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就有一个宫女或太监被捂住嘴拖走,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赵祯守在薛冬羽的床前,手指飞快的转动着玉珠。
看似自言自语的喃喃“笙笙怎么还不醒,幕后的人不是只给她身上放了药引吗”,赵祯很着急,他中的是前朝的秘药,令人情动效果猛烈,还能控制住人的理智。
据沈太医说,要不是他意志异于常人,早已化身雄兽扑向带着药引的人,而薛冬羽身上的荷包里,就有米粒大小的药引。
幕后之人用心险恶可见一斑,现在所有接触过宴会中酒的人都已经拿下。
至于薛冬羽荷包里的药引,很简单就查出来了,是延辉殿新来的小宫女,因为母亲重病收了四十两银子就干了这事。
她接头的人还在查,刚找出来这个小宫女,天子只有冷淡的一句“既然她心疼自己的母亲,就送她们母女两在阴间相会吧”。
而现在几个时辰了,薛冬羽还不醒过来,赵祯越发暴虐。
系统赶忙回道“宿主确实被下了狠药,但是不要着急,因为避险符的原因她没事,只是符残存的力量在浸润她的身体。这也是避险符卖这么贵的原因。”
就在这时,床上的睡美人也有了动静。
第61章 风雨欲来
薛冬羽醒来,只觉自己睡了一个好觉,连孕后期导致的腰疼都没有了,浑身舒爽的不行。
当她听闻在睡觉期间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整个人都懵了一会,回过神来就摸了一下肚子,还好,肚子不疼也没扁下去。
天子温柔把手覆在她身上,顺势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是我对那些人太纵容了,还好笙笙没事,笙笙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说着话时,他的眼底布满了雷霆之色,薛冬羽知道会这样做的人一定是后宫的,因为她肚子里的皇子,朝中之人不可能这时候对她下手。
赵祯害怕因为后宫人威胁到自己,而离开他,可是薛冬羽又怎么会这样做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官家已经尽力放弃从前种种,何必为此伤了两人的感情。
所以,薛冬羽不好意思的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轻声说“不会的”。
这边两人互诉衷肠,皇后回宫后才发现不对,整个正阳宫都被重重包围,守门的侍卫从未见过,装备精良对人不假辞色,连皇后亲自质问也一言不发,只要没人出了正阳宫,任人或是破口大骂或是寻死觅活都不管。
平嬷嬷颓然不堪,回到正殿,皇后华服未褪,原本光鲜亮丽的服饰在正阳宫惶惶不安的气氛下光彩顿失。惊慌失措的宫人来回乱窜,管束他们的大宫女们也自顾不暇。
顺心完全没了主意,皇后做这种事不信任他们半路宫里配的人,都是找的曹家在皇宫里安插的人手,所以她们此时也不知道什么,更加惶恐。
看平嬷嬷那死狗一样的架势,就知道皇后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还好死不死的被发现了和顺心不一样,如意没有哭着乱转,边骂着皇后,什么俚语村话都骂出来了,她就知道皇后不是什么好主子,现在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干,都要和皇后一起死。
最重要的是,皇后平时装的贤良淑德,如意也没在她手里干过脏事,她想弃暗投明都没资本。
顺心想阻止她骂人,被如意一把推开“奴性进了骨头的人,只知道哭,还不去把细小好藏的金银宝石藏起来,赶明儿想打点都掏不出东西。”说完自己钻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顺心也顾不得哭了,觉得如意说的很对,她手巧把平日里的珠钗首饰上的金珠玉宝,拆下来随手塞到头发里,又剪开衣服把剩下的都倒进去,飞针走线的缝好。
