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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原油市场上狠狠捞了一笔，数额大到可以写一本自传，诸如《空神降临》《空头奇迹》〉之类的。
这笔钱大部分留在老虎基金，小部分回到莱伊的手上。
埃隆耸耸肩，当作自己没听见莱伊在说什么。
这几家公司明面上看他个人占股比例最多，但实际上大头都在银湖资本这家公司手上，银湖又被莱伊牢牢控制在手中。
“你天天跟华尔街那群人玩。”埃隆一个人纠结了十多分钟，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想拉投行入股特斯拉？”
“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找哪一家？”
“你说呢？”莱伊把问题抛回去给他，“你觉得五大谁更适合一些？”
华尔街五大投行――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雷曼兄弟、贝尔斯登，实力从前往后依次减弱，但即便是体量最小的贝尔斯登管理资产也高达三千多亿美金，体量最大的高盛更是资产超过万亿。
这里头摩根士丹利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的反垄断行动中，由超级财团JP・摩根拆分掉投行业务而形成，擅长企业融资和并购交易。美林则是证券、股票承销方向的巨头。和前头三家相比，雷曼兄弟以及贝尔斯登在传统投行业务上占不到优势，但新世纪以来，两家公司的收益却毫不逊色那些万亿超巨们。
金融衍生品正给他们带来巨额利润。
“高盛或者摩根士丹利吧。”埃隆立刻道，“最好是高盛。”
高盛，五大投行中最后一家上市的公司，也是如今全球第一大投行。它的发展速度即便在常有一夜暴富情形出现的华尔街看来，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自1999年末高盛首次对外公开募股以来，公司市值六年内翻跃八倍，他们不仅同客户交易，同时也充当中间商，拉拢企业和投资者双方并从中盈利，甚至常常从自己客户碗中抢肉吃。
可想而知，高盛在民间的名声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埃隆和莱伊在这件事上都想到了一起。
“我也觉得高盛会好一些。”莱伊说。
巨大而空旷的车间内，他们两说话的声音也被放大了许多，莱伊不想在这里和埃隆谈这个话题，勾手示意他到隔壁用玻璃隔离开的独立会议室中。
“贝尔斯登和雷曼当然不考虑，他们在企业融资这一块业务做得很一般，而且他们现在的经济状况非常糟糕......我是说在我看来很糟糕。美林名气好，美国人都喜欢美林，但那是因为美林最初的客户都是美国中产阶级，它帮助一大批人跃升到上层，所以美国人喜欢说美林的好话。我们不是美林喜爱的那种客户，更何况美林自从奥尼尔担任CEO之后，高层内斗非常严重，我很怀疑他们现在还没有心思用在赚钱上。摩根士丹利当然不错，但高盛有一个它没有的优点......”
莱伊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埃隆目瞪口呆：“wait，wait，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是说，你怎么会知道奥尼尔上台后美林内斗的事情。”
这种事根本不会发在报纸上好嘛！
莱伊：......
“所以你知道高盛的优点在哪吗？”她双手抱胸，很不善地看了埃隆一眼。
“不知道。”他摸摸下巴，觉得自己真是空长了好几岁年纪。
莱伊叹口气：“高盛喜欢将他们的高管运作到华盛顿，现任美国财长斯诺就是高盛CEO出身，总统身边的首席经济顾问是高盛的前任主席，纽交所的首席执行官是他们的首席运营官，期货委员会主席是他们的董事......就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更何况斯诺的任期即将结束，接任他的人大概率还是如今高盛的掌门人鲍尔森，因为白宫已经打了很多电话给他，我想不通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如果说危机真的有到来的那一天，高盛一定是最先嗅到血腥味的那头猛兽。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埃隆说，“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莱伊觉得和埃隆对话好困难，两人说话常常是鸡同鸭讲。她摊手：“所以有没有可能，欧洲也是这样呢？我的舅舅就曾经为高盛工作过。”
帕斯特不仅仅是在高盛工作，而且同鲍尔森交情匪浅。
“好吧好吧。”埃隆摇头，“我就知道，你来硅谷是个意外，你跟他们才是一伙的。但是我还是得说，我一直很不喜欢华尔街，那些高楼大厦里的当家人都不是创业者，他们大部分是上东区出来的富家子弟，不在乎技术，也不在乎梦想，只会频繁使用金融工具来收割实体产业的财富，就像是吸血的虱子一样。”
“可是你必须依靠他们。”莱伊很遗憾自己伤害到好基友脆弱的心灵和纯洁的梦想，“因为如果你拒绝他们的进入，他们会联手攻击你这家脆弱的公司，即便是最凶猛的狮子，也会因为被吸干血液而死。”
