。”
小女孩歪了歪头，“我不好看的。”
哥哥抬手碰了碰妹妹脸上的小斑，“你好看。”
听到许玥翻译的权至龙感觉心都要化了，他蹲下身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包沙棘原浆，沉默了一秒，又放了回去。
“限时返场”的沙棘原浆在这个时候是不适合给小朋友做礼物的。
他只能认真学着许玥的话，“你很好看。”
小女孩害羞地躲到哥哥身后，“姐姐，哥哥没上过学吗？”
“？”有些想笑的许玥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为什么这么说呀。”
哥哥举手抢先回答，“因为这个哥哥听不懂普通话也不会说普通话，妈妈说不上学的孩子就会这样！”
小女孩歪了歪头思索片刻，“没错，妈妈说，这个叫，文盲。”
许玥完全忍不住了，蹲着的她笑得都有些东倒西歪了。
权至龙满脸疑惑。
“妹妹，你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就会像这样。”哥哥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教育，“这个哥哥都不知道我们在说他。”
终于控制住自己许玥给小朋友解释了好久在广阔的新疆之外不只有中国的其他省份，还有其他国家。
似乎是因为和他们聊了天，两个孩子的胆子也更大了些，小女孩学东西很快，都已经知道怎么调相机里的照片了，她调出几张照片给许玥看，“姐姐，这些照片要怎么才能弄出来呢？”
许玥看了眼，完全分不出画面上那几只羊有什么区别，“怎么啦，为什么要把他们洗出来呢？”
“他们是多多、红红和然然的孩子。”小女孩探着头一个一个给许玥指。
哥哥也蹲下了，他双手撑在脸颊对着权至龙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
“哥哥在国外要努力赚钱读书哦。”
听不懂的权至龙学着小朋友的动作双手撑在下巴，听不懂只能已读乱回：“你好，谢谢。”
小男孩叹了口气，“哥哥明年也努力赚钱和妹妹一样上幼儿园吧。”
终于遇到了比自己幼儿园文凭还低的大人，小男孩的话也多了起来。
这边幼儿园文凭劝学硕士研究生时，旁边终于明白多多、红红和然然是今晚他们要吃的那三只羊的时候，许玥沉默了。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夫妻俩就让孩子出去玩。
许玥小心翼翼刚想开口，小女孩就笑了起来，眼睛里有比许玥在新疆看过的任何一颗星星都明亮的光泽，“爸爸妈妈说他们三个去给我赚幼儿园的学费啦。”
其实她什么都懂，聪明到不可思议的小女孩跟着妈妈和哥哥就能说好普通话，不过一会儿就能学会相机的使用。
认识家里每一只羊的小朋友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这几只小羊了。
这顿饭许玥吃的心不在焉，在走之前她看到他们简陋的家中还有慈善捐款的证书，上面不是捐赠了多少钱，而是捐赠了多少牛羊，她突然才知道自己曾经对牧民的了解有多浅。
游牧民族的传统让他们不是用钱来衡量自己养的每只牛羊。有人认为他们很富裕拥有大批牛羊，有人又会在看到他们的居住环境后心存同情。
可是他们的生活好坏本就不是用现在社会标准来衡量的。
许玥想到了曾经在路上看到的耳朵绑着红带子的小动物，那是牧民们放生的。
为了减少“杀生”的罪孽，每年他们都会放生几只小动物。
许玥停下脚步，和pd商量后将相机留在了餐桌旁边。
他们几人搬着椅子坐在帐篷外时朴范还在感叹：“完全大发，太不可思议了。”
连不爱吃羊肉的金恩惠也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伸了下懒腰，“完全没有腥味。”
许玥眼睛弯弯：“大家都很满意那真是太好了。”她在手机上修改了几句词，远处的云慢慢堆积了起来，“诶，不会又要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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