曹皇后只是坐着,眼珠子一动不动,平嬷嬷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不该做,官家是上天之子,害他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往今来这么多皇帝,要都是上天之子,天帝哪来那么多儿子,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嬷嬷你安静点,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也应该知道,愿赌服输就是了。”曹皇后不紧不慢的说着。
曹氏出生名门,自幼聪慧受宠,博览群书多才多艺,自认不输与史书留名的才子才女,可长的不如人,万般都无用。
做下那件事的时候就想好了失败的下场,如今也不要失了曹家贵女,大宋皇后的风度。
张茂则一身血腥味的从刑房回来,跪在地上道“都招了,是皇后娘娘从宫外找了一个隐居的前朝太医后人,杀人得药,用曹家的线把药下在官家喝的酒里。”说完,额头触底不敢起身。
薛冬羽刚刚睡得太好,现在精神奕奕的半躺在天子身上,听见是曹皇后做的,居然不觉得意外。
“曹家和皇后,稍不如他意,就要反咬一口”天子眼睛看着美人的长发,一下下以指代梳替她梳理头发,漫不经心的说。
又吩咐张茂则让禁卫继续围着正阳宫,其他宫殿围着的人撤了,底下的张茂则揣揣发问“那曹家……”,官家会这么容易放过皇后和曹家,打死张茂则也不信啊。
赵祯头也不回的丢出一句“把皇后做出的事传出去,明日早朝不开,休沐三天。”薛冬羽稍稍别过头去,这样的丑事遮掩还来不及为什么要传出去。
张茂则显然是懂得官家的用意的,官家丢了脸,皇后和曹家要付出多少才能抵过呢。
皇后彻底不中用了,出去前张茂则深深的望了一眼懵懂的珍婕妤,说不定不久后就要叫皇后娘娘了。
各宫因为张茂则的有意放纵,毫不费力的得到了消息,反应不一,孟婕妤醒过来后听了前因后果,无聊的打了个哈切,该说不愧是天子吗,心可真毒。
想着今天表妹和官家险中逃生,要发泄有皇后,要浓情蜜意两个人在一起就行,总之是顾不上她了。
芳菲看着娘娘无所谓的样子,都快急哭了,这么巧官家中药不久,娘娘叫来沈太医,还专门就是这里面的高手,搁谁谁不怀疑,要是扯进去可就难脱身了。
“你慌什么,本宫是救了官家和表妹,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要真有,这披芳殿还能安宁”孟婕妤好声好气的安慰了芳菲,芳月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婕妤打发了她们下去,眉头一皱,看来这芳月是不能留了。
苗昭容宫中,她忙着安抚被那些禁卫吓到的徽柔,听到官家被下药以后心疼了一下,追问后得知官家无事,她虽温柔却也聪慧,知道曹后是在劫难逃了。
即使曹家愿意大出血保皇后,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没脸再见人了。
这些妃嫔里面,最高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周婕妤,她出生的将军府是新贵,从她祖父那辈才发家,一直被曹家所属的开国勋贵集团打压,即使功勋赫赫也不太得志。
所以入宫以后,混吃等死的周婕妤就是不买曹皇后的帐,如今曹家要倒霉,开国勋贵本来就不太成器,周家就有机会了。
官家雄才大略,有整顿朝纲,讨伐辽,西夏之心,是武将的好日子来了。
想着,周婕妤越来越乐,要宫女烫了酒,拿几碟子小菜,喝了个尽兴。
一切只等官家处置了。
第62章 风波
翌日,朝里朝外一片风平浪静,官家什么理由都没有的罢朝三天,要在往日御史台已经开始狂欢了,现在却诡异的保持了沉默。
朝中顶上的那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闭门谢客,吕夷简对家人说“上一次我赌赢了,郭后被废,如今官家对曹后做错的事引而不发,这位官家是想重演旧事”