如今最强势的科技企业――微软也才两千多亿市值，还不用说这种科技股里头有多少水分，跌起来市值蒸发个几百亿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从人类文明的角度来说，华尔街当然不如你们硅谷有意义，可惜人家有钱，有钱就是万能的。”莱伊评价道。
她说的太有道理，埃隆无言以对。
莱伊知道硅谷这些人都不喜欢华尔街，她其实也不喜欢和华尔街打交道，但无奈她周围的人总是免不了同这些人扯上关系，所以一些社交在所难免。
这其中高盛又是最难以捉摸的一家公司，高盛以极为擅长规避风险而闻名，几乎每一次经济危机他们都可以逃出生天，不过莱伊很清楚，这不是因为他们投资谨慎，而是因为他们很擅长甩锅――把风险扔给对家，或者自己的盟友与客户。
早在俄罗斯经济危机时候，莱伊就见识到高盛的厉害。
当时高盛的CEO同样是如今正当职的这位鲍尔森。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的的确确是一位“老朋友”。
*
投行总部位于纽泽西州泽西市哈德逊街。
莱伊还没有大牌到能让鲍尔森亲自出来接待的地步，来和她见面的是投行部IBD的团队，这个部门专门负责企业股权融资，也提供公司间并购重组的服务
莱伊这一次过来，就是来打探这一群“庄家”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懂却装作不懂。
名义也很简单，硅谷哪家想要融资上市的公司不找华尔街合作？马克可以找高盛给Facebook投资，她同样也可以。
有关投资的事情并没有谈太久，双方都不满意对方提出的条件，不过这种事第一次洽谈往往都不会太美妙，负责人也没有太当一回事。
“您还要见克雷格先生吗？”领头人问她，“他的办公室在四十层，您得自己打电话给他，因为我们跨部门联系需要向高层申请。”
“我知道，我已经告诉他了。”莱伊笑了笑，目送几位交易员离开这间小型会议室。
过了十分钟，玻璃门被敲响，有人推门进来。
“好久不见。”克雷格向她打了个招呼。
克雷格才三十多岁，一头金色头发用发油全部抹到脑后，没有留下一根多余的发丝，他那算得上英俊的面孔完全展露，身上喷了香水，莱伊闻着像是圣罗兰推出的男士淡香精。
就像埃隆说的，华尔街很难见到草根出身的高管，克雷格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首席风险官的位置，出身自然也不平凡。他来自英国一个珠宝富商家庭，大学毕业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先在伦敦分部工作过两年，然后才来的纽约。
在管理风险部门之前，他还负责过信贷工作。
“也没有很久不见，我结婚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一次。”莱伊站起来和他行了一个贴面礼。
“新婚快乐，甜心，你结婚那天人太多，我们都没说上话。”
“我们现在可以说，如果这间房间适合的话。”莱伊环顾四周，无法确定这间由透明玻璃隔离开的会议室是否适合承接她们接下来的谈话工作。
“去我的办公室。”克雷格立刻说。
他带着莱伊穿过走廊，进入电梯。
“你们好忙。”莱伊看着那些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个个步履如飞，穿梭在一间又一间办公室内，眼神中透露着疲惫。
“投行就是这样，一年到头都在工作。”克雷格笑道，“应该是要比科技公司忙一点。”
不是忙一点，是忙很多，莱伊想到自己公司那群到点下班的员工们，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现在可以说了，有什么事找我？”克雷格请莱伊进入他那间办公室。
能在华尔街拥有一间五十多平米，坐拥巨大落地窗，可以眺望到都市璀璨灯火甚至于远处港湾口上自由女神灯塔的办公室，已经是许多人眼中不可攀爬的山巅。
“我想问问你抵押债券的事情，最近有很多人都在向我推荐这个东西，他们说会很赚钱。”
“的确很赚钱。”克雷格往窗外指了指，“贝尔斯登靠着这个，去年的营业收入已经挤入华尔街所有金融机构中前三。怎么，你要买吗？”
“我有这个想法，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风险，你觉得楼市会一直上涨吗？”
“老实说，目前没有征兆可以看出来楼市会崩盘，但作为你舅舅的前下属，也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建议你这个时候再入局抵押债券，至少不要押注那些过于劣质的3B债券，3A还勉强能考虑一下。”他给莱伊递来一杯咖啡。
“因为3B债券违约率已经开始上升了吗？”
克雷格一愣：“对，对，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既然想进入这个市场，我当然会调研一番。”莱伊抿了口咖啡，“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
“我听说德意志银行拉着你们一起，在发行一种可以做空抵押债券的赔付保险，它更加容易交易，门槛更低，有很强的流动性，是这么回事吗？”
克雷格张了张口，讶异莱伊竟然会知道这么多：“你消息很灵通嘛，是有这事。”