家人道“既然相公前次支持官家废后,如今大家都知道官家废后之心难以改变,相公何不再赌一次。”
吕夷简摇了摇头“此事可一不可二,何况曹家也牵扯进去,官家又有龙虎之心,我怕官家不甘于只废一个曹后啊”
其他府中类似的对话也常常发生,曾经坚决反对天子废郭后被贬的范仲淹也推拒了曹家的礼物,曹后不同郭后是确实做了残害天子的事,对夫无情,对国无义,只为私心。
更何况官家峥嵘之色初显,范仲淹何其有幸能侍奉这样一位天子,曹后如此下作的损害天子名声,加害怀有皇子的珍婕妤,范仲淹是不屑于为她出头的。
曹家如惊弓之鸟,上蹿下跳,皇后之母万氏当天就递折子请求入宫面见皇后,都被无情打回,曹玘四处拜会朝中人,联系勋贵试图为皇后辩驳。
不同于曹家,珍婕妤的母家薛家,人人欢喜,连最低等的丫鬟都是喜笑颜开,二房的大小姐很有可能要更进一步,薛家也要鸡犬升天,作为薛家下人也会有好处。
薛老爷子没想到,封爵的事不明不白的黄了,居然是因为曹后失德对官家和珍婕妤下手,天子一定不能轻易饶恕了她,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不,薛家丢了爵位却可能成为皇后的母家,薛老爷子人老成精,为了在这关键时候不给宫里的珍婕妤拖后腿,派人封了薛家对外的所有通道,每日指派心腹去购买菜蔬米肉,其他人一律不得出府,连薛起都被告病在家。
生意也不做了,其他合作的人也不敢说话,都是消息灵通的,更何况还有某个人在暗中推动,都知道薛家要一步登天,只想着怎么巴结,完全不敢弄鬼。
就在这时,楚氏带着自己的陪房捆着一个丫鬟来了薛老爷子面前,“爹,这是今早门房那边抓住的人,混在倒夜香的人里,想溜出去,这边被识破。我就带着人来请您处置”
薛老爷子老神在在的嗯了一声,双手背着学着以前见过的老爵爷样子开口“哼,把家里人都叫来,一个一个的认”。
楚氏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薛老爷子,这还用认,这人不就是她弟媳身边的大丫鬟吗。
座位上的薛老爷子悠哉悠哉,曹氏心还偏着曹家呢,薛家可正是紧要关头,刚好借这个由头狠狠治一治她。
所有人都到了,曹氏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薛起见妻子的神色,被绑着的丫鬟又那么熟悉,探花郎只觉得心力憔悴。
薛老爷子示意拿掉丫鬟堵嘴的巾子,当场问道“现在家里的主子都在这了,说吧,指使你的人是谁”
丫鬟余光瞄着曹氏,心怀侥幸的道“奴婢不知老太爷说什么,奴婢只是因为家里老娘生病,实在想见奴婢一面,这才想混出府去的”
说实话,在场的连最小的瑞杰都不信她这话,曹氏却自欺欺人的觉得丫鬟编的很可信。
还欲盖拟彰的出头“爹,这个丫鬟是儿媳房里的,前些日子是说家里母亲生病,儿媳原本也想放她回家探望,家里却出了婕妤这事,她出不去,这才做下错事,儿媳一定会好好罚她”
薛起被曹氏的愚蠢气到眼睛都闭上,不想看其他人的目光,自己真是前世作孽了吗,前后两个妻子都不是正常人,不是精神不正常就是智商不正常。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家里对曹氏的处置,薛老爷子也不废话,把丫鬟压下去吩咐人先灌哑药,再挑手筋不要钱随便牙婆怎么卖。
丫鬟被几个壮汉压住,发鬓散乱,钗环犹自挣扎在地上扭成蛆虫一般,绝望的望着曹氏,眼中全是恳求,曹氏看都不敢看。
薛老爷子吩咐所有下人都必须看着丫鬟被卖的过程,这才带着笑对曹氏说“你的丫鬟心里向着曹家,薛家也容不得她了,儿媳你呢,心里是曹家好还是薛家好啊”
这句话传到曹氏耳朵里像是雷霆一样,她的腿瞬间就软了,薛老爷子这是在威胁她呀,选了曹家就在薛家待不下去。
曹氏原本也只是鬼迷心窍想家里能念她的好,才派人去曹家传消息的,如今她是顾不得了,曹氏望了一眼风姿俊朗的夫君狠心开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儿媳自然是薛家人”