“你们怎么敢这样做。”莱伊半玩笑道，“这是在背叛你们的客户，要是传出去，信不信明天高盛的股价就会崩盘。即便股价降低在你们的接受范围之内，但如何向金融监管机构和美国国会解释？还是说我让帕斯特打电话给你们的财长和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问问他们是否对此早已知情。”
“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克雷格叉腰走了几步，有些焦虑，“高盛的风险管理和别的投行都不太一样，我们并没有完全依赖于那些量化设计师制造出来的复杂的风险模型，除了靠计算机测算风险，我们还会盯死这些衍生品每天的市场价。[ 有关高盛如何完成风险管理，参考信贷危机后高盛首席风险官克雷格-布罗德里克(Craig Broderick)向参议院常务调查委员会所作证词]”
“就像你说的那样，3B级债券的违约率在上升，除了你之外，也有很多对冲基金发现了这件事，所以他们也找上门来，要求对赌3B级债券，我想这种情况同样出现在别的银行，如果我们不去开发这种信贷违约掉期（CDS），别的公司就会去开发......比如说你提到的德意志银行，所以为了不流失这个市场，几大巨头碰头协商了一下，约定好一起来开发一个更加统一和标准化的产品。”
莱伊顿了顿：“可是这意味着你们自己买入了债券，又卖出债券，还制作可以做空这些债券的工具，你认为自己能控制风险？”
也就是说以高盛德意志为首的大银行们，既卖垃圾，又自己捡垃圾，同时研发了可以销毁垃圾的大杀器――这个大杀器在德意志银行那位交易员口中，具备可流动、易交易的特征，甚至使用了大量的杠杆工具。
这种事情之所以没有触犯法律的，大概率是因为他们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新到根本没有条款能对此做出约束。
克雷格苦笑：“甜心，我们囤积的大部分是安全级别最高的3A债券，而不是那些3B债券，同样我们开发的CDS也几乎担保的是那些更安全的债券――这样我们可以拿到很高的保费。”
“即便3A债券真的出事了，那又有什么关系？，也不会有监管机构来惩罚我们，因为他们之中全都是投行自己人，更何况我们只是中间商，需要赔钱的是那些保险公司......”
“比如AIG？”莱伊说。
“是的，比如AIG。”克雷格点头。
好的，莱伊确定了，这群人果然是王八蛋。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玩，是因为确信粉碎垃圾时冒出的剧毒烟雾，最终会飘到别人的花园上空。
“我也要买CDS。”莱伊立刻道，她此前以自己丈夫的名义买了几千万，但那远远不够，她想玩笔更大的，“克雷格，你能搞定相关部门为我制作专门针对那些3B级债券的担保（CDS）吗？”
“可是风险部门和收益部门是独立运行的两个体系。”克雷格皱眉，“我没办法左右他们的决定。”
“please！”莱伊眨巴着眼睛请求他，“既然你都说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由高盛赔钱，而且帮我制作CDS，我还会向你们支付大笔佣金，这种生意为什么不做呢？我只是希望找那种注定要完蛋的垃圾证券，你们帮我打包做成保险，这样我就一定能赚到钱。”
“你要买多少？”
“十亿美金。”莱伊说，“至少都有这么多，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能追加，一旦交易达成，我私下给你3%的利润。”
克雷格倒吸一口冷气：“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你别管了，我就是很有钱，拜托你帮帮我。”
克雷格的关注点都在那3%的利润上。
是啊，既然3B抵押证券违约率不断攀升，他们为什么不也跟着做空呢？自己做空自己卖出的商品，曝光出去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可钱是的的确确赚到口袋里了。
“我去帮你想想办法，甜心。”克雷格思考很久后，终于发话，“记住了，3%的利润，一分钱都不能少给我，一直以来我对你们全家可都是忠心耿耿。”
“放心，不会少你一分美金。”莱伊笑道，“我等你的好消息，我最忠实而可靠的――好朋友。”
第60章 强强对话
十一月，查理终于做出了莱伊想要的那个平台。
比起Facebook的社交属性，查理做出来的东西更像是一台实时电报机，或者是更加易于阅读和接收消息的简短博客。
“我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twitch（抽搐）”查理洋洋得意，一副自己真是个天才的模样，“因为每次接到消息，你的手机就会震动一下，就像是肌肉痉挛一样，是不是很形象？”
莱伊没说话，她品味着查理高超的取名技术，脸越来越黑。
“你怎么了？”查理唾沫横飞讲了一大堆，迟迟得不到莱伊回应，定睛一看大小姐表情不善，“拜托，这不是完美符合你要求的产品吗？你不会还要我去修改吧！”
如果眼神能杀人，查理已经被大卸八块。
如果实在不会取名，其实可以不取名字，而不是使用一个类似于呕吐、疯癫这样让人浑身难受的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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