薛起脸一黑,谁是鸡狗,薛老爷子道“既然如此,你身边的曹家人就都不要留了,全部发卖吧”,不等曹氏说话,左右就上前把她身边跟着的陪房都抓住,一片哀叫求饶。
曹氏满以为这样就行了,失了陪房确实可惜,事情翻篇了就好,谁知薛老爷子不咸不淡又说“奴才有错,你这主人也有责任,这样吧你就在祠堂每日跪三个时辰,给娘娘抄经。”
每天三个时辰跪着抄经,曹氏大惊失色扑上去就要求饶。
薛老爷子不为所动,只叫人把薛雅和薛瑞杰看住,想着这两个要是向着他们娘,他有的是孙子孙女,薛起也不是没有庶出的子女,只不过都养在姨娘身边轻易不露面罢了。
薛瑞杰眼眶通红,肖似父亲的小脸上没有怨恨,只有对母亲的担忧。薛雅脸色苍白,眼角垂下看不清神色。薛老爷子暗自点头,还有救。
薛家的不安定因素去除后,就要说大事了,男人都去了一个暗室讨论接下来薛家要做什么。薛老太太把家里所有珍贵的药材都带上,叫上楚氏准备入宫去见珍婕妤探听好情况。
与此同时,薛冬羽才知道昨天是姐姐孟婕妤救了他们,心情十分复杂,前面知道孟家不安好心以后,她虽然不信孟婕妤利用自己,也传过几次话给孟婕妤希望两个人开诚布公的谈谈。
可是孟婕妤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对此置之不理,两个人也就慢慢疏远了。
孟婕妤很火大的被早早叫醒来了延辉殿。
第63章 废后·初
薛冬羽见孟婕妤进来时还是温柔平和的样子,穿着并不华丽,时时刻刻都在笑着,人畜无害的模样对两人行了宫礼。
坐下后薛冬羽在脑子里苦苦思索该怎么发问,赵祯深深的瞧着孟婕妤,神色不明“孟婕妤昨日救驾有功,朕赏罚分明,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家族荣耀、自身位份、珠宝华服?”
孟婕妤听见这一连串诱人的东西,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孟家的荣耀关我何事,至于位份,婕妤已经不错够我度日,至于珠宝华服自然是喜欢的,却也没那么重要。”
诸人被孟婕妤大胆的话一惊,此时家族与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休戚与共,主流思想就是人不能离开家族,至于为家族奉献一生不是压迫,而是无上的荣耀,孟婕妤居然这样离经叛道。
只有薛冬羽暗自为她叫好,现代人才没有什么为家族鞠躬尽瘁的意识,在她看来,这个便宜姐姐才是真的前卫独立。
“既然无所求,那孟婕妤你装了这么久与世无争,昨日理应继续袖手旁观,怎么突然插手曹氏谋害朕的事”
孟婕妤摇头,红唇微勾似笑非笑的道“可能是因为太寂寞了吧,表妹也讨人喜欢。”这话一出,薛冬羽感觉一股热气直直的往脸上冲,明明都是女子……
“笙笙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好”,赵祯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话音一转“婕妤不想要上面的东西,就将这功劳存着,日后一旦婕妤想要什么,自可来寻朕兑换。”
这句话的意思也是对孟婕妤的承诺,不会追究她怎么知晓皇后的计划,又是如何收服的沈太医,作为天子自当有容人之量,只要结果满意,不必事事寻根究底。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看出来身边人对孟婕妤始终存着的雏鸟心态,才轻轻放过,甚至许下一个人情。
孟婕妤一怔,她还以为……,薛冬羽听他们打哑谜,模糊知道这件事算过去了,也高兴起来,拉着尤自想着什么的孟婕妤